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我冤枉啊。”一個金蛇將一邊磕着頭一邊爬向黑娃,紅星在邊上見了,一手中彎刀一晃,橫在花蛇兵眼前喝道:“站住,就在這說。”
“哎是是是。”這金蛇將忙停了下來叩頭道。
“你冤枉,你冤枉個什麼,別瞧着王爺心軟,在那拿話誆王爺。”曼姐上前一步說道。
“沒,沒有,都是這銀蛟以我們家老小相脅,說不跟着他就要殺了我們的家小,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啊。”這金蛇將指着一邊火慢慢烤着的銀蛟說道。
一旁的銀蛟一聽,單眼轉了一下,瞅着這金蛇將,正是方纔窪地中第一個出來響應自己的蛇將,不由得怒火上升,無奈被穿了蛟頭,蛟珠被拿了,一點也動彈不得。
要是換了平時,他只要一擡手就能抓來,剃出這金蛇的蛇骨,吃了他的蛇肉來泄恨,腦子裡想象着這畫面,銀蛟的眼眼裡氣得流出道黑血來。
銀蛟起兵原就是受了無憂的吩咐,見浩天失勢,彌羅天又許了他四方鎮海候的差使,這可比黑娃足足高了兩級。
手下的金紅花蛇們,心情比他銀蛟自己還要激動,一個個巴不得銀蛟帶頭起事,投了摩羅他們也能分一杯不錯的羹,眼下見自己被擒,這金蛇將立即又倒戈,銀蛟心裡又悔又恨。
這銀蛟治軍甚嚴,從不拿屬下一絲好處,這次起兵投了彌羅,一是看不慣黑娃吊兒郎當,二是蛟心似龍,卻性急也貪,想襯着天下大變給自己撈一點好處,不願再慢慢苦熬那萬年龍身。
他倒不是後悔自己反錯了黑娃,他後悔自己現在啥沒有得到,還賠進去兩個兄弟和自己這六百年道行。
恨的是這如意果的神通怎麼不落在自己身上,反被這一天到晚無所事事的荒唐黑娃得了去,這纔是他又悔又恨的地方。
“哦,這是真的麼?”黑娃看着金蛇將說道。
“王爺,此事千真萬確”,金蛇將趴在海牀上擡起頭說道。
黑娃低頭看着金蛇將,見他頭光光的,一雙眯縫眼橫在蛇頭兩側,一個塌蛇鼻凹陷在蛇嘴後,一身金光的蛇身上還帶着一道傷痕,黑娃一笑,說道:“嗯,我瞧你模樣還挺老實的,你說的,倒有幾分可信。”
紅星拿着刀盯着金蛇,身子一動不動,聽到黑娃說這金蛇老實,紅星的左手突然有點癢,放到背後蹭了蹭,又放到前面,右手裡的刀微微一擺,刀尖還是對着金蛇的脖子。
“胡說八道,不要信他。”一個聲音在這羣叛兵中叫道。
黑娃擡頭一看,一個只有一條胳膊的紅蛇兵站了起來,一名紅鯊兵衝了過去,指着這紅蛇兵說道:“跪下。”
“哼,金花你個雜種,第一個贊成蛟爺的是你,現如今蛟爺敗了,你就立即反口,你真他娘該殺,王爺,不要信他,蛟爺從未要挾過我們家小,都是我們自願的。”這紅蛇兵大聲說道。
銀蛟聽了心頭一熱,想扭頭看看這紅蛇兵究竟是誰,無奈動彈不得,只得眼睛一閉,心想能有這麼一個兵爲自己說句話,也算是蛟生無憾了。
“不是,是要挾的,金花將軍說的對,根本不關我們的事,紅鼻子,你自己要死別拉着我們。”另一名紅蛇兵突然叫道。
“對,就是銀蛟要挾的,這紅蛇兵不過是銀蛟的死黨,想死前爭口骨氣留個好名,王爺,快剮了他。”又一名花蛇兵指着這名叫紅鼻子的紅蛇兵叫道。
紅星聽了不由得一怒,對那紅鯊兵說道:“當的什麼差?你是條死魚麼,任他們放聲狡辯,還不殺了。”
