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土地公顯靈

瘦小老頭吃了一驚,結結巴巴的道:“道長總看到了小老兒和他無怨無仇,認都不認識,他……就這樣向小老行兇……”

那瘦長道人依然不言不動,冷冷的看着他,他這樣看人,會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那瘦小老頭又道:“他……先打小老兒一拳,小老兒趕緊輸進頭,總算沒被劈上,後來,小老兒只覺兩耳生風,連看也沒看清,他就……”

“哈哈……”瘦長道長突然發出一聲夜梟般的怪笑!

這笑聲好不震耳,瘦小老頭吃了一驚,趕緊畏懼的後退了一步,望着他道:“道……長你笑的把小老兒耳朵都震聾了……”

這笑聲響到兩個正在扭打的人耳裡,慌忙各自鬆手,狼狽的站起身,恭敬的叫了聲:

“師叔。”兩人這一站起,只見他們鼻青眼腫,身上衣衫也被撕得零零落落,掛袖露臂,破碎不堪。

瘦長道人只哼了一聲,沒有理睬他們,霍地跨上一步,袍袖一抖,用雙手十指插入樹身,往不能掙動的漢子身上拂去。

那漢子身軀機伶一展、就恢復過來,雙手緩緩從樹身抽出已有兩三個手指指甲折斷,流着鮮血,他忍着痛,躬下身去,叫了聲:“師叔。”

瘦小老頭看得心頭不忍,忍不住問道:“你痛不痛?”

瘦長道人冷冷的嘿了一聲,說道:“朋友,真人不露相,果然高明很。”

“哪裡?那裡?”瘦小老頭連連拱手,陪着笑道:“小老頭比道長還矮了一截,啊,這位道長一向是在那裡得意?”

瘦長道人冷冷的道:“瘦靈官靈通,你總聽人說過?”

“瘦靈官?”瘦小老頭搖搖頭道:“道長說的瘦靈官,小老兒沒聽人說過,王靈官,小老兒知道,張天師作法,就要掐靈官決,王靈官就會手執金鞭,從天而降……”

瘦靈官靈通(瘦長道人)一雙目光望着瘦小老頭愈來愈冷,瘦小者頭似乎也發覺了,話只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有點哆嗦的道:“道長眼睛這樣看着小老頭兒,小老頭兒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嘿!”瘦靈官中口嘿了一聲,右手化爪,突然朝瘦小老頭肩抓來。

瘦小老頭吃了一驚,腳下踉蹌後退一步,說道:“道……長……你這是幹什麼?”

瘦靈官是何等人,他這一抓,江湖上能夠化解的人,只伯也不會太多,瘦小老頭居然只是極普通的後退了一步,便自避開,這下可把瘦靈官看得目中冷芒飛閃,心頭着實一驚,細數當代名家,怎麼也想不起有這麼一號人物?他是個生性多疑的人,望着瘦小老頭冷冷的道:“朋友總有個萬兒吧?也該說出來讓貧道聽聽!”

“你說什麼?”瘦小考頭睜大一雙小眼睛,表情奇怪的道:“有上萬兒八千,那不成了富翁?小老兒這罐酒都是賒來的,道長這是說笑了,小老兒那兒來的萬兒?”

瘦靈官看他一味裝佯。心頭怒極,口中又嘿的一聲,左手疾出,朝他脈門抓去。

瘦小老頭手裡拿着錫酒罐,忽然笑道:原來道長要喝酒,這也不用這麼急吼吼的劈面來奪,你拿過去喝幾口就是了。”順手極自然的把酒罐朝瘦靈官手中塞來。

瘦靈官這一抓何等快速!照說,瘦小老頭只說出一個字的時間,他手爪塹應該抓到了,但卻不知怎地,好象中間有很長一段距離似的,直等他把話說完,再把手中酒罐送了過去,瘦靈官的五指剛剛抓到,五指一攏,正好抓住酒罐。

酒罐入手,瘦靈官陡覺不對,這個錫壺竟然比燒紅了的烙鐵還燙,口中哼一聲,五指急忙鬆開,摔下酒罐,手掌心已經燙得像火燒一般,隱隱生痛。

瘦小老頭慌忙一把接住灑罐,埋怨道:“道長既不喝酒,何用生這大的氣?小老兒說過,這罐酒還是賒來的,連錫罐都是跟酒樓借的,你這一摔,倒翻了酒,小老頭沒有酒喝事小,把錫罐摔破了,叫小老兒拿什麼賠人家麼?”

瘦靈官心裡明白,這老小子功力高過自己甚多,無怪三個師侄都吃了大虧,自己再不見機,只怕也要吃不完兜着走,心念這一動,一聲不響,朝三個師侄揮了揮手,歡腳一頓,一道人影凌空飛起,去勢如電瞬失所在,那三個漢也急急掠起,跟蹤而去。

這一幕情形,坐在堂屋裡的任東平,雖然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麼,但卻看得清清楚楚;也幾乎要笑出聲來。

他看着瘦長道人(他不知瘦靈官是誰)和三個漢於匆匆離去,再看瘦小老頭,大樹底下那裡還有他的人影,連地上一包鹽水花生全也不見了,心中更是驚異不止,憑自己的眼力竟會連人家如何走的都沒看到。

就在此時但見一道灰影飛一般從大路上奔行而來,不過貶眼工夫,便己奔到大樹底下,腳下略一停頓,任東平纔看清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灰衣僧人,手持禪杖,一雙巨目朝茅屋投來,只看了一眼就立即舉步向前。

任東平心中一地動,暗道:“這和尚莫非會是少林的人?”

只聽門口響起洪鐘般一聲:“阿彌陀佛,施主請了!”

任東平在那灰衣僧人行來之時,故意不去看他,只是拿起茶碗,剛喝了口,沒想到灰衣僧人竟然會來得如此快法,趕緊放下茶碗站起身,迎了出去,目光一擡,拱拱手道:“老師父有什麼事嗎?”

直到此時,纔看清這灰衣僧人生成一張黑裡透紅的豹子頭臉,濃眉如帚,大鼻如蒜,巨目海口,挺胸凸肚,站在門口,直象一座寶塔。

灰衣僧人懷抱禪杖,雙手合—十道:“貧衲澄通,打擾施主了,貧衲是追蹤一個叫崆峒飛雲的人來了,那人是個頭戴氈帽,年約六旬的彎腰老頭,到了附近,被他逃脫,貧僧在附近找了一回,不見他的蹤影,這裡只有施主這間茅屋,故而動問一聲,不知施主可曾見到有這樣一個人從這裡經過?”

崆峒飛雲,正是大師兄霍從雲的外號,爲了一顆“大梅檀丸”,這老和尚居然一路追蹤而來,看來少林寺當真小氣得很!任東平心中想着,一面抱拳道:“老師父原來是找人來的,咱們這裡離大路巳遠,這條小徑只是上山去的小路,平常除了遠來的遊客,偶而登臨之外,很少有人到山上去,老師父說的什麼飛雲,在下不知道,只是並未看到有人從這裡經過。”

灰衣僧人道:“施主真的沒有看到?”

任東平含笑道:“在下既不認識老師父的什麼飛雲,也不認識老師父,怎會騙你?”

灰衣僧人合十道:“貧衲打擾了。”轉身就走,他奔行得極快,瞬息之間,已經奔上大路,飛馳而去。

任東平目送他去遠,剛轉身團入,只聽三師抹驚喜道:“大師哥,已經好了嗎?”

