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兩情相悅

這話是諷刺嗎,還是試探?薛皇后呼吸一窒,臉色開始發白,但並不急於解釋。反而擡起眼來看着端木扶搖,“皇上不喜歡臣妾。只是因爲臣妾是太后替皇上選出來的皇后,是嗎?”

這話她聽慕容寒枝說起過,也是因爲此,她才知道皇上對她的不喜所謂何來,因而再見到端木扶搖這態度,她也不覺得難以理解了。

沒想到她會當面說出這話來,端木扶搖怔了怔,突然一笑,“真是快人快語,朕想來是小瞧了你。沒錯,朕也不怕與你說了。朕雖從不想對太后不敬,但她卻時時欲除朕而後快,朕與她自是誓不兩立,不定何時便會鬥個你死我活,你若認趣,便安生做這個皇后,不該來招惹朕!”

可她倒好,放着好好的皇后不做。居然去找阿鳳替她說話,她是看準阿鳳在他心中的份量,對阿鳳的話,他更是不會拒絕嗎?阿鳳還說她心境單純,僅憑這一份心機,她就絕不是任人擺佈之輩。其實,話又說回來,薛皇后若真那麼容易讓人擺佈,自然更會受制於太后。反而信她不得。

“臣妾不敢!”看他生氣,薛皇后心下一驚,立刻深施一禮,“臣妾知道皇上是在氣臣妾去找鳳姑娘,不過,臣妾對天發誓。臣妾對鳳姑娘所言,句句屬實,天地可鑑!”

端木扶搖冷笑,起身蹲下去,趨近她,“朕不要你發誓,朕只要你一句話,朕與太后,你跟誰一心,想清楚再回答朕,只要你做出選擇,便沒得後悔,所以,別急着回答朕。”

雖說目前局勢對雙方來說,都是生死一線間,若他錯信了薛皇后,也許會一敗塗地,但看在是慕容寒枝說薛皇后可以信任的份上,他願意賭這一把,給薛皇后一個機會。

薛皇后顯然早已想過這一點,因而依舊是不驚不懼,坦然道,“臣妾是太后選出來的皇后,不管太后目的何在,她於臣妾總算是有恩,但臣妾對皇上之心是真的,皇上不信,臣妾也沒辦法。”

端木扶搖冷冷看着她,不置可否。

“臣妾知道太后和皇上之間不會就此做罷,臣妾只是個女人,也幫不了皇上什麼,但也絕計不能做忘恩負義的小人。臣妾只能向皇上保證,絕不會幫着太后害皇上,但亦不會爲皇上而傷害太后,若是有機會,臣妾定會勸太后與皇上一心,聽不聽的,全在太后而已。”

端木扶搖絕未料到薛皇后竟會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徹,而且很聰明地選擇了保持中立。乍一聽起來是中立,但若仔細想一想,便可很清楚地知道,薛皇后其實是偏向於他的。而且,這不能不說是薛皇后的聰明之處,若她想也不想就一口答應,說她絕對會幫着他,反倒讓人起疑。

隔了好一會兒,端木扶搖也不曾開口,臉上表情陰晴難定,似怒非怒,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些什麼,薛皇后只當自己這番話太令他失望,也不再抱什麼幻想,苦笑道,“皇上生氣了嗎?是在想怎麼懲罰臣妾,還是不願再看到臣妾?”

“朕沒有生氣,”端木扶搖深吸一口氣,伸手扶起她,見她因爲跪得太久,雙腿麻木而站立不穩,便很自然地將她扶好,坐到牀沿上,眉眼之間已含了幾分笑意,“你若不如此說,朕還不知你是性情中人,阿鳳說得沒錯,你也許很值得朕信任。怎麼,腿疼得厲害!”

