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天山一役,邪道中人損失慘重,但是因爲從正面擊敗了羣山正道之士的聯合進攻,令邪道的人“邪氣”大增,竟然不住地有隱居山野的邪道中人投向楊戕的派系,期望他日邪道中人能夠一統羣山,將正道之士踩在腳下。
如此一來,經過了這些時日,損失的邪道勢力竟然又漸漸羽翼豐滿,甚至超過了天山決戰之前。
所有的邪道之士都開始摩拳擦掌,準備着翌日能夠一舉攻破崑崙、峨嵋,吐氣揚眉。
但楊戕深知現在仍不是時候,魔門的人已經公然入主中原,跟羣山之間的正道之士形成了抗衡的局面,但是雕性和魔門中人都如同獅虎一般,一不小心只怕就會被他們所吞噬,眼下邪道勢力雖然已經成了氣候,但是仍未達到跟魔門和中原正道勢力抗衡的局面。
離報仇的日子越近,楊戕就越發小心翼翼,因爲一招走錯的話,可能就會將全部的辛苦付諸流水。
實力,他需要蓄積更多更大的實力。
楊戕不由得捏緊了拳頭,開始籌劃着如何網羅更多的幫手。
※ ※ ※
“齊兒,趙言德乃是平庸之人,不值得你輔佐於他,既然朝廷將滅,就隨他去吧。”
孟啓見桓齊悶悶不樂,出言安慰道。
桓齊目光中滿是憤怒,想起甄善公主的自盡,楊戕對自己的羞辱,就覺得渾身如同針扎一般難受。他道:“師傅,趙言德的死活我已絲毫不在乎,不過我大哥和父親尚且在朝爲官,總不能就此棄之於不顧吧。”
“齊兒,你天資本是上上之人,唯獨一個情字不能勘破,才致使你修爲停滯不前。”孟啓平靜地說道,“你知道爲何楊戕能夠突飛猛進超越常人嗎?因爲他已經絕情絕性,憤怒和仇恨不僅沒能影響到他的修爲,反而成爲了他精進的動力。哎,爲師亦不得不承認,此人的確是天縱奇才。以他的二十多年的修爲,竟然能夠駕馭憤怒和仇恨,委實令人難以置信。”
不過孟啓卻並不知道,楊戕之所以能夠將仇恨很憤怒駕馭,是因爲他體內潛伏着跟仇恨、憤怒相當的原始力量——來自百獸的獸性。
“師傅,還是將我父親和大哥他們接上黃山吧。”桓齊此刻心亂如麻,仇恨難當,但是始終不願家人慘死在趙言德手上。
孟啓的神色忽然變得有點奇怪,異乎平靜地問道:“齊兒,師傅對你如何?”
“師傅待弟子如同再生父母。”桓齊不假思索地答道。然而這也是實情,雖然趙言德名義上也是孟啓的徒弟,但是孟啓根本就不關心他的死活,而對桓齊,孟啓可謂是用心良苦。
孟啓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你想過這其中的原因嗎?”
