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和我辯駁嗎?你只要說,那份策劃案你改了沒改!”
“改了。”
“既然改了,難道還要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嗎?誰教你這樣做事的?你知不知道這個名額對A組來說有多重要,你耽誤的不只是我,還有整個A組!”曲薇娜眉毛都豎了起來,怒不可遏,一氣之下把面前的打印稿直接甩在了白瑜的臉上,雪白的紙片飛了滿地。
只是曲薇娜的心裡最是清楚的,那份策劃是方晴最後確認的,也是她審批過關的,所以她發怒的原由根本就不是爲那份策劃,而是另有他意。
辦公廳裡的人都噤了聲,連呼吸的聲音都降的最低,生怕下一刻曲薇娜的怒氣就會發在他們的身上。
白瑜感受到四周投來的目光,一眼望去,竟然是怨憤,似乎都在指責白瑜插這一手,誤了他們的大好前程。
“我很抱歉這份策劃沒有通過……”白瑜爽快的擔下了所有的罪責,這個時候她不下地獄誰下地獄?曲薇娜無非是想找個人撒撒氣,便由她好了。
然而,白瑜越是這般淡然,曲薇娜就越是氣憤,就好像一記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沒有痛快感,只有空落落的失望。“罰你晚上留下來加班,整理資料庫。”
接着曲薇娜轉身,對着正在看熱鬧的方晴說道:“還有你,早就說過方案通不過唯你是問,這件事你也有過錯,我要收回你的三天假期。”
方晴點了頭不敢出聲。
許恬看着白瑜孤立在原地,垂着頭,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她想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卻又不對場合,最後還是嘆了聲氣回去曲薇娜辦公室待命去了。
而其他的人,都不會再同白瑜說半個字,以免下一刻就被曲薇娜劃入黑名單,於是紛紛作鳥獸散了。
此時單單有一個人走到了白瑜的面前,白瑜擡頭看了她一眼,正是方晴。
方晴撇了撇嘴,“你也真是倒黴,怎麼就和薇姐槓上了呢,害得我也遭了秧。”
也不知道是誰主動讓她幫忙改策劃的。
方晴不自知繼續說道:“聽說你和薇姐說了,幹完這個月就離職?其實你再在這裡熬着也沒什麼用,我看你不如直接不幹了吧,愣在這裡受氣也不是個事兒。”
白瑜輕笑,“你不擔心你的假期嗎。”
方晴臉色一變,沒有好氣的說道,“真是,本來說好要去鄰省玩兒的……上天對我就是這麼不公,什麼壞事兒都落我頭上了!”方晴一面抱怨着走開了。
白瑜終於撿回了清靜。
方纔給章旭聯繫的商演定然是泡湯了,再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對方已經果斷的拒絕了。白瑜放下電話,神情變得凝重起來,要找一個機會還真是挺難的。
中午白瑜到茶水間泡咖啡,許恬跟在她後一步也進來了,許恬一把拉住白瑜的手,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我知道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你幹嘛要全往自己身上擔啊?”
白瑜眼裡蘊着感激,搖了搖頭,把泡好的咖啡遞給了許恬,“沒有關係,做這行的,不碰碰壁怎麼能成長呢?擔擔責任也沒什麼,倘若真的在鬧下去,我們12層的臉面就不好看了。”
許恬不由得敬佩她起來,“你還真是看的開,我記得你進公司的時候就是這樣波瀾不驚的,真不像是一個二十二歲的人,我這個做姐姐的還比不上你了。”
白瑜比許恬小上兩歲,但從兩個人的性子看來,白瑜不知道要比許恬成熟幾分。到底,白瑜的沉穩超乎她的年紀。
許恬忽然湊過來,小聲的說道,“你知道薇姐爲什麼這樣生氣嗎?因爲薇姐費盡心思做了一份策劃,最後只因爲玥姐和副總說了一聲,副總就把名額撥給玥姐了,然後你知道玥姐又把名單交給誰了嗎?”
白瑜想了想,淡然道,“秦秋水?”
許恬瞪大了眼睛,顯然是十分驚愕的,“你怎麼會知道?真的是秦秋水。”
這個名字很好猜,白瑜在之前曲薇娜對她沒來由泄氣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了,因爲曲薇娜對自己的怨恨,就起源於入A組的人是她,而不是秦秋水。
“最近薇姐的日子不好過,A組手下的藝人都很平庸,沒什麼出彩的,越來越拼不過B組了。玥姐除去一個副總的關係,其實也是個很厲害的女人,我見過她幾次,只有一個感覺,就是她很危險!”