薛皇后的身子突地泛起一陣顫抖,眼中也已含淚,端木扶搖心下歉疚,以爲是自己方纔故意讓她跪這許久,傷了她了,便輕輕托起她的右腿,放在自己膝上,幫她揉着膝蓋處,以緩解疼痛。但他從未做過這等事,手上力道掌握不好,時輕時重的,反更讓薛皇后覺得難受。

但薛皇后並未拒絕,也不逃開,感受着膝上傳來的疼痛,她臉上的淚珠大顆大顆往下淌,嘴張了張,話都說不出來。

端木扶搖一瞧這陣勢,登時有些慌神,張開了雙手不敢再碰她,“你怎麼哭了?疼得很厲害嗎?”

糟,他是不是太過分了,想這薛皇后必是自小不曾吃過什麼苦,嬌嬌嫩嫩的,這可別讓她跪出什麼毛病來纔好。

“來----”估邊撲技。

他纔要傳喚太醫,薛皇后已自行放下腿來,身子一傾,輕捂住他的嘴,搖了搖頭,她雖在哭,臉上卻在笑,“臣妾沒事!臣妾哭是因爲皇上願意相信臣妾!”

端木扶搖長舒一口氣,不禁白了她一眼:這有什麼好哭的?他雖是皇上,但也知道人心不可欺,若薛皇后不與他一心,就算把她給怎麼樣了,又能如何?“橫豎不過是一句話,朕說信你便是信你,你哭些什麼?快收聲,免得阿鳳看到,說朕欺負你。”

也多虧了鳳姑娘宅心仁厚,公正無私,否則我哪裡有機會向皇上你說出心裡話。薛皇后身心大爲輕鬆,展顏一笑,抽出錦帕輕拭着眼角的淚。

“拿來。”端木扶搖伸手,薛皇后一愕,纔要相問,他已一把將錦帕奪了去,仔細擦着她臉上的淚痕,“貞兒,朕雖年紀小,但自小看多了人情冷暖,至今時今日,能一心爲朕、被朕念在心裡的人不多,你若對朕無心,就別來招惹朕,否則,沒有好結果的。”

因爲他話中濃烈的警告之意,薛皇后身子一震,但臉無愧色,“臣妾知道皇上在顧忌什麼,但臣妾必定不會讓皇上失望,方纔臣妾所言,句句屬實,臣妾對皇上之心----”

“你對朕是什麼心,朕要親自看過,”美人就在眼前,而且是完完全全屬於他的,聞着自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香氣,他早已動心,爲她拭淚的手不知何時下滑,摸上她如玉的頸項,眼神熾熱,“你是不是騙朕,朕一眼就可看出……”

萬未料到他會在這時候對自己起了情、欲之心,薛皇后呆了一呆之後,臉色已飛紅,羞得擡不起頭,然她雖慌亂,卻並無逃開之意,顫聲道,“皇上,臣妾……”

“怎麼,不願意嗎?”端木扶搖手指停在她胸前,倒也沒怎麼生氣,“你已是朕的皇后,有些事便知道該怎麼做。還是說,你只說跟朕是一心,但這身子……”

“臣妾願意!”聽他要說出什麼絕情的話來,薛皇后登時急了,也顧不上女兒家的嬌羞,衝口而出,甚至大膽地反握住他的手,急急地道,“臣妾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

“什麼死不死的!”端木扶搖臉色一沉,心下卻是竊喜,沒想到皇后對自己這般傾心,今晚可一嘗情事滋味兒了,“你可還年紀輕得緊,活個七八十年沒問題的,與其有精神說這些沒用的,不如,”他俯過身,埋首在薛皇后頸間,他的聲音聽起來便有些悶悶的,“做些想做的事。”

“皇上……所言極是,”薛皇后一張臉雖紅到耳根,“臣妾請皇上恕罪,臣妾不知如何、如何取悅皇上。”

這話說出來,她都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雖說未出閣之前,未免將來做了皇后,會在皇上面前失了分寸,所以也會有專人教她男女之事。

但這種事嘛,向來是要自己親身體會的,哪是人教的,加上薛皇后性子內斂,擔心什麼,就直接說了出來,怕被端木扶搖取笑,懊悔得直要哭出來。

“呵呵,”果然,端木扶搖起身,笑得前仰後合,差點沒了行好事的氛圍,“你、你不知道便不知道,非要說出來嗎?”

