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運籌帷幄之能

這人真的可以信任嗎?端木扶搖不禁皺眉,暗道阿鳳先前對此人的評價是否言過其實了些。

“你什麼意思,還問我?”慕容寒枝冷笑,“若是五皇子甘願一直寄人籬下。與楊淑妃母子相隔兩地,終生不得見。皇上這便回去,若是五皇子願背水一戰,不妨大家開誠佈公,仔細商討一下。”

五皇子看着她,聽着她侃侃而談,句句維護這個什麼皇上,而且對她的皇上恭敬之至,對他這個故人,而且還是曾經有過肌膚之親,曾經爲他孕育過孩子的故人冷言冷語,心中如何不傷痛!?

這一年多以來。他住在這裡,長日無聊,時時回憶起那時的一切,也曾經想過,如果當初他再強勢一些,把慕容寒枝留在自己身邊,白頭到老,是不是一切就會改變。他會比現在幸福千萬倍?

可是,不可能了,終究不可能回到過去,現在的他無從知道慕容寒枝這些日子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有一件事他卻可以肯定:他們兩個,再也回不到從前,慕容寒枝再也不可能回到他的身邊!

不過,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所以他其實也不用覺得懊悔或者怎樣。在慕容寒枝最需要他之時,他離她而去,還害得她失去了孩兒,依她驕傲貞烈的性子,怎可能當做一切都沒發生。念及此,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神已變得堅毅,“你們的意思怎樣?”

這還有個皇子的樣。端木扶搖淡然一笑,點了點頭,“五皇子肯與朕相談,朕自是深感欣慰,孤竹國中是何情況,阿鳳與朕說過一二,至於我望川國,自是願意同孤竹國永世交好,兩不開戰,五皇子意下如何?”

“那自然是好,”說到這些,五皇子眼裡有明顯的警惕與防備,顯然並不怎樣信得過端木扶搖,至少不是絕對地相信,“不過皇上也知道,我如今出質貴國,恐怕……”

“我方纔已說了,孤竹無虞欲以我爲藉口,挑起兩國戰事,”慕容寒枝接過話來,她顯然已有了全盤之計,所以說得甚是流暢,“他本就是犯上作亂,纂位而得,近年來更是暴躁易怒,動輒誅殺朝臣,弄到天怒人怨,不得民心,何不借此機會,將他趕下皇位,由你繼位而得,你覺得如何?”

要我對付親生哥哥嗎?五皇子遲疑着,“我若強奪皇兄之位,不也是犯上作亂,這與他有何不同?”

慕容寒枝冷笑,“五皇子怎可有如此迂腐的想法,這當然不同,因爲孤竹無虞是昏君,而你若是登上帝位,要做個明君,讓子民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還是說,五皇子並不是如此想的?”

“我當然想!”五皇子本能地答,繼而又猶豫起來,“可是我孤身一人在此,又有何能力……”

“所以皇上纔來找你議事,”慕容寒枝看了端木扶搖一眼,“我告訴皇上一切之後,皇上自是覺得你宅心仁厚,是可信任之人,願助你繼位孤竹國君,只要你肯承諾兩國永世交好,還兩國子民天下太平。”

原來你們是打的這樣的算盤。五皇子目光閃動,明白他們的意思,雖說有被人算計、利用的感覺,但仔細想一想,若果真如此,他也不虧了什麼。別忘了他本就不是好戰之人,若真能繼承皇位,就可與母妃團聚,也不必整天過提心吊膽的日子,於他而言是百利無一害的。

想明白箇中利害之後,五皇子再不做他想,反正今時不同往日,他與慕容寒枝之間再無半點個人情分,隨即長嘆一聲,點頭,“罷了,一切聽你們安排就是。”

