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裡很壓抑,那麼多人,全部被淹死了。
“有很多人?”
殷湛然有些不敢置信,大量的人在這麼短的時間死在同一個地方,那隻能說不平常。
“是,很多人,男女老幼都有,我看了一眼沒數,可能有七八百,也有可能有一千,具體的我不知道。”
她想起方纔在水裡那屍堆成山,心裡一陣陣的狂跳。
而就在這時下水的紙人上來了,一上岸就倒在了地上,術法時效到了,它們現在只是普通的油紙做成的紙人。
鬱飄雪彎腰將它們收起來放進了袖子裡,殷湛然的眉幾乎是皺的連在了一起。
“之前不是有一個村子的人都不見了,一夜消失,而且時間也是在塌方之後,現在這裡這麼多死人,不好!”
殷湛然突然想到了,鬱飄雪擡起頭看向她,一雙眸子裡寫滿了疑惑。
“石像是法物,藤宿現在的能耐還掙脫不開,所以他想用這些無辜之人的怨氣衝擊石像,與法物相撞,這樣當怨氣大到一定程度就能衝開石像,藤宿的元身就能脫身。”
他已經想到了,畢竟,他有了初龍的全部記憶。
鬱飄雪聽明白了,擡起頭看了看天色,現在還早,殷湛然糾結了一會兒又安定了下來。
“藤宿應該還沒有掙脫元身,他只要元身恢復,逃出去的那一魂回到元身就能恢復曾經的力量,他的目的就是將世人都變成屍人,因爲他很人類的背信棄義與忘恩負義,若他真的掙脫束縛,那些無辜之人必然會被他弄成屍人,四處血洗,但現在,他們的屍體還在水裡,所以,藤宿還沒有離開,因爲怨氣不夠。”
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勾勒,鬱飄雪聽着也明白了,花似錦的術法和初龍的術法,其實在這一塊,是萬變不離其宗的。
“藤宿肯定還會弄活人過來丟進水裡淹死,只有活生生的人被淹死,他們纔會有怨氣。”
鬱飄雪想了明白,既然現在沒法去抓藤宿,那只有在這裡等晚上了。
“文衍,藤宿只是一魂,而且他是屍魁,本身要有身體才能運作,但這麼多人,他現在莫不是附在人身上?”
“嗯,他只有一魂,偏偏還怨氣極重,這種情況很容易引來天雷,所以他必須要有一個身體,罷了,我們現在只能在這裡等着,等到晚上他來。”
既然找不到人,那就只能守株待兔,因爲我知道你一定會來,只要你的元身還在這裡。
事情已經商量好了兩人便不在這裡停留,而是駕船回去,一面想着晚上怎麼對付藤宿的事,因此兩人都不怎麼說話,一直都在想着事情。
藤宿躲在陰暗的屋子裡,藉着那周世安之手大量的買來人口,不管是青樓女子,還是販賣奴僕,甚至是良家人,周世安不問錢財只要人,這一個白天又買來了四五百人,全部丟在城外周家的別苑裡。
藤宿知道外面有很多人,這幾天他一點也不餓,這裡有數不完的人給他供養血食,今晚又有幾百人被丟進河裡活活淹死,又是幾百條人命的怨氣,想到這個他灰色的眼睛帶起了笑意。
“初龍,你困不住我的,等我找到那個與你一體雙魂的人,我就殺了他,把他也變成屍人,而你的魂魄,也將生生世世被封在身體裡,生生世世,成爲我的奴隸,供我歡樂。”
陰暗的屋子裡四面被黑布遮擋,初龍就坐在正中的椅子上陰測測而笑,那個俊美不似凡人的偏偏美少年,卻因爲自己殺了他新婚妻子而執念起,與他相纏千年,不死不休。
“你現在在誰的身體裡?哼。”
藤宿突然大怒,一掌將手邊的茶几拍的稀碎。
“我不准你在別人的身體裡。”
她的眼變得紅了起來,他不準初龍的魂魄在別人的身體裡,所以,他要搶過他的魂魄,將他囚禁在自己的身體裡,生生世世折磨他。
殷湛然在回來後就躺到牀上去了,他的身體始終還在恢復期,還是需要休息,他不想鬱飄雪是直接反噬了花似錦,雖然記憶得來的慢,但是對身體沒傷害,殷湛然得的快,這身體確實要好好歇息。
她就在臥室裡,這臥室很大,殷湛然來了後就令人在一側擺上了書案,放上文房四寶,因爲這樣鬱飄雪要寫東西的時候就不用去書房,就在這裡弄,有時候他要回點信件什麼的也在這裡寫,他想多跟他呆在一起。
鬱飄雪手裡拿着筆,這只是一般的毛筆,她想起當初在殷湛然書房裡看到的紫毫筆,心裡有些念上了。
書案上放着一方白紙,她就是沾着墨在上面畫了一些符咒的痕跡,這是花似錦記憶裡的,她現在已經融會貫通她的一切。
她心裡一聲嘆息放下筆來,卻想起一句詩來:苦恨年年壓金線,爲他人作嫁衣裳。
這真的是一句心酸的話,只是這也怪不得她,若是當初她被花似錦奪舍,現在她的一身醫術,不也是花似錦的了麼。
這樣一想心裡那一絲愧疚感便也消失了,邁步走到牀邊去,殷湛然躺着睡得安穩,她就坐在牀邊看着他的睡顏,柔了的五官顯得暖人,他睡着後就像孩子一般純真,那絕色的容顏她看的有些失笑,花似錦就是迷戀上了這張臉,最後也爲了這張臉,不但丟了命,還給人做了嫁衣。
她有些搖頭,果然啊,人不能起壞心,老天爺看着呢。
她看着牀上的人,突然好奇他現在會在做夢麼?是不是,又夢到敏妃了,真的是個奇怪的人,明明自己都是這麼一個強健的男人,夢裡卻總是小時候和母妃的相依,原來,他真的很愛敏妃。
她擡起頭放在他的額頭,閉上眼,甚是依然進入了他的夢鄉。
果然,夢裡又是他跟敏妃在一起,敏妃在花園裡摘花準備回去插在花瓶裡,而他就在一邊幫忙拿着竹籃子,看起來乖巧的不得了,看的鬱飄雪都想生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