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他們沒有這麼豐富的生產數據,沒有記錄這些數據的習慣和手段,也不可能如此快的就找到裡面的規律,他們不可能找到裡面的秘密。”李維埃教授自言自語,不停的安慰自己。
先不考慮冶金理論、數學工具等等手段,單是那些數據,就不是東方人現在能夠積累得起來的,對於他們來說,能把鋼鐵生產出來就不錯了。
剛想到這裡,李維埃教授卻想到了尿素鋼,又想到了計算機……又有些不淡定起來。
此時的他,帶着焦急的心情,無比的渴望這場會議儘快開始,是死是活,用我們的話來說叫做是“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來個痛快”。
在李維埃教授焦急的等待中,整個會議的開場部分很快結束,不過對於他來說,他覺得時間過得實在是太慢了。
“……下面,請我們十七機部的同志,向大家介紹這門新技術!”
在一陣掌聲中,一名中年人走上了講臺。
來自盧比揚卡的那位老毛子,皺了皺眉頭。
“達瓦里氏,有什麼問題麼?”毛子的冶金專家很敏銳的注意到了他的表情。
“不是他……”
“不是他?”
“對,這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我們雖然接觸不到那個人,但是有情報表明,那人非常年輕,至少不是眼前的這位中年人。”
“我的達瓦里氏,看來對方非常清楚這個人的重要性。不過對於我們來說,這倒是不重要,我們要的是技術,而不是人。”冶金專家無奈的搖搖頭,我們能夠幫助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果然,盧比揚卡的人沒有猜錯,這名中年人一開口,就先撇清了自己與這項技術的研究者之間的關係。
“各位先生,這項技術的發明者高先生因工作繁忙不能參會,現由我代表他,向各位介紹這項技術的相關細節……”
今天上午的會議結束了就離開!盧比揚卡的人狠狠的看了看講臺上的人。
講臺上的人自然感受不到這些,而是自顧自的操作幻燈機,開始講解起來。
當那條“高氏操作線”出現在幻燈機屏幕上的時候,其他人還沒有什麼感覺,可是來自高盧的李維埃教授卻是心如死灰:“就是它,看來就是它!我們的研究都白費了。”
其實對於他們來說,這個事情也不全是壞事,這是個基礎性的技術,只要能拿到,別管是自己研究出來的還是別人給的,其實都一樣有用,對方主動公開,反而能減少他們自己研究所投入的資源。
但是這是對高盧雞整體來說是這樣,對於具體研究這項技術的高盧人來說,可就不那麼美妙了,對他們來說,這不是技術問題,而是榮譽問題。
還好,現在剛進入這項研究的時間並不久,損失並不大,這是讓李維埃教授唯一感到有些安慰的地方。
就當是白撿了一項技術,看會議議程,這項技術要介紹很多天,看來東方人是真心想要教會來參會的人,到底怎麼使用這項技術,時間安排非常足,甚至還有現場操作演示。
今天散會就得給自己的同事打一個電話,讓他們不要再在這上面浪費時間了,李維埃教授暗自決定。
高盧人心大起來,那是真的大,雖然比皮鞋國還是有所不如。
會場上,只有講解人的聲音,雖然正式的內容剛開始,來自各地的冶金技術人員已經敏銳的意識到了這項技術的意義,下面的人們聽得如癡如醉,非常認真。
這裡麪包括剛纔還心情低落的李維埃教授,也包括除了盧比揚卡之外的其他老毛子。
——
和這個國際性的技術會議開幕差不多同時,外商部的領導正在和郵通委的領導通電話。
“老X啊,我記得你們早就開始搞程控空分交換機了,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啊?”外商部領導惦記這事兒已經好久了,結果一看這次郵通委報過來的產品,倒是有好幾樣,而且技術高度也還不錯,但是這個重頭戲,卻沒看見,頓時就急眼了。
“啊,那個啊,搞是差不多搞好了,但是還沒驗收啊,暫時不能拿出來賣的。”郵通委的領導在電話裡笑道,這東西流程還沒走完呢,反正就算這東西搞好了,一開始供應國內估計還不夠呢,往外賣那都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從郵通委的角度出發,自然對這個事情就不急。
他不急,可是外商部急啊。