“如此,多謝了。”端木扶搖無聲一笑,與慕容寒枝交換一個眼神,彼此心下了然。

隔了幾天之後,孤竹無虞不出意外地向端木扶搖下了戰書,揚言若是不將慕容寒枝送回,他就要派大軍壓境,與望川國決一死戰。

朝中上下得到消息,自是又驚又怒,沒想到慕容寒枝的真實身份居然是孤竹國君的逃妃,如今爲了她,兩國更是要兵戎相見,以致生靈塗炭,他們怎甘願受此等戰火之苦,特別是那些受端木扶搖壓制的、太后一夥更是大爲憤怒,朝堂之上紛紛向端木扶搖施壓,讓他把人交出。

“不可能!”端木扶搖袍袖一揮,神情堅決,“且不說鳳姑娘早已離了那孤竹國君,已是再世爲人,此番就算不爲鳳姑娘,孤竹國也勢必與我朝有一場生死之戰,就算將人交出,他亦不會善罷甘休,又何必向他示弱!”

“皇上!”丞相姚承望是唯一一個沒有被調離太后身邊的朝臣,聞言越衆而出,氣得花白鬍子一個勁兒的抖,“話雖如此,可那鳳不棲如此亂我朝綱,爲我朝引來大敵,實是紅顏禍水,怎能容她繼續留在朝中,皇上這是視望川國江山如兒戲嗎?”

“紅顏禍水?”端木扶搖無聲冷笑,眼神嘲諷,“姚愛卿,朕問你,阿鳳不曾到來之前,孤竹國君便一再向我朝索要五座城池,又是誰之過?”

姚承望登時語塞,漲紅了臉,“這是另、另一回事----”

“根本就是一回事,”端木扶搖收回目光,神情淡然,“孤竹國君根本就是以此爲藉口,想要滅我望川國是真!不過孤竹無虞此人根本不得民心,以致孤竹國內民怨沸騰,他在此時出兵攻打我朝,實非明智之舉,也絕沒你們想像當中那般可怕,朕已有了對付他之計,衆位愛卿不必多言。”

“可是----”

“姚愛卿?”端木扶搖一聲低喝,陡地銳利了眼神,自有一股震懾人心的力量,讓人不敢逼視,“若是你硬要朕將鳳姑娘交出,朕也由你,可若孤竹國君將人要回,仍舊發兵攻打我朝,你又如何說?”

“我、臣----”姚承望被逼問得滿頭冷汗涔涔而下,一張老臉紅了紫、紫了紅,說不出話來,“臣覺得那、那孤竹國君----”

“衆位愛卿可還有何意見嗎?”端木扶搖冷笑,目光緩緩掃過羣臣,在太后那些心腹被調離朝中之後,這些人大都是聽命於他的,怎會看不出眉眼高低。

朝中幾位得端木扶搖常識的年輕大將當即越衆而出,跪倒在地,“末將願追隨皇上,效犬馬之勞!”

“很好!”端木扶搖大爲振奮,“孤竹國膽敢來犯,必叫他有來無回!朕會御駕親征,看他們如何囂張!”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退朝之後,端木扶搖還在氣姚承望當殿給他難堪----其實也沒有多麼難堪,只是他不想任何人詆譭慕容寒枝,也不想任何人要他把人給交出去,白着臉進去,慕容寒枝似乎早已料到是這樣的結果,抿着嘴脣直樂。

“就知道笑我,”端木扶搖斜她一眼,“阿鳳,你不問問我是個什麼結果?”

“還能是什麼結果?”慕容寒枝眉一揚,“難道你還會把我交出去嗎?無非就是與孤竹國開戰而已,皇上,我們得好生謀劃謀劃才行。”

“那是----”

“太后駕到!”

一聲通傳,把兩個人的談話打斷,他們彼此對視一眼,都知道太后這個時候來所爲何事,因而都是不驚不懼,起身行禮,“參見太后。”

太后的臉都成了鐵青色,也不叫他兩個起來,自顧自到裡面坐下,冷冷掃了他們一眼,“皇上要與孤竹國開戰?”