大師兄霍從雲的聲音道:“愚兄助他行氣活血,目前藥力已經行開,愚兄點了他睡穴,讓他靜靜的睡上一回。”隨着話聲,便已走出堂屋。

任東平剛叫了聲:“大師兄…”

霍從雲含笑道:“澄通居然找到這裡來了。”

任東平道:“找來的還不止澄通和尚一個,才比澄通早來的幾個,就在大樹底下給一個瘦小老頭趕跑了。”

“給瘦小老頭趕跑了?”霍從雲詫異的道:“那是怎麼一回事?”

任東平就把方纔看到的一幕,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柳飛燕聽得咭的笑出聲來,問道:“大師哥.這瘦小老頭會是什麼人呢?”

霍從雲沉吟道:“照二師弟說的,此人武功之高,幾乎已不着形相,當今武林從未聽說過有這樣一位高人…”

任東平道:“那麼大師兄可知那瘦長道人的來歷嗎?”

霍從雲道:“仙女廟主持通玄道長有一個師弟,人稱瘦靈官的靈玄,據說武功頗高,可能就是他了,只是丁公於不過初到揚州,怎麼會惹上瘦靈官的呢?”

ωωω ▪тtkan ▪Сo

柳飛燕道:“大師哥,少林僧人枉是佛門弟子,慈悲爲懷,那澄通爲了一顆‘大梅擅丸’,巴巴的從河南一路追下來,忒也小氣了。”

霍從雲微微一笑道:“這也不能怪他們,愚兄把們僅存的一葫蘆‘大梅檀丸’都拿來了……”

柳飛燕咭的輕笑出聲,說道:“大師哥也真是的,少林寺只有一葫蘆,‘大梅檀九’你把人家都拿來了,人家自然不肯罷休。”

霍從雲朝她笑了笑道:“小師妹,你知道什麼,少林寺不下數百間房舍,愚兄光是找藥王殿監製司,就找了將近半個時辰,找到了藍制司貯藥室,裡面兩排藥櫥,放了不下幾百個大藥瓶又分刃散膏丹,愚兄只好逐個看去,剛找到標籤上貼有‘大梅擅丸’字祥的葫蘆,還沒拿到手,就被入發現,在窗外大聲叫嚷起來。…”

柳飛燕道:“大師哥拿了葫蘆就走?”

霍從雲道:“那有這麼簡單?愚兄剛拿起葫蘆,就有兩個和尚撲了進來,這兩人是負責守護貯藥室的,武功全非弱手,愚兄原本不想傷人,但如被兩人纏住,他們人多,一旦聞聲趕來,待得愚兄退出貯藥室和藏經閣的弟子,凡是守護藏經閣的都是少林寺第二代中挑選出來的好手…”

柳飛燕道:“那怎麼辦呢?”

霍從雲笑道:愚兄一見情形不對.只得先下手爲強。當下一連點倒了他們五個,就騰身而起,那知道這時藏經閣上竟響起了雲板,寺中和尚不知藏經閣出了什麼事,唉,少林寺究竟是個大門派,和尚們聽到雲板,並不是一窩蜂的趕到出事地點去,他們竟然有條不紊全寺進入緊急狀態,各按平日職司,在每一個殿字各自戒備,愚兄一路穿房越脊,一路有人攔擊,等愚兄闖出少林寺,已有五個和尚一路追蹤而出……”

柳飛燕道:“大師哥一路闖出來,一定傷了不少人?”

霍從雲點頭道:“不錯,愚兄若是不傷他們,焉能闖得過他們重重埋伏?這一路,傷在愚兄‘天殘指’下的和尚,少說也有三數十個之多……”

柳飛燕吃驚道:“大師哥使的是天殘指?”

才能一照面就把敵人點傷,好在愚兄都點在他們肩上,少林寺善於治傷,諒來還不至於殘廢……”

柳飛燕道:“那追出來的五個和尚一定是少林寺高手?”

“這還用說?”霍從雲道:“這五個和尚中就有一個是怒金剛澄通少林寺四大金剛之一,你別看他身材高大有如—座寶塔,輕功之高,在江湖上可以說很少人能望其項背了”

柳飛燕咭的笑道:“但他遇上的大師哥崆峒飛雲……”

霍從雲道:“你這就小覷他了,此人輕功並不在愚兄之下,一路緊追,五個和尚只有他一個始終和愚兄保持着不算太遠的距離……”

柳飛燕道:“結果他不是追不上大師兄。”

“不!”霍從雲道:“哪是在今天清晨前,天色還沒黎明,愚兄趕到四號墩附近閃進一處樹林,當時只是爲了不讓人家認出我本來面目,是以蓋大鵬的身份去的,愚兄沒想到他不但輕功極高,而且追人的本領也極爲高明,這一路愚兄幾乎沒有好好的睡過—晚,因此今天早晨入林之後,取下面具,恢復了本來面貌,那知剛出樹林,走沒多遠,怒金剛已經從後面追了上來,那時路上已有行人,愚兄故意放緩腳步,他倒並未起疑。

還問愚兄可曾見到一個頭戴氈帽的老頭,愚兄就指指往南的小徑,那是到真州去的方向,問他那人是不是穿一件藍布大褂,走得象飛一般,他問愚兄是不是往真州去的?愚兄點點頭,還沒說話,他已經如飛而去,不知如何又會找到這裡來了?”

說到這裡,忽然哦了一聲道:“小師妹,丁公子在午牌時光,就會醒來,他已經有六天未進飲食了,這回醒來,也許他可以吃些稀飯,你去煮一鍋稀飯吧!”

柳飛燕問道:“他服了‘大梅擅丸’,震傷內腑,縱有‘大梅檀丸’,只怕也要再有七天養息,才能復原。”

柳飛燕一雙清澈的眼光一擡,含笑道:“丁公子醒來了,現在是不是覺得好些了?”

丁劍南看見她一張宜喜喜宜嗔的臉上,含着淺淺的笑容,尤其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美眸中,隱含關切之色,不禁看得一呆,口中只叫了聲:“姑娘……”

他根本沒聽到她和自已說的話。

柳飛燕被他看得粉臉酡紅,低着頭走近牀前,把木盤放到小几上,木盤中有一小鍋稀飯,低低的道:“丁公子已經六天沒吃東西了,大師哥哥特地叫我煮了一鍋稀飯送來,現在還很燙,等涼一些,我餵你……”說到最後三個字她臉上飛紅,聲音也輕得多了。

丁劍南道:“在下已經好多了,在下可以坐起來自已吃。”他支撐着要待坐起。

柳飛燕慌忙過去,說道:“公子坐起來也好,快別掙動,還是我來扶你坐起來試試。”

說着伸出一雙纖纖玉手扶着他緩緩坐起,一手豎枕頭,給他墊在背後。

兩人這一接近,丁劍南隱隱可以聞到她秀髮和身上的淡淡幽香,也不禁臉上—熱,囁嚅的道:“多謝姑娘。”

柳飛燕道:“不用謝,啊,公子傷處還痛不痛?”

丁劍南道:“霍老哥給在下服下‘大梅檀丸’,還用真氣助在下活血行氣,方纔睡了一覺,現在已經不痛了,他是姑娘的令叔吧?”

