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宇宸一直守在她身邊,見她行了,有些激動的抓住她的手,“行了?有沒有覺得哪裡痛?”
顧小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什麼反應,好像她根本看不到他一樣。她漂亮的眼眸渙散一片,根本沒有焦距,韓宇宸抓着她的手,說了半天的話,可她還是沒有任何的迴應。
韓宇宸見她這幅樣子,有些急了,大聲的喊着醫生。
醫生把家屬請出病房,給顧小冉作了檢查。韓宇宸只能在外面乾等,等醫生出來,卻和他說了句,“病人身體回覆的還可以,並沒有什麼大礙,應該是心病,你們做家屬的好好的勸導一下吧。”
韓宇宸點了點頭,之後走進病房。顧小冉就躺在牀上,安安靜靜的躺在牀上,一直不說話,連眼睫毛都不眨一下。
韓二少活這麼大,很少會對什麼人說軟化,更別說安慰人了。他坐在牀邊,握着顧小冉的手,半天也沒吭聲。
顧小冉就更不說話了,任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
他以爲她只是一時想不通,好吃好喝的養着,慢慢就會好起來的。可一天過去之後,韓宇宸是測地的有些發矇了。
因爲,整整一天,顧小冉沒說過一句話,也沒喝過一口水,更沒吃過一口飯。這樣一直下去,人根本熬不住。
林夏曦是傍晚過來的,在家裡燉了一下午的人蔘雞湯。然而,她到醫院的時候,卻看到韓宇宸站在病房的門外,正壓低頭不停的吸着煙,在他的腳下,零零散散了許多燃盡的菸頭。
林夏曦走過去,奪過他指尖的煙丟進垃圾桶內,然後冷着臉問了聲,“小冉醒了沒有?”
“醒了,可一直不說話,飯也不吃,醫生說是心病。”韓宇宸懊惱的回道。
林夏曦沉重的嘆息了一聲,這樣的事情幾乎是意料之中的。“小冉難過是肯定的,畢竟是喪子之痛。”
“難道我不痛嗎?”韓宇宸沒好氣的回了句。他同樣承受着痛苦,卻要想着如何去安慰顧小冉,他可以容忍他的女人任性,但任性的太過就是矯情了。
林夏曦皺着眉瞪他,真想再狠狠的扇他一巴掌,“你痛是自作自受。但小冉不一樣,孩子是女人身上的肉,硬生生的從身體裡割出去,不疼纔怪。”
她說完之後,推開病房的門走進去。
韓宇宸依舊站在門外,他不知道他媽都和顧小冉說了什麼,但隨即,病房裡傳來了顧小冉撕心裂肺的哭泣聲。
他推門走進去,就見到顧小冉靠在林夏曦的懷裡哭,哭得非常的絕望。林夏曦摟着她,眼睛也有些溼了,哽咽着說,“哭吧,哭出來就會好了。”
顧小冉哭是哭出來了,可哭過之後還是老樣子,常常的發呆,一整天說不上一句話,也不吃飯,誰勸都沒用,醫生只能給她輸營養液,兩三天的時間,人就迅速的消瘦了下去。
韓宇宸已經不知道該拿顧小冉怎麼辦纔好了,到第四天的時候,他開始正常上班,只有晚上纔去醫院,他想着,只要顧小冉見不着他,也許反而會慢慢的好起來。
只是,公司的所有人都發現,韓總裁的脾氣越來越差,公司的員工幾乎天天都在捱罵,簡直是黑色地獄。
至於那個司機,早就讓韓宇宸給開除了,但隨後,他連換了幾個司機都不滿意,車子開得不穩捱罵,速度快了速度慢了都捱罵,一點兒小事就能點燃脾氣,就像個暴怒龍一樣。
至於顧南芳,那天在醫院裡沒有被安排到病房,在醫院的走廊裡臨時加牀,觀察一夜之後沒什麼大礙,就辦理了出院手續。她大概也聽說了顧小冉流產的事情,沒敢再出現在韓宇宸的視線之內。
一週之後,顧小冉出院,韓宇宸辦理了出院手續之後,病房裡卻沒了人影。
一家人都急翻了天,四處的尋找顧小冉。生怕她出個什麼意外,流產後出現抑鬱,導致輕生的也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
韓宇宸差點兒沒把醫院的房頂掀翻了,最後終於在醫院頂層的天台找到她。
她只穿了一條白色的長裙子,連大衣都沒套,孤零零的站在天台的邊沿。天上還下着雪,風很大,她單薄的好像紙片一樣,似乎一個不小心都能被風颳到樓下去。
韓宇宸順着樓梯爬上天台的時候,見到的只有一抹孤獨脆弱的嬌小背影,她的白裙和墨色的長髮飄散着風裡。
醫院住院部七層樓高,如果真的失足從這裡摔下去,肯定沒活路。韓宇宸不敢驚動她,只能放輕腳步,甚至都不敢呼吸,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她身邊挪動,最後,從身後把她緊緊的抱住。
他把顧小冉抱進懷裡的那一刻,甚至聽到了自己胸腔內心臟咚咚咚不安狂跳的聲音。
“跑到這兒來幹什麼,不知道全家人都在找你嗎?”韓宇宸說道。
顧小冉很平靜的任由他抱着,沒有掙扎,更不可能歇斯底里。她已經沒有那個力氣了,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她目光茫然的看着遠方的地平線,沒有人猜得透她究竟在想着什麼,或許,她根本什麼都沒想,她只是想要一個空間,一個人靜一靜而已。
顧小冉的脣角緩緩的彎起一抹淡淡的,冷漠的笑容,“只是跑上來看看風景而已,不用擔心,如果我真的想死,你來的也太晚了。”
她微仰着下巴看着天空,天高雲淡,頭頂的一方天空是湛藍色的,陰鬱的不過是她的心而已。她蒼白的薄脣輕輕的動了幾下,呢喃着,“我不會死的,不值得。”
韓宇宸雖然把她柔軟的身體緊摟在懷中,卻沒有絲毫的安全感,好像他抱着的只是一具空殼,沒有靈魂的空殼而已。
他的下巴磨蹭着她一側的臉頰,聲音疼痛而沙啞,“對,爲我這樣的人死,一點也不值得,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好好折磨我,給你的孩子報仇,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