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拭淚道:“只是深宮孤獨寂寞,冷冷清清,每每午夜夢迴,臣妾心裡那種滋味皇上您不會明白的!皇上,臣妾只求皇上一事,求皇上恩典!”
明妃說着,矮身跪了下去,楚楚可憐揪着炎曦的袍角。
“你說。”
“臣妾,想要一個孩子!”明妃仰望着他,將自己的姿態放得低到了塵埃裡,“臣妾想要個孩子,無論是公主還是皇子都好!這樣,有個人陪伴,臣妾也少些寂寞。”
“這事以後再說吧!”炎曦眸中怒意一閃而過,冷聲道:“如今什麼狀況,朕無心同你說這些!”說畢拂袖而去。
孩子?他是想要孩子,不過,他的孩子只能由他的絮兒來生。如果絮兒知道他跟別的女人生了孩子,不知道會有多傷心難過。他絕不會再做讓她傷心的事。
絮兒,也不知她究竟醒過來了沒有!出了漪瀾宮,炎曦仰頭望望天空,心中暗暗的嘆了口氣。
她可知道,他有多思念她?
雪族秘谷中,清玄長老正在與大祭司對持。
“你、你喂她服食了忘憂草!大祭司,你怎麼能喂小姐服食忘憂草!”清玄長老又驚又怒。
他早就覺得奇怪,憑雪靈珠的靈力和大祭司的發力,以及谷中得天獨厚的環境和各種絕佳的藥材,小姐不可能昏迷這麼久還醒不過來!原來,不是小姐醒不過來,而是大祭司在搞鬼。
忘憂草非是忘憂,而是忘記前塵往事。大祭司是在一點一點的消除小姐的記憶,當小姐再醒來時,會將所有的往事忘記得一乾二淨,如同新生的嬰兒一般思想幹淨得像一張白紙。
“有何不可?”大祭司冷冷道:“既然你已經發現了,我不妨跟你說實話。小姐本來就是我們雪族人,她是族長的女兒,理所當然是我們的新任族長,而不應該是什麼皇后,你說呢?”
“你要把小姐留下來!”清玄長老吃了一驚。腦海中清楚的劃過炎曦那張冷厲的臉,清玄長老不由得蹙起了眉頭。皇帝對小姐情根深種,且不是個好打發的主,如果要強行留下小姐,谷中恐怕要從此不寧了。
“小姐本來就應該留下,不是嗎?哼,至於那個皇帝,你擔心他做什麼!咱們秘谷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就算他進來了,小姐不肯跟他走,他又能如何?”大祭司冷笑。她之所以遲遲不讓慕容飛絮醒來就是爲此,否則,慕容飛絮身上那點兒毒早就能盡除了。
清玄長老半響說不出話來!大祭司所言雖然有些霸道,卻也未嘗沒有道理,畢竟,小姐是他們的小姐,留在自己的族人這裡天經地義!
只是——
“大祭司不覺得這對小姐有些不公平嗎!”清玄長老輕嘆。
“公平?”大祭司目光突然變得凌厲,語氣中也充滿了怨恨,“難道不這樣對我們雪族就公平嗎?這些年咱們過的是怎樣提心吊膽的日子長老忘了嗎?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是什麼,長老忘了嗎?”
清玄長老一時語塞,片刻道:“那是先族長做下的事,大祭司卻要族長來承擔,豈不是有些不公平?何況,如今危機已經解決,小姐也算對得起我們——”
“但我們還缺一個族長!”大祭司斬釘截鐵打斷他的話,滿是厭惡的說道:“皇帝三宮六院,有無數的女人,並不缺咱們小姐一個,但咱們的族長,只有一個!長老,你說呢?”
清玄長老呆了呆,長嘆一聲說不出話來。
當年,族長出谷一趟帶回來一位奄奄一息的俊美男子,不但動用了雪靈珠將他從閻王爺那裡救回來,還嫁給了他。
誰知那男子卻是個心懷叵測的東西,不知怎麼知曉了雪靈珠的秘密,花言巧語騙了族長。族長竟那麼糊塗,雖然沒有將雪靈珠贈給他,卻將盛着雪靈珠的水晶蓮花給了他。雪靈珠乃至純至淨之物,沾染不得半點兒不潔,沒有了水晶蓮花,靈力大爲受損!大祭司發現不對勁時,那男人早已離開秘谷遠走高飛,之後,大祭司更是推算出雪靈珠五十年之內將靈力全消,衆人皆驚。
可嘆到了這等時候,族長還是維護着那個男人,堅信那個男人的話,堅信一年之內那個男人肯定會回來。族長用自己的法力護住靈珠,希望能夠儘量的保住靈珠。
可是那個男人終究沒有回來,至今行蹤不知,而族長傷心欲絕,生下小姐之後拼盡所有將全身法力盡數散到靈珠上,而她自己,則香消玉殞。
於是,大祭司毫不猶豫選擇了古法,命梅英將小姐送出了山谷……
族長是大祭司一手帶大,二人感情十分深厚,族長此舉令大祭司傷透了心,對外界的男人恨之入骨。皇上表現得對小姐越深情,大祭司看在眼中越厭惡,清玄長老暗暗後悔,他早就該想到這一點的!如果他早點想到,是不是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
大祭司這麼做也說不上錯,但是對小姐太不公平。皇帝已經做出了犧牲,救了雪族,小姐對他也一往情深,大祭司何必非要這麼固執?