柳飛燕得意的抿抿嘴,笑道:“纔不是呢,他是我大師哥。”

柳飛燕道:“那是大師哥改扮了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化名蓋大鵬,爲了掩人耳目,自然不能說我們是師兄了。”

丁劍南道:“在下還沒請教姑娘尊姓芳名?”

柳飛燕臉上又是—紅.舉手掠掠鬢髮,才道:“我叫柳飛燕,師哥叫任東平。”

“原來是柳姑娘。”丁劍南道:姑娘二位,不知是那一門派的高弟?”

“崆峒。大師哥人稱崆峒飛雲……”柳飛燕美眸一擡,問道:“丁公子,你呢,是那一門派?”

丁劍南道:“在下我……家師沒有門派……”

柳飛燕看了他一眼,才道:“丁公子如有礙難,那就不用說了!”

丁劍南俊臉一紅,說道:柳姑娘誤會了,家師真的沒有門派,他老人家只是住在太嶽山一處茅屋中的道人,說來誰也不會相信,在下除了只知道他老人家是我師父旁的什麼也不知道。”

柳飛燕眨眨眼睛,笑道:“你也沒問過他?”

“在下當然問過。”丁劍南道:“家師只說,學武是用以保身,又不是要去和人家炫耀門第的,在下又問他老人家的道號,家師笑着道:“爲師那有什麼道號?老子說得好,大道無名,連大道都無名,爲師又豈敢有名?”

柳飛燕笑道:“這麼說,你是無名道長的高足了?”

“對極!”丁劍南笑道:“以後如果再有問我,我就說家師是無名道長好了。”

柳飛燕忽然咦了一聲道:“我們只顧說話,稀飯快涼了呢!”她隨着話聲,急忙站起,端着木盤,送到丁劍南面前,放在他膝上,然後端起稀飯連同一雙竹筷,一齊送到他手中,說道:“丁公於快吃吧!”

丁劍南接過稀飯,一面擡目道:真謝謝你。”

柳飛燕道:“快別說話了。”“

丁劍南果然沒有再說話,很快就把一碗稀飯吃完。

柳飛燕伸過一雙纖纖玉手,說道:“來,我再給你裝。”

丁劍南歉然道:“真不好意思……”

柳飛燕沒待他說完,已經接過碗去,又給他裝了一碗送上。

丁劍南面對佳麗,不但秀色可餐.而且芳澤微聞,再說他已六天未進飲食,腹中早已飢餓,因此第二碗稀飯沒有幾口,又很快吃完。

柳飛燕伸手接過飯碗,說道:“你是不是還想再舔?”

丁劍南笑道:“在下確是意猶未盡。”

柳飛燕一手端起木盤,嫣然一笑道:“你已有幾天沒進食了,不能吃得太飽,這樣已經夠啦!”從小几上取起小鍋,翩然往外行去。

丁劍南望着她苗條的背影,心中忽然感到慚愧,人家救了自己性命,自己連師門來歷都不肯告訴她,但這是師父一再叮囑的,這一路上,不論體交了如何知已的朋友都不準泄漏師門來歷。

師父雖然沒說出原因來,自己可以從師父說話的嚴肅表情上看得出來,似乎其中有一件關係重大的事故,也似乎和自已此次奉命江南來有關……

正在思忖之際,柳飛燕又象—陣風般走了進來,嬌笑道:“我忘了扶公子睡下,來,現在躺下來好好休息一回吧!”

她走近牀前,雙手扶着他緩緩躺下,再把枕頭給他放好。

丁劍南感激的道:“真是麻煩姑娘了,哦,霍老哥呢?”

柳飛燕道:“大師哥從少林寺趕來,三天沒有好好睡覺,吃過午飯,就去睡了,二師哥守在堂屋裡。”

丁劍南道:“姑娘吃飯了沒有?”

柳飛燕道:“還沒有,我現在就要去吃啦!”

她脈脈含情的看了他一眼,才返身走出,到了門口,又回過頭來,說道:“大師哥說的,你傷勢初愈,需要好好靜養,還是閉上眼睛休息吧!”說完,跨出門去,隨手帶上了房門。

丁劍南目送着她竊窕背影被房門隔新,眼皮就漸漸感到沉重,不自覺的緩緩闔上,人也渾然入睡。

一天很快的過去,當柳飛燕再度手託木盤,輕輕推門而入,已是上燈時候了。

丁劍南聽到房門呀然開啓,就已睜開眼來,正好柳飛燕‘嚓”的一聲,打着火石,點起油盞。她目光一轉,嫣然笑道:“丁公子,我扶你坐起來,可以吃晚飯啦。”

丁劍南只得由她扶着坐起,和中午一樣,她把木盤放在他膝上,替他裝了一碗稀飯送上。

丁劍南說了聲:“多謝。”一面問道:“柳姑娘,你可曾聽令大師兄說過,在下要多少時間才能復原?”

柳飛燕道:“大師兄說過,你內傷要完全好,就得休養上七天。”

“七天!”丁劍面訝道:今天才第一天。”

柳飛燕看着他笑道:“公子不是已經躺了六天了嗎?六天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

丁劍南道:“在下連坐起來都要久扶持,七天一下來這樣麻煩姑娘,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柳飛燕笑道:“公子傷勢沒有痊好,急也沒用,何況服了傷藥,傷勢自然會一天比一天好轉,今天坐起來還要人扶持,明天就可以坐起來了。”

丁劍南望着她,說着:“姑娘可真會說話。”

“柳飛燕被他看得粉臉一紅,說道:“纔不會呢!”接着啊道:“公子稀飯涼了,快些吃吧!”

丁劍南依言端起飯碗,只三兩口,就把一碗稀飯喝完。

柳飛燕又替他裝了一婉,說道:“你不會吃得慢一點?”

丁劍南道:“在下快些吃完了,就可以和姑娘多談一回了。”

柳飛燕紅着臉道:“有什麼好談的?”

丁劍南果然很快又把一碗飯喝完,一面問道:“姑娘二位令師兄?怎麼一直沒見他們進來?”

柳飛燕道:“大師哥和二師哥都在外面,今天中午來過兩拔人雖然沒找到這裡,但據大師哥推測,瘦靈官可能是衝着公子來的,少林和尚則是追蹤大師哥而來,他們沒找到人,絕不會罷休,所以要全力防範,只有我一個人有空了。”

她沒給丁劍南裝第三碗,就收過碗筷,端起木盤,正待離去。

丁劍南道:“姑娘又要走了麼?”

柳飛燕看他臉上有依戀之色,心裡大爲感動,這就柔聲道:“你剛吃了兩碗稀飯,不用躺下去,再坐一會.我會來扶你躺下的,現在我要去吃飯啦!”她又悄生生的走出房去。

就由比時,只聽一聲:“阿彌陀佛”,從柴門外傳來,聲音哄亮,甚是震耳。

任東平聞聲走了出去,目光擡處,只見門外站着五個灰衣僧人,當前一個正是中午來過的怒金剛澄通,夜色之中,手拄禪杖,巍然象一座寶塔般峙立。

任東平道:“大師父怎麼又來了?”

澄通合十道:“貧僧中午告訴過施主,是找—個叫崆峒飛雲的老施主來的。”

任東平道:“在下不是告訴過大師父,咱們這裡,沒有什麼崆峒飛雲。”

澄通目光如炬,沉笑一聲道:貧僧和四個師弟,找遍了整個揚州,不見崆峒飛雲的影子,只有施主這裡頗可疑之處……。”

任東平答道:“大師父那是想來搜查的了?”

