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沁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剛纔叫不醒是因爲白瑜已經酒精中毒了,她的聲音變成了哭腔,“我……我不知道啊……她怎麼樣了?”
蕭亦然把蘇沁遠遠地甩在了身後,從來沒有見過他這般的焦急。
蘇沁拔腿追了上去,一個電話打斷了她的腳步,是南嶽的電話。
蘇沁跺了跺腳,已經看不見蕭亦然的影子了,只好停下來接電話,她儘量用平常的語氣說道:“喂。”
“晚上的聚餐挺好玩兒的是麼,這麼久沒個電話?”那邊的語氣酸酸的。
蘇沁想到今天的聚餐,心裡又是不好受,只想着哭,抽了抽鼻子,說道:“我沒有注意嘛。”
南嶽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對,他說,“今天話有點少,怎麼了?”
蘇沁正巧招下了一輛出租車,對司機說了一句,“去醫院。”
“醫院?”那邊的南嶽聽見了。
蘇沁知道自己撒不好謊,只好說道:“我今天好像闖禍了,白瑜因爲我進了醫院,我現在趕過去。”
蘇沁的哭腔把南嶽的心攪了攪,南嶽立馬把自己面前的雜誌一推,拿起車鑰匙往外走,“你先去,注意安全。”
深夜,醫院的走道中還是一片通明。
白瑜剛剛被送了進去,蕭亦然的滿腦子就回蕩着醫生的話,“你是她的家屬?”
“是的。”
“她應該有酒精中毒的前科吧,她的身體早就容不得她沾酒了,這一次簡直就是在玩命,真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是怎麼想的。”
蕭亦然的心一抽,“那麼,她有沒有什麼事?”
醫生皺着眉頭,“不知道,情況比較險惡,她的胃已經千瘡百孔,需要修補,手術成功的機率百分之六十。”
“麻煩醫生了,務必盡力相救。”蕭亦然向醫生鞠了一躬。
時光追溯到當年,他也是這樣懇求醫生,救下他母親的命,可是最後還是沒有留住。
他不想要失去了,白瑜,你必須要活過來。
蘇沁和南嶽幾乎同時趕到醫院。
蕭亦然沒有看他們,目光死鎖着病房的門。
蘇沁躊躇着走到他面前,問道:“小白有沒有事啊?”
“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蕭亦然的聲音劈在蘇沁的心裡。
蘇沁顫了顫,看向了南嶽,雙眼彤紅。
南嶽心疼,摸了摸蘇沁的頭,而後對蕭亦然說道:“別這樣,她們也是好朋友,白瑜進醫院她也不好受。”
蕭亦然冷冷一笑,“是,所以今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南嶽輕嘆一聲,“你說說吧,有我在這兒。”
南嶽的話,南嶽的目光給了蘇沁鼓勵,蘇沁徐徐道來:“今晚上玥姐的局,帶了兩個人來……”蘇沁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跳過了朱總郭總吃豆腐的事情。
蕭亦然冷冽的一笑,眼睛裡已然透出了危險的光,這兩人的名字已經在他腦子裡記下了。
蕭亦然倚靠在窗口抽菸,陰影遮住了他半邊的面孔,剩下的一面顯得格外的凌厲。他一支又一支的抽,他已經很久沒有抽菸了,上一次猛抽,是在母親去世的時候。
不遠處,蘇沁是不是緊張地看着他,心裡滿滿都是愧疚。
南嶽摟着蘇沁,不停地安撫,“沒關係的,他現在很緊張纔會這樣,待會兒醫生出來告訴他白瑜沒事了,他就會好的。”
蘇沁點點頭,“如果我沒有讓白瑜幫我擋下就好了,如果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寧願自己去承受。”
南嶽抱住她,說道:“不要這麼想,如果叫她看着你這樣,也會如此難受,你們兩個都是受害者,放心吧,這件事情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白瑜也不會白白進醫院。”
蘇沁趴在南嶽的懷裡,小聲抽泣,“我真的很愧疚啊,我好想小白快點好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她會好起來的。”
門開了。
蕭亦然霍然回過頭來,三步兩步走到了病房門口。
南嶽蘇沁齊齊起身。
三雙眼睛注目着醫生,醫生也是頗感壓力,他長嘆了口氣,把所有人的心都給提了起來。
“怎麼樣了?”蕭亦然問。
醫生摘了口罩,說道,“手術是成功了……”
蘇沁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繼續說道:“但是,病人的情況很不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如果二十四小時之內不醒過來,將會進入第二次危險期。”
剛鬆懈的心再次的繃緊,蕭亦然頹然的說道:“辛苦了。現在……可以進去看她麼?”