端木扶搖輕輕呼出一口氣,“是孤竹國向兒臣下戰書,兒臣若不應戰,豈不顯得膽怯,國威何在。[s.就愛讀書]”

“國威?”太后冷笑,看了罪魁禍首一眼,“皇上這話說重了,事情原本很簡單,孤竹國皇上只爲找回逃妃,若給了他,他還有何藉口與我朝開戰?”

慕容寒枝暗裡冷笑:是知道你必定是丟卒保帥,根本不想一想,這只是孤竹無虞的藉口而已。因她很清楚,因爲她和端木扶搖聯手算計太后之事,太后還憋着一肚子火,可身邊無可用之人,她一時也發作不得而已。太后時時念着的,必定就是將她除去,沒了她在端木扶搖身邊,這個小皇上就是勢單力孤,不足爲懼。

“太后此言差矣,”端木扶搖神色不變,半步不讓,“那孤竹國皇上豈會真的如此在乎一個逃妃,若他真的只爲阿鳳,又怎會一直索要那五座城池,他分明就是想吞併我望川國,此番若不打擊一下他的囂張氣焰,他還不欺到我朝頭上,太后以爲呢?”

太后大怒,一時卻也找不到話來反駁,“那、那孤竹國皇上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若隧了他的願,他就會罷手?”

“太后,”慕容寒枝淡然開口,打斷她的話,“奴婢對孤竹無虞的瞭解甚於任何人,不是奴婢貪生怕死,非要尋皇上的庇護,只是就算奴婢回去,他也絕不會就此罷休,皇上方纔所言也是奴婢之意,請太后三思。”

“有什麼好思的,”太后輕蔑地看她一眼,意即你這還不叫貪生怕死,不然你怎的不自己離開,“鳳不棲,你真忍心看着兩國子民因你而生靈塗炭,哀鴻遍野?”太后還真是不簡單,居然懂得利用人心理的弱點,也算她有心機。

慕容寒枝嘴脣一咬,臉色有些發白,“太后教訓的是,不過這場戰事早晚難免,孤竹無虞覬覦望川國已非一日兩日,若不徹底打消他的念頭,除了這一禍患,望川國早晚爲其所累。”估帥餘亡。

“除他?”太后譏笑,“你憑什麼?”

慕容寒枝略一沉吟,“太后若是肯,不妨與奴婢立個生死狀,若奴婢不能助皇上打退孤竹國進攻,令其與望川國永世交好,奴婢自願一死謝罪,如何?”

“阿鳳?”端木扶搖吃了一驚,“你胡說什麼?”雖說他此時豪情萬丈的,有相當的把握擊退來犯之敵,可戰場之上瞬息萬變,不定會有什麼變數,慕容寒枝就這樣把性命交出去,未免太莽撞了些。

“皇上不必擔心,奴婢意已決,”慕容寒枝對他使個眼色,意即讓他別擔心,“何況如果真的不能打退孤竹國,奴婢就是萬死難贖的罪過,還有何面目苟活於世?”

端木扶搖一下噎住,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當真要與哀家立生死狀?”太后目光閃爍,心念電轉之間,已做了決定,“生死無怨?”反正看今日情形,想要端木扶搖交出鳳不棲是沒可能的,她一時也奈何不了他,若真的簽下生死狀,到時候隨便找個藉口將鳳不棲綁到孤竹國皇上面前,豈不痛快。

“生死無怨。”慕容寒枝眼神冷然,顯然做出此決定,並非一時衝動,而是早就預料到所有後果的。

“好!”太后猛一下站起來,“哀家就順你們這一回,若孤竹國真的來犯,你們最好有辦法退敵,否則----”餘音拉得無限長之際,她已昂然而去。

“得意什麼,你就當真以爲我退不了孤竹國嗎?”端木扶搖衝着她的背影小小聲反駁一句,伸手扶起慕容寒枝,“起來吧,阿鳳,你剛纔也太大膽了,跟太后立什麼生死狀,朕又不怕她會怎樣。”