“施主不可誤會。”澄通點頭道:貧僧只是想進去看看。”

任東平大笑道:“大師父要搜查民房,是不是認爲咱們窩藏了江洋大盜?就是要搜,也該有官府的文書吧,大師父是在那一個衙門當差?”

他剛說到這裡,只聽屋中響起大師兄的聲音說道:二弟,你在和誰說話?”

任東平回身道:“大哥,門口來了五個和尚,說要搜查咱們的茅屋。”

霍從雲已從裡面走出,說道:“和尚怎麼要搜咱們的茅屋?”

任東平回過失一指澄通,說道:“就是這位大師父說的。”

霍從雲走到門口,抱抱拳道:“大師父請了,五位師父深夜前來,不知有什麼大事嗎?”

澄通如炬目光緊盯着霍從雲,洪聲道:“這位施主,咱們好象在那裡見過?”

霍從雲心中暗道:“他在四墩見過自己,只是那時自已臉上比現在要黑得多,自己就是防他認出自己來,這和尚眼光倒是厲害得很,一面含笑道:“大師父是在那一座寶剎出家?

在下卻想不起來了。”

澄通道:“貧僧少林寺澄通,施主如何稱呼?”

他說話之時,目光一直在打量着霍從雲,絲毫不肯放過。

霍從雲聽他說出‘少林寺”三字,不覺肅然起敬,連連抱拳道:“原來大師父是少林寺的高僧,在下多多失敬,在下蓋大鵬,不知五位師父深夜光臨,有什麼見教?”

澄通道:“貧僧是追蹤一個叫崆峒飛雲的老施主來的,找遍了整個揚州城,不見此人蹤影……”

“崆峒飛雲?”霍從雲攢攢眉道:“這不象是人的名字。”澄通道:“不錯,這是他的外號。”

霍從雲道:“大師父認識他麼?”

澄通怒聲道:“這老小子燒成了灰,貧衲也認得出來。”

霍從雲拱拱手道:“在下不認識崆峒飛雲,寒舍也不會讓一個陌生人藏匿,大師父可能是找錯地方了。”

霍從雲道:“蓋施主屋裡還有什麼人?”

霍從雲道:“寒舍除了在下就是二弟和小妹三人,還有一個是舍戚,臥病在牀……”

澄通道:“貧僧奉命追緝崆峒飛雲而來,施主不介意的話,可否讓貧僧進去瞧瞧?”

霍從雲微微一笑道:“大師父要搜查寒舍,總有個說法吧?”

澄通道:“因爲貧僧從河南一路追蹤下來,就在快到達揚州,被他逃脫,貧僧師兄弟已經在附近數十里內都找遍了,施主這座茅屋,遠離市塵,而且……嘿嘿,不瞞施主說,此人足跡,就是在前面大路上消失的,這裡只有施主—家,因此貧僧只好前來打擾了。”

霍從雲聽得暗暗一怔,忖道:“此人果然精於追蹤,無怪自己一路上都未把他撇掉,差幸當日爲了趕路,穿的是草鞋今天中午趕回來的時候,因草鞋業已破碎,就在大路上丟棄,結果還是被他追來了,心念轉動,不覺點頭道:“寒舍地方逼仄,除了堂屋,只有兩個房間,大師父要看,自無不可,只是舍戚臥病在牀,不可驚動。”

澄通合十道:“這個貧僧省得,不勞施主耽心。”

霍從雲擡擡手道:“大師父那就請進來吧!”

澄通一手持着僧杖,回頭朝身後四個僧人道:“師弟們就站在這裡,不用進去了。”

四個僧人合十應“是。”

澄通由霍從雲、任東平二人陪同進入了堂屋。

霍從雲叫道:“三妹,你出來。”

柳飛燕答應—聲,從屋後走出。

霍從雲伸手一指,說道:“這是舍妹。”一面朝柳飛燕道:“這位是少寺澄通大師。”

柳飛燕問道:“大哥,這位大師父是做什麼來的?”

霍從雲道:“澄通大師是找一個人來的,咱們讓他進去瞧瞧。”一手從桌上取道燭臺,走在前面,說道:“大師父請隨我來。”

他領着澄通進入堂屋後面,先到左首門口,那是一間臥室,只有兩張牀鋪,一目瞭然,並沒有人,然後又定近右首門口,腳下一停,說道:“舍戚就住在這一向,他臥病在牀,大師父自然也要進去看了。”

說話之時,左手輕輕推開房門,右腳還未跨入.目光一注,不由得臉色大變,口中“咦”了一聲,急步走入,急說道:“他人呢?”

澄通跟在他身後,一眼看到牀上空無所有,那有什麼臥病的人?不覺哼了一聲道:“施主令戚是從後窗選定了,嘿嘿,施主這位令戚究是何人?”

霍從雲驀地轉過身來,目中精芒進射,大笑道:“大師父少林高僧,居然還來這一手,你在前面絆住在下等人,卻要從後窗潛入挾持一個重病在牀的人,究竟是何道理?舍戚又不是崆峒飛雲,大師父把他擄去,目的又何在?”

柳飛燕跟在後面,一聽丁劍南被和尚擄去,心頭更急,手拿起長劍,鏘的一聲執劍在手,一下攔在房門口,大聲道:“大哥,咱們也把這和尚拿下了,不怕他不交出人來。”

澄通洪笑道:“看來施主三位,果然是會家子了。”

柳飛燕道:“會家子怎麼樣?這也犯法麼?”

澄通心頭暗暗生疑,看他們一臉又急又怒的樣子,似乎不假,手拄禪杖,目注霍從雲,徐徐說道:“施主這位舍戚究是何人?是真的臥病不起麼?”

霍從雲正容道:“在下何用騙你?舍親姓丁,確是身患重病,絕非大師父要找的崆峒飛雲。”

澄通道:“貧僧師兄弟五人從河南—路追蹤崆峒飛雲,令戚絕非貧僧所劫持,貧僧也沒有動持令戚的理由。”

柳飛燕心頭惶急,氣憤的道:“不是你們,還會是誰?”

“阿彌陀佛。”澄通合十當胸,低宣了一聲佛號,洪聲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以‘少林寺’三個字向試主保證令戚不是少林寺的人劫持去的,施主不相信貧僧,總該相信少林寺吧?”

霍從雲看他如此說法,當然可以相信,不禁濃眉一攢,說道:“哪會是什麼人把他擄去的呢?”

澄通往後退下一步,說道:“施主請退後一步,讓貧僧瞧瞧。”

霍從雲心知澄通精於追蹤之術,這就依言後退一步。

澄通一手從几上取過燈盞,蹲下身子,目光疑注在牀前地上,仔細看了一陣,然後站起身,舉步到牀左一扇木窗之下,又蹲下身去,仔細的看了一陣,纔起來看了一陣,才站起身來徐徐說道:“劫持施主令威的是兩個年輕女子,從後窗進入,又從後窗出去,爲時應該不久……”

柳飛燕道:“你說得準不準?”

澄通洪笑一聲道:貧僧查勘足跡,絕不會錯。

柳飛燕急道:“大哥,我們快追還來得及。”

霍從雲朝澄通拱拱手道:“舍戚重病在身,諒她們抱着行走,決不會走得太快,大師父既能查勘足跡,可否賜助?”