蕭亦然的聲音裡竟然夾雜着一絲梗咽。
“現在不可以,八個小時之後再進去,你們先請回吧。”醫生說完就走了。
蕭亦然的目光深鎖在門後的世界,他忽然捏緊了拳頭,一拳就打在了旁邊的牆上,鮮血直流。
蘇沁被驚得想要尖叫,忽然意識到這裡是醫院,趕緊捂住了嘴。
南嶽上前去抓住蕭亦然的手,看他手背上的狀況,“你幹什麼這樣?白瑜會願意看見你傷害自己的樣子嗎?和我去包紮。”
蕭亦然甩了甩手,說道:“不用了,你帶蘇沁回去吧,這裡我一個人守就好了。”
“八個小時你就打算站在這兒了?”
蕭亦然看他一眼,“爲什麼不能坐在這兒。”
南嶽嘴角抽了抽,拍了拍蕭亦然的肩膀:“你包紮完我們就走。”
“我不走。”蕭亦然直截了當的說道。
南嶽深吸一口氣,“好吧,那我把醫生叫過來。”
南嶽拉着蘇沁離開,蕭亦然頹然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頭低垂着,雙手搭在膝蓋上,鮮血順着手指流到指尖,低落在地,在這寂靜的黑夜裡,異常清晰。
整整八個小時,蕭亦然整整坐了八個小時,他的眼裡沒有一絲一毫的倦色,只有一片不見底的深淵,他緩緩起身,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
腿邁了進去,裡邊充斥着醫藥品的化學味道,白淨的牀上,白瑜躺着,面色蒼白。
蕭亦然心疼的拂過她的髮絲,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坐下在牀邊,輕輕地握起白瑜的手。
白瑜的手太涼,蕭亦然便抓着她的手放在手邊呵氣。
“你什麼時候才願意醒來看我一眼?”蕭亦然小聲的說話,說給自己聽得,也說給白瑜聽的,他相信白瑜能夠聽見。
蕭亦然坐在牀邊,不斷和白瑜說話,白瑜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快一天過去了,白瑜依舊沒有醒。
蕭亦然的眼睛裡布上了血絲,一天也就睡了兩個小時,吃飯更是沒有吃多少,陸西是愁的白頭髮都出來了,想方設法的求着蕭亦然吃點東西。
這不,陸西又是眼巴巴的在醫院走廊上看着蕭亦然,“總裁,吃點吧?全是你愛吃的東西,蓮姨給你做的。”
蕭亦然瞥了他一眼,點了煙,“和你說的事情,都辦好了?”
陸西一囧,“總裁啊,星藝就曲薇娜和葛玥兩名大將,這一下全清除了有點不好吧?更何況,曲薇娜是好辦,葛玥是顧總自己的人,還有加拿大的顧筱,和葛玥關係不錯。”
蕭亦然吸了一口煙,望向窗外,“七天之內辦不好,你也不用來了。”
“……”陸西一時無言。“顧總要是不答應呢?”
“那是你應該解決的事情。”蕭亦然漠然道。
陸西長嘆了一聲,“好的。”
二十四小時過去,白瑜再次被推進了手術室,一扇門隔絕了蕭亦然。
他打開陸西送來的飯菜,一口一口的嚼着,一口一口的強迫自己嚥下去,他不能倒下去,見到白瑜之前也不能倒下去。
……
曲薇娜在車庫停好了車,忽然又響起了一道剎車的聲音,順着後視鏡,看見原來是顧旬的車,曲薇娜對着鏡子補了補妝,揚起一個微笑下了車,往顧旬的車走去。
走到半路,曲薇娜看見一直閃亮的銀色高跟鞋踩在了地上,緊跟着是一條白滑細長的腿,那人露出臉的時候,曲薇娜停了下來。
接着顧旬也下了車,曲薇娜笑了,揚起頭走了過去,“顧總,真巧啊!”
曲薇娜又看向那女人,笑道:“樑小姐也來了,許久不見了呢!”
樑穎摘下墨鏡,看向曲薇娜,敷衍的笑了笑,“許久不見。”而後樑穎看向顧旬,“走吧?”
顧旬“嗯”了一聲,對曲薇娜說了一句:“中午飯點,來頂層找我,和葛玥一起。”之後摟着樑穎的纖腰往電梯口走去。
經過曲薇娜身邊的時候,樑穎似有若無的看了曲薇娜一眼,給了她一個莫名的顏色,之後樑穎不算小聲的說了一句,“昨晚睡得我腰疼,待會兒去給我治治?”
這句話曖昧至極,曲薇娜清楚地聽了進去,回想起方纔那個眼神,她明白了過來。殷切的目送顧旬離開,“顧總慢走。”
曲薇娜轉身進了員工電梯,按下十一層。
葛玥的辦公室門沒有關,曲薇娜站在門口,輕輕釦了扣門。
葛玥從一堆文件中擡起頭來,看向曲薇娜,眉頭沉了沉,“什麼風把你吹來了?什麼事?”
“你就打算這麼晾我在門口?不請我進去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