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向陽站在窗邊看着海面,如果海面上那個人真的是石放的話,他那天的決定,就在雙保險之上,又加了層保險。
這一次出海,一呢,是爲了正面和對手碰一碰;二呢,他想借此散散心。
他看了眼身邊的陸大鵬,陸大鵬正張着一張大嘴,看着海面發着怵。
郭向陽碰了他兩下,陸大鵬反應了過來,看着郭向陽,用手指着海面結結巴巴的說道:“是是……是是,……是……,是石……石,石大……大哥。”
“你確定?”郭向陽問道。
“確……確,確定。”陸大鵬說道。
郭向陽“嗯”了一聲,轉向海面說道:“那事情……,就越來越好玩了。”
大大樂號遊輪上,集結了一部分各行各業的精英,他們在進行一場聚會。
他們要探討一下,下一個四年的全球經濟局勢,並選出幾家公司,成爲《吉利瓜拉》集團在這家公司所在國的集中資源供應商。
中飯前,他們拿出了吉利瓜拉集團的寶貝,說是寶貝,其實就是個巨大的西瓜。
這西瓜用一個黑色的鐵板盛着,六個彪型大漢戴着黑色頭套,光着膀子擡了着這西瓜走了進來。
這六個人得打扮,跟大廳裡這羣西裝革履的紳士們,還有一些身着各類禮服絲裙的女士們顯得格格不入。
西瓜進門的時候,一個人高聲叫道:“瓜神駕到。”
郭向陽一看這個瓜,忍不住笑了出來,還好人多,聲音不是很大,沒有給主辦方聽見。
他覺得不管怎麼看,這瓜都像他小時候的鄰居,鄭傻子家瓜地裡種出來的。
摘了藤挖了個洞,做成個眼睛的樣子,就這玩意,還瓜神?
刨了皮,切成片,就點紅椒大蒜頭,用豬油炒一下,可以下飯了。
當兵前,他娘就經常這麼做,哥幾個吃得不知道多香。
剛想到這,一聲高喊響起。
“阿不拉瓜,
阿沙達爾瓜…………。”
在幾聲開場前的咒語致詞之後,一個戴着頭套的主持人走了出來,對大家說道:“聖寶已經開光,請大家致敬。”
郭向陽覺得很好笑,這西瓜也能開光,有點像景區的假和尚賣佛像,既然人家請他來玩玩,也不得不意思一下,跟着一起彎腰致敬了一下。
飯後的娛樂項目,是賭博。
自古以來,博戲,就是一個上至王公大臣,下到黎民百姓都熱衷的娛樂方式。
陸大鵬這一趟是被郭向陽帶來的,一是郭向陽需要這個簡單的人,再者,他和石放的關係,也決定了郭向陽對他的看法。
這個人,對郭向陽而言,已經不僅僅是個司機了。
“郭總,爲什麼要安排賭博來助興?”陸大鵬捧着一把換來的籌碼問道。
“瞧這‘賭’字,左‘貝’右‘者’,一看就是有寶貝的人玩的遊戲。
再看這‘博’字,沒有寶貝,所以只能去拼搏而來。
我猜,最早的‘賭博’二字,這裡面的“博”字,恐怕就是以前的“搏”字換過去的。
應該就是過去貴族之間選拔武士出來,押互相對陣的人誰贏誰輸的遊戲。”郭向陽接過幾個籌碼說道。
“哦,還有這個說法?”陸大鵬有點不明白。
“我亂猜的。”郭向陽一笑。
一場即將揭曉的梭哈就要開牌,這個檔口,海面卻出了這樣的怪事,一衆精英們紛紛涌過來觀望。
“不知道這男人身上,有沒有火。”那個棗栗色的捲髮女子,把手靠在窗邊說道。
路通聽了,轉頭看了她一眼,眉頭一挑,又把眼光投向海面,海面上只剩下兩個怪物,那個人卻不見了。
斯德春覺得事情有些出乎了意料,見海面上的人不見了,他趕忙對路通說了一聲:“你在這裡,我去一下。”
“好的,先生。”路通答道。
斯德春離開窗戶,向門外走去,準備回到自己的臥艙去打個電話,剛走到大廳的門口,正想邁出步子,擡頭的一瞬間,愣住了。
那個身穿海帶的人站在他的面前,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幾串海藻溼漉漉的掛在腰間。