澄通因自己找上門來,致被兩個女子乘機把人擄走,不好推辭,只得頓首道:“如果沒有貧僧打擾,令戚就不至被人擄走,貧僧說不得也只好勉爲其難了。”說完,一提僧袍,縱身從後窗穿出。

霍從雲、任東平、柳飛燕三人也跟着穿窗而出。

只見澄通目光凝注地上,一步步的沿着屋後山腳行去,再折而向南。不多一回,已經行近大路,他目光一霎不霎的看着地上,又轉身朝四周繞行了一圈,然後又回到了大路邊上。

他身後三人也跟着他亦步亦趨的走了一圈。柳飛燕忍不住問道:“大師父,他們往那去的呢?”

澄通道:這兩人一路行來,到了這裡,就再找不到足跡了,此一情形,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上了大路,另有馬車在此等侯,他們登車而去……”

柳飛燕道:“大師父找不列他們車子往哪裡的麼?”

澄通微微搖頭道:“女施主這就不懂了,人的腳印大小有別,走路的習慣也各自不同,只要看了幾步,一路就有蛛絲馬跡可尋,至於車輪乃刻板之物,南來北住.如出一轍.你縱能依照輪轍,追蹤上一段路,但一遇到車輪往來較多之處,就無法捉摸得定了。”

柳飛燕急道:“那怎麼辦呢?”她望着澄通,說道:“大師父,你再看看車子朝那裡去的好嗎?”

澄通走上大路,目光凝注了一回,才道:大概從入晚時候起,一共有三輛馬車經過這裡兩輛是往西去的,一輛往南,這劫持令戚的究是那一輛,貧僧就無法肯定了。”

柳飛燕望着大師兄,說道:“大哥,你看怎麼辦呢?”

霍從雲只是沉吟不語,心中忖道:“響午前,瘦靈官曾經來過,他是被一個瘦小老人攆走的.他雖然沒找上門來,但顯然是衝着丁公子來的了,由大路往南,正是去揚州的方向,仙女廟在東城,莫非劫持丁公子的會是仙女廟的人不成?

心念這一轉動,立即說道:二弟,妹子,咱們先往南追。”一面朝澄通拱拱手道:“多謝大師父指點,救人如救火,在下兄弟要先走—步了。”

澄通合十道:“三位施主請。”

霍從雲三人立即展開腳程朝南奔行而去。

澄通正待回身去招呼四個師弟,但目光一注,霍從雲兄妹三人飛掠甚是快速,不過眨眼之間,三道人影,已經在夜色中消失,不由看得一怔,暗想沒想到這兄妹三人一身輕功竟有如此了得!

轉念之間,不覺目光凝注,朝地上看去,腳下也隨着朝前走出了個幾步。這下,直看得老和尚雙目圓睜,精芒迸射,沉笑一聲道:“果然是崆峒飛雲,哈哈,老僧差點給你瞞騙過去!”

原來他一路追蹤崆峒飛雲而來,對崆峒飛雲的輕功身法,起步落步,都已認得極熟,霍從雲方纔一路跟在他身後,只是普通步行,老和尚自然看不出來,但等到和者和尚作別之後,因心急救人,奔行一快,無意之中就露出了形跡,奔行起落的足跡,讓老和尚發現了。

澄通手拄禪杖,突然仰首向天發出一聲洪鐘般的長嘯,他這聲長嘯,聲如裂帛,足可聽到一里以外,正是他和四個師弟的連絡訊號。

那座茅屋和大賂相距還不到半里,他嘯聲甫落,過沒多久但見四條灰影疾苦流星飛奔而來,正是守在茅屋外的四個灰衣僧人。

澄通等他們堪堪落地,就左手一揮,沉喝道:“四位師弟,快跟我追!話聲一落手提禪杖,當先朝大路往南奔去,四個灰衣僧人無暇多問,也各自展開腳程跟了下去。

卻說霍從雲、任東平、柳飛燕三人,一路飛掠,趕到仙女廟,還不過初更時分。

霍從雲到了廟側陰暗之處,才腳下一停,回頭道:“仙女廟通玄道長,一向頗有清名,應該是一位有道之人,他師弟瘦靈官靈玄,在江湖上並無惡名,是不是劫持丁公子的人,目前還很難確定,因此咱們只宜暗中查訪,不可驚動他們,不到萬不得已,更不可輕易出手。”

任東平道:“小弟省得。”

霍從雲微笑道:“咱們的身手,只要謹慎行事,大概還不至泄漏行事,只是事不關心,關心則亂,三師妹務必要沉得住。”

柳飛燕給大師兄這幾句,說得粉臉驟然飛紅,撇嘴道:“大師哥把我說得這樣不濟事嗎?”

霍從雲笑道:愚兄只是說咱們是救人來的,但救人必須先弄清楚,人是不是他們擄來的?人在那裡?然後才能救人,萬一丁公子不是他們擄來的,豈不和仙女廟結下樑子?”

柳飛燕忙道:“小妹都聽大師哥的就是了。”

“很好!”霍從雲道:“那麼你們跟我來。”

他們是從仙女廟側面,躍登圍牆,由霍從雲在前,身形一晃,恍如一縷輕姻,一下就隱沒在一處殿角檐牙之間,果然不傀是崆峒飛雲,無怪霍從雲曾說,以他們的身手,只要謹慎行事,大概不至於泄露行藏了。任東平、柳飛燕輕功也太弱,追隨大師兄身後,同樣一晃眼就隱去了身。

此時仙女廟前面兩進,已經沒有燈火,霍從雲三人身法之快,就象飛鳥投林,在殿脊間,橫空掠過,就算被人看到,也只當是夜鳥掠過,一般江湖人絕無如此身手,當然不會有人注意。

現在他們已經到了第三進偏院,整座仙女廟,只有這裡還有燈火。

霍從雲是老江湖,自然不肯貿然朝有燈光的地萬投去,他從前面掠來之時早已打量好這偏院的地形,左手向身後打了個手勢,就一下隱入對面屋脊,任東平、柳飛燕也跟着掠到,悄聲無息的伏了下來。

柳飛燕道:“大師哥,整座仙女廟,只有這裡有燈光,不知住的是什麼人?”

霍從雲低聲道:“你們守在這裡,我下去看看。”話聲甫落,人已朝階前一棵老桂樹上掠去,一閃而沒。

就在此時,但聽一個尖沙聲音喝道:“什麼人?”喝聲方出,一個瘦高人影已從右側迴廊走了出來,這人正是瘦靈玄。

霍從雲心頭暗暗一驚,忖道:“此入耳目果然敏銳得很,人家既已看出自己行蹤,那就不用躲躲藏藏了,正待縱出身去,只聽從右首屋脊上傳來一聲洪亮的“阿彌陀佛。”一道高大入影,宛如天馬行空,“颼”的一聲飛落中庭。

霍從雲不用看,就知來的是怒金剛澄通。你別看他身如寶塔,但從右首屋飛身落地,這份輕功,在當今武林中,應該已是很少有人能望其項背。接着又是幾聲極細的破空之聲,四道人影連袂飛落。

瘦靈官目光閃動,厲笑一聲道:“諸位夜闖仙女廟,所爲何來?”

澄通手拄禪杖,合十道:“貧衲少林澄通……”

他話未說完,瘦靈官已冷哼一聲道:“咱們這裡是仙女廟,不是少林寺,諸位深夜翻牆越脊,到處亂闖,那是沒把仙女廟放在眼裡了?”

