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道虛空裂縫,突然狂亂的卷向衆人,更有十幾道粗大氣柱,蠻橫射來。
衆人此時出得主墓室大門,正在一座黑色長橋中央,長橋架在一道巨大的鴻溝上,連接兩段峭壁。
這座橋是修建墓道時碰到一處山腹,山腹裡有一道深淵,爲了溝通墓道而特別修建,橋上本有絕殺的法陣,但已被人破壞,只是這座山腹中藏有爲配合橋上殺陣而特別佈置的禁空法陣,過往墓道必須從橋上走。
此時橋兩端突然被一羣小鬼堵了,每個小鬼手中抱着一顆血色眼球,正是之前襲擊衆人的那批。這幫小鬼專門挑這座橋動手,就是要絕殺衆人。
小鬼驅動眼球,豎瞳一閃就射出一道虛空裂縫,更有幾名身形高大一些的小鬼,猛吸一口氣,肚子脹的老大,狠狠一噴就噴出一道粗大氣柱。這氣柱名喚“空間炮”,看似氣柱,實則是被壓縮凝聚的空間之力,將空間之力壓縮後噴出會造成驚人的破壞力。
數十隻小鬼悍不畏死的從橋兩端衝了上來。衆人瘋狂催動護體光罩,絕塵子玉如意爆發七彩流光,與其“搖光”飛劍四處飛舞,不斷絞碎虛空裂縫、空間炮。
安孜晴身受重傷,被衛莊、兔子守護在身後。其他人催動飛劍,上下翻飛,抵擋悍勇衝過來的小鬼。
“轟”數聲轟鳴響起,幾隻小鬼衝到近前突然自爆,氣浪翻滾,雖未傷到衆人,但卻震的衆人雙耳轟鳴,頭暈目眩,法力運轉爲之一滯。這一滯,也給了小鬼可趁之機,後方小鬼借自爆掩護已然衝了上來。
衛莊噴出蝗羣,又瘋狂噴火,衆人飛劍四處收割小鬼性命,但這幫小鬼不知爲何竟全然不怕死,兇悍的一塌糊塗。數只小鬼殺入衆人陣型之中,左衝右突,肆意衝撞。
這些小鬼口噴毒煙,腐蝕力極強,張口一咬就咬得護體光罩狂閃。
“師妹”絕塵子驚怒大叫。
正在噴火的衛莊急忙回首,卻見一隻小鬼抱着安孜晴向橋下落去,安孜晴有衛莊秘符守護,防禦力堅固,這小鬼見傷不了安孜晴,竟將安孜晴撞下橋去,要與安孜晴同歸於盡。這橋底不知深多少裡,又有禁空法陣根本無法飛遁,一旦掉下去,只怕凶多吉少。
安孜晴不悲不喜,只深情的望着衛莊,衛莊卻不顧一切縱身一躍,也跳下橋去。
“不......”古井無波的安孜晴見狀大驚,聲嘶力竭的一聲大叫,眼淚大把大把的流了下來。又隨即“噗嗤”一笑,一掌拍飛小鬼,向衛莊甜甜一笑。
她開始慶幸,慶幸自己總算未看錯人。這小王八蛋雖然一身缺點,又猥瑣又冷血,但對她的情卻是真的,有這一點還不夠嗎?世上有幾人肯陪你一起赴死。
衛莊見狀也咧嘴一笑,反手猛力扔出一塊黑色圓形陣盤,這陣盤本是他準備用來壓箱底的大殺器,威力巨大。因爲是一次性消耗品,價值極高,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是決計捨不得動用的。
“讓我爲你們做最後一件事吧,來生見。”衛莊撂下最後一句話,便不管不顧,藉着扔出陣盤的反震力,撲向安孜晴,將安孜晴緊緊抱在懷中。
似抱着他的一生,抱着他生命中的光,如果沒有這道光,從此他的人生將一片黑暗,再沒有一絲溫暖。做兩具相互取暖的屍體,總好過做一具載着冰冷靈魂的行屍走肉。
“就這樣離開吧。”衛莊在心中低語,他回想起他的一生,兒時的玩伴,嚴肅的父親,貌美卻總是調戲他的母親,還有這幾日來,與安孜晴的點點滴滴,其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衛莊心中浮現,衛莊嘴角勾起淡淡笑意,深情吻向安孜晴,安孜晴閉目劇烈迴應。
不知過了多久,似只一息,又似已過去萬年。完全沉浸在這一吻中的二人,突聞“轟”一聲巨響,震得二人,血肉狂顫,一股劇痛突然傳來。“結束了嗎?”二人這般想着。
但過了很久,二人依然還有意識,衛莊緊緊抱着安孜晴,胯下一件硬物,死死抵在安孜晴雙腿間,顯然是想......