“皇上還笑?”薛皇后又羞又怒,跺着腳不依,“臣妾、臣妾沒有做過嘛,當然……”得,越描越黑了不是,那她要跟別的男人……那個過,還敢在皇上面前說話?

“好好好,朕不笑,”見她生氣,端木扶搖也知道自己笑得太誇張了些,趕緊用力忍着笑,肩膀都一抖一抖的,扶着她的肩膀柔聲安慰,“你彆氣啦,其實朕……”

其實,說心裡話,這洞房花燭雖然讓人期待,但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s.就愛讀書]一般而言,在古時宮廷之中,對於將來要登位爲君的太子,只要到了一定年紀,都會有專門向其教授男女之事的內侍引導,學着怎樣寵幸女人。

可對於端木扶搖而言,他又成了一個,也許是望川國皇室唯一的例外,因爲之前他的不受待見,所有人根本都沒想到他會登位爲君,因而也不可能有人教他知會這些事。如今到他真正的洞房花燭夜,他還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嗯?”聽他言辭閃爍,吞吞吐吐,薛皇后也顧不上羞憤,轉回臉來看他,“皇上說什麼?咦,皇上臉好紅,很熱嗎?”

“沒事,”端木扶搖此時亦是心跳如鼓,越是被薛皇后碰觸到,他就越抑制不住心底的躁動,“貞兒,人家都說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便不好讓它虛度,來……”

薛皇后被他一聲“貞兒”叫得滿心歡喜,雖閉了眼睛,卻是心甘情願地,在他並不大力的按壓之下,順從地躺了下去。

看出她的綿綿情意,端木扶搖目中亦露出欣喜之色,躺到了她的身邊。

隔了一會,端木扶搖還是沒有什麼動靜,薛皇后不禁微微睜開眼睛看他,這張英俊逼人的臉近在眼前,她的臉就更紅了,輕動了下身子,“皇上……你……”不動嗎,就這樣抱着?

端木扶搖有些窘,如果不是雙手貪戀地抱住她讓自己覺得溫暖的身子,他早就開始撓頭了,“怎麼,不舒服嗎?還是----”

只是這樣抱着,舒服纔有鬼,你那麼重。薛皇后暗裡覺得好笑,但又不好說得太直接,以傷了端木扶搖的自尊,便委婉地道,“皇上,臣妾想……想你吻、吻臣妾一下。”

啊,忘了這個了。端木扶搖恍然,他記得那時候阿鳳跟凌翊在一起說話,說到情意綿綿時,就會親到一起,怎麼這時候給忘了。“你想嗎?”他再湊近一點,看着她粉嫩的脣,確實挺誘人的。

怎麼還問?人家說得那麼清楚!薛皇后羞得臉要燒起來,也不知道皇上是故意戲弄她,還是真的在徵求她的意見,便閉緊了眼睛,用力點頭,跟上刑場一樣的絕決。

端木扶搖窘迫地笑了一下,虧得薛皇后是閉着眼睛的,不然看到他這不知所措地樣子,還不笑出來?“那我親啦?”又問一句,確定她是真的願意,他這才低頭,在那渴求已久的脣上親了一下,立刻放開。

嗯?這樣就完了?薛皇后一個閃神間,已被“親”了一下,不由她不哭笑不得,睜開眼睛,“皇上就是這樣親人家?”

“啊?”端木扶搖咂了咂嘴,是有點兒意猶未盡的意思,“不對嗎?那應該……”

“應該這樣!”薛皇后大概看出端木扶搖疏於此道,也顧不上羞怯,白玉般的雙臂攀上他的脖頸,將他拉近自己,跟着雙脣用力地親上他的脣,輾轉用力,狠狠地親起來。

端木扶搖驚奇地瞪大了眼睛,原來這……芬芳的氣息鑽入脣齒之間,將他心底的那把火瞬間燃燒至極點,他再也顧不上什麼,就依着這股最原始的衝動,反客爲主,雖生澀,但大力地吻了回去。

當年輕的君王終於得償所願時,薛皇后雖難耐痛楚,卻也滿心歡愉,從今而後,她就真真正正是皇上的人,不離不棄、生死與共了!