“老X啊,你這……這種東西是長臉的,價格那麼貴,東西那麼新,就是給別人看個新鮮,展示一下我們的實力,賣估計是賣不掉的。就算萬一有人要,我們也可以把供貨期拉長一點,總之給你們留足時間的嘛。”
這種東西價格天生就便宜不了,別人還不見得有興趣買呢,除了價格,技術上人家相不相信也是另外一回事。
但是如果因爲流程沒走完就捂着不拿出來,在外商部看來,就太浪費這次的機會了,賣不賣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讓別人看到,我們有這個技術。
“這樣不太好吧?自己都還沒驗收的東西就擺上貨架。”郵通委那邊有點猶豫。
其實這種事情幾十年後我們賣武器裝備的時候,幹得多了去了,先整個差不多的出來,有訂單了再深化研究定製,比如坦克、飛機,都有這麼幹的。
當然,和老毛子搞“五代機”扁-27的時候,先收髒三一筆研發費,最後連個飛機輪胎都沒給髒三的手法相比,我們可是厚道得多,保證最後能供出讓客戶基本滿意的貨來。
“有什麼不好的,趕緊趕緊的,我這裡等着用呢。”外商部這邊要靈活得多。
“那這樣吧,我們突擊驗收一下,這個東西不久前我還去看過,進度沒問題,驗收條件應該是能夠達到的,這樣你們在外國人面前說起話來,也更硬氣一些。”
郵通委這邊有些心動,主要是這東西吧,它又是一個“世界第一”,現在包括花旗人在內,用的交換機最先進的,都還是縱橫制交換機,和這個程控交換機沒得比。
如果能在這麼多外國人面前把這東西推出去,的確能起到不小的宣傳作用,對於郵通委來說,利不利的先不說,至少求個名吧。
他不知道的是,花旗人的空分程控交換機,是1965年才推出來的,離現在還有好幾年呢。
“有把握?”只要你願意拿出來,外商部纔不管那麼多呢。
“應該是有把握的,至少基本通過是沒什麼問題。”郵通委這邊信心很足,畢竟這東西他是親眼看着一點點搞出來的,工作還是做得很紮實的。
“那行,你們趕快搞驗收,爭取今天或者明天就驗了。十七機部那邊的會議雖然要開好幾天,但是時間也不多了,我把展臺給你們留着,就算沒通過,你也先給我放一套過去,就當是支持我工作了。”外商部直接就把事情給敲下來,管你通不通過,敢上驗收,至少說明東西大致是有譜的,沒通過我也要。
於是,高振東雖然沒在京鋼廠的技術推介會上露面,卻在同一天下午,參加了郵通委的會議。
郵通委也是說幹就幹,既然定下來要搞,那就絕不拖泥帶水,當天上午就開始聯繫相關人員,其中高振東自然是絕不能缺席的。
這個程控交換機的技術,就是他一手提供的,通信院解決的都是具體細節問題,像一些疑難的技術細節,也是高振東給解決的,比如繼電器的觸點燒蝕這類,他不來,郵通委這會還真就不好意思開。
高振東坐在會場上,這一次他是代表被驗收方,這讓參加驗收的通信院的同志心裡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穩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驗收會議上的驗收和被驗收兩方是對立的,只要高總工在自己這一方,那通信院的同志們就有信心絕對通過這次驗收,因爲別人不懂。
畢竟這方面的技術,除了通信院之外,就只有高總工這位在這個領域的“國內第一人”了,連他都和自己一邊,其他驗收專家,不足慮矣。
最懂這東西的人都在被驗,這驗收會還有什麼問題?
通信院的馮總坐在高振東旁邊,面露喜色,意氣風發。
“高總,這東西搞了兩年,總算是差不多要出結果了。”空分交換機是1960年9月的白嶺電子展之前開始搞的,前前後後加起來,可不就差不多兩年。
這也算是高振東領頭的項目裡,除了二代坦克之外,耗時差不多最長的一個,主要是複雜。
哪怕高振東提供了所有的核心技術,通信院從消化到實現,也花了很長的時間,說得誇張點就是,這東西單單隻算一套的話,上面的焊點都夠一個人焊上三年五載的。
“你們辛苦了啊,我後面基本上都在當甩手掌櫃。”高振東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他後面一年基本上都甩手沒管,因爲後面一年主要是調試、試驗,和核心技術關係已經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