紅鼻子身旁的紅鯊兵被首領訓斥得面上無光,心頭一怒,舉起彎刀對準這名叫紅鼻子的紅蛇兵就要砍下。
“慢”,黑娃突然喊了一聲。
一旁的阿桂不知什麼時候走到黑娃身邊,對黑娃小聲說道:“王爺,危難見忠奸,試試不就知道了。”
黑娃聽了沒有吭聲,盯着那紅鼻子向前走了了幾步,擡起龍爪一指:“帶他過來。”
紅鯊兵答應了一聲,手撥了下紅鼻子的身子,叫道:“走。”
紅鼻子走了過來,經過金蛇將身邊的時候,突然低頭對着那金蛇將“呸……”的一聲,吐了口唾沫。
“你。”金蛇將擡頭怒道,轉臉又對黑娃說道:“王爺您看,這銀蛟的死黨現在還如此囂張跋扈,分明不把王爺您瞧在眼裡,這不是……”
“住口,”紅星喝止了金蛇將的說詞,“如何辨別,王爺自有分寸,你給我閉嘴。”說完又對紅鼻子說道:“跪下。”
紅鼻子倒乾脆,“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金蛇將聽了,只得住口,把頭趴在地上再不敢多說一句。
“金蛇。”黑娃說道。
“是,王爺”,金蛇將擡頭說道。
“我海龍灣都是些盡忠的兵,哪有那麼多叛兵,定是被這銀蛟要挾蠱惑而已,所以你的話,王爺我信。”黑娃看着金蛇將說道。
“多謝王爺信任,金蛇無半句假話,以後定當追隨王爺左右,無論在哪裡,都誓死效忠王爺。”金蛇聽了如蒙大赦,連連叩頭道。
“嗯嗯嗯,好好好,你們先跪着,我還有話說。”黑娃衝他揮了揮手道,對身邊這羣金紅花蛇說道。
“是。”金蛇趴着身子,腦袋貼着海牀說道,身後一幫蛇精兵都大聲叫道:“王爺聖明。”一個個都貼着海牀不再說話,唯有十幾名紅蛇兵還直着脖子看着黑娃。
黑娃掃了眼那幾個紅蛇兵,沒有說話,走到那個叫紅鼻子的紅蛇兵面前。
“你叫……,”黑娃開口問道,話還沒問完,這紅蛇兵自己接了話答道。
“王爺,他們剛纔說了,我叫紅鼻子。”紅鼻子擡頭說道。
黑娃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名紅蛇兵,見他左胳膊已經斷了,胸口間扎着半截斷了的彎刀,身上還有幾道刀傷,一隻眼睛已經瞎了,另一隻眼睛半睜半眯的看着自己。
這紅蛇兵腦袋正中央,一朵小紅肉包微微隆起在蛇嘴的上方,感情紅鼻子的名字是這麼來的。
“我還是你的王爺麼。”黑娃說道。
“王爺自然是王爺,要是您敗給了蛟爺,落在我手裡,我殺您之前,還是叫您聲王爺。”紅蛇昂着頭,豪無畏懼的說道。
“大膽。”阿桂上前,一個巴掌打在紅鼻子臉上。
“阿桂。”黑娃叫住了正要再打紅鼻子的阿桂。
阿桂擡起的手停了下來,走回了黑娃身邊。
“你這鼻子怎麼來的?”黑娃倒沒有生氣,看着紅鼻子頭上的肉包說道。
“打從蛋殼裡蹦出來就有的。”紅鼻子答道。
“呵呵,要是我敗了,你爲什麼還叫我王爺?”黑娃問道。
“勝敗不定英雄,是非盡在口中。”紅鼻子挺身答道身上的傷口繃出幾道血絲漫在海中。
“哦,我只聽過成敗論英雄,還沒聽過勝敗不定英雄的話,你這道理,怎麼個說法。”黑娃聽了一愣,對這紅蛇兵來了點興趣,接着問道。
“這世上成王敗寇的事兒,多了去了,貪生怕死爲求富貴平安的,一個個都舔着勝者的榮光歌功頌德,我這紅蛇到不如此,我就認個自己的理。”紅鼻子說道。
