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盈盈的住所,我和盈盈矇頭就睡,我們兩個只有睡在一起才能感到略微的安全,這一天的經歷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我想起了隊友們,他們會不會已經向公安報案了呢?
朦朧中,我發現我又穿了那件補丁衣服,頭髮散落,站在一座山腳下,身邊到處都是因爲山體滑坡而被山石砸死的人,哭聲一片,淚流成河,此情此景,怎能不讓人落淚?倖存的人紛紛找尋自己親人的屍體將他們入土爲安。
“娘——”一聲小孩的痛苦聲吸引了我,是那個叫小天的男孩,旁邊他的父親老淚縱橫,而那個小天的母親此刻躺在地上,滿面鮮血,看來也遭遇了不測。
“娘啊——醒醒啊——,你快點醒啊,小天再也不不聽話了啊——,爹,你叫娘醒醒啊——”小天的聲音逐漸沙啞。
“小天乖,小天不哭哦,現在你的娘已經到了一個衣食無憂的地方了。”中年男人哽咽着爲小天編了一個美好的謊言。
我不禁一陣心酸,眼淚也抑制不住落了下來。此刻我真想對那個小天說些什麼,但我卻悲傷地說不出話來。
我慢慢走到小天身邊,蹲下身幫小天擦去眼淚:“小天不哭哦,不然你娘會不開心的哦。”
“恩,小天不哭,” 小天啜泣着,“小天知道,娘現在到了不會再捱餓的地方,小天以後也要建一個讓我們再也不會捱餓挨凍的地方。”小天的神情忽然變得很嚴肅,“讓爹,讓姐姐都住進去。”小天鼓起了小臉,非常正經地說着。
“好了,小天,爹相信你行的,我們先讓你娘入土吧。哎——”小天的爹嘆了口氣開始爲小天的娘挖墳。我想我不應該站着,應該爲他們做點什麼,於是我也開始挖,挖啊挖,手指開始流血,但我一點也不覺得痛,我繼續挖啊挖,突然後面突然被人打了一下,一陣暈眩,一睜眼看見了一對牛眼,嚇地我大叫一聲,再仔細一看,原來是盈盈盯着我:“我說你幹嗎呢?睡覺怎麼這麼不老實,手在空中亂舞,我還以爲你晨練呢。”
“呵呵。”我不好意思笑了笑,“我做了個怪夢,在幫別人挖墳。”
“啊,呸!呸!呸!老清早的,大吉大利,起來了啦,我覺得我們還是儘快離開這裡爲妙,我今天也不採風了,和你一塊找出口去!”盈盈說着便迅速穿好衣服到院子裡打水洗淑。
我何嘗不想盡快出去呢?可是經過那麼多事後,我忽然想起了風的一句話:別妄想從這裡出去,因爲這裡根本就沒有出口。我越來越覺得他的話是對的,但我堅信出口一定有,只是並不是隨便找找就能找到的,這其中定有玄機。
突然我又想起了那個夢,那些逃荒的人們,那些餓死的人們,那些被山石砸死的人們,還有那個可憐的孩子,小天。以前也曾經有做連續夢的經歷,可這次的夢太奇怪了,自從到了這個鬼地方,一切都是怪的,連夢都變地乖乖的。哎,不想了,還是先洗淑吧。
當我們倆人整裝出發的時候,我們在門口看見了一個可疑的人影,那人影一晃便消失在一幫的小弄裡,我和盈盈對望了一眼迅速追了上去。
那個人佝僂着腰在小弄裡左轉右轉,在這個攤上拿點東西,在那個鋪子裡拿點東西,今天和昨天早上一樣,攤位及鋪子都沒人看守,毫無昨晚那樣熱鬧非凡。轉眼出了城門,我和盈盈一聲部響地進隨氣候,我們一致認爲,白天能看見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穿過一片田地,眼前出現了一座破廟,那人突然轉過身,我和盈盈迅速躲在稻草垛後面,在稻草的縫隙中我們看見那人轉過身望了望,便鑽進了破廟。
我和盈盈也迅速朝破廟跑去,破廟的確是破廟,廟門破了好幾扇,裡面更是雜亂不堪,當我們進去的時候,那人正在享用着剛纔從店裡拿來的食物。現在纔看清楚,原來是個男人,邋遢的外表,滿臉的鬍鬚,還時不時露出傻笑。
“是個傻子啊。”盈盈突然大叫了起來,“唉,看來沒結果了。”
那個傻子突然被盈盈的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地丟下手中的食物,用雙手抱住了頭,一邊大喊着:“我不做選擇,我不做選擇……!”
