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媽一定不會有事的。”夏曦溫柔的小手覆蓋在他的大掌上,柔聲安慰。
慕容婉這個人,出生好,學識好,一向自負驕傲,根本不屑去做那些貪污受賄等不入流的事。
“嗯。”韓珏點頭,反握住她的手。
等韓珏回到韓家大宅,父親韓建山也從京裡趕回來了,一家人很少聚的這麼齊。
“紀檢委那些人有沒有搞錯,韓家又不缺錢,媽怎麼可能會貪污呢。”韓萌是最沒有主意的一個,從母親出事開始,她就只會哭。
“行了,哭哭啼啼的煩不煩,周莉,你帶她先到樓上去休息。”老大韓拓出聲說道,支走了妻子與妹妹。
“大哥,媽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韓珏剛回來,對具體的情況還不太瞭解。
韓拓爲難的搖頭,“紀檢委是以貪污受賄罪把媽帶走的,雙規的時候不允許探視,我本想託關係見媽一面,瞭解下具體情況,但現在上面對這種事抓得嚴,沒人敢放水。”
“媽肯定不會拿不該拿的錢,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或者是什麼人從中搗鬼。只要花點時間和精力,自然能調查清楚。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媽性子那麼要強,怎麼受得了組織上的盤問。”韓珏說完,點燃了一根菸蒂,蹙着眉開始吸菸。
父子三人間陷入沉默。韓建山的臉色從未有過的凝重,韓珏所說自然也是他最擔心的,妻子的性格他最瞭解,一個從未受過任何挫敗的人,根本承受不了雙規期間那種心裡和身體上的雙重摺磨。
他已經動用了手中所有的關係和人脈,儘快的調查清楚事情的始末,爭取在最快的時間內還慕容婉清白。
“爸,我有一個學長在紀檢委工作,我去找他再打探一下。”韓珏掐滅了指尖的菸蒂,手臂上搭着外套,站起身。
“嗯,有什麼消息儘快通知我。”韓建山擺了擺手,示意他快去。
韓珏的那個學長在紀檢委算是個小頭目,他不敢讓韓珏探視,卻向韓珏透露了一些內情。紀檢委是收到了匿名檢舉材料,又掌控了很多間接證據才抓人的,目前案件正在進一步的調查中。
離開紀檢委,韓珏幾乎可以肯定母親是被人陷害的,那些匿名檢舉材料和突然間冒出來的間接證據,很明顯是有心人所爲。只是,這個人究竟是誰,目的又是什麼?韓珏一時間沒有頭緒。
回到家後,他幾乎一夜未眠,心中總是隱隱覺得不安。
夏曦煮了杯安神茶給他,她不太會安慰人,只是坐在他身旁靜靜的陪伴着。韓珏不睡,她也不睡。
“我還要查一些資料,你先去休息吧,乖。”韓珏輕輕的親吻了下她額頭,等夏曦回房後,繼續翻看那些從紀檢委拿回的資料複印件,試圖從中找到突破。
韓珏忙碌了一夜,的確找出了幾處破綻,並交代父親按照這個線索繼續追查。
天亮後,他習慣性的站在落地窗前,兩根修長的指尖輕輕的按着發酸的鼻樑,窗外天光微亮,他似乎也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也許,用不了太久就可以接母親回來了。
然而,這一縷曙光很快被殘忍的現實泯滅。突兀的電話鈴聲在房間內響起,電話那一端是韓拓哽咽的聲音,“阿珏,你現在馬上到醫院,媽昨晚吞金自殺了……”
砰地一聲,手機脫離掌心,徑直摔在了地板上。韓珏雙手撐着桌沿,高大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
雙規期間,爲了防止嫌疑人自盡,所有能夠危及生命的東西全部沒收,連鞋帶都不允許留下,只是工作人員並沒有留意到,慕容婉的衣釦是純金定製,正是那些衣釦最終把她推上了黃泉路。
等韓珏和夏曦趕到醫院的時候,見到的只有一具冷冰冰的屍體。韓錦榮和韓萌正趴在屍體上哭。韓建山承受不住這個打擊,人已經倒下了,韓拓夫妻二人正在病房中陪護。
韓珏握住母親失去溫度的手,瞬間溼了眼眶。“醫生呢?爲什麼沒有搶救回來?爲什麼?”他失控的大聲質問。
醫生抱歉的說道,“韓先生,請節哀。人送來的時候已經去世了,我們真的盡力了。”
韓珏高大的身體踉蹌的向後跌去,好在夏曦及時抱住了他。他雙拳緊握,淚在深眸中打轉,卻隱忍着沒有留下來。反倒是夏曦抱着他不停的落淚。
他是男人不能哭,夏曦就替他哭,替他傷,替他痛。
慕容婉去世的兩天之後,紀檢委正式公佈了調查結果,那些所謂的指證純屬誣陷。省裡的領導親*問,紀檢委也公開寫了道歉信,組織上給慕容婉辦理了隆重的葬禮,遺體上蓋着黨旗,各種榮耀隨之而來。
然而,人已經不在了,再隆重的排場不過是做給活人看的而已。
慕容婉火化的那天,一身黑衣的韓珏站在殯儀館外,只覺得日光如火,灼痛了雙眼。這幾天以來,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夢到母親的樣子。去成都之前,電話中母親還在絮絮叨叨的叮囑他好好照顧身體,然而,只是一個轉身的時間,母親就變成了一捧沒有溫度的骨灰。
“韓珏。”同樣一身黑衣的夏曦來到他身旁,伸手奪下了他指尖的菸蒂,擔憂的看着他。
“我沒事。”韓珏牽強的抿脣,苦笑道,“我只是很愧疚,媽生前最大的心願就是抱孫子,是我不孝,連這點心願都沒能滿足她,讓她帶着遺憾離開人世。”
夏曦心口微疼,伸臂環住他腰身,“對不起,是我的錯。韓珏,是我欠你一個孩子。”
……
慕容婉火化後,韓建山堅決不同意讓妻子下葬,他說,“事情沒調查清楚之前,你們的母親死不瞑目。”
韓家人一直都沒有放棄過查找真相,紀檢委也全力配合。然而,當真相浮出水面,對於韓珏來說,卻是又一個沉重的打擊。
韓家大宅,二樓的書房內。
韓珏翻看着資料的手在微微的顫抖,即便證據確鑿的攤開在面前,他還是不死心的問道,“大哥,會不會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