“自己的理,什麼理?”黑娃問道。
“無論是誰,幹自己想幹的,做自己想做的,原本就沒有誰有資格能在一旁說三道四。
王爺您身份尊貴,小的我沒有什麼可說的,您敢威武不屈的跟彌羅天鬥,又不惜犧牲自己降服了羅加鳥,憑這兩點,我就敬重您的豪氣和仗義。
蛟爺麼,他想自己當王爺?沒有有什麼不可以,自古王侯富貴,從未有種,誰說蛟就不能稱王,蛇就不能昇仙,萬事萬物都有他自個的悟性和道法。
我也敬重他敢爲自己爭天,敢叫我等相從,再說蛟爺治軍一向很嚴,待下也一直不薄,我就樂意跟着他。
打仗哪有個準贏的,輸了就死贏了就王,不過是賭一把,彌羅天不也是賭麼,那浩天君不也在賭麼,我就賭蛟爺了,輸了我認了,沒有啥。
王爺,我不曉得什麼大道理,只要他幹我就跟着幹,蛟爺也沒逼我,我自願的。
現在蛟爺敗給了王爺你,我也認了,本想着陪着蛟爺一起挨剮,只不過這金花的話聽的我實在難忍。
王爺,您別信他,不必多想,這裡的兵沒一個是被要挾的,王爺,你大可都殺了,一個不留,免得將來後患無窮,王爺……”
紅鼻子正說的慷慨激昂,冷不丁“啪”的一聲,臉上捱了黑娃一巴掌,紅鼻子被打得兩眼昏花,向後趔趄了幾步,跌坐在地上。
黑娃指着紅鼻子罵道:“放屁,我海龍灣哪裡來的那麼多叛兵,你還王爺長蛟爺短的在這信口雌黃,搬弄是非,顯得你有多麼的守志專心。
一個小小的紅蛇兵,也敢在本王面前饒舌拓信,這裡就你一個最有個性,就你一個最有膽量是吧。
還想着什麼成敗是非?
王爺我讓你看看,成敗到底論不論英雄,是非在不在人口中。”
說完黑娃轉頭對金蛇將叫道:“你是不是叫金花。”
“是。”金蛇將見紅鼻子捱罵,心裡一樂忙應道。
“你還有沒有對我海龍灣的忠心。”黑娃問道。
“有”,金花答道。
“起來。”黑娃命令道。
“是”,金花站了起來。
“凡是被蠱惑要挾的,向右站,自願的原地不動。”黑娃叫道。
“呼啦”一聲,將近九百多海精兵站到了右側,左邊只剩了十幾名蛇兵沒有動,還有幾個鯊兵和蝦兵也沒有動,總共不過二十來名。
“呵呵,看看,紅鼻子,這沒有多少自願的麼。”黑娃對紅鼻子說道。
紅鼻子坐在地上看着那些沒動的兵,轉頭對黑娃說道:“王爺。”
“你說。”黑娃盯着紅鼻子說道。
“我想跟兄弟們站在一起。”紅鼻子說道。
“不行。”黑娃冷冷的說道。
“……,”紅鼻子不再說話,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兵,對他們輕輕點了下頭,二十多名傷兵們自動站到了一起,一一對紅鼻子點頭致意。
“金花。”黑娃突然轉向金蛇將。
“在。”這金蛇將彷彿已經成了
“本王念你們受銀蛟蠱惑要挾,不罪你們,可是現在,你們要自證清白。”黑娃看着金花說道。
“王爺,您只管說,我們要怎麼幹?”金花說道。
“你們每個十一刀,去剮了銀蛟,要一千刀才能脫皮,一萬刀才能見骨,聽見了麼?”黑娃指着一邊的銀蛟說道。
“這…………,”金花聽了腦子一懵答道。
“嗯……?”黑娃臉色一變。
“是……,是。”金花答道。
“拿着。”紅星走了過來,拔出腰間小刀遞到金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