盈盈頹廢地站在一邊,但我始終認爲這可能是條線索,因爲他是我白天在這個城裡看到的唯一的一個人了,除了那八個人。
我走上前,輕聲道:“你別怕,我們不是來讓你作出選擇的,你別怕啊。”
那個傻子慢慢放下抱住頭的手,將一隻眼睛從手臂中露出,看了看,突然,他大叫起來:“鬼啊——鬼”隨後,他立刻躲到了廟中的神像後,任我如何相勸,他都哆嗦着不敢出來。
“月姐姐,看來是沒希望了,你看,他還以爲我們是鬼呢!”盈盈大嘆了一口氣。
我看了看傻子,想想從他的身上可能沒有我們想要的線索,還是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於是踏出廟門準備去其他地方,突然,盈盈瞪大了眼睛:“月姐姐,等等,你看看傻子,他在做什麼?”
我忙轉身,原來傻子已經從神像後面走出來,繞着食物轉起圈來,口中還唸唸有詞:“陰陽顛倒,乾坤逆轉,五行錯位,終成禁城。陰陽顛倒,乾坤逆轉,五行錯位,終成禁城。”傻子一遍遍重複着這句似乎含有玄機的話,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傻呢。
盈盈終於忍不住,跑上前,一把拉住傻子:“說,你的話究竟什麼意思。”“啊——鬼啊——,”可是傻子並沒有像剛纔那樣逃開,而是又看了看盈盈,突然驚喜起來:“啊——是人啊。”可隨即又充滿疑惑的望着盈盈,又大叫起來:“啊——是鬼,鬼!”但又旋即開心地叫道:“是人啊,哈哈哈。”
盈盈被傻子氣地說不出話來,奪門而出。只剩下傻子在那裡琢磨:“是人?不像。是鬼?也不像,到底是什麼呢,啊,我知道了,是妖,妖啊,難怪不人不鬼的,哈哈哈,誰說我是傻子了?哈哈哈”於是,傻子又開始圍着食物繞圈,重複着剛纔那句話。
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不得不另我充滿擔憂,是否真的會被困在這個叫禁城的地方了呢?
走出破廟,盈盈還鼓着臉,一副氣乎乎的樣子:“你不會爲了傻子的話而生氣吧。”我笑道
“什麼人鬼妖的,哼,算了,我纔不會生氣呢,他只不過是個傻子。”盈盈故作瀟灑
我笑了笑便問盈盈:“除了那八個人,你還見過哪些可以白天出來的人?”
盈盈仔細想了想:“確卻地說,我上次只看見六個,就是那天你見到的六個人,再者就只有那片竹林裡的老頭了。”
“城西的竹林?好那我們就去那兒。”我下定決心,再探竹林。
“啊,不要吧,那裡不是昨晚那些人說的鬼族出沒地嗎?我不去!”盈盈使勁地搖着頭。
“不怕,有我在!”我有預感,這次一定能安全穿過竹林的。
最後,盈盈在我連拉帶拽下來到了城西的竹林。
今天的竹林似乎與昨天的不大一樣,似乎沒有了昨天的陰翳,雖然還是沒有動物的聲音,但風吹竹葉的沙沙聲卻十分動聽。我和盈盈在竹林間走着,今天十分平靜,什麼事都沒發生,我們很快走到那間竹屋,這倒讓我覺得不反常,怪在哪裡,一時說不上來。
盈盈一下子衝進竹屋,邊跑邊喊着:“老頭——怪老頭——!”突然盈盈傳來一聲尖叫:“啊——”
不好,我立刻衝進竹屋,由於太快,我被一個東西絆了一個跟頭,腦袋磕在了地上,生疼。竹屋內很黑,幾乎看不見東西:“盈盈,盈盈。”我小聲喊着盈盈的名字,可是沒有迴音,就像昨晚在她房子裡耍我一樣,昨晚,對了,她肯定又耍我:“哈哈哈,你別耍我了,我要開燈羅,小心被我抓住哦。”