“我若不這樣說,太后必定不會善罷甘休,”慕容寒枝眼有憂色,“在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橫生枝節的好,想來孤竹國就快要大兵壓境,皇上,兵馬之事準備得如何了?”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孤竹國既敢來犯,勢頭肯定不會小,得做好萬全的打算才行。端木扶搖已對她說過,護國將軍秦俊炎、齊魏,副將葉獨等人俱是可用之才,值得信賴。

“我已命他們整頓一切,隨時準備迎敵,”端木扶搖想了想,有點兒赧然,“阿鳳,不瞞你說,我雖也讀過一些兵書,但從未領軍做戰,到時你多提點我一二纔是。”

見他這般認真,慕容寒枝不禁失笑,“皇上莫要往自己身上扣這般大的帽子,你御駕親征,只爲鼓舞士兵士氣,沒人要你真的上戰場殺敵,你肯,將士們還不捨得呢。我亦不曾領兵做戰,但我父親常年帶兵,我在他身邊時,也學到很多。”

提到父親,她不自禁想起慘死的父母雙親和弟妹,一陣悲從中來,眼圈都有些發紅。

“阿鳳?”知道她被觸動了心事,端木扶搖有點擔心,想着該怎麼安慰纔好。

“沒事,”慕容寒枝卻很快恢復常態,“那些事都過去了,最重要是眼前,何況我身在孤竹國中時,總想着有朝一日向孤竹無虞討回所受的一切,故而曾百般留意他朝中事,對如今戰事也是大有裨益,你先放寬心吧。”

端木扶搖越是聽下去,眼睛瞪得越大,聽她侃侃而談,滿眼自信與智慧之光,不禁讚歎道,“阿鳳,你真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我幾世修來,這輩子能遇上你。”

慕容寒枝一愣,繼而紅了臉,“得啦,你這一天下來若不誇讚我一兩句,便不算完,我哪有你說的那般好,若要讓人聽見,我這‘紅顏禍水’的罪,是當定了。”

“讓他們說去,”端木扶搖一臉的不以爲然,“他們有本事,也來當一回這般罪過試試。”

慕容寒枝笑着搖頭,“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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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幾次三番索要慕容寒枝無果的情況之下,孤竹無虞再也按捺不住心頭怒火,不顧朝臣們的反對,調動國中三十萬大軍,分五路向望川國進發,一舉壓境,大有破城之勢。

得到探子回報,端木扶搖大爲振奮,終於到了決一死戰之時,他親臨校場點兵,舉行誓師大典,派葉獨爲先鋒,領精兵一萬先行探路,大軍隨後前往。他這一御駕親征,士兵們自是士氣大振,無可比擬。

端木扶搖將朝政之事託付給幾位有能力且對他忠心耿耿的大臣打理,秦俊炎、齊魏等人則追隨他前往迎敵。他嚮慕容寒枝詳細說過這幾個人的思維謀略,她也大致心中有數。陣前秦俊炎爲大將軍,一切調度皆由他全權負責,每日向端木扶搖稟報。

一切準備就緒,慕容寒枝掀開車簾望向某個方向,“五皇子還未到?”原來她竟是要五皇子隨他們前往,想來是因爲知道他熟悉孤竹國中人尤勝於她,對於他們的行軍佈陣也很是瞭解。只是想一想今日局面,他竟要幫着外人打自己兄長,他也夠爲難的。

“回鳳姑娘話,已然到了。”

慕容寒枝微一怔,果然看到一身青衣的五皇子帶着一名侍衛過來,本就瘦弱的他在一襲青衣襯托之下,越發顯得形銷骨立,宛若女子。“慕……鳳姑娘,皇上。”

端木扶搖掀開另一邊車簾,淡然看了他一眼,“五皇子面有難色,是不願與朕同往嗎?”那個人畢竟是五皇子的親人,要他前行,也確實有些強人所難。

“不是,”五皇子咬了咬嘴脣,“我是覺得……罷了,多說何益,皇上請。”

端木扶搖略一沉吟,放下了車簾,“走吧。”