澄通一呆,依然合十道:“道兄如何稱呼?”

瘦靈官大喇喇的道:“你管我如何稱呼?你們應該先說說來意纔是。”

澄通一直合十當胸,徐徐說道:“道兄誤會了,貧衲師兄弟是追蹤一個人來的……”

瘦靈官冷冷一哼道:“五位總該懂得規矩,即使有事,也該以禮求見,這般手持兵刃,深夜越牆而來,豈不把仙女廟看成了捕逃之地?仙女廟豈是任人如此容易進來的?”

澄通道:“貧衲已經向道兄致歉了,道兄依然如此盛氣凌人,那麼依道兄說,貧衲該當如何呢?”

瘦靈官冷冷道:諸位棄去手中兵刃,聽候觀主發落。”

澄通聽得怒笑一聲,洪聲道:“仙女廟不是皇宮內院貧衲師兄弟既然來了,豈是伯事的人?”

瘦靈官仰首發出一聲大笑,點頭道:怒金剛雖是少林澄字輩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但到了仙女廟,只伯也未必能闖得出去。”他話聲方落,左手忽然向空一揮。

但見從四面迴廊中,閃出數十名道士,每人右手握劍,左手都有一支黑黝黝的鋼筒,在四周遠遠的把五個和尚圍在中間。

霍從雲見多識廣,看到道土們手中握着的鋼筒,心頭暗暗吃驚,忖道:“那是江湖上人一向懸爲禁例的黃蜂針了。”

澄通巨目掄動,洪笑一聲道:“貧衲聽說仙女廟通玄觀主乃是有道道長,卻想不到道兄居然擺出如此歹毒的陣仗來。”

瘦靈官狹長的臉上閃過一絲獰笑,說道:“觀主慈悲爲懷,貧道人稱瘦靈官,是本廟護法,並不戒殺……”

剛說到這裡,只聽一個蒼老聲音從屋中傳了出來,‘師弟,你在和什麼人說話?”

瘦靈官連應了兩聲“是”,才道:“來的是少林寺五位大師。”

“啊!”那蒼老聲音道:“少林寺領袖武林,既然來了五位大師,你怎可不進來通報?”

瘦靈官躬身道:“小弟是因爲觀主正在行功,不敢驚動!”

“哈哈!”蒼老聲音道:“愚兄和少林方丈大師乃是數十年深交,既然少林寺有人來了,你還不快陪同他們進來?”

瘦靈官只得應了聲“是”,揮揮左手,圍在四周的數十名道士迅捷的往後退去。

瘦靈官朝澄通等五人打了稽首道:“觀主請五位大師入內奉茶,請。”說着,右手一擡,連連肅客。

霍從雲心中暗道:“看來觀主通玄道長果然是一位有道之士,敢情平日不問塵事,全由瘦靈官一人作主,瞞着他師兄,製造了數十支黃蜂針筒,聽他口氣,也只是爲了保護仙女廟而已!

澄通等五人,由瘦靈官陪同,進入靜室。靜室正面,是六扇花格子窗,燈光從紙窗中透出,但因紙窗沒有開啓,外面的人可以聽到屋中人的談話,卻無法看到屋內的情形。

再說澄通五人跨進靜室,這是觀主修真之所,自然佈置古雅,一塵不染,靠壁處是一紫檀雕花鑲嵌着大理石的雲牀,榻前放一張檀橫幾,中間放一隻形式奇古的古銅小鼎,冒着一縷嫋嫋香菸,滿室都是沉檀香味。

這時只見一個鶴髮童顏,白髯如銀的青袍老道人已從雲牀上緩緩站起,打着稽首笑道:

“五位大師父快快請坐,恕貧道有失遠迎。”

澄通合十道::“貧衲久仰觀主精通道法,無緣拜瞻,今晚得蒙道長賜見,真是仙緣不淺。”

“請坐、請坐。”通玄道長大笑一聲道:“大師父大概是澄輩的高僧了,貧道昔年訪問貴寺,和方丈暢談了三天,結爲方外之交,屈指算來,已有四十年了……”

說話之時,大家已分賓主落坐,通玄道長口中輕“咦”一聲,目光一注,問道:“五位大師父是從何處而來?快請吸一口氣試試,身上可有什麼不適之處?”

澄通聞言一怔,果然深深吸了口氣、這一吸氣,果覺胸腹之間氣機大是不順,不禁面現驚異,問道:“道長法眼如何看出貧衲氣機不順?”

通玄道長呵呵一笑,指着澄通等五人說道:“五位大師眉心隱現黑氣,乃是中毒之象,貧道原也只是姑妄言之,如今大師果然發現氣機不順,那就可以確認中毒無疑……但五位既到了仙女廟。就算中毒再探,也可無礙了。”

說到這裡,又是—陣呵呵大笑,探手從他大袖之中,取出一個精緻瓷瓶,隨手遞給了瘦靈官,說道:“師弟,你傾出五粒清毒丹,給每位大師—粒。”一面又朝澄通說道:“這是貧道昔年採集大雪山雪蓮子和三十六味解毒靈藥合煉的清毒丸,專解各種奇毒,不信,大師只在湊近鼻子先聞上一聞,如果有中毒現象,胸腹間不順的氣機,立可舒暢,這就可證明貧道這清毒丹的靈效了。服用方法,把丹丸放在舌上,由律液慢慢噙化,自有一股清涼直達丹田,只須盞茶工夫,體內奇毒即可化去。”

瘦靈官在他說話之時,己傾出五粒梧桐子大小的淡青色藥丸.分給了五人。”

這時澄通也已默默運功檢查,發現果然中了奇毒,不禁驚異的道:“奇怪,咱們什麼時侯中的毒呢?”

他從瘦靈官手中接過藥丸,依言湊着鼻於聞了一聞,通玄道長說的不假,果然有一縷清香直沁肺腑,精神立時爲之一爽他本來心頭還有一絲疑念,也隨着消失,合十道:“觀主的這丹藥煉製不易,貧衲那就拜領了。”說罷,就把藥丸納入口中。

通玄道長呵呵笑道:“大師不用客氣,佛道兩家,都重一個緣字,五位身中奇毒,如果深夜不到仙女府來,到了明天勢必毒發,那時縱有良醫,也要大讚手腳了,所以緣法先定,絲毫也勉強不得。”

他看五人都已把藥丸納入口小,接着道:“五位現在不可說話了,過一盞茶的工夫,即可無事。”他盤膝坐在雲牀上,也緩緩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瘦靈官也坐在一旁,沒有作聲。

一盞茶的工夫,很快就過去了。通玄道長徐徐睜開眼來,說道:師弟時間差不多了。”

瘦靈官應了聲“是”,站起身來走到澄通身後、輕輕在他“腦戶穴”上屈指連彈了三下,口中說道:大師父,你感覺如何了?”

