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被父皇給丟出了宮,隨着母妃的離去而失了寵愛。孤零零的一個人守在豫王府中,每日每夜接受無數暗衛的刺殺。似乎,母妃走了,他便是整個天下的敵人。
後來,他被劫持,然後重新獲得父皇偏寵,那個曾經單純的小女孩已經離他的生活越來越遠。他也再沒有聽過她的消息。
君無忌悠悠回神,才發現,手中的荷花被他給一瓣一瓣摘的只剩下花蕊了。將花蕊擱到石卓上,君無忌起身,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吩咐逐月追風兩人,“兩個時辰後,將尚書府嫡四小姐的所有資料帶回來。”
冷溶月依舊是一襲白色錦衣,斜倚在榕樹下的軟椅中,手中握了一卷手,安靜的看着。
只是許久,那書也未曾翻動過一頁。
許久,聽見腳步聲才擡起頭來,看向回來的明月,“事情可安排好了?”
明月點頭,“一切都按照小姐的吩咐安排好了。再有差不多半個時辰,本家一脈的人便會搜到那戶人家。”
冷溶月滿意的勾勾脣,站起身來往外走去。走了幾步,隨意問道:“京城可有消息傳來?”
“有。寧王派出來尋找金小姐的人不知爲何並沒有前來江州,而金小姐果然如小姐所料,酒莊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經將整個江州城的酒樓生意拿下,就連小姐的悅來酒樓,用的也是金小姐釀的青稞酒……”
冷溶月停下腳步,轉身看着明月,“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些。”
明月掩脣輕笑,笑過,又道:“是奴婢愚鈍了。小姐想聽的當然不是這些。”
“真是越來越大膽了。”冷溶月無奈的笑笑,轉過身去繼續往外走去。出了門,繞過一道小巷便到了大街上。
街上行人熙攘匆忙,比之往日的笑語歡歌,冷清了不少。冷尚書的嫡女在江州宜養卻失蹤的事鬧得沸沸揚揚。連齊皇也給驚動,下了旨讓江州的守備派兵幫着尋找。街巷中,有不少的官兵手中拿了畫像,攔住年輕的少女仔細查看。稍有與畫像相像的少女,便會被帶回官府,等待尚書府此次前來迎接的大管家冷槐辨認。
短短几日,官兵帶回去的少女已經有上百,嫡小姐的蹤影卻依舊如迷。冷溶月從兩個官兵身邊經過,兩個官兵瞅了她一眼,轉過頭去繼續盯着街上行人。
冷溶月步伐從容,慢悠悠往金酒酒所在的酒莊而去。寬闊的大街上,時不時便會遇到幾個普查的官兵,明月緊張的手心都冒了汗。實在容不得她不緊張,雖然她與小姐都是男裝,僞裝得也極好,以前小姐甚至還帶着她與明心上過青樓,從未露過陷。可若是此時被認了出來,小姐的名聲與這八年來所有的一切都將暴露在陽光下,那麼等待她們的將是什麼,不言而欲。
冷溶月聲音清冷,“怕什麼?照着平日裡的言行便是了。他們總不至於還會扒了衣服來查看。”
明月深吸一口氣,儘量的平靜下來。
“放開,我女兒纔不是什麼嫡小姐,放了我女兒……”走到一處麪攤子前,一箇中年婦女拉着一個十六七歲少女的手,手拍腳踢着兩個官兵。
少女面色平靜,眼底似乎還隱隱的流露出一絲欣喜,看着兩個官兵,嬌聲道:“兩位官爺,能否容小女與娘說幾句話?”
兩位官爺狐疑的點點頭,鬆了個少女。少女拉着中年婦女走到麪攤子的角落,低頭附耳在中年婦女耳邊說了幾句。中年婦女臉上神色由先前的憤怒漸漸轉變爲驚喜,而後猛的點點頭,一改先前態度的拉着少女走到兩位官爺前面,“官爺,小女確實是小民八年前從街上拾回家的,原本想着養大了好防老……小女說的對,養兒不忘父母恩,不管她是不是尚書大人的嫡小姐,總是不會忘記我這個養母的養育之恩的。”
“這就對了嘛。”兩位官爺笑眯眯的將少女帶着了。
看完了全程的明月回過頭來問冷溶月,“小姐,她們這是演的哪出?”
冷溶月輕言淺笑,“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小小麪攤之女又怎麼比得上尚書府的嫡女來得風光。”
明月又回頭仔細看了眼與她們對街而行往官府去的兩個官兵與少女,“小姐別說,這姑娘的眉目與小姐倒還真有兩分相像。”
冷溶月嘴角的笑容便更深了兩分。又走了一段路,冷溶月突然問道:“豫王這月的病是在何處發生的?”
明月緊跟在她身邊,壓低了聲音,回道:“兩日前,襄城城郊一處馬場上千匹馬被人一夜之間滅了乾乾淨淨,聽說流的血都能淹沒腳背,場面十分血腥殘忍,而那日,豫王殿下正在襄城。”
明月垂眸,掩去眼底的心顫,“清風傳回來的消息,正是豫王殿下所爲。”
冷溶月臉上神色不變,明月離得近,卻分明感覺到她身上隱隱傳出來的寒冷。經過慶豐閣時,冷溶月突然停下腳步,站在街對面看着客來客往的慶豐閣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姐想進去嗎?”明月問。
冷溶月搖頭,收回目光繼續往金酒酒的酒莊而去。
到了酒莊外面,冷溶月從袖子中抖出一封信遞給明月,“你將信拿去交給金小姐。”
明月接過信隨着進進出出買酒的各府近侍進入酒莊,借了個機會將信交給金酒酒後便快速退了回來。
“走吧。”冷溶月轉身,再次涌入人羣。
金酒酒捏了信追出來,只看見兩人鑽進人羣的一個背影。想要追,卻被前來買酒的各權貴富戶的近侍給攔住了。只是眨眼間,便再也搜尋不到兩人的背影。
從金酒酒的酒莊出來,冷溶月直接去了慶豐閣。
江海見到冷溶月,臉上的笑容比之之前又璀璨了兩分,進到後面待客的廂閣後,冷溶月並沒有拐彎抹角,“江掌櫃可想清楚了?”
江海笑眯眯的,站在冷溶月面前朝她深深的一鞠,“京城之事,便全拜託給吳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