這是許久以來,她一直在渴盼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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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寢宮內自是春光一片,端木扶搖和薛皇后一個償了心願,一個解決了心中隱患,可謂皆大歡喜。慕容寒枝雖不曾跟在端木扶搖身邊侍候,卻時時注意着那邊的動靜,等到前來傳話的內侍說到兩人成了好事,不由她不高興莫名,用力一擊掌,“成了!”

凌翊含笑看她,眼神揶揄,“阿鳳,你倒是好心,替他們撮合好事,也不想想別人還有心願未償?”

“哎?”慕容寒枝才替那一對璧人高興一下,卻聽凌翊說出這沒頭沒腦的話,不禁一愣,“什麼別人?你說誰?”難道還有誰也對皇上傾心,要她幫忙?天,她在皇上面前是能說上話,可也不用個個都想她做媒吧?這根本就於禮不合嘛。

一見她這後知後覺的樣子,凌翊便深感無力,便又玩起“怨婦”那一招,斜了眼角,咬了嘴脣,修長瑩白的手指揪着衣襟,欲說還休,“我。”

慕容寒枝被嗆到,劇烈咳嗽了一聲,自是明白他在說什麼,臉“騰”地一下紅得像是要燒起來,又好氣又好笑的,“凌大哥,你、你又不是小孩子,添、添什麼亂?”

真是,她撮合皇上跟皇后,那是爲望川國江山社稷,又不是在玩兒,他跟着攪和什麼?看看他那個樣兒,活像被她給始亂終棄了似的,好笑得要命。

“人家沒有添亂,人家說的是心裡話,”凌翊還真就跟她卯上了,不依地站起來湊過去,雙臂一伸,把要逃開的她圈在懷裡,脣也欺近她的側頸,輕輕吻着,“阿鳳,你我兩情相悅,我待你之心,可比皎月,你若真的信我,爲何不肯?”

說着話,他早已按捺不住心頭渴望,右手下移,撫上她高挺的胸前,然只不過才一下碰觸,慕容寒枝卻像是被蛇咬到一樣,臉色劇變,想也不想就猛力一掙,同時雙手狠推在凌翊胸前!“不要!”

因爲知道她也是喜歡自己的,因而凌翊全身心地放鬆,更是滿心情意,待要仔細說與她聽,便沒做任何防備,慕容寒枝這一下大力推他,猝不及防之下,他身子陡地失去平衡,摔在桌上,茶盤茶碗盡數被他碰落地面,“啪啦”一陣響動,摔成無數碎片。

慕容寒枝大吃一驚,竟未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看到凌翊慘白的臉,她知道自己太過分了,這一下拒絕該有多傷人!“凌大哥,我----”她急急地想要解釋,往前邁了半步。

然凌翊卻被她方纔的舉動嚇到了,以爲她不要被自己碰到,看她要上前,便猛地後退,可他腿邊就是方凳,腳絆進方凳腿中,一別之下,身體便失了控制。

也許是身心大亂,他空有一身武功卻忘了施展,狠狠側摔在了地面。不可避免的,滿地的碎瓷無所顧忌地扎進他右手臂中,刺痛傳來,他猛一咬牙,脣已青紫。

“凌大哥?”慕容寒枝失聲驚呼,心狂跳起來,撲過去拉他,“對不起!凌大哥,對不起!”她不是要傷害他,真的不想!她自是知道凌翊待她一片真心,她只想用全身心去回報,好好地愛他,從來不想傷害他半分!

可是當方纔凌翊碰到她時,被孤竹無虞和五皇子肆意索取、蹂、躪的過往便無情閃現腦海,她忘不了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忘不了被當成玩物的屈辱和不甘!