“哚”的一聲,半團海藻掉了下來,正落在斯得春的擦得錚亮的皮鞋上。
斯德春強壓心中的驚慌,擠出個笑容說道:“您……,您好,先生。”
“嘿嘿,你好。”這人咧嘴一笑,左右張望了下大廳裡面,對斯得春笑道,“有點餓,我來找點吃的。”
“哦,有,有很多,就在中間的餐桌上,請……,請隨意。”斯德春聽了,心裡輕鬆了許多,身子一側,紳士般的將手一讓。
“謝謝。”這人走了進來,大廳裡的人都看着他,只見他四處亂點了點頭,繞過面前幾張桌子,走到中間的自助餐檯前,右手拿起面前一隻火腿啃了起來。
大廳裡的二三百人就這麼看着,既不敢靠前又不敢離開,都圍在窗戶邊看着這個人。
六名彪型大漢走了過來,走到離這人一張桌子的距離,停了下來。
“嘿,你。”一名大漢操着半生不熟的中文說道。
這人正啃着雞腿,聽到有人叫他,回頭看了大漢子一眼,又低頭拿起餐檯上一瓶打開只倒了一半的葡萄酒,用嘴叼開木塞聞了聞,仰頭喝了一大口。
“喂,你西新麼銀?(你是什麼人?)”,大漢被輕視,顯得有些不滿,見這人像個野人,個子又不是高,以爲只是某個落水的人。
至於那兩個怪物,反正也不在跟前,大漢心裡沒那麼害怕。
“西麼銀?(什麼人?)……,唔……,嗯,我過路銀(人)。”這人放下酒瓶,吞了口火腿肉說道。
“過路銀(人),臥門(我們)這裡又沒有路,只有船,你過西麼路?”
大漢指着這人說道。
“過七(吃)飯的路,可以麼。”這人學着大漢的腔調笑道。
“不可以。”大漢怒道。
“不可以?不可以也要可以。”這人一愣,接着咬了口火腿笑道。
窗邊的捲髮女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路通看着這人,嘴角撇了撇,滿臉狐疑的看着他。
郭向陽和陸大鵬就現在餐檯前,正看着這人。陸大鵬想上前說話,被郭向陽拉了一把,使了個眼色,低聲說道:“你沒見他是浮在水上的麼?”
“見了?怎麼”陸大鵬瞪着眼問道。
“他不需要你我幫忙。”郭向陽笑道,“看看再說。”
“好的,郭總。”陸大鵬嘴裡說着,卻悄悄摸起餐檯上一把餐刀,反向握在手裡,眼睛盯着另外幾名大漢。
大漢被這人的話噎的一愣,轉頭看了眼另一邊,一個戴着頭套的人正現在他的右側不遠處的賭桌旁,戴頭套的人點了下頭。
大漢會意,一招手,六個人一起圍了過來,還沒走到這人身邊,這人頭都沒有回只把手向後一揮。
六名大漢身子向後騰空,貼着大廳的頂壁飛了起來,落到門口的一張檯球桌上,“砰通嘣嚨”的一陣響聲。
檯球桌的中間被砸了個窟窿出來,六個人正好落在中間,擺放整齊的桌球被震得飛向空中又向下落在,有幾個球正砸在四個大漢的腦袋上。
“哚哚哚哚”,四個響聲過後,四個大漢大叫了幾聲“啊呀……”就暈了過去,一名大漢見了想掙扎着從檯球桌裡出來,無奈中間的窟窿卡住了他。
這名大漢用力掙扎了一下,不小心胳膊肘卻碰着了一塊斷裂的木尖,這大漢大叫了一聲“哦,射特……”
“stop、stop、stop,”另一名清醒的大漢大聲叫道,示意那名掙扎的大漢不要亂動,因爲他的脖子正好卡在了最外面。
四名暈倒的大漢的力量又都壓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脖子和肩膀感到一陣劇痛。
掙扎的大漢聽到叫聲,立即停止了掙扎,桌子被壓得向一邊傾斜着,桌面上還有幾個球滾了過來。
脖子被卡的大漢試圖用力站起來,張開大嘴“啊……”的一聲發着猛力,一個桌球朝着他的嘴巴滾了過來。
這張球檯上放的是標準的英式斯諾克桌球,這球比花式檯球小點,這大漢個子大,頭也大,嘴巴張得也大,紅色的檯球正好鑽進了他的嘴裡。