其中的原因桓齊早就想過了,不過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無論自己犯下多少過錯,孟啓都會袒護自己,不會深責的。而對於黃山劍派的其餘弟子,甚至是元老,孟啓都沒有這麼好的脾氣。
“弟子愚鈍,不明白師傅的苦心……”桓齊茫然地說道。
“因爲你並不知道,師傅就是你的生父。”孟啓的語氣雖然裝着很平淡,但是卻掩飾不住他的激動心情。即使修爲到了他這個地步,也無法超脫“情”這一關。
“什麼?”桓齊大驚,甚至連對楊戕的仇恨都暫時拋擲到了腦後。
雖然羣山的修煉之士中,有不少的人生有子女,但是如同孟啓這般行事怪異的人,卻不免讓人疑惑。
孟啓看出了桓齊的驚疑,嘆道:“若是你不相信,倒可以滴血一試。”
“不必了。”桓齊道,“師傅待齊兒如同親子一般,已經不需要任何證明了。只是齊兒有點詫異,爲何師傅……父親一定要瞞着齊兒這麼多年。”
“這正是爲父要告訴你的。”孟啓見桓齊如此就認自己做父,心中大爲歡喜,道:“爲父執掌黃山劍派以來,黃山劍派實力大增,已經追至崑崙、峨嵋了。但是爲父身爲一派掌門,卻仍然有諸多的顧慮。若是讓黃山劍派的人知曉你是我之子的話,日後你要繼承黃山劍派的掌門,就會千難萬難了。”
“難道黃山劍派有什麼古怪的規矩不成?”桓齊不解地問道,隱約猜出了什麼。
“正是如此。”孟啓嘆道,“黃山劍派的規矩,就是凡黃山弟子,包括掌門在內,都不得娶妻生子,否則將被逐出黃山劍派。但是,我們歷代的掌門,卻都是一脈相傳,每個掌門都會傳位給自己的兒子。我的師傅,其實也是我的父親。”
“這……”桓齊一時無語,他不知道黃山劍派爲何會訂下如此古怪的規矩。
孟啓此刻卻並未多做解釋,將桓齊帶去了掌門密室。
密室之中,放滿了黃山劍派的諸多典籍,然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一副壁畫。
那壁畫深入石壁一寸有餘,雖然年深日久,但是畫中的景象依然栩栩如生。
畫中的內容描繪的是一副仙境,在廣袤的雲海之中,大地和山峰若隱若現,雲海之上,有仙人穿梭其中,而那些仙人的模樣也是千奇百怪,喜怒無常。而云海的遠處,隱約可見一扇白色的石門,那石門上面好似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符號。
乍看之下,這不過是一副尋常的壁畫,但是桓齊一眼看過去之後,立即就覺得有某種東西映入了腦中,久久揮之不去。
“這是什麼畫?”桓齊問道。
“你一來就注意道這幅壁畫了,可見它的確是非比尋常了。師傅當年初次來此的時候,也被這幅看似平常實則深奧的壁畫所吸引了。據聞,這幅壁畫乃是我黃山劍派的第七代掌門所繪,而壁畫中所刻畫的,正是他在仙界所見之景象。”
“仙界的景象?”
“不錯。依爲父來看,此畫的確應該是出自仙人之手。”孟啓沉聲說道,“師祖留下這幅壁畫,實在是大有深意,而這正是我們黃山劍派的一大秘密,這個秘密只有掌門人才有資格知曉。”
“這麼說黃山掌門歷代都傳給掌門人的親子,而門規卻又規定黃山劍派弟子不得娶妻生子,都跟這個秘密有關?”桓齊似乎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
孟啓點頭道:“正是如此。羣山之中,也只有我們黃山劍派還保有這個秘密了。齊兒,爲何近千百年來,中原羣山始終無人飛昇仙界,你可曾想過這其中的道理?”
“此事的確是非常奇怪。”桓齊道,“要說仙界之說乃是虛無飄邈之事,但是歷來都流傳了不少飛昇成仙的事蹟,更傳說有仙人重返人間。但是越到後面,似乎飛昇的人也越來越少,而近年來更是不聞有人成功飛昇。同樣是修煉,現在羣山之中也算是人才輩出,但是仙界之門卻始終緊閉,不免讓人奇怪啊。”
“這就是結症所在啊。”孟啓道,“之所以現如今沒人能夠成功飛昇,只是因爲通向仙界的大門,已經封閉了,所以無論修爲達到什麼境界,始終都沒有辦法飛昇。而我們黃山劍派的這個秘密,就是關於通向仙界的那道門,就是壁畫中所示的門。”
說着,孟啓指了指壁畫中的那道石門。
“不過白道心和雕性也委實厲害,竟然感知到了這道門的存在,可惜他們即使能感覺到,也沒有辦法開啓的,因爲這門是被仙人所封閉的。”孟啓笑道,“除了爲父,其餘的人皆不知道這聖門開啓之法。”
桓齊道:“如此說來,只要這聖門成功開啓,我們都能夠出入仙界?”