澄通矍張目道:“貧衲很好。”

瘦靈官依次在其餘四人“腦戶穴”上彈了三下,口中也依次問道:“大師父,你感覺如何了”那四個和尚也各自回答道:“貧衲很好。”

“好,好!”通玄道長含着笑道:“釋道本來是一家,現在咱們都是自己人了。”

澄通應道:“是,現在咱們是自已了”其餘四個和尚也隨聲附和:“是,是,現在咱們盡己人了。”

霍從雲隱身窗前老桂樹上,先前聽通玄老道說五人身中奇毒,已經感到奇怪,這時再聽澄通等五服藥之後,隨着通玄說:“現在咱們是自己人了,”不由得心頭猛震,急忙以“傳音入密”朝隱身對面屋脊上的任東平、柳飛燕兩人說道:“二師弟、三師妹,你們趕緊退出去,越快越好,不論身後是否有人追出,不可回頭,更不可停留,可在一里外等侯愚兄。”

任東平、柳飛燕不知大師兄發現了什麼?聽他說得如此嚴重,那敢怠慢,立即雙雙長身掠起,往外飛射出去。

只聽屋中通玄道長沉聲道:“外面是什麼人?”

霍從雲等師弟、師妹走後,也立即一吸真氣,一道人影從老桂樹上騰空飛起,宛如一頭灰鶴,沖霄而去。

只聽身後有人沉哼道:“什麼人夜闖仙女廟還不給我留下?”

這人當然是瘦靈官了。你別看他白天被那瘦小老頭耍得知難而退,其實此人一身輕功,並不含糊;他長身撲起,施展“八步趕蟬”,急起直追,同樣身如夜梟,飛掠似箭,和霍從雲一前一後,至多不過相距七八丈遠。

霍從雲外號崆峒飛雲,自是以輕功見長,他因師弟、師妹從左首飛去,才故意落後一步,引着瘦靈官往南飛行,穿越過兩重大殿,從仙女廟正門飛越出去。

瘦靈官一路銜尾追出,突見前面人影忽然朝廟外瀉落,他看對方只有一個人,而且輕功和自己也只在伯仲之間,豈肯放過?雙腳在牆頭一點,就縱身下撲!

就在此時,耳際陡聽有人喝了聲:“打!”一道強勁絕倫的掌風突然迎面撞擊而來。

瘦靈官原非弱手,耳中聽到“打”字,心知上當,一時趁着前撲之勢,趕緊雙掌用力朝前拍去。

這一記在他來說,原是臨時應變的招式,但如是普通人,卻也未必接語住,但聽“蓬”

然一聲大震,他吃虧凌空發掌,一個人被震得往後倒退,又是“砰”的一聲,背心撞上了圍牆,直撞得他兩眼發黑,幾乎昏了過去。

這一耽延,霍從雲早已走得不見蹤影。

卻說霍從雲趕到—裡以外,任東平、柳飛燕已在路旁相侯。

柳飛燕迎着道:“大師兄方纔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霍從雲道:“瘦靈官退出之時,被愚兄一掌震傷,他們豈肯甘休,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快走。”

柳飛燕道:咱們那就回去咯!”

霍從雲笑道:“那茅屋原是爲了丁公子負傷,纔跟田家情商,花五錢銀子借住十天,如今丁公子被人擄去,澄通又知道咱們住在那裡,如何還能回去?”

柳飛燕經大師哥提起丁公子,不覺問道:“大師哥,丁公子是不是落在仙女廟人手中?”

霍從雲道:“似乎不象,澄通對追蹤敵人,頗有幾分可信,他說丁公子是兩個年輕少女擄去的,應該不會有錯,仙女廟中並沒有年輕少女……”

柳飛燕道:“那該怎麼辦呢?”

霍從雲道:“人當然要找,只是咱們先得找個地方歇腳,再作計議。”當下就領着兩人一路朝西奔去。

柳飛燕道:“大師哥,我們要回揚州去麼?”

霍從雲道:“三師妹,你應該學學你二師哥。”

柳飛燕偏頭道:“學二師哥幹麼?”

霍從雲笑道:“少說幾句話。”

柳飛燕不依道:“大師哥是嫌我話說得太多了,哼,我不說就是了。”她噘起小嘴,果然賭氣不再說話。

三人腳下都快,不過半個更次,便已趕到真州。霍從雲一路往北奔去。

柳飛燕忍不住啊了一聲,說道:“我知道,我們是到趴蠟廟去的。”

霍從雲笑道:“你猜錯了,這時已是半夜三更,怎麼能到趴蠟廟去敲山門,趴蠟廟後山一處山坳間,還有一座土地廟,只有一進屋宇,沒有廟祝,又在山坳之中,平時連過路的人都沒有,咱們到那裡去歇腳。”

柳飛燕道:“走這麼遠的路,只是爲了歇腳?”

霍從雲笑了笑道:“你到了就會知道。”

趴蠟廟是在一座大山丘上,土地廟則在山後的一處山坳間,一共只有一進大殿,一個小天井,因爲平日沒有香火,是以連廟祝也耽不住。

兩扇本來黑漆的山門,現在已經被風吹日曬,變成了灰白色,山門敞開着沒有關,那是有人用兩塊大石頂住了,免得被風吹壞,小天井中,草長沒脛,三人走上石階,大殿很淺,除了神龕、供桌,別無一物。

霍從雲凝目朝四周打量了一下,就回頭道:“這裡沒人,咱們還是在石階上坐吧!”

回身走出,俯下身去吹去階上的灰塵,就坐了下來。

任東平、柳飛燕也跟着吹去沙石,一同坐下。

就在此時.柳飛燕就聽到耳邊有人細聲說道:這裡當然沒有人,但土地公可有的,你們來了,也不帶些黃酒白雞來。”

柳飛燕一怔,叫道:“大師哥、二師哥,你們可曾聽到有人說話麼?”

任東平笑道:“這裡那有什麼人說話?”!

柳飛燕道:“有,方纔明明有人在我耳邊說話。”

霍從雲道:他說些什麼?”

柳飛燕道:“是土地公說的,這裡當然沒有人,但土地公可有的,你們來了,也不帶些黃酒白雞來,他就是這麼說。”

霍從雲笑道:“小師妹可能聽錯了。”

他是老江湖,當然也相信三師妹不會聽錯,是以口中雖然這樣說着,實則早已暗暗疑神傾聽,這小廟中地方不大,如果有人隱伏,他總要呼吸,那就瞞不過自己的耳朵。

柳飛燕認真的道:“是真的,我決不會聽錯,是有人在我耳朵邊上細聲說話。”

霍從雲聽了一回,實在聽不出有人潛伏,除非他水遠不呼吸,這是不可能的事,不覺笑道:“那真是土地公了,他怪我們不帶黃酒白雞來。”

任東平道:“大師兄,你還是說說仙女廟的事情吧!”

霍從雲就把澄通等五人進入通玄道長的靜室,他們說的話,詳細說了一遍。

任東平奇道:“澄通他們怎麼會無故中毒的呢?”

霍從雲道:“他們五個和尚是跟着咱們身後的,這一點,自然是澄通在咱們走後,發現愚兄的足跡,才追下去的。”

柳飛燕道:“那可不會中毒呀!”

霍從雲笑道:“你們不妨猜猜看,他們是如何會中毒的?”

任東平沉吟這:“通玄要他們吸一口氣試試,莫非毛病就出在吸氣上面?”

霍從雲笑道:“二師弟猜得不錯,據愚兄推想,這可能就是通玄搞的鬼。”

柳飛燕道:“他不是給了他們解藥麼?”

霍從雲道:你以爲通玄真的給了他們解藥麼?”

柳飛燕道:不是解藥,那會是什麼?”