孤竹國大軍行至望川國邊界三十里處駐紮,派探子前往打探虛實。因望川國西是一望無際的大雪山,不適宜行軍,孤竹無虞便命大軍分東、南、北三路進攻,他親自領兵二十萬攻望川國東面,這裡分佈着他先前極力索要的五座城池,皆屬望川國重鎮,可以說是守衛望川國的咽喉,攻下東面,就等於拿下了一半的望川國。

當然,他明白這一點,慕容寒枝和端木扶搖更明白,否則端木扶搖之前又怎會百般與之周旋,不肯割讓那五座城池。他人兩個與幾位大將仔細斟酌商議之後,自是決定扼守東面,集中兵力打退敵人進攻。

單就國勢而言,兩國旗鼓相當,但先前因端木扶蘇不問政事,以至百業不興,軍備廢馳,雖說還不至於到不堪一擊的地步,但與孤竹無虞此番的孤注一擲比起來,情景真是不容樂觀。

“看來孤竹無虞這次是動真格的,”慕容寒枝望着桌上的地圖,淡然冷笑,指着上面某幾個特別標記出來的地方,“皇上看這裡,據探子所說,這裡是他們重點排兵佈陣之處,若被他們一舉攻下,將成破竹之勢。”

“看來是,”端木扶搖點點頭,皺起了眉,“不過據我估計,孤竹無虞調出這三十萬大軍,國中必已空虛,他還真是敢呢。”

“皇上應該說,他恨我還真是深呢,”慕容寒枝苦笑,瞄了五皇子一眼,“爲了一個人,不惜放着偌大的孤竹國不管,他還真不怕輸。”若是有別國在這時候進攻空城一般的孤竹國,絕對是手到擒來,若非如此,她也不會想到與五皇子做這個交易了。

五皇子臉色一變,想來是到這般時候才明白慕容寒枝的用心,不禁悚然,“慕、鳳姑娘,你----”

“心疼了?”明白他的驚詫,慕容寒枝冷然一笑,眼裡有隱隱的輕蔑----因爲五皇子的婦人之仁,“五皇子,我知道你到如此份上,還念着跟孤竹無虞的手足之情,不過我提醒你,你念着他,他卻未必會念着你,若不能登位孤竹國君,兩國戰事一起,你的性命就在旦夕之間,恐怕此生再難與楊淑妃見面,你想清楚,皇上絕不逼你。”

情知她說的是實話,五皇子滿頭冷汗涔涔而下,“我、我知道,可、可皇兄若知道我陣前助你們對付他,那我母妃----”

“呵呵,”端木扶搖突然孩子似的笑,“五皇子心性純良,於你國中子民而言,是幸事。孤竹無虞若是知道你助我,定不饒你,可他若不知道,不就沒事了?”

“呃?”五皇子愕然,繼而明白過來,端木扶搖的意思是要他不要在陣前露面,不禁赧然,“皇上見笑了,只是我皇兄這次傾城而戰,自是不達目的不會罷休,我看你們兵力與他相去甚遠,這要如何取勝?”他粗略估計過,望川國此次調動的兵力大約十幾萬,人數是對方的一半還不到,以少對多的仗是最難打的,搞不好就會全軍覆沒。

慕容寒枝卻似乎一點都不擔心,“這個就要好好斟酌,五皇子對孤竹國中的行軍作戰方式極爲熟悉,還煩請點撥一二,當然必要之時,五皇子最好是能勸得他們及時收手,化干戈爲玉帛,相信沒有人願意染血疆場,五皇子之前也甚得羣臣擁戴,到時登高一呼,大事必定可成。”

五皇子訝然看着她,倒是沒想到她思慮如此周密,更希望可以免去不必要的戰場廝殺,那她先前才找到他時所說的一切,諸如怎樣將這場戰事帶來的損傷降至最低云云,是出自真心的了。

端木扶搖目中也盡是讚賞之色,“阿鳳之言,也正是朕意,五皇子就請先做安歇,若有需五皇子相助之時,朕自會前去叨擾。”