“也未必是那麼簡單。”孟啓道,“不過只要我們能夠開啓聖門,自然會從中得到好處的。近年來爲父修爲大進,都是從這道門後面感知到了仙界天外天地力量,那種力量的強大,讓爲父也感到莫名的恐懼。”
“不知何日才能開啓仙界之門。”桓齊嘆道,“眼下楊戕修爲大進,只怕不日就會來找我報仇,以我現在的修爲,實在無法抵擋他了。而且此人性命極硬,怎麼都死不了,實在是一個勁敵。”
“楊戕此人的確是一個異數,想不到四年前竟然沒能徹底殺死他。”孟啓嘆道,“此人修爲進展實在太過詭異,連爲父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不過我們黃山劍派根深蒂固,他區區的一個楊戕,又如何動彈得了,只要再弄到一顆顯神石,成功開啓了仙界聖門,區區的楊戕,不在話下。”
“那眼下我們應當如何?”桓齊擔心地說道,“楊戕會不會殺上黃山來?”
“齊兒,你怎麼一受挫就信心全無了呢?”孟啓道,“楊戕既然苦心經營了這麼久,怎麼會貿然進攻黃山劍派?要知道一旦他勢力受挫,在眼下的情況下,就只能被魔門或者羣山正義之士剿滅。所以,短期之內,他是不會來報仇的,你就放心在黃山上修煉吧。如何對付楊戕,就交給白道心去擔憂吧。對了,你那個朝廷爲官的老爹和大哥如何處置,可要將他們也接來黃山?”
“不必了,既然他們不是我的親人,爲何還要管他們的死活?”桓齊冷冷地說道。
※ ※ ※
三日過後,庸王正式入主京城。
各方投效的大臣和將軍紛紛納諫,讓庸王正式稱帝,討伐叛賊趙言德。
於是,趙言德就揹負上了一個“弒父篡位,荒淫無道”的罪名。
形勢陡然逆轉,庸王四方調集人馬,準備南下平定戰亂。
楊戕拒受了“護國侯”的封號,只是讓庸王放榜公佈天下,因爲峨嵋、崑崙等名山的道士,不休道法,不奉王道,佔山爲王,打家劫舍,已經形如流寇,所以庸王決意號召天下正義之師,共同討伐這些流寇,並將這些名山賜給剿寇有功的人。
這樣一來,邪道上的人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去瓜分他們攻佔的山頭。雖然這道榜文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但是卻讓邪道上的人士氣大增,並且有一些亦正亦邪的人物也耐不住寂寞地歸順到邪道之流。
邪道勢力已經大增,但是楊戕深知仍未是大舉進攻的時候。
因爲仙界聖門的事情,各門各派都有不少的人潛入京城來,楊戕絲毫不客氣,在京城佈下羅網,將不少的修煉之士捉拿,然後改造成爲死士。
仙界聖門的誘惑果然非同小可,不僅正道之中有不少的人前來,就連魔門中人,也來了不少。不過邪道上的勢力蓄勢以待,雖然互有傷亡,但是楊戕收穫卻不小,網羅了不少的可用之人。
另外,令楊戕感到奇怪的是,今日竟然捉到了路塵封的兒子路沉淵。
“你父親已死,你知道嗎?”楊戕淡淡地說道。
“是你楊戕的這一幫人乾的,我一直都銘記在心。”路沉淵咬牙切齒地說道。
“既然如此,爲何不來報仇,卻巴巴地找什麼仙界聖門?”楊戕不屑地說道,“看來你不過是一個貪生怕死之徒吧,難怪當日林飛曾言,‘路沉淵不過是路塵封這頭老虎生的犬子罷了’。”
“住嘴,我時時都恨不得將你等碎屍萬段!……”
“那爲何你和天山劍派的殘餘卻都貪生怕死?”楊戕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路沉淵的話,故意要激怒於他。
“住口!楊戕你這邪魔,休得侮辱我天山門人!”路沉淵大聲說道,“只要我等尋找到仙界聖門,殺你楊戕,不過如同踩死一隻螞蟻……算了,今日算我路沉淵命該如此,落入了你等之手,要殺要剮,你們就動手吧。”
“殺你?你連元神都沒有修煉出,殺你還不值得我動手。”楊戕一腳踏在了路沉淵的臉上,冷笑道:“不知道我將你送給林飛如何,他會不會感激我呢?”
