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燦睜開了眼睛。
他的精神有一瞬的恍惚。
“我不是樹，我是人。”他心想。
如此一想，他方纔徹底清醒。
再看向面前的巨樹時，他有了和此前渾然不同的感覺。
之前面對巨樹的時候，他是以普通人的心態面對一個陌生恐怖的植物。
可是現在的李燦面對它時，卻有種感同身受的古怪親暱感。
這一切得自於吃掉最後一顆果子後的那場夢境。
他很清楚，那番神遊的情境是這棵巨樹的過往經歷。
這一切的原理大概和此前面對小白魚和玩偶的時候一樣，是因爲寒冰果子的能量時源自於巨樹的緣故。
李燦的心態很微妙。
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此前自己吃掉火焰果子的時候，爲何不曾夢到蘇茜的過往經歷？
難道小樹所攫取的火焰能量其實並非是蘇茜？
李燦使勁搖了搖頭，驅走腦海中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將目光投向面前。
小樹上已經重新長出了三顆果子。
它們通體潔白，晶瑩剔透，如同誘人的小妖精。
李燦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捏過來一隻果子，塞進了嘴裡。
他的身體半晌沒有變化。
火焰異能亦是不曾出現。
等了好半晌，連同身後那些洶涌如潮的樹枝都枯萎了大片的時候，李燦猛地感覺腹部傳來一股劇痛。
他試圖忍住，卻很快菊花失守，伴隨着一聲驚天動地的悶響，他的身後冒出一個千餘米長的恐怖冰柱。
稍稍挪了個位置，李燦鬆了口氣的同時，卻不曾感覺到自己的寒冰異能增強一絲。
那一顆果子的能量似乎都浪費在那一屁之中了。
他不由感到失望。
隨即他又自嘲地笑了笑：人不能太貪婪啊。
事實上從神遊狀態中恢復過來的時候，他便已經感覺到了自身的寒冰異能達到了生生不息的地步。
這是他從火焰異能中得到的經驗。
他所掌控的這兩種異能的強度已然不相伯仲，唯有軟泥怪和製造幻境的能力弱了很多。
“原來果子也不能讓我無限制地強大下去啊。”
李燦剛剛冒出這個念頭，很快又皺了皺眉：“或者是因爲別的原因，比如我的體質不夠強？”
他暗自琢磨着。
再看向小樹上另外兩顆果子時，他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
“或者可以把這個東西通過傳奇給賣掉？”
這樣自己就可以得到一筆鉅款，或許還可以從傳奇上再弄掉其它的能催熟果子的東西。
李燦慢慢做出了決定。
只是這樣的異能果子自然是越多越好，因而他並不着急。
可是等了接近一分鐘，他也不曾見到第三顆果子冒芽。
李燦正疑惑着，猛然間那巨樹抖動的頻率變得快了起來。
它就像是被加上了電動馬達一般，那種速度讓李燦都感到有些腿軟。
三秒鐘後，李燦只聽到“咔”的一道聲響，便見樹幹上竟是脫落了一大塊。
那片枯黃的樹幹赫然是小樹插入的地方。
伴隨着樹幹脫落，小樹也掉了下來。
隨即李燦便見到了讓他瞠目結舌的一幕：那巨樹竟然像是活過來一樣，搖搖晃悠的開始移動。
僅僅數息之後，它的速度便如風似電，浪的飛起。
它逃走了！
大樹跑了！
李燦目瞪狗呆。
小樹猶自在那片脫落的樹幹之上掙扎，似乎想要脫離。
李燦閉上嘴巴，感覺頗有些古怪，又有點遺憾。
此前的神遊經歷已經讓他明白這棵巨樹可以移動，可因爲它此前一直老老實實，以至於自己竟然給忽略了。
不過這說明它怕了啊。
“幹得漂亮！”李燦朝着小樹豎起大拇指。
小樹不爲所動。
李燦彎腰拿起小樹，使勁將它從那樹幹之上拔了出來。
恢復自由後，小樹之上便傳來一股巨力，拽着李燦朝着那巨樹追去。
可是剛剛追出百米，小樹便停了下來。
李燦身體一晃，隨將小樹握緊。
他慢慢擡起了頭。
在他的頭頂，黑壓壓的一片四腳魚如同壓頂的烏雲席捲而來。
水層中已經變得晦暗起來。
李燦總算知曉了小樹停下來的緣由。
儘管那棵樹古怪且厲害，但是它的行動終究不便，且明顯被小樹剋制。
至於這羣四腳魚，儘管個體實力不強，但是匯聚在一起簡直能艹翻天。
李燦望着那漸行漸遠的巨樹，以及周圍那些朝着自己逼近的四腳魚羣，心頭萌生了退意。
縱然他現在的能力較之此前強了一大截，可蟻多咬死象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好漢不吃眼前虧！
李燦轉身就走。
四腳魚們窮追不捨。
只是逃了一會兒，李燦漸漸發現四腳魚似乎並非是要將他趕盡殺絕，看樣子反而像是在驅趕自己。
驅趕我？
李燦爲自己這個想法感到好笑。
可是看到那吊着兩個蛋蛋一樣的果子的小樹時，他隱約間明白過來。
四腳魚受到巨樹操控。
巨樹害怕小樹。
它們是在驅趕小樹啊。
有了這個猜測後，李燦刻意放慢速度，發現那些追擊他的四腳魚們也慢了下來。
他試着變換方向，卻發現四腳魚們變得氣勢洶洶起來。
如此試了一會兒，李燦漸漸搞明白了這些四腳魚的底線。
它們似乎要將自己驅趕向某個指定的方向。
要不要按照它們的路線走？
李燦鬱悶地發現自己似乎並沒有太多選擇的權利。
畢竟正面對抗這幫四腳魚羣的風險更大。
“可以先去看看。”李燦暗想，“實在不行再想辦法找那巨樹去！”
此時他已經行進了近萬米，距離此前蘇茜被困縛的地方不遠。
之前在面對那些樹枝時，他特地注意過這個方向，知曉這邊的樹枝大多被小樹抽乾化成了灰燼。
那巨樹逃跑的時候，他也留意過，並未見到它挾裹着蘇茜的跡象。
如今再度到了這裡，他便朝着四處望去。
讓他略微鬆了口氣的是，蘇茜仍舊在遠處的水中泡着。
只是她換了個姿勢，且身上那些白色的樹枝盡皆消失了，如牛背山岩漿中那樣，將整個身軀徹底暴露在李燦面前。
李燦坦誠地看了幾眼，覺得她的萊萊似乎沒多少變化。
他並未如何猶豫，便朝着蘇茜的方向而去。
縱使面對陌生人，在舉手之勞的情況下他也不會見死不救，更何況二人還是朋友，哪怕他和這個朋友之間有一點未曾捅破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