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曾經被齊慕所不齒,所不屑的東西,爲了懷中心愛的女人,此刻他願意踏入這奪嫡的血路……
“六爺……你身體還沒有痊癒還不能下牀。”
楚逸風根本不聽勸阻,他的手上傷痕累累,白色的紗布血跡斑斑,胸口上同樣綁着紗布,下牀邊咳嗽邊道:“老宋你告訴我,這事情是不是真的?”
斯文男無奈的點了點頭,“屬下也是剛剛纔得到消息的。”
楚逸風的臉瞬間變得蒼白了許多,“財財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
“現在對於錢財財來說,最好的選擇只能嫁給齊慕。如果不是齊慕,恐怕即使是六爺你去求情,皇上也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楚逸風的眸子又暗了幾分,這一切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他痛恨自己無法割捨皇帝這個父親,更痛恨自己出手傷了錢財財。
“還有什麼消息?我知道你們還有事情瞞着我,不用再瞞着我,我不過只是受了點皮肉傷根本不算什麼。”
斯文男看了眼楚逸風繼續道:“齊慕已經搬出了宮裡。”
“因爲要和娶正室,所以皇上把皇城內建的一個府邸賜給了他。”齊慕接着說道。
楚逸風的睫毛顫了顫,“我知道了,你好好安撫萍兒吧,我一個人想靜一會。”
斯文男點了點,帶上另一個男子離開。
楚逸風一言不發地看着自己的手,如果他當時沒有傷到錢財財,如果他們再早點離開,會不會一切都變得不同?
九皇子府。
“殿下,宮裡來人送來了兩位嬤嬤。”一個家丁急急忙忙的跑過來。
齊慕眯了眯眼,坐在了輪椅上,家丁會意連忙在後面幫忙推起來。
“劉公公,你怎麼來了?”齊慕明知故問。
劉公公將此行的目的如數說道:“雜家過來是聽聖上的吩咐,九皇子的婚事乃是大事。九皇妃的生母死得早,如今錢丞相也已過世。沒有一個教授禮節的怕是不妥,所以聖上派我帶了兩個資歷比較老的嬤嬤,專程愛教九皇妃禮數,這樣三日後的婚事也不會出什麼紕漏。”
齊慕笑了笑,“勞煩劉公公將這兩位嬤嬤帶走。我的九皇妃被錢丞相管教的很好,即使有不足的地方,我這做夫君的自然會教好。這些就不勞父皇操心了,劉公公請回吧。”
劉公公的臉色很難看,不過他倒是沒有再和齊慕繼續說下去,而是直接福了福身將人帶走了。
一個連皇帝都能氣得半死的九皇子,但凡有點腦子的都應該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劉公公從小跟在皇帝身邊,對九皇子自然也很熟悉,他雖然有所不滿但更多的是爲齊慕和皇帝的關係操心。
齊慕小的時候,皇帝是真的把他捧在了手心裡,也就是那個時候劉公公和齊慕有了接觸。
可以說,除了桃妃和皇上,所有的宮人裡,齊慕最熟悉的便是劉公公。
可是後來,桃妃和皇上有了誤會,從此再也沒有踏入桃園半步,就連桃妃病死也對這個曾經捧在手心的兒子不聞不問。
那個時候誰提桃妃,桃園就是一死,劉公公即使心疼齊慕也沒有膽子和皇帝提半句。
你說皇上不愛齊慕,確實不愛,將一個雲端上的皇子跌入泥裡,皇上的不聞不問相當於判了齊慕的死刑。
可是你皇上愛齊慕,似乎又愛,如果是其他皇子這麼衝撞皇帝,後果一定不堪設想,唯獨起齊慕一次兩次三次的衝撞皇帝,甚至將皇帝氣得吐血。
皇帝依然沒有動齊慕分毫,甚至連齊慕要娶一個叛國賊,皇帝最後也妥協了。
這一切就連劉公公也弄不明白,他一直是最瞭解皇帝的人,可現在這情形他確實是不清楚了。
錢財財穿着一襲紅裙,淡然地看着齊慕,“宮裡來人了?”
齊慕揮了揮手家丁自覺的退了出去,“不過是送來了兩個嬤嬤,被我打發走了。”
錢財財來到齊慕的身後推着齊慕的輪椅,往屋裡走去,很多東西她都需要適應,譬如齊慕的這“不健康”的身體。
齊慕不可能經常站着出現在大衆視野,她這個就皇妃自然得做好樣子不是?
“來了你就收着,何必什麼事都要和宮裡對着幹?”
齊慕笑了笑,“你這是擔心我?”
“當然,你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和皇帝起衝突,他原本就不喜你,到後面萬一痛下殺手怎麼辦?太子那幫人我還在琢磨着怎麼折磨,你要是那麼早掛了,我豈不是少了一個幫手?”