許恬喝了口咖啡,豎出大拇指,直稱讚白瑜泡咖啡的技術好,話題又扯偏了去。
白瑜雲淡風輕的和許恬又閒聊了幾句,然而心裡卻滋生出了一些想法:儘管曲薇娜與她之間存在着鴻溝,但是要在星藝生存,曲薇娜無疑是她的*,如果繼續看着A組沒落下去,對她來說沒有什麼好處。脣亡齒寒的道理,誰都明白。
白瑜看了看時間,再過一會兒就要去機場接劉善玲女士了,她現在必須要去向曲薇娜請半天假,只是方纔鬧了一通,她現在也不敢保證這假會不會準了。
硬着頭皮,用公司裡的電話撥通了曲薇娜的助理,“你好,我想找薇姐一下。”
“不好意思,薇姐現在不在辦公室,她剛剛下樓去了。”
“好的,謝謝。”白瑜掛了電話,踩着高跟鞋就跑了,乘電梯到樓下,正巧看見曲薇娜在公司的門口,準備上車。
白瑜趕忙跑了過去,攔住了曲薇娜,“薇姐!”白瑜氣喘吁吁的,卻也沒有耽誤,大喘了幾口氣後直入正題,“薇姐,今天下午能不能請小半天的假?我……”
白瑜還未說完,曲薇娜就出言諷刺道,“請假?不如給你放個長假?”
“薇姐,我只請半天的假,今天落下的工作,晚上我會加倍補回來的。”白瑜溫聲說道,慢條斯理不浮不躁,讓人看不出她的焦急之處,她知道,她越是焦急,曲薇娜就絕不會放她走。
“都說笨鳥先飛,你倒是開創先河了,你說說,我憑什麼準你這個假?”
曲薇娜輕蔑的瞥了白瑜一眼,雙手環抱在胸前,倒是有一種不把白瑜逼走誓不爲人的架勢。
“薇姐,真的是很急很急的事……”
白瑜垂着頭,思索着是不是該直接去找顧旬請假,星藝的員工條例並沒有那麼苛刻,如果顧旬真的是一個有能力的管理者,那麼這假一定是能請下來的,只是白瑜和曲薇娜的關係就要破裂了。
只不過在外人看來,她的低頭就顯得有幾分落寞的意味了,這一幕,正落在一雙黑色的瞳孔裡。
白瑜的手腕上卻忽然傳來一道不輕不重的力度,把她拉到了一邊,白瑜詫異的擡起頭來,正對上蕭亦然幽深的眼睛,“蕭先生?”
“不是要去接伯母嗎?爲什麼還在這裡?”蕭亦然的眼睛望着她,專注的好像眼裡只容得下她一個人,把白瑜的心都看化了幾分。
“正在請假啊。”白瑜雲淡風輕的說道。
“走吧,我帶你去機場。”
白瑜張了嘴正想說話,就聽見曲薇娜的聲音:“顧總?”
白瑜轉身就看見顧旬插着口袋朝這邊走來,眼神詭秘的望着一個地方,露出狡黠的笑容,順着他的目光,白瑜低頭一看,腦子頓時發懵了,蕭亦然的手還握在她的手腕上,她方纔都沒有察覺。
訕訕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白瑜故作鎮定的站定,掛上了標準的職業笑容,和顧旬打了個招呼,“顧總。”
顧旬點了點頭,目光在白瑜的身上多停留了一陣,而後走到了蕭亦然的身邊,直接忽視了曲薇娜的存在。
“如果秦總現在再提一遍那個項目,蕭總會答應嗎?”顧旬的目光似有若無的瞟過白瑜,笑的有幾分狡詐。
蕭亦然卻依然漠然,“和她無關,我的事情從來不會以她作爲籌碼。”
“秦小姐聽到這話恐怕要傷心了,不過我很奇怪,爲什麼她不踏足蕭氏,反而要來我星藝,難道近水樓臺不是先得月嗎?”顧旬佯裝思考,又道:“難道蕭總會在背後做手腳,把秦氏的大小姐都拒之門外了?”
蕭亦然看了白瑜一眼,“顧總是不是管的太多了。”而後又輕笑,“顧總若有閒心,不如管管自己的下屬,我想,入股星藝的事情是不是該好好考慮一下,再做決定。”
顧旬皺了皺眉頭,倒也不示弱,“生意上的決策,感情用事總是不好的。”
“是麼?意思是有的時候不需要顧及老友的情面,在一些無關緊要的項目上畫個叉麼。”蕭亦然所指,正是顧旬所說的入股星藝一事以及秦氏集團提出的大項目。
顧旬的臉一黑,竟無話可說,他訕訕的笑了笑,“下屬的過錯,下回定會設個飯局親自賠禮道歉,但是入股一事,還請蕭總考慮考慮。還有,白瑜今日可以放假了,我准假。”顧旬自然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叫做投其所好。
蕭亦然沒有作出反應,依舊是看不出喜怒的神情,只是目光落在白瑜的身上,似乎是想這件事情由白瑜來決定。
白瑜覺得自己每次在蕭亦然面前都是犯懵的,就好像前進路上遇到了石塊,蕭亦然就會把石塊清除,前路變得一片順暢。只是很多時候,她都想要自己去拼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