正因爲如此,她才一直不敢正視凌翊對她的情意,就是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心魔,會傷害到凌翊!而今日的事實更是無情地證明,她依舊沒能擺脫過去的夢魘,跟凌翊在一起,他怎麼可能幸福?!

凌翊輕顫着,忍着手臂上的疼痛,臉色雖難看,卻還是微一笑,很輕鬆的樣子,“說什麼對不起,你又不是故意的,我沒事,剛纔是我冒犯了你,你生我氣,也是應該,該是我說對不起,阿鳳,我以後都不會了,你彆氣。”

“不,不是……”慕容寒枝搖頭,眼淚橫飛,凌翊越是這樣,她的心就越難受,可是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凌大哥,我、我----”

“別說了,”手臂上似乎有熱乎乎的東西往下流,更是疼得無法忍受,凌翊暗裡握緊了拳,眼神卻平靜,扶着她一起站起來,“阿鳳,我知道你心裡很亂,我不擾你,你自己靜一靜吧。這些,我讓他們進來打掃。”話落他對着慕容寒枝一笑,轉身出去,許是心情受挫,他步子有些虛晃,背影無比地孤寂。

慕容寒枝怔怔看着他,眼淚瘋狂地流,連挽留的話,都說不出來。

回到自己房間,凌翊用沒有受傷的手關上門,頹然坐倒在椅子上,閉了閉眼睛,苦笑,“原來你始終不曾把我放在心裡,你既不信我,又爲何給我承諾?”還以爲經過這許久的找尋和等待,自己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卻原來他和她之間,還是隔了一些東西,永難消除!

胳膊越來越疼,他皺眉,顫抖着手卷起右手衣袖,果然見手臂外側嵌了些瓷片,鮮血正慢慢流出來,染紅了他的衣袖。“凌翊啊凌翊,這回你可該吸取教訓了吧?居然對阿鳳動手動腳,吃些苦頭也是活該!”

他邊自嘲地罵着,邊順手拿起桌上削水果的小刀,就着燭火烤了烤,便以刀尖挑出傷口中的碎瓷。尖銳的疼痛從手臂直傳心底,他咬緊牙,冷汗已順額而下,手上卻是不停,一點一點將碎瓷挑出。

便是這時候,“碰”一聲響,門被人一把推開,他自是知道,會這般無所顧忌進他房中的,唯慕容寒枝而已,因而幾乎是在門響的同時,他猛地拉下右手衣袖,遮去那鮮紅的血跡,同時手一抹,將從傷口中挑出的碎瓷掃到地下去,若無其事地起身,“這麼晚了,你還不休息?還是,你還在生我的氣?”

慕容寒枝蒼白着臉走進,臉容讓人看不出喜怒,把藥箱放到桌上,乾脆地道,“坐下。”

凌翊下意識地把右胳膊挪到背後去,他不想她看到自己受傷,“阿鳳!”

“坐下。”

凌翊抿脣,坐了下去,“我----”

“手。”

什麼啊,這是?凌翊皺眉,把左手伸出去。

慕容寒枝看他一眼,“另一隻。”跟我裝糊塗是嗎?凌翊,你行!方纔看到地上染血的碎瓷,她就知道凌翊被傷到了,所以才提了藥箱過來。虧得凌翊方纔還故意掩蓋自己的傷,當她一雙眼睛是白長的嗎,這都看不出來。

“阿鳳,我沒事,你不用管我了。”凌翊別過臉,不想看她那冰冷的樣子,她果然在生氣,果然討厭他了。

可是,他沒想別的,他喜歡阿鳳,喜歡得入心入脾,總有想要更親近她、完完全全擁有她的衝動。他不覺得自己這樣有錯,可阿鳳既然無法接受,他就不會勉強她,多說何益。

慕容寒枝停了停,突然苦笑,“凌大哥,害你受傷,實非我所願,你就算氣我,也不該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傷口若是不處理好,明天一定會發炎,你何苦受這折磨。”

凌翊微一怔,“我沒生你的氣,我只是以爲----”

慕容寒枝不由分說,把他受傷的手拉過來放到桌上,待到衣袖捲上去,露出染滿血的傷口來時,她不禁倒抽一口涼氣,愧疚得無以復加,“我真是該死,怎會害你至斯?”