清玄長老默然而退。事已至此,最多還有兩三天小姐就會醒來,到時前塵往事皆忘,再說什麼也是無用!
大祭司瞟了一眼退出去的清玄長老,目光轉回來盯在慕容飛絮身上,眉頭卻忍不住蹙了蹙。
按正常來講,施藥之後小姐不可能再醒來纔是,沒想到皇帝竟然中間將她喚醒了一回,也不知對藥效會不會有什麼影響!偏偏此法兇險,她不敢胡亂加重藥量,否則一旦造成各種藥物之間失衡,恐怕小姐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此時,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西墨和炎澤的聯軍被炎睿及炎國衆將們成功阻擋,並且收回了幾座城池,雙方正對持膠柱着。
炎曦一天比一天更加牽掛慕容飛絮,終於等不及,命炎睿就近前往雪族秘谷打聽消息,青桐傳來的消息他不是太信得過。那個大祭司給他的感覺很不爽,青桐只是一個小丫頭,太容易被人糊弄了!
炎睿無法,知道自己如果不去,沒準皇兄自己按耐不住就去了!相比之下,還是他去吧!
清玄長老親自接待了炎睿,還讓他遠遠的看了一眼慕容飛絮,並無異樣。炎睿放了心,給炎曦傳了信,匆匆的又趕赴戰場。
不料,炎睿走後的第二天,慕容飛絮竟不見了!
“混賬!一定是他們乾的,一定是他們!我就知道外頭的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大祭司氣急敗壞,眸中滿是恨意。
清玄長老等人也吃了一驚,連忙帶人四處搜查,竟半點痕跡也無。
大祭司盛怒之下,要去殺了青桐泄憤,清玄長老慌忙攔住,“青桐不過是個小丫頭,她能知道什麼?大祭司何必枉殺無辜?而且,此事太蹊蹺了,皇上和九爺並不知道咱們打算要將小姐留下,按說沒道理會這麼做纔是!況且,皇上那麼緊張小姐,就不怕因此對小姐造成什麼傷害?此事尚無證據,大祭司還請稍安勿躁!”
清石、清寧兩位長老也點頭附和勸阻,大祭司方恨恨忍下這口氣,仍是道:“還要什麼證據?所以我才說,那外頭的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那個皇帝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角色!哼,這筆賬遲早要跟他算!既然如此,我暫且依了你們,不過那個小丫頭卻沒有必要再留在我們這裡了,這就送她出去吧!”
“這是當然!”清玄長老暗暗鬆了口氣。
誰知青桐死活不肯一個人離開,堅持要跟慕容飛絮在一起。清玄長老解釋了半天她纔將信將疑的離開了。
兩天後,六百里外高高的黎貢雪山上一處山洞中,慕容飛絮靜靜的躺在一張駝絨氈毯上,紅衣男子冷冷的靠着石壁盤膝而坐。
紅衣男子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按照他的設計,本來炎曦會帶人殺入秘谷殺光雪族人搶奪雪靈珠,等他回過神來明白怎麼回事,面對傷心欲絕的慕容飛絮,那情景一定會很好看。不料誤打誤撞,事情竟然有了變化。不過不要緊,偷聽到了大祭司和清玄長老的對話,他一下子又有了新的主意,將這個炎曦最愛的女人變成自己的同盟,利用她來對付他,想必沒有比這更有趣的事情了!
炎國,呵呵,他不攪得天翻地覆,那就枉費此生了!
慕容飛絮嚶嚀一聲,輕輕的睜開了眼睛。觸目所見,她有些怔忪。
“你醒了?”紅衣男子盯着她。
“嗯?”慕容飛絮翻身坐了起來,揉了揉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偏着頭困惑的打量了紅衣男子片刻問道:“你是誰?這裡是哪裡?我又是誰?”
紅衣男子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從她的眼睛裡看出是否有作假的成分。慕容飛絮更奇怪了,低頭瞧了一眼身上的素色衣裳,揚眉笑道:“你幹嘛這樣看着我?莫非我有什麼古怪不成?”
“你是誰你自己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