被關在自己的小屋裡,蘇東陽滿腦子想的都是齊婧萌,要怎樣和她說,剛剛從籃球隊回來的他被楊春曉突如其來的擁吻,他的大腦是一片空白的,一直到被校長怒斥,他才反應過來,可是他該怎麼解釋?他不知道楊春曉在校長室裡痛哭流涕是爲什麼,老師讓他回家反省的結果到底想要什麼,他不知道,此時此刻,他只是想告訴齊婧萌,他沒有吻楊春曉,他沒有。
他走出臥室,父親當頭就是一巴掌,“混蛋,你說喜歡打籃球,就讓你打籃球,你說喜歡學理科,就讓你學理科,難道你現在說喜歡人家女孩子,我們還要讓你隨便輕薄人家?我怎麼會教育出你這種混蛋兒子。”
“我沒有,我沒有親她,我根本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她就跑過來了。”蘇東陽理直氣壯的喊。
“校長眼睛瞎了,還是你們同學老師眼瞎了,還是人家小姑娘誣陷你?好好的,人家怎麼不去誣陷別人?”他的父親又要動手,卻被母親攔住。
母親走到蘇東陽面前,關切的說,“打疼了嗎,你說你,就是個性太張揚了,就算要搞對象,也不能在學校裡說親就親,還當着校長的面。”
“媽,我沒有,我根本就不喜歡她。”蘇東陽無奈的搖頭。
“一邊去,你倆沒事,人家姑娘怎麼不親別人,肯定是你,你就別狡辯了,去給你爸道個歉,讓他消氣,然後在家休息兩天,回頭,我帶你去學校跟老師校長表個態就完了。”母親疼愛道。
“不行,我明天就得去學校,我還有事呢。”
“你有什麼事,你有事,你還想去學校找人家姑娘?”父親大聲質問。
“我籃球隊有事,總行了吧,再說,我作業沒拿回來,我還得學習呢。”
“不差一天兩天的作業,你先把你的作風問題搞好再說,我在工廠工作20幾年,從來作風都沒有問題,怎麼教育出你這,”
“行了老蘇,你沒聽咱兒子說,是那個姑娘主動的,我信我兒子,”母親打斷道,“不過那姑娘也挺好看的,東陽,你有眼光。”
“哎。”蘇東陽重重的吐了一口氣,無奈的回到自己的小屋。
躺在牀上,他不知道齊婧萌會不會相信那些傳言,在家休息兩天,之後剛好趕上週末,這一下就是4天,他擔心這幾天下來,齊婧萌會信了那些傳言。“她會哭嗎,會生氣嗎,會想我嗎?”蘇東陽喃喃自語,“沒有我在她的身邊,她會不會很孤單,會不會有不會的題找不到人問,會不會因爲沒有人給她解答而難過,她怎麼樣了?”他跑去窗前,6樓,樓下是個車棚,如果跳下去,腿會不會受傷?他打消了這個年頭,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正在他像熱鍋上的螞蟻到處亂串時,胖子那厚重的嗓音從樓下傳來,“蘇東陽。蘇東陽。”那厚重的嗓音擾亂了寂靜的夜。
是胖子,蘇東陽跑到窗前,如見到救星一般,興奮的對着胖子揮手,“你上來。”
在門口和蘇東陽的父母寒暄了幾句,胖子就被他拉進屋裡,他急切的問,“她怎麼樣?”
胖子很認真的問,“你跟我說實話,你親了沒?”
“我向毛**保證,絕對沒親,是她親我。”
胖子搖頭,“真慫,你就是個慫包,送上門都不親。”
“貼上了算親嗎?”蘇東陽撓頭。
“沒伸舌頭?”胖子好奇的問。
蘇東陽推了胖子一把,“滾一邊去,我纔不會對她伸舌頭呢,我剛準備進教室,她叫住我,然後就過來把嘴對着我的嘴,我當時沒反應過來,然後就被校長給喊住了。”
“就這?”胖子沒來由壞笑,“哪裡沒反應過來?”
“去你的,我是沒來得及推開她。以前她坐我車的時候,就經常抱着我,還嫌吃我豆腐不夠多,這次居然還親我,真應該給她一巴掌,讓她離我遠點。”蘇東陽轉頭連忙問,“小眼鏡怎麼樣,她信了嗎?哭了沒?”