安孜晴羞怒的一把推開衛莊,“怎麼回事,我們還沒死?”
“這是......”衛莊又驚又喜,此時二人身處一處奇異空間中。周圍包裹着絲絲白氣,安孜晴吸一口白起,只覺得渾身舒泰,傷勢都似好了幾分,“先天之氣?”安孜晴驚喜道。
“額.....隨我出去。”衛莊聞言一呆,急忙拉起安孜晴玉手,飛遁而出,安孜晴遁出那片奇異空間,只見地上有一道深坑,坑中有一白玉小爐,散發出九彩光芒,在黑暗的地底格外醒目,小爐三隻腿陷入土石中。
衛莊一見這小爐,緊張的張口一吸,將小爐吞入腹中。
“靈寶護體?”安孜晴一驚。見衛莊能將這寶爐吞入腹中,冰雪聰明如她,又怎會猜不到。
“你別問了,我也不知它能護體。我本出身大商富賈之家,卻因此寶走漏消息而遭滅族之禍,爹孃雖救得我性命,自身卻含恨而終。後來我被一個大能看中,送到三山宗接收傳承。再接下來你都知道了。此寶干係甚大,一旦走漏風聲,不但我自己性命不保,宗門也會受到牽連。”
衛莊見安孜晴氣惱,心知她誤會了自己,心緒不寧之下道出了自己的來歷,二人生死相許,衛莊已然完全將她當自己人,但寶物用途、來歷卻並未透露,這等重寶的威能只能爛在心裡,誰都不能說,除非二人結成連理。
安孜晴見他傷心,也心頭一疼,暗暗責怪自己不該懷疑他的初衷,不管他知不知道跳下來不會死,能陪着她一起跳下來都已經是很大的勇氣。安孜晴輕輕擁起衛莊,閉目伏在他胸膛上,似要撫平他的心傷。
卻不料衛莊胯下硬物未消,見她靠了過來,反倒又硬了三分,生猛的很。氣得安孜晴狠狠踩了衛莊一腳。卻牽動後背傷口,疼的倒吸一口涼氣。衛莊見她疼的厲害,心疼的把她抱在懷裡,喂她吃下丹藥。
“你揹我吧,我們得儘快找到出路,跟大師兄他們會合。”安孜晴柔聲道。
衛莊輕柔背起她,寶貝的似把她當成瓷娃娃,生怕一不小心弄壞了。安孜晴伏在衛莊背上,幸福而安詳,悠悠想起曾幾何時,當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也有一個男人,寶貝似得把她背在身後,哼着曲子給她聽。七千年了,他還活着嗎?
“我給你哼首曲子吧。”也不待衛莊答話,安孜晴就輕輕哼起,曲音甜美,在這靜謐的深淵中傳出老遠。
“好黑。”哼到一半,安孜晴輕聲開口。
衛莊聞言停下腳步,擡起左手,手心中央突然撕裂開一個口子,卻無鮮血流出,反倒亮起淡淡綠光,一根根散發着黃綠色熒光的蒲公英從手心裂口中,緩緩飛出,足足飛出將近上千之數,手心中才綠光暗淡,裂口緩緩癒合。
上千蒲公英似螢火蟲飛舞,散開時彷彿點點繁星,連在一片又照亮大片深淵,。
“好美。”安孜晴輕聲讚歎,聲音似柔到骨子裡,聽得衛莊骨頭都酥了。衛莊呵呵一笑,又揹着安孜晴在這深淵中深一腳、淺一腳的緩緩行去。
數千年後,安孜晴還時時憶起,曾經有一個少年,寧靜的揹着她在一處深淵中緩緩而行,四周無數蒲公英飛舞,如夢如幻。那數千年前的夜晚,深深烙在她心中,如一幅瑰美的畫卷,被她當做珍寶,死了也要帶進棺材裡,帶到輪迴中.......
不知道千年的夢裡,都有些什麼樣的曲折和反覆。五百年前,五百年後,有沒有一個女子前來,爲你含淚低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