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聲太大,寧萱芷沒有聽到秦諸的咕噥聲,她細心的清洗過身子後,慢慢往溪邊游去,忽然從草叢中傳來悉悉索索的響聲,寧萱芷心頭一驚,本能的往後退開,空洞的眸子盯着聲音傳來的地方,不確定想要知道那裡藏着什麼。“誰,誰在那?秦諸是你嗎?”
回答寧萱芷的只有草叢中不斷響起的沙沙聲,看不到危機卻能感覺到它就在自己身邊,那種爲妙的恐懼感令寧萱芷胸口不斷起伏着,她戒備的想要遠離草叢,卻忘記了自己處在溪水之中,踏出一步的瞬間,整個身體失去了重心,往水底沉去。
連聲呼救都沒教出來,已經被大大口大口灌滿了水,鼻腔裡喉嚨裡全都是冰涼刺骨的溪水,驚恐還在持續,寧萱芷拼命的滑動手腳想要浮出水面,可身子下面好像被什麼東西拽着了似的,不管她怎麼動都是朝着水下某處墜落下去。
草叢中鑽出一條越有四五米長的蟒蛇,它香吐着紅杏朝着翻動不已的水面竄去。拼命掙扎的寧萱芷並不知道在她身後潛入而下的冷血動物,漆黑的世界裡只剩下恐懼與死亡的瞬間。
“救我!秦諸,救我!”
使出全身的力氣往水面撲去,高高舉起的雙臂在露出水面的那一刻晃動了幾下,本是來刺探的蟒蛇一下子就竄了上來,它騰起身子張開血盆大口就要撲下,一道寒光頓時乍現,隨着劍氣射來,蛇頭被砍成了兩半,落入水裡激起數丈浪花。
寧萱芷並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事,只感到從上方傳來一股巨大的力氣,有人抓着了她的雙手,用力將她托出水底。
飛濺的水花灑落在四周,寧萱芷驚呼了聲,雙手抱住胸口,煞白的笑臉一陣火辣。“你!誰讓你看了!”顯然,寧萱芷把對方當成了秦諸,嬌羞的俏臉紅的都快滴出血來!
聽到有人乾咳聲,寧萱芷爲我皺起眉,這聲音似乎不太對勁,但隨機又想到這裡是山谷,出了他們之外還會有誰來,於是指着一邊說道:“衣服在草叢裡,你放我下來,轉過身去,不去看。”
男子聽話的放下寧萱芷,護着她來到岸邊,溪水已經被蟒蛇的血給染紅,但很快又被沖刷的乾乾淨淨,就好像從來都沒被污染過一般的清澈。
寧萱芷憑着記憶在草叢中摸索到自己的衣物套上後,蹲守在那,猛然響起剛纔的生死之間,眼淚啪嗒啪嗒的滴落下來,她好怕再次丟了xing命,自己的仇還沒報就冤死在這裡,那是呢麼可悲的事。
“你去了哪裡,爲很突然丟下我一人?”
朝着腳步聲望去,寧萱芷擡起精緻的小臉,無聲的望着對方。
背光下一身白衣錦袍的男子露出驚詫的身形,那雙清冷的眸子去了哪裡,爲何如此灰白。男子不相信的伸出手,在那雙空洞的眼眸前晃動了幾下,眸子一點反應都有,瞎了嗎?
寧萱芷惱怒的拍開面前的手掌,她站起身。“不要開玩笑了好嗎?我看不見但是我能感覺得到,你這是什麼意思?故意氣我的嗎?”
白衣男子忍不住向後推開半步,他知道她認錯了人,是要繼續假裝下去,還是說出身份?就在他躊躇之間,寧萱芷已經摸索着朝前走去。
可是走了半天還是在遠處繞着圈子,找不到山洞的放向,寧萱芷跺跺腳轉過身朝着後面叫起來。“秦諸,你玩夠了嗎?我不喜歡這樣。”
“我不是秦諸!”
寧萱芷身子猛地一震,她木訥的擡起頭朝着不遠的人望去。“王爺?”
衛煜自嘲的笑了笑,還算有一件事是被記住了的。“我帶你回去!”
衛煜上前一步,寧萱芷本能向後退開一步,她慌張的尋找着四周,心裡焦急的問着,秦諸去了哪裡?他爲什麼一聲不啃的跑掉。
“小心!”
衛煜自責的衝了上去,在寧萱芷被絆倒之前接住了她的身子。軟弱的身子與淡淡的香氣,讓他腦海中閃過剛剛出浴圖的畫面,頓時下腹一緊。
“王爺放開臣女!”
衛煜乾咳了聲依言放開了她。寧萱芷心慌慌的跳動這,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下子抓着了衛煜的臂膀急切的問道:“秦諸呢?是不是你抓了他?”
衛煜眯起眼,他心裡一陣酸楚,自己巡邊了整個西山爲了就是這個結果?他還真是閒的很。“我不知道那個膽小鬼去了哪裡,二小姐也不用把我想歪了,我沒有必要爲了給匪類勞師動衆。”
寧萱芷沉下氣來,她聽不得被人說秦諸的壞話,也不想因爲自己的原因牽累到秦諸,於是放軟了姿態低聲說道:“前面有個山洞,王爺要是方便的話可否送臣女過去。”
“你還要回到他哪裡?”