嘴上說着話,她手上也不閒着,以小刀爲他挑出傷口中殘存的碎瓷。到底是醫者,而且是人人爭相傳頌的神醫,她的手法精湛而純熟,刀尖入肉,往往凌翊才覺得疼痛,碎瓷便已被她輕挑而出,比之剛纔他自己的拙劣手法,這可要容易忍受得多。

“不是你的錯,”凌翊倒也不避諱,低垂着眼瞼,看着她在自己手臂上忙活,“是我冒犯你!”

“你真這麼想?”慕容寒枝擡頭看他一眼,又低下頭,臉色發青,“凌大哥,你心裡難道沒有在想,‘慕容寒枝,你明明已非完璧,卻還在矜持些什麼?天下男兒雖多,然我不嫌棄你,於你而言是大幸,你還擺的什麼烈女的架子?’”

她自是侃侃而談,把個凌翊給氣得,初時因爲太過憤怒,他一口氣憋在喉間,反倒說不出話來,等到順過氣,大吼一聲“慕容寒枝”時,某個自以爲是的小女人已經說了那麼多,他胸膛劇烈起伏,也顧不上治傷,反手握住她握着小刀的右手,憤怒的氣息都噴到她臉上去,“你再說,你再說?”

“我是在說,”面對他的狂怒,慕容寒枝卻波瀾不驚,也不去管手被握得生疼,“你這般生氣,敢說不是因爲被我說中心裡所想?凌大哥,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不會在乎我的過去,我也相信你確實是愛我的,但是,如果我們真的行雨水之歡,你就真的一點也不介意?”

凌翊一呆,自是沒想到她會當面說出這男女情事來,不禁臉上一紅,他雖已二十四歲,卻從來沒有碰過女人,會說不出話來,也很正常。

然慕容寒枝卻將這當成了他的默認,苦澀一笑,“不只是你,我也介意。凌大哥,我曾經以爲我不會介意,因爲我知道你真心喜歡我,但是,我只要一想到,你真的想要我時,偏偏又介意我的過去,會對我有輕視或者怎樣,我會無法接受,所以我寧可是我推開你,而不是到時候你推開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凌翊愣愣地看着她,沒想到她心裡原來這般九曲十八彎,下意識地搖頭,“我不明白!”你不是喜歡我嗎,你不是願意與我共度一生嗎,你不是明白我從來不介意你的過去嗎,爲什麼?

“你是男兒,而且白玉無暇,即使碎了,仍無損你的高貴,但我不一樣,我已經一無所有,僅剩的就是這一點爲人的尊嚴,若你要了我,卻又發現我不值得,或者說你對我失身於人的事有一絲一毫的芥蒂,我就將生不如死!所以,我推開你,爲我,也是爲你,你懂了嗎?”

慕容寒枝低着頭,一邊替他包紮傷口,一邊啞着嗓子訴說,眼淚一滴一滴落下來,她居然還可以將聲音維持得如此平靜,算她有本事。

“我想,我懂了,”凌翊看着她,眼裡是瞭然的笑意,原來他的阿鳳不是不喜歡他,是可笑的自卑之心在作祟呢。她始終無法放開自己的過去,明明是她自己在介意,卻只把罪名推到他頭上,這於他可真是不公平!“阿鳳,你就這麼不信任我?”

不是,不是這樣的!慕容寒枝急了,眼淚流得更兇,這人怎麼這樣啊,說了半天,他還是不明白!