對錢財財這樣的變化,齊慕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可是想到現在錢財財經常泡在書房,每天看那麼多的書,也不再和之前那般脆弱沉浸在痛苦之中,齊慕的心就稍微好受了些。
都他而言,只要錢財財活着,無論她變成什麼樣,他都沒有關係。
“我不過是怕你吃苦而,那些個嬤嬤仗着自己在宮裡的資歷老,接到手裡管教過的又是貴妃甚至皇后的,自然不會把你這個九皇妃放在眼裡。”
錢財財彎了彎眼睛,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有些觸動,可是如今她的神色卻沒有任何變化。
“不過是幾個嬤嬤罷了,連叛國的罪名你都能幫我擺平,你說我要是手滑不小心弄死了一兩個嬤嬤,你也是有辦法的對不對?”
錢財財的手突然撫過齊慕的臉頰,在齊慕呆愣的時候,錢財財突然彎下腰,在齊慕的脣角落下一吻。
齊慕首先是呆愣,可隨後是震驚然後眼裡有一絲失望,他的手一把攥住錢財財的胳膊。
“以後不要再這樣。”
錢財財一臉魅惑地注視着齊慕,彎着脣湊到齊慕的耳邊低語:“不用這麼失望的看着我,難道你不喜歡我這麼對你嗎?”
齊慕的臉色很難看,還不等他開口,錢財財便一臉笑意的姍姍而去。
看着錢財財的背影,齊慕的神色錯雜,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這樣轉移錢財財的傷痛,讓她變成了一個全然陌生的人,到底是對還是錯……
成婚的日子越來越近,宮裡也頻繁的送東西過來。
不過九皇子府的丫鬟家丁們卻知道九皇子的心思。
凡是送寶貝,吃的穿的一律照單全收,如果是想送宮女,嬤嬤進來,一律攆出去!
丫鬟恭恭敬敬地道:“殿下,這是宮裡送來的嫁衣。”
齊慕擡頭看了看,“送給九皇妃那裡,如果她滿意就把衣服留在那,如果不滿意,明天就直接還給劉公公,告訴他這嫁衣太寒磣,我們看不上。”
“是,殿下。”
“九哥,你這未免也太霸氣了點!居然敢和劉公公這麼說話!”齊然一臉崇拜的模樣,“九哥你是不知道,太子還有二皇子他們看見劉公公是什麼樣,那一臉討好的模樣我想起來都覺得一生雞皮疙瘩!”
“你就這麼閒?在我府上呆這麼久還不回去?”齊慕挑了挑眉。
“九哥,你怎麼能這麼說弟弟我呢。我這不是爲你高興嗎?你看看,現在父皇都給你賜府邸了,九嫂也要被你娶進門了。我能不高興嗎?”
之前齊慕對錢財財放手,閉不出門,甚至連他這個十弟都不肯相見。
齊然是最瞭解齊慕的人,他很清楚錢財財在齊慕心中的地位。
一向冷靜的齊慕連門都不願意出,齊慕從來都是一個什麼事都放在心裡的人。
齊然是各種急,各種擔憂,如果不是錢丞相出事,怕是齊慕現在還在屋子裡關着呢。
齊慕勾了勾脣,“我聽說徐姑娘前兩天和你一起遊湖,你確定此時留在我的府邸,會不冷落了徐姑娘?”
齊然連忙道:“這徐姑娘再重要,也不如我親哥哥重要不是?”
齊慕搖了搖頭,“你得了吧,九哥我心裡有數,我啊,是連人徐姑娘的一個頭疼都比不上。”
齊然的臉一紅,“那……那不是特殊情況嗎……九哥你就別記仇了。”
原本齊然昨日是在九皇子府吃晚膳的,結果一個小廝急急忙忙地過來傳信,說是徐姑娘身體不適,腦袋疼。
齊然一聽,連最喜歡吃的燒雞都放了下來,連忙趕去侍郎府了……
“九皇妃,這嫁衣您還滿意嗎?”丫鬟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知爲什麼,這府上所有的人現在都忌憚錢財財。
他們總覺得錢財財和第一天進府的時候不一樣了,明明現在的錢財財不像之前那樣悲傷難過,甚至還多了許多笑容,不過就是感覺不一樣了。
錢財財瞥了一眼嫁衣,隨後又瞥了一眼丫鬟,悠悠然道:“你很怕我?”
丫鬟一聽嚇得立馬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懇請九皇妃贖罪!”
錢財財淡然地拿着紅紙抿了抿脣,從鏡子裡錢財財清楚地看見跪在地上的丫鬟已經嚇地全身都在發抖了。
“好了,我又不是會吃人的老虎。把這嫁衣送給殿下吧,我瞧不上。”
丫鬟立馬哆嗦道:“是九皇妃,奴婢這就送去。”
看着鏡子裡跑得比兔子還快的丫鬟,錢財財不禁喃喃自語道:“沒意思,齊慕找得的丫鬟膽子未免也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