大漢再想吐出來,就很難了,手腳全被窟窿卡住了,動彈不得,這下只能在那“嗯……嗯嗯……嗯嗯嗯嗯嗯……”的發着幹哼。
陸大鵬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餐檯前吃火腿的這位,被陸大鵬的笑聲吸引力,看了看陸大鵬,眼神裡透着驚訝。
這人把火腿往桌上一扔,走了過來驚道:“大鵬,你怎麼在這?你這是……,喲,這不郭總麼,哈哈哈哈哈,真是巧了。”
見石放瞬間打飛了六名大漢,郭向陽也是心裡一驚,見他上來打了招呼,郭向陽笑道:“石兄弟,你這是唱得那一出……,哪吒鬧海還是大鬧天宮啊?”
“嘿嘿嘿,沒什麼,我隨便走走。”石放笑道。
“隨便走走?隨便走走都能走到馬來西亞來,你這步子邁得也太大了吧?”郭向陽說道。
“馬來西亞?這裡……,這裡是馬來西亞?”石放有點吃驚。
“石哥,再往前一點,就是馬來半島,這裡是公海。”陸大鵬在一邊笑道。
“哦……,哦哦,”石放點着頭,突然對陸大鵬說道,“有煙沒,兄弟,來一根,打了半天仗,一根菸沒抽,海里水又大。”
“打仗?打什麼仗?”郭向陽聽得莫名其妙。
“我這裡有。”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
石放扭頭一看,一個身穿黑色小西裝的捲髮女子走了過來,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遞給了石放。
石放一愣,看了看香菸,對女子說了聲“謝謝”,伸手接了過了香菸。
“火,你就得自己點了。”女子眯着眼睛笑道。
石放一愣,看了看香菸,身上溼漉漉的,還真沒有火,突然想起自己沒穿衣服,下意識的轉了下身子,側面對着女子。
卻沒想到自己只披了根海帶,腰間也只有些海藻遮體,這一轉,倒把半個屁股給露了出來。
“你的造型不錯麼?”女子笑道。
“造型?”石放低頭一看,頓時一臉通紅,正要說話。
“這下看你往哪裡跑。”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
石放回頭一看,一個身穿一套黑色功夫衫的男子正站在門口,指着石放叫道。
這人石放看着面熟,想了想,突然有了點印象。
石放看了看來人,突然指着這男子仰頭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哈哈哈哈哈哈。”
這人聽了臉色一變,獰笑道:“笑,一會我讓你想哭都哭不出來。”
“那不行,你得等等。”石放收起笑容說道。
“等,等什麼,等你當官還是等你做皇帝,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這人走了進來,手上拿着一把鐵扇子指着石放說道。
“你個屎殼螂戴面具,臭不要臉的東西,上回是不是沒吃夠屎,跑爺爺這討屎吃來了,你等着,我剛用過飯。
等我先去拉泡屎啊,你上回估計沒吃夠,我猜你不是惦記着糞坑,就是想念着茅房,要不你到門口侯着,我拉完了,喊你進去吃,哈哈哈哈哈哈哈。”石放繼續大笑道。
這穿功夫衫的男子看了眼旁邊頭套男,頭套男點了下頭,男子揚起鐵扇一揮,一股陰風朝石放而來。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天海邊的魔雲幻境中,遙控紙人開車撞向石放和伍要發的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