“我很難過,不是爲你推開我,而是爲你始終沒對我敞開心懷,完完全全地接納我,”凌翊用受傷的手捂住她的嘴,阻止她繼續說出自輕自賤的話,“阿鳳,你就是太冷靜,太睿智,凡事都看得太透徹,想得太清楚,你這樣會很累的。古人有云,‘難得糊塗’,你偶爾也學一學世人,得過且過,不是更好?”

得過且過?“我這----”

“我不知道還要再說什麼,你才能明白我的心,”凌翊苦笑,收回手來,輕撫着陣陣發疼的傷口處,“你如果還是沒辦法接受我成爲你的帎邊人,我唯可做的,就是等待,只要你的心夠狠,讓我無限期地等下去,反正我這一輩子,是栽在你手裡了。”

一股暖流自心底涌上眼眶,慕容寒枝本來已漸漸止住的淚再次決堤而下,她已快要說不出話,“秦、凌大哥,你、你這又是何苦,天下好女子萬萬千----”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凌翊揚眉,大有捨我其誰的霸氣。

慕容寒枝晃盪了一下,已被巨大的幸福感淹沒,卻還在掙扎着道,“那麼,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真的能做到絲毫不介意我這身子被別人要過,就是喜歡我,至死不渝嗎?”

凌翊看着她,淡然一笑,反問,“你能不能做到完完全全地相信我,自今而後,好好地愛我,你的身,你的心都只屬於我,每一寸,每一分,都只屬於我?”

慕容寒枝笑着,點頭,誓言錚錚,“我能。”

“那麼,我也能。”凌翊還她一笑,語聲雖輕,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

好,這輩子我夠了,也賺了。慕容寒枝忽地放鬆了全身,站起來就撲進他懷裡,不由分說強行吻向他的脣。

“唔----”投懷送抱?凌翊意外之至,但顧不上想太多,反手抱住她,不輕不重地吻了回去。

慕容寒枝忽地想起一事,“等等!凌大哥,你的手不是受了傷?”

“不妨事,”凌翊壞壞一笑,挑逗着她,好不得意,“我傷的是手,別的地方又沒有傷到,不會礙事。”

慕容寒枝的臉已緋紅,已是語不成聲,“凌大哥,你、你說的什麼、什麼話?”

凌翊低低地笑,他真是愛極了慕容寒枝現下被他掌控的樣子,這讓他無比地安心,再也不用怕她會逃開自己的懷抱,便一個用力,將她打橫抱起,輕放到牀上去,自己也傾身而下,手一揮,紗帳輕輕飄下,遮住了他們。“我說的當然是實話,不信,你試試。”

凌翊低頭親吻着她,隧了這麼久以來的心願。

慕容寒枝急喘一聲,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充斥着她的身心,深深地感受着心愛之人的存在,情不自禁地抱緊了他,再也不願放開。

雲雨過後,兩個都累得渾身發軟,動都不想動,但心情卻是愉悅的,尤其是凌翊,終於可以得慕容寒枝真心以待,彼此之間再無任何顧忌與隔閡,有些話他也比較容易說出口了。“阿鳳,我昨日去看孃親,孃親說這麼久沒見到你,很是想念,想見見你。”

“哦?”慕容寒枝怔了怔,側過身來看他,未着寸縷的她稍一做動作,錦被就滑落下去,露出她佈滿吻痕的身子來。夜晚的冷風從門窗縫隙中透入,她不勝其寒地打了個哆嗦,把身體縮了進去,“夫人要見我?有什麼事?”

“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凌翊竟似有些不敢看她,聲音悶悶的,“我昨日跟孃親說,要娶你爲妻。”

慕容寒枝的心“咚”地狂跳了一下,凌翊的神情告訴她,夫人那邊肯定有什麼不妥,“你告訴了夫人我的過去?”

“不曾,”情知她誤會了什麼,凌翊趕緊解釋,“我想那是阿鳳你的事,你要不要告訴孃親,應該由你決定。不過,我要娶你爲妻,是一定的,只要阿鳳你願意就好了。”

沒有嗎?不知怎麼的,慕容寒枝心裡竟似有些失望,若是凌翊已經將她的過去告訴了夫人,倒省得她自己開這個口。“那夫人可是不願意嗎?”如果夫人知道她的過去,會反對還有個理由,可夫人既然不知,又對她那般感激,更從來不阻止凌翊來找她,又有什麼理由反對?