“你殺了我吧,無論如何,我……我都不要落入林飛那個孽種手裡。”路沉淵吼道,聲音雖然大,語氣卻像是在哀求。
楊戕看了看腳下的路沉淵,幾乎跟世間的紈絝子弟一般,可恨又可憐,說道:“既然如此,你就告訴我最近你們在京城的發現吧。既然你能放下老爹的仇恨不管,想必是在京城有所發現了吧?”
“有發現又如何,你休想我告訴你!”路沉淵硬嘴道,不過如此一來,卻無異證實了楊戕的想法。
“這麼說,你還是想你和你的那幾個師叔、師兄弟,一齊去林飛那裡‘享福’了?”楊戕冷笑道,“聽說林飛在魔門除了修行魔功,最擅長的就是魔門的各種折磨人的法子,據說都是專門爲你準備的。既然你不肯告訴我,就留着給林飛一個人情了。想當年你想辦法廢了林飛的一身修爲,又想方設法陷害他,這些仇恨,不知道林飛要如何還給你了?”
“等等……”路沉淵不用想也知道林飛會如何對付自己,心中不禁生出一陣寒意,說道:“如果我說了,你真的肯放過我們?”
“如果你說了,我答應不殺你們。不過,我問什麼,你就要老老實實地回答什麼。”楊戕答道。
路沉淵垂頭喪氣地說道:“問吧。”
通過路沉淵的回答,楊戕才知道自從峨嵋朝聖大典之後,無論大小門派,幾乎都有不少的弟子趕來京城,所爲的當然都是仙界聖門。因爲曾經有傳言,仙界聖門不僅是通向仙界的門,而且聖門開啓之後,還能獲得意想不到的力量。
不過從路沉淵的話,還有近來的觀察中,楊戕發現黃山劍派弟子很少參與此事,孟啓那個老狐狸也不知道在盤算什麼。
“那你們天山劍派有什麼發現?”楊戕淡淡地說道,“你們肯冒死留在這裡,不會是沒有什麼發現吧?”
“我們發現,聖門的位置,其實就在皇宮之內。”路沉淵說道。
“是嗎,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因爲峨嵋劍派和魔門的人,一直聚集在皇宮附近。而且,我和幾位師叔,曾經冒險對付了一個峨嵋長老,從他的口中得到的消息。”路沉淵道,“那人說白道心指示他們,聖門的位置就在皇宮。”
“看來是我楊戕看錯了。原來你路沉淵並非是沒有膽識的人。居然敢對峨嵋弟子下手,的確是有幾分幹大事的魄力,可惜就是修爲太低了。”楊戕繼續說道,“那你們找到了確切的位置沒有?”
“要是能找到確切位置,今日我還會落在你的手中?”路沉淵一陣苦笑。
“你們在皇宮查探了這麼久,不會是什麼發現都沒有吧?你要是再保密的話,我就送你們去魔門了。”
“我們真是沒有找到確切的位置,不過以我天山劍派的秘寶‘問心石’,總算察到了一點線索。”路沉淵道,“就在皇宮的正殿附近。”
“問心石?那是什麼東西。”楊戕奇怪的說道,“拿給我看看。”
聽楊戕如此說,路沉淵臉上竟然閃過一絲狡黠之色,他慢吞吞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鵝卵形態的黃色石頭,對楊戕道:“這就是問心石。你將真氣渡入其中,就能感知到一些奇妙的東西了。”
“小心!”幻巳在一旁提醒楊戕道。
“我路沉淵不過是你們的俘虜,現在全身被困,莫非還能對你不利?”路沉淵冷笑。
“既然如此,我就看看這問心石有什麼不同。”楊戕說着,將一道真氣渡入其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