盈盈依舊沒有回答,看來她這次隱藏地很好,我從揹包裡掏出手電筒,“啪嗒”隨着手電筒的開啓,一束黃色的光束在我的眼前形成了個光圈,我慢慢在竹屋裡搜索着,忽然我看到了一雙腳,腳上穿着盈盈的鞋子,哈,肯定是她,我趕緊上:“哈,抓住你了吧。”
忽然我覺得很不對勁,盈盈還是不動彈:“盈盈。”依舊沒有回答,隨着燈光的上移,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這個身形好像比盈盈要瘦地多,雖然身上是盈盈的衣服,可是,我迅速將手電筒上移到頭部:“啊——”我渾身一顫,手電筒凋落在地上,光束正好照射在那人的臉上——不是盈盈,是個老頭,他雙眼未合,驚恐地看着這個世界,似乎心有不甘。
我大着膽子去探了下那老頭的鼻息,死了,看來,是不久前剛死的,因爲身體還是熱的,那盈盈呢,我迅速,用手電筒搜索着竹屋的每個角落,終究沒發現盈盈的身影,她失蹤了。
現在怎麼辦?我一時沒了主意,看着那個死去的老頭,我不覺笑了笑,這次我真的見到這個我一直想見的老頭了,但卻是個死人,死人我倒是不怕,畢竟我也在醫學院待過,可現在怎麼辦,人家說入土爲安,我想,我還是把他葬了吧。
於是我在竹屋邊找了把撬,沒想到昨晚的夢真的應驗了,我真的要爲別人挖墳了。突然空中傳來了嗚咽聲,時斷時續,又似乎有很多人,我不禁寒毛直豎,心想還是趕快埋完走人吧。
就在我轉身準備拖那老頭的屍體時,怪事發生了,那老頭的屍體正以極快的速度腐爛着,黃色的屍水從皮膚裡滋滋得冒了出來,腥臭的味道刺激着我每一根味覺神經,充斥着我的胃囊,我想,我是要吐了,老頭的屍體因爲皮膚內的屍水而鼓脹起來,就像一個裝滿水的氣球,隨時都有爆破的可能。
我一步步往後退着,屍水在我腳下蔓延終於,老頭的皮膚開始潰爛,杏黃的屍水奔涌而出,向四面八方散去,露出森森的白骨,可奇怪的是,老頭的透露卻保持完好,絲毫沒有腐爛的跡象,依舊保持着剛纔死去時的表情,我有種不祥的預感,該不會這個腦袋會像我上次遇到的鬼族一樣活過來吧,想到這兒,不禁一陣戰慄,差點癱軟下去。
最後,老頭的頭部以下的骨架“噗哧”一聲,頃刻消失,只留下一縷白煙。
老頭的屍水,老頭的白骨就在一瞬間被下面的土地侵吞,消失地無影無蹤,只剩下一個腦袋,頭髮三亂,神情呆滯,他會動嗎?不要怕,上次又不是沒見過。
雖然我不停地爲自己打氣,但還是不敢靠近老頭的腦袋,空氣中還留存着老頭屍水的腥臭味,竹子在風的作用下發出如鬼哭狼嚎般的聲音。
突然,老頭的腦袋動了一下,看來鬼族真的就是這樣形成的,我遠遠望着老頭的頭慢慢從地上升起,慢慢睜開那雙滿是皺紋的眼皮,慢慢地滾動着那無神的眼球,突然,他大喊道:“好你個地啊,竟然如此歹毒啊啊啊。”喊完竟然大哭起來,嗚咽的聲音在竹林中引起一陣笑聲:“嘿嘿,活該!活該!”
是鬼族嗎,定是他們在幸災樂禍。
老頭突然看見了我,急速向我飛來,我恐懼地往後直退,竟然沒注意後面就是我爲老頭挖的墳,一個趔趄摔入墳中:“哈哈哈,哼,你也是他們一夥的,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個墳還是你留着吧,哈哈哈!”說着向我狠命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