五皇子客氣幾句,心事重重地去了。

他一離開,端木扶搖纔回過頭來,“阿鳳,你看五皇子會真心助我嗎?他與孤竹無虞畢竟是親兄弟,要他背叛親人,也着實爲難他,萬一他----”

“他不會,”慕容寒枝眼神冷然,“就算他有此心,也不足爲懼,最多他繼續留下做質子,必要時我們就拿他做人質,威脅孤竹無虞退兵。”

“什麼?!”端木扶搖吃了一驚,“阿鳳你----”慕容寒枝一向寬容,從不濫傷無辜,這等不入流的手段,她也會用?

“很吃驚嗎?”慕容寒枝白了他一眼,“覺得我心思齷齪,是陰險小人?皇上,方纔我還說五皇子是婦人之仁,想不到你也如此,戰場之上只有勝負,沒有高下卑劣之分,只要獲勝,用什麼手段都無所謂,誰還會管。”

端木扶搖瞪着她,不知道她這話幾分真,幾分假,“可這……五皇子何其無辜,萬一那孤竹無虞棄他不顧,我們豈不成了騎虎難下之勢?”難道孤竹無虞不退兵,他們還真殺了五皇子不成?

“哈哈,”慕容寒枝終於笑出聲來,捂着嘴前仰後合的,“皇上真是可愛呢,那正是我想要的結果,若到時候孤竹無虞真的不拿五皇子當兄弟看,五皇子豈非正好死了心,一心一意配合皇上嗎?”

端木扶搖一怔,繼而明白過來:原來如此。“阿鳳,你真行。”

慕容寒枝好不容易止住笑,抿脣不答。眼前局勢如此嚴峻,她卻好像一點都不擔心,或者她是知道擔心也是無用,盡全力與孤竹國周旋就是了。

想到雙方兵力之對比,端木扶搖面有憂色,“不過話又說回來,此次我們可以調動的兵力只十四餘萬,孤竹無虞卻親率不下二十萬兵力正面進攻我朝,來勢洶洶,確實難以應對----對了,”說到這裡,他想起一件一直想問的事,“阿鳳,你爲何要我暗中調集十萬兵力留守京城,是要做什麼?”

他們的兵力本就不如對方,再留下十萬,剩下的就更難以應對眼前局勢,慕容寒枝雖對行軍作戰頗有研究的樣子,可這一手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這個嗎,”慕容寒枝笑笑,高深莫測一般的,“方纔我不是說了,孤竹國出兵三十萬,他們國中必定空虛,若在這時候一舉攻城----”

“啊?”端木扶搖一呆,本能地覺得不妥,“可我們陣前兵力也是不足,若被他們一舉攻下,豈是鬧着玩兒的?”這不成了拿自己的江山換對方的江山嗎,這樣的勝利有何意義?

“所以我們纔要想辦法跟他們耗,”慕容寒枝卻一點都不擔心,何況戰場上本就瞬息萬變,哪有未打之前就知道必然會贏的仗,“只要拖住孤竹無虞的大軍,我們的十萬士兵從西面苦寒之地繞道而過,十數天便可到達孤竹國城下,他們自是說什麼也料不到我們會有此一招,到時候他們爲保江山,必得撤軍回守,一來一回之間,他們將精疲力盡,不足爲懼。”

說的有道理,可還是有問題,端木扶搖捏着下巴,做沉思狀,“可我們如何拖住他們的大軍?”三十萬哪,不是小數目,己方的十四餘萬兵力,還要各分出兩萬應對南、北兩面,兵力如此懸殊,能拖得了幾天?

慕容寒枝笑笑,提醒他,“皇上忘了雪池國嗎?”