“她說祝你們幸福。”胖子低頭說,“我看她當時好像挺不開心的,但是居然還跟我假笑,要是別人肯定信了,我纔不信呢,她咋笑,我知道。”
“你明天上學幫我跟她說,我沒做過,讓她別信。”蘇東陽認真的說道,“我媽說了這幾天讓我在家反省,下週才能去學校,你幫我告訴她,讓她等我回去。”
“要不你還是寫個信,我給你帶去吧,不然,我說,她也未必信。”
“算了,還是週一我自己跟她說吧,你嘴笨,萬一說錯了,她反倒誤會了。”
胖子欲言又止,他總覺得寫個信還是有必要的,畢竟他們的關係本來就是莫能兩可的,特別是齊婧萌說出那句優秀的人應該在一起,胖子現在還覺得這句話不僅僅是酸澀,他不知道應該怎樣形容她當時的心情,他擔心敘述的太詳細了,蘇東陽會擔心,再一激動做出什麼傻事,轉念一想,不過幾天,不礙事。
回家的路上,胖子看到一個背影落寞的女孩子,忽然聯想到齊婧萌,他忽然腦補了當她經過自己後,是不是已經淚流滿面呢,那個接觸了很多次的傻丫頭,會不會真的很傷心,不然,她爲什麼要在自己面前假裝沒事,其實,她的假裝堅強,往往讓人看着更心疼。胖子用力搖頭,怎麼可以想起她,真是該死,幸虧只是心裡想想,不然田月夕知道了,一定生氣。
月色下,一雙失去了光的眼睛有些溼潤的看着天空寥寥無幾的星星,齊婧萌坐在花園的鞦韆上,將白天忍住的眼淚一一細數,她沒有做完作業,沒有心思做任何事,只能一個人到花園裡發呆。
張姨看到她這樣,連忙打電話給她的父親齊峰。齊婧萌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她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影響其他人,或許是三年前母親去世後,她開始明白父親無法兼顧,所以對父親的愛,變成了不麻煩,不打擾,這也是她選擇在體校住校的原因。一年以前她受傷回來後,每每有不開心,想不通,就會在花園裡盪鞦韆,張姨知道她只是怕大人們擔心。
齊婧萌對着夜空靜靜地說,“我以爲,自己的側臉真的有那麼好看,會讓他怎麼樣都看不夠,還以爲摘下眼鏡,就會讓他更加喜歡我,我很努力的趕上他們的節奏,卻發現,原來我們就沒有在一條跑道上,媽媽,我是不是又錯了?”她整個人蜷縮在鞦韆上,將頭埋在膝蓋上,隨着鞦韆左右的擺動,春風帶着寒意的輕撫過她的臉頰,她淺淺的睡去了。
齊峰趕回來時,看到女兒在鞦韆上一動不動,叫了幾聲後,沒有反應,就抱起女兒到房間裡,她的頭很燙,昏昏沉沉怎麼都叫不醒,齊峰馬上打電話給醫生。
週一,蘇東陽和母親一起來到學校,象徵性的和老師表態,以後不會再有此類事情發生,從老師辦公室走出後,就飛速跑回教室,可是那個座位上,沒有那個他想了幾天的小眼鏡。他又跑回老師辦公室,急切的問,“老師,齊婧萌呢?”
老師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蘇東陽失去了走回教室的力氣,“她轉學了。”
爲什麼?爲什麼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自己?蘇東陽回到教室後一直問自己這個問題。
中午放學,楊春曉叫住失魂落魄的蘇東陽,“東陽,從現在起,你可以做我男朋友了。”
蘇東陽轉過身,看到一臉得意的楊春曉,心中泛起無比的噁心與憤怒,他快速走近楊春曉,一隻手緊緊的捏住她那張如狐尾百合一般嬌豔的臉,咬緊牙,狠狠的說,“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低賤的女生,你自以爲是的認爲全世界的男生都要圍着你轉,可惜我不是,你所做的一切,無非就是希望全校的人都以爲我蘇東陽爲了你,可以不顧校規,輕薄你,呵呵。”蘇東陽冷笑,“你脫光了衣服,我都不會有一絲感覺,就算你有本事讓全世界以爲我喜歡你,也沒用,我保證,蘇東陽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你楊春曉。”
楊春曉忽然感覺到後背一涼,一種由心底發出的寒意,讓她整個身體顫抖着,她恐懼的望着眼前的男生,她甚至忘記了臉頰被用力按住的疼痛,“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蘇東陽忽然鬆開手,眼中似乎有液體要溢出,他紅着眼睛,淡淡的說,“她,走了,你滿意了。”說完,他轉身要走。
楊春曉卻從背後抱住他,不停的搖頭哭喊,“我沒有想要她走,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你不知道,我第一眼就喜歡你了,你還記得以前你每天放學都會騎着自行車載我回家,那段時間我們很快樂的。可是她來了,你就變了,我不介意你變心,只想你回到我身邊。”
“你錯了,不是她來了,我變了,而是我從來就沒喜歡過你。”蘇東陽想要掙脫。
楊春曉卻緊緊的抱住不鬆手,“你就是因爲那個只會裝可憐的賤人才會不喜歡我的,你喜歡她了。”
蘇東陽狠狠的甩開楊春曉,她整個人踉蹌在地,委屈的對着他喊,“她哪裡比我好,她甚至不如我更愛你。如果她愛你,她就不會離開,她就會把你從我手裡搶回去。”
“她恬靜,善良,有足夠的自信和自重,她不會主動給一個男生獻吻,更不會爲了達到目的欺騙其他人,她不需要騙取任何人的同情,因爲她早已擁有了一切。”蘇東陽準備離開前,有回頭冷漠的看了一眼楊春曉,“還有,你錯了,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不是自私的佔有,也不是一味的支配,更不是年輕衝動不計後果,而是願意拿出生命最美好的時光和精力,爲之努力拼搏,只爲她在生命長河中留下一道靚麗的風景,那風景只屬於她。你眼中我有多優越,在她面前我就有多卑微,這就是愛,我要給她的愛。你永遠都不會懂。”說完,蘇東陽再也沒有回頭。
當蘇東陽消失在楊春曉的視線前,莫凡從不遠處悄悄走來,她扶起楊春曉,“你還好吧。”
往往,再刺耳的話,也不及一句,你還好吧。那是一句由心而發的,楊春曉聽得出來,她枕在莫凡的肩上淚流不止,眼淚像是她這一年多以來認爲對蘇東陽的愛一樣,洶涌的溢出來,她哽咽着,“我應該聽你的,至少,他還會對我笑,她也不會走。我無心的。”
沒有人再見過齊婧萌,就像她突然的來了,又悄悄的走了,留下的只有那張桌布,和一張印着天下無雙的光碟,蘇東陽收拾好那些僅剩的東西,放在他的書包裡。
而那一場以愛的名義的擁吻,也隨着蘇東陽在全校師生面前朗讀的一片懺悔書中結束,“最後,我向學校領導老師保證,我蘇東陽,在校期間,絕不與楊春曉同學及其他女同學有任何接觸,對於我所做的錯事,我對楊春曉同學表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