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烈秋霜,心貞昆玉。
亭亭高竦,不雜風塵。
主公可還記得劉孝標?”王澗鬆將身一正。
“我李玉無須辨命。”郭向陽說道。
“可是您正在步他的後塵。”王澗鬆說道。
“大膽。”郭向陽臉色一變,怒道。
“主公,劉孝標作《辨命論》,恰恰是爲了自鳴不平,您本是我天成會百年來最爲出色的會長,只因自迷無慾而終日無所作爲。
您一定是認爲那劉竣說的:命者,自天之命也。定於冥兆,終然不變。鬼神莫能預,聖哲不能謀,是真的嘍?”
“王澗鬆,你並不是我,我並非怕他什麼‘觸山之力無以抗,倒日之誠弗能感’的定語,倒是有些‘至德未能逾,上智所不免’的自惑未解。”李玉寄身的郭向陽說道。
“自惑?是那個什麼‘無慾’之力麼?”王澗鬆問道。
“身強而心不由己,力大而勢不由人,一旦身弱力盡,終究會自取滅亡。”郭向陽說道。
“所以,您要放勳之世,浩浩襄陵;天乙之時,焦金流石?這樣一來,您豈不是白白的出魂留體,”王澗鬆問道。
郭向陽盯了王澗鬆身後那人一眼,那人毫不畏懼,一雙秀目也正看着郭向陽。
“三秋,你終於還是告訴了他。”郭向陽說道。
“主公,您今天總該回來了吧。”那人說道。
“你終究還是不懂我的用意。”郭向陽嘆了一聲。
“我天成會向來是天命自塑,無慾之力,當以有欲之心解之,主公心有所忌,我有一法,可永解您無慾之患。”王澗鬆說道。
“怎麼解?”郭向陽問道。
“成親。”王澗鬆說道。
“成……親?我此刻肉身已盡,再無人倫之念,我還要成個什麼親?”郭向陽笑道。
“三姑娘願意嫁給你,你就用郭向陽的身體娶他,一年之後,生下孩子,我將保他取這天下,您大可以放心而去。”王澗鬆說道。
“而去的意思是……?”郭向陽問道。
“交出天成紅玉,然後放心去死。”柳三秋冷冷地說道。
郭向陽聽了一愣。
周伍在一旁笑道:“郭大哥,雖說這婆娘好狠心,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何況,您還能留個種下來,我覺得這買賣不錯,值得一做,反正你也已經死了一半了。”
“嗯,我也覺得這樣不錯,那劉竣冀東平之樹,望咸陽而西靡;蓋山之泉,聞絃歌而赴節。
李玉,這樣一來,您也無須懸劍空壠,有恨如何了。”李計笑道。
“他又沒有辯命,何必要追答你這個殭屍李計,這不是多此一舉麼。”唐平笑道。
“拿了天成玉,你們也煉不出如意果,王澗鬆,你想得太多了。”郭向陽說道。
“所以,要把你的孩子煉進去,你所遇見的無慾,就可以徹底終結,既成全了天成會,又解了你十五年困惑,如此兩全其美的方子,您不會不成全我吧?”王澗鬆笑道。
郭向陽像不認識這人一樣盯着王澗鬆,半天說不出話來。
李計不由得一笑,“李玉呀。”
“幹嘛?”
“比練傀儡更惡毒的是什麼?”
“練心。”
“難怪天成會和就我九宗門不相上下,原來靠的是這麼一個字。”李計嘆道。
“什麼字?”
“絕。”
王澗鬆一笑,“天成欲壑,只進不出,這個地方,主公應該很熟悉,既然您已經對天成會失望,不如將紅玉留下,我給您入藥發身與三姑娘合體,你的玉種一留,再輔以紅玉入爐,就算練不出如意果,至少也得出個寶貝。
您既然要救天成會,那這個方法,是最好的,三姑娘一出來,我就想到了這個辦法,怎麼樣,我沒有丟咱天成權現的臉面吧?呵呵呵。”王澗鬆笑道。
“我如果不給呢?”郭向陽說道。
“那您就永遠也出不去了,此處欲壑貪山,你想得到辦法的話,早就出手了。”王澗鬆說道。
“他們的人,已經來了,”郭向陽指了指唐平。
“他們來了也看不到真相,頂多是會議室的一堆木偶而已,你若是不給,我也有辦法拿到。”王澗鬆說完身子一退,站到了那白門裡面。
這白門向後移動了數米,五人的腳下開始震動。
一團火星衝了上來,周伍低頭一看,下方有一條熾熱的火流正緩緩上升。
“熔岩?我們在地底。”唐平看了眉頭一皺。
“不像是熔岩,”李計指着那火流說道。
這火很奇怪,它像水一樣流動着,兩邊還不時地冒着綠光,中間時不時有一片蓮葉狀的火團流過。
“烈火紅蓮?”周伍驚道。
唐平看了周伍一眼,“你認識?”
“最近去過一個地方,那裡也曾有條火河。”周伍說道。
“慾火焚身,這就是你最後的手段了麼?”一旁的郭向陽冷冷的說道。
“您不是自稱無慾麼,何不試試,看看我能不能從你的灰燼中,翻出你留來下的崑山紅玉。”王澗鬆說道。
“權成公,子墨還在那裡。”柳三秋看了眼子墨說道。
“一個布娃娃而已,燒了也就燒了。”王澗鬆說道。
子墨聽了心裡一涼,眼睛看向柳三秋,柳三秋衝子墨點了下頭,向後退了一步,飄入白門之中。
“呼”的一團火焰竄了起來,白門前一片赤紅,王澗鬆和柳三秋的身子被火焰遮擋的有些模糊不清。
這火圍着五人轉了一圈,形成了一道五米多高的火牆,火牆猛的向五人撲來,郭向陽雙手一揮,四道銀色的屏障冒然升起,擋在了五人的周圍。
這四塊屏障,每一塊都成三角形,屏障落下之後,尖尖的頂部向中間一靠,四塊屏障連成了一體,像一個銀色的金字塔一般將五人罩在了中間。
唐平看了看腳下,銀色金子塔的三條底邊上,各有一道的玻璃狀的東西向他們腳下延伸過來。
這東西涌到五人所站的腳下,被那欲壑上的物體所擋,三道透明的物體不再前進。
郭向陽突然說道:“跳上去,快。”
“那可是空的。”周伍說道。
“跳上去,沒事。”郭向陽說道。
“我先來。”唐平說完一腳邁了出去,一面鏡子突然出現在唐平的腳下。
“這是……,”子墨說道。
“天成塔?”李計驚道。
“快,那郭向陽的心神一回來,我撐不了多久,”郭向陽說道。
李計一把抓了子墨躍上鏡面,另一隻手推了周伍一把,周伍一下沒站穩,滾到了鏡面之上,郭向陽隨後跟了過來。
五人站在鏡面上後,整個銀塔向上一擡,那塊黑色的平臺被鏡面徹底淹沒,腳下變得一片銀光。
“這,這怎麼可能?”柳三秋在白門內驚道。
“好一個結界,可惜沒了肉身,不然,他就練成了。”王澗鬆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