“孃親沒有說不願意,”凌翊期期艾艾的,明顯是隱瞞了什麼,“就說想見你,問你的意思。”

看凌翊反應這麼奇怪,慕容寒枝越發覺得蹊蹺,原本是想等這邊的事一了,再去見夫人。可現在夫人既已開了口,她也不好拒絕,畢竟夫人長輩,她是小輩,難道在夫人面前,她還要擺什麼架子嗎?“好,那我明天就去拜見夫人。”

見她答應,凌翊登時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手指慢慢點上她的肩膀,湊首過去,“那長夜漫漫,我們是不是該……”

慕容寒枝頭腦一暈:剛剛折騰了那麼久,他都不累呀,別忘了他身上可還帶傷呢!爲他着想,她手肘往後一送,頂在他胸膛,拋過去兩個字,“睡覺!”

“咕通”一聲,凌翊重重躺了回去,咕噥了一句什麼,果然老老實實睡覺。

慕容寒枝偷偷地咬着被角笑,原來有個可以真心相依、彼此信任的帎邊人,是如此讓人幸福的事嗎……

第二天,慕容寒枝向端木扶搖知會一聲後,便同凌翊一起出宮而去。其實,她手上持有通行金牌,可以在這宮中任意來去,沒有人可以阻止得了她,這端木扶搖對她何其信任,由此可見一斑。

夫人的住處並不偏僻,但也不惹眼,是一個不大的院落,據說之前曾是某位女子的居處,後來此人看破紅塵,出家爲尼,這裡便沒了人居住。

凌翊把孃親接來京城之後,便打聽着將此處租了下來,好生收拾了一番,僱了兩名小姑娘侍候她,平日她就是誦經唸佛,有時候出去走走,這日子過得倒也安生。

用過早飯,她纔在院子裡小坐,丫環醉心便喜滋滋地進來稟報,“夫人,公子回來了。”她自是知道,夫人最在意就是這個兒子,雖說他們母子在一起時,很少說話,夫人對公子也沒什麼親暱之態,但就是他們之間那種靜如水的情意,很讓她和另一名丫環醉情感動。

“知道了,”夫人微一頷首,“你去準備些茶點吧,翊兒這陣子跟阿鳳在一起,回來便向我說阿鳳待她如何地好,這一日三餐也有人打理,必不會餓着了他。”原來凌翊雖不曾說了慕容寒枝的過去,但她被所有人叫做“阿鳳”的事,她還是知道的。

“是,夫人。”醉心抿着脣直樂,退了下去。

不多時,凌翊和慕容寒枝一前一後走了進來,慕容寒枝手上提了個點心盒子,想必是來時路上的買的。其實這許久不見,她也不知該拿些什麼,還是凌翊說不必拘禮,隨便買些東西就好了。

看到孃親,凌翊的臉容便登時柔和下來,走過去雙膝一屈,跪了下去,“孃親,我回來了。”

夫人不曾回身,因而還沒有看到慕容寒枝也在,便頭也不擡地道,“昨日不是剛回來過,今日又回來做什麼,捨得下你的阿鳳嗎?”

凌翊一怔,繼而低着頭直樂:他沒告訴孃親今日要帶阿鳳回來,這話正好被阿鳳聽到,等下有的孃親解釋了。

不可避免的,慕容寒枝把夫人的話當成了是對她的指責,再加上她昨晚已跟凌翊成爲一體,臉便紅了,低低地開口,“夫人恕罪。”

驟然響起的語聲讓夫人驚了一下,回過頭見是慕容寒枝,再想起自己方纔的話有些失了氣度,便有些惱,不輕不重地一個耳光,打在凌翊臉上,“你這孩子!阿鳳來了也不說一聲,存心讓我出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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