霍從雲道:通玄給他們的真要是解藥,澄通他就不會跟着通玄說什麼“現在咱們都是自已人”,這句話,就有了毛病。”

柳飛燕道:“我聽不懂。”

霍從雲道:“愚兄一時也說不出什麼地方不對,但這句話絕對有問題,所以我要你們快走,通玄耳朵非常靈異,你們一動,他就聽到了……”

柳飛燕道:“後來追出來的是瘦靈官對不?”

霍從雲道:“愚兄故意引着他從大門掠出、那時愚兄就隱身牆下,給了他一掌,此人武功也大有可觀,這一掌雖然傷不了他,但也追不上愚兄了。”

任東平矍然道:“大師兄,少林澄心和六合門範子陽,不是也先去了仙女廟,再到騰家莊去的麼?”

“唔!”霍從雲點點頭道:“不錯,二師弟,孔老夫子說過,夫人不言,言必有中,你這句話,倒是頗有見地。”

柳飛燕道:“大師哥,你不是說,咱們到這裡來有什麼事嗎,你現在可以說了。”

霍從雲道:“不錯,愚兄確是想到了一件事,今晚咱們雖沒和瘦靈官照面,但澄通已經見過咱們,咱們如果要在揚州繼續下去,偵查丁公子失蹤的事,就非改變面貌不可。”

柳飛燕道:“我們三人都要容易嗎?”

霍從雲道:“自然都得容易,纔不至於被認出來。”

柳飛燕哈的笑道:“大師哥又要裝成老頭了?”——

幻劍書盟掃描,一兆OCR

第十七章 迷仙岩拜師第十一章 出現第三股勢力第十五章 萍水論交第五章 白衣仙子和五招劍法第二十六章 醉仙舞步第二章 耍人的小老頭第二十二章 一路奇兵第二十三章 假冒的證人第十一章 出現第三股勢力第二十八章 迷仙岩之旅第一章 六合指和般苦掌第十四章 追蹤一片樹葉第十四章 追蹤一片樹葉第十七章 迷仙岩拜師第二十四章 一網成擒第十八章 九宮絕招第九章 一個唯一的心願第二十六章 醉仙舞步第二十五章 魔教公主第三章 土地公顯靈第二十五章 魔教公主第四章 神秘旅程難得糊塗第一章 六合指和般苦掌第十五章 萍水論交第一章 六合指和般苦掌第九章 一個唯一的心願第五章 白衣仙子和五招劍法第二十九章 紛紛反正第十章 金不換第二十八章 迷仙岩之旅第五章 白衣仙子和五招劍法第二十一章 剖心示愛第五章 白衣仙子和五招劍法第七章 喋血萬松山莊第二十五章 魔教公主第二十一章 剖心示愛第三章 土地公顯靈第六章 多事的揚州第九章 一個唯一的心願第九章 一個唯一的心願第二十五章 魔教公主第三章 土地公顯靈第六章 多事的揚州第六章 多事的揚州第二十六章 醉仙舞步第十七章 迷仙岩拜師第二章 耍人的小老頭第二十五章 魔教公主第二十六章 醉仙舞步第二十章 重出龍潭第七章 喋血萬松山莊第二章 耍人的小老頭第二十九章 紛紛反正第二章 耍人的小老頭第十六章 黑石渡第七章 喋血萬松山莊第十八章 九宮絕招第十六章 黑石渡第十章 金不換第十一章 出現第三股勢力第二十九章 紛紛反正第一章 六合指和般苦掌第十三章 九宮門人重出江湖第十三章 九宮門人重出江湖第二十章 重出龍潭第一章 六合指和般苦掌第十章 金不換第二十章 重出龍潭第二十六章 醉仙舞步第二十一章 剖心示愛第二十八章 迷仙岩之旅第一章 六合指和般苦掌第二十八章 迷仙岩之旅第十五章 萍水論交第二十五章 魔教公主第二十章 重出龍潭第二十八章 迷仙岩之旅第四章 神秘旅程難得糊塗第四章 神秘旅程難得糊塗第一章 六合指和般苦掌第二十章 重出龍潭第六章 多事的揚州第二章 耍人的小老頭第十五章 萍水論交第十五章 萍水論交第二十二章 一路奇兵第十二章 烏龍鎖心和五行排雲第十八章 九宮絕招第十九章 險中求敗第五章 白衣仙子和五招劍法第二十八章 迷仙岩之旅第二十六章 醉仙舞步第十六章 黑石渡第十四章 追蹤一片樹葉第十一章 出現第三股勢力
第十七章 迷仙岩拜師第十一章 出現第三股勢力第十五章 萍水論交第五章 白衣仙子和五招劍法第二十六章 醉仙舞步第二章 耍人的小老頭第二十二章 一路奇兵第二十三章 假冒的證人第十一章 出現第三股勢力第二十八章 迷仙岩之旅第一章 六合指和般苦掌第十四章 追蹤一片樹葉第十四章 追蹤一片樹葉第十七章 迷仙岩拜師第二十四章 一網成擒第十八章 九宮絕招第九章 一個唯一的心願第二十六章 醉仙舞步第二十五章 魔教公主第三章 土地公顯靈第二十五章 魔教公主第四章 神秘旅程難得糊塗第一章 六合指和般苦掌第十五章 萍水論交第一章 六合指和般苦掌第九章 一個唯一的心願第五章 白衣仙子和五招劍法第二十九章 紛紛反正第十章 金不換第二十八章 迷仙岩之旅第五章 白衣仙子和五招劍法第二十一章 剖心示愛第五章 白衣仙子和五招劍法第七章 喋血萬松山莊第二十五章 魔教公主第二十一章 剖心示愛第三章 土地公顯靈第六章 多事的揚州第九章 一個唯一的心願第九章 一個唯一的心願第二十五章 魔教公主第三章 土地公顯靈第六章 多事的揚州第六章 多事的揚州第二十六章 醉仙舞步第十七章 迷仙岩拜師第二章 耍人的小老頭第二十五章 魔教公主第二十六章 醉仙舞步第二十章 重出龍潭第七章 喋血萬松山莊第二章 耍人的小老頭第二十九章 紛紛反正第二章 耍人的小老頭第十六章 黑石渡第七章 喋血萬松山莊第十八章 九宮絕招第十六章 黑石渡第十章 金不換第十一章 出現第三股勢力第二十九章 紛紛反正第一章 六合指和般苦掌第十三章 九宮門人重出江湖第十三章 九宮門人重出江湖第二十章 重出龍潭第一章 六合指和般苦掌第十章 金不換第二十章 重出龍潭第二十六章 醉仙舞步第二十一章 剖心示愛第二十八章 迷仙岩之旅第一章 六合指和般苦掌第二十八章 迷仙岩之旅第十五章 萍水論交第二十五章 魔教公主第二十章 重出龍潭第二十八章 迷仙岩之旅第四章 神秘旅程難得糊塗第四章 神秘旅程難得糊塗第一章 六合指和般苦掌第二十章 重出龍潭第六章 多事的揚州第二章 耍人的小老頭第十五章 萍水論交第十五章 萍水論交第二十二章 一路奇兵第十二章 烏龍鎖心和五行排雲第十八章 九宮絕招第十九章 險中求敗第五章 白衣仙子和五招劍法第二十八章 迷仙岩之旅第二十六章 醉仙舞步第十六章 黑石渡第十四章 追蹤一片樹葉第十一章 出現第三股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