“他們?”端木扶搖一愣,繼而搖頭,“他們如何會助我,雪池國公主‘死’在我朝,雖是天災人禍,但也因此斷了彼此之間的聯盟,他們怎會爲一個死去之人與孤竹國爲敵,我看是不用指望的了。”

“不盡然,”慕容寒枝卻是胸有成竹,畢竟在雪池國中的一切,只有她自己最清楚,“皇上放心,我從雪池國中來,對他們也算熟悉,我會修書一封過去,他們必會前來相助。再說,我只是叫他們虛張聲勢一番,嚇唬嚇唬孤竹無虞,也沒要他們真的替我們上陣殺敵,他們不會拒絕的。”

“是嗎?”端木扶搖將信將疑,但看她如此篤定,也不再多說,“那就多多勞煩你了。”

其實,慕容寒枝會如此說,也是因爲她早已探聽到,雪池國如今已由太了曲雲暮即位,而她曾替雪池國端木將軍平反冤情,也曾拼死救下奉陽王凌翊----雖然那時候他們都不知道凌翊是假死,但凌翊在朝爲官時,掌握着雪池國半壁江山,對他忠心之士自是不在少數。

凌翊並沒有死的消息在私下傳開之後,他們對慕容寒枝當然是感激不盡,因而慕容寒枝便巧妙利用這一點,分別給端木將軍和凌翊的舊部去信----自然是以鳳不棲之名,要他們相助望川國。

雖說公主已死,但兩國之間畢竟有盟約在,再加上端木將軍和凌翊舊部當中在朝爲官者向曲雲暮施壓,他自然會答應出兵相助。只是這些慕容寒枝並不打算告訴端木扶搖,一句半句的也解釋不清楚,最重要的是結果是她所預料的,就夠了。

慕容寒枝這一計聲東擊西、暗渡陳倉之計故然巧妙,實際上卻是兇險無比,若他們真能在孤竹無虞攻下望川國之前,以暗藏的十萬兵力包圍孤竹國,使其回師護城,一解望川國之圍,那自然是好。可如果還不曾成圍城之勢,孤竹國就已攻下望川國,而後回兵阻截他們的大軍,他們將兵敗如山倒,再無翻盤機會。

所以,當務之急是讓雪池國出兵牽制孤竹國一部分兵力,端木扶搖和慕容寒枝則要想盡辦法,拖住孤竹無虞的大軍,以給雪池國和十萬士兵爭取足夠的時間。

兩軍各自探測幾天情況之後,急於想將慕容寒枝抓回的孤竹無虞便迫不及待派兵攻打位於望川國扼要之地的重鎮桓州。

“何人領兵攻城?”慕容寒枝眼神銳利,竟是不驚不懼,頗有大將之風。

“回鳳姑娘,是孤竹國大將軍蘇沫。”

蘇沫?慕容寒枝微一頷首,轉向端木扶搖,“皇上,據我所知,這蘇沫脾性急躁,好大喜功,勇則勇之,缺少謀略,孤竹無虞讓他打頭陣,必然是想利用他的氣勢來挫我方威風,皇上可派葉獨前往對陣,穩紮穩打,見招拆招。”至於陣前該用什麼招,如何對付蘇沫,就看葉獨的本事了。

端木扶搖眼裡再度現出讚賞之色,更是覺得無比安心,目光一一掃過衆人,“鳳姑娘的話聽到了?”

“是!”衆將士轟然響應,無不鬥志倍增,躍躍欲試,有這樣知己知彼的女軍師在,要打敗孤竹國,指日可待。

果然,按照慕容寒枝指點,葉獨陣前沉着應敵,指揮士兵守城,對方無論如何叫罵,諷刺,他們只做未聽見,堅守城牆,對方連續發動數十次進攻,都無攻而返,死傷無數,把個蘇沫給氣得,鼻子都歪了。

攻城未果的情況之下,孤竹無虞當然是又氣又恨,命蘇沫撤兵,先做調整。葉獨他們大喜不已,奉慕容寒枝爲神明一樣的,先前對她的一點點芥蒂,也隨着這場勝利而煙消雲散了。

但慕容寒枝心裡很清楚,兩國交戰,這只是開始,孤竹無虞不惜傾巢而出,不得到想要的,斷然不會罷休。就算他們取得小小勝利,也不算什麼,對方的三十萬大軍尚蓄勢待發,若他們不顧一切,一舉攻城,憑他們這幾萬人,根本應付不得,所以,還是要跟他們耗才行。