“臣女的命是秦公子救得,若是這麼離開豈不是忘恩負義,況且,秦公子爲了救我身受重傷,我不能這個時候離開他。”
衛煜皺起鼻子,眼看着頭頂上烏雲快要遮蔽住燦爛的陽光,一場大雨又將來臨,於是扛起寧萱芷往前面的洞口走去。
如果不是之前剛好看到洞口中有人生活的跡象,他恐怕就錯過了這條小溪,也錯過了寧萱芷。
在山洞外支起了篝火,衛煜安頓好寧萱芷後,回到小溪邊,將蟒蛇的屍體拖了回來,刨去蛇皮,取出肉放在火架上烘烤起來,很快一陣肉香撲鼻而來,寧萱芷香嚥着口水,好久沒有問道肉香了,天天吃魚,說實話她聞到魚味都快要吐了。
衛煜瞅着她有趣的模樣,只得自己苦笑起來。“再忍耐一會,就可以吃了!”
被看穿了心思的寧萱芷彆扭的轉過頭。“我等他回來,他一定是去找吃的了。”
“你的眼睛怎麼了?”衛煜扯開話題的問道。
寧萱芷低下頭,她問過秦諸很多次了,可他就是不回答,她也記不得是怎麼回事?所有記憶停留在西關廟的屋頂,那個背光的黑影。
衛煜陷入沉思中,不知道寧雅嫺用了什麼方法盡然順理成章的坐穩了太子妃的位置,出了大婚那晚太子舉劍殺人的鬧劇之外,再也沒人提及錯娶妃子的事,因爲聖上親口承認許配給太子的人選寧家大小姐,這無意是替寧恆遠脫罪,齊皇后也無話可說,唯獨最該反對的太子在那晚之後,盡然接受了這位新晉的側妃,現在宮裡無人再提及寧萱芷這個人,不知道聖上私底下在打什麼主意。
“既然這是寧雅嫺設下的計謀,爲何你還要來?你是打算要嫁給太子了!”
“我又不是傻子,早知姐姐會有計謀,自然不會自投羅網,只是好奇,想看看你們皇室的人被愚弄後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宮裡一定有寧雅嫺的內應,不然聖上又怎麼會這麼輕易放過你們寧家?我想我知道是誰了!”
衛煜站起身,把烤好的蛇肉遞給寧萱芷。“將就着吃吧,山裡的天氣詭異,看這天色又是一場大雨,我去弄點樹枝過來,不要亂跑。”
剛剛回來的路上,衛煜發現附近不少陷,秦諸爲了寧萱芷的安全做了不少,他嘆了口氣走出山洞,頭頂一陣雷鳴響起,豆大雨滴瞬間傾盆而下,阻礙了他的去路。
“下雨了!”
“他不是小孩子,知道怎麼回來。”
聽出了衛煜的冷硬,寧萱芷咬着脣瓣不再吭聲。
雨滴漸漸密集起來,灰濛濛的天黑得發亮,不知是不是雨線的關係,讓整個山洞與世隔絕。
隨着時間的流失,寧萱芷的心焦躁起來,秦諸究竟去了哪裡?
衛煜靠坐在一旁,他盯着滿臉憂鬱的寧萱芷,洞外傳來野獸的吼叫聲,她看到了她的緊張與還拍,自己的存在就是這麼的微不足道!
雨滴啪啪的洗刷着地面,從凌亂的啪嗒聲中,衛煜聽到了異常,他戒備的站起身,剛要抽出長劍出去,一把彎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渾身溼透的秦諸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看了眼地上的蛇肉,再看向角落中蹲坐的寧萱芷,轉向衛煜。“你怎麼在這裡?”
“哼!你應該感激我在出現在這裡!”
火藥味瞬間升起,寧萱芷聽到秦諸的聲音站了起來。
“你坐下,這裡沒你的事!”
衛煜皺起眉頭,稍稍一動,彎刀毫不留情的在他脖子上留下血痕。
“你不可能困她在這裡一輩子,聰明的話就該讓她跟我走!”衛煜扣住彎刀,硬是將它從自己的脖子上挪走。
秦諸歪着腦袋,黑眸下閃過殺氣。“放聰明的人因爲是王爺你吧,這裡是深山老林,死幾個人誰都不會知道,王爺萬金之體,不想死後成爲野獸嘴裡的膳食,還是主意自己的言辭,不要激怒我!”
衛煜哈哈笑起來。“木府的當家人只有這麼點本事嗎?動不動就是打打殺殺,本王還就真不把你放在眼裡。果然木府的人都是膽小鬼啊!”
“你說什麼?”
秦諸一下子就被衛煜的話激起怒焰,他揪起衛煜的領子將他撞在了巖壁上。“有膽子再說一次!”
“說多少次都無所謂!你休想把寧萱芷從我身邊帶走。”
衛煜壓低了聲線在秦諸耳邊說道:“曲護院不想寧萱芷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給我滾遠一些。”
秦諸眼角抽搐了下,他放下彎刀,鬆開衛煜,垂落的雙手不斷顫抖着,他在極力隱忍着怒氣。
“明日一早,我便帶她回京!”
“你不能!她的眼傷只有我能治!”
“呵呵!我不相信你!她的眼傷是怎麼得來了,你心裡最清楚,把她交給你這樣不負責任的人,我寧願她一輩子瞎着!”
妖孽的臉緊緊皺在一起,彷彿被衛煜戳中了要害似得,痛苦的蹲下身子。“這是意外!”
“你連自己的手下都管不好,我又如何相信你能善待她!”
秦諸沉默了!
寧萱芷卻聽出了端倪,她撐着巖壁站起身走到秦諸的身邊。“你們都知道是誰對我下手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