望川國兵馬多,所需糧草自然也不計其數,他們遠來做戰,糧草方面必定極其緊缺,且會源源不斷從孤竹國運來,欲斷其退路,截斷他們的糧草供應,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他們也不是笨蛋,自然也想得到,”端木扶搖點頭稱是的同時,也提出這一隱患,“肯定防着我們打他們糧草的主意,不好對付。”

“那是,”慕容寒枝點頭,含笑道,“這打仗嘛,當然得先填飽肚子,他們說不定也在打我們糧草的主意呢,而且我們陣前兵力不足,他們肯定也已打聽到一清二楚,還得再擾亂一下他們的視線才行。”

“哦?”端木扶搖一怔,“你的意思是----”

“皇上試想,他們攻城十數日未果,如今正整頓人馬,以期再攻,他們料定我們兵少力弱,不敢主動進攻,我們何不趁這個時候出兵,打他們個出其不意?”

“好是好,”端木扶搖遲疑着,“只是據探子回報,孤竹無虞調集五萬兵力攻打桓州,我們的兵力分佈各處佈防,可用於作戰的只兩萬不到,這仗要怎麼打?”

衆將也紛紛低聲商議,想着對策。

慕容寒枝靜靜等了一會,淡然一笑,“衆位將軍想必已經有了主意,皇上,我們在望川國中與之交戰,天時地利人和算是佔得全了,既是攻其不備,自然是夜間偷襲爲佳。兵書有云,‘夜戰多火鼓’,我們何不用此招迷惑敵人,打他個措手不及?”

此語一出,衆皆沉默,看向她的目光之中多了明顯的敬佩之意:沒想到她一介弱女子,除了醫術超絕,對行軍做戰也頗有見地。他們這些將領也並非庸才,只是驟然遇上望川國這般強敵,一時有些失了方寸,不知如何應對了。

端木扶搖點頭,繼而嘆息一聲,“阿鳳,陣前有你,我們要再不贏,便是上天也不眷顧我們了。”

慕容寒枝搖了搖頭,“皇上言重了,我只是提出此計策而已,至於是否可行,還要再讓探子多方刺探軍情,以及請衆位將軍多多斟酌纔是。”

衆將紛紛稱“不敢”,便各自揣摩,商議如何做戰。之後他們便將五千兵力編成左右兩軍,乘着夜暗擊鼓吶喊而交錯前進,這一來果然打了孤竹無虞一個措手不及,不得不將五萬兵力分開兩路抵禦。

而在此時,端木扶搖親自率餘下一萬五千餘名士兵悄悄插進孤竹無虞陣前腹地,擊鼓吶喊進攻,孤竹國軍登時一片大亂,被殺傷無數,狼狽後退五十里,退出了桓州地界,驚魂未定,喘息以待,不敢再輕易進攻,兩軍頓成對峙之勢。

而孤竹無虞爲此氣到七竅生煙,被迷了心智,說什麼也沒想到,孤竹國就要成爲別人囊中之物。

一切都按計劃進行,現下最重要的就是等雪池國答覆,是否會派援兵前來,雙方都沒有再主動進攻,望川國邊境歸於暫時的平靜之中。是夜,慕容寒枝被徹骨的寒意折磨得輾轉難眠,便悄悄披衣起牀,在兩名侍衛保護之下,去營地外散心。

“你們在這裡守着吧,我隨意走走,不會走出你們的視線,不用擔心。”慕容寒枝溫和地對着兩名侍衛笑笑,兩人對她自是言聽計從,趕緊停了下來,看着她走向約摸百米之外,停了下來,背影纖細而窈窕,自有種沁人心脾的美無聲無息地散發開來,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豔和尷尬:這樣絕色的女子,世間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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