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眼,我坐了起來,原來是個夢,我大聲地喘着粗氣,忽然發現盈盈守候在我的身邊,“太好了,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要知道,你被老爺爺送回來的時候,就跟死人似的”說着用毛巾在我的額頭上擦拭着,“看來你一定做惡夢了,滿頭都是汗,呀身上都溼了,你等着,我去給你準備洗澡水。”
盈盈的聲音就像是從山谷裡傳來那般模糊,該死的頭,好痛啊。我下意識地去揉腦袋頭,當手接觸到頭髮的那一剎那,我慌忙縮了回來,眼前出現了那些恐怖的人頭,一陣寒意充滿全身,我迅速將被子把自己蒙了起來,此刻,只有這樣,我纔會覺得安全,聽着自己的喘息聲,呼吸着被子上的麝香問,身子漸漸不再發抖,腦袋也漸漸不再沉重,我覺得,是該從被子裡出來了。
我做了個深呼吸,將被子拉下,眼前一片明亮,這才發現,我躺在一張紅木牀上,想來是盈盈的牀吧,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確是小姑娘的房間,乾淨而且散發着淡淡的熏衣草的香味,桌上擺着糕點,點着油燈,油燈?怎麼是晚上了嗎?再仔細一看,屋子牆邊的燈罩裡蠟燭正閃爍着光亮,而外面也已是夜幕降臨,怎麼?我記得我到竹林是晌午啊,難倒我昏迷到現在?
“好了,你可以去洗澡了。”盈盈從外面走了進來。
“盈盈——”我撲到在盈盈的懷裡,拼命地享受着屬於活人的體溫,“對了,盈盈,我明明在竹林裡的,怎麼現在在這裡,我當時真的以爲要死在那裡了。”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哦,是竹林裡的怪老頭送你回來的,對了,你究竟遇到什麼事,老爺爺送你回來的時候,你渾身冰冷,臉色慘白,怎麼叫你都沒醒,真的跟死人一樣啊。嚇死我了。”
“你見過人頭嗎?”我冷冷地說着,既然已經經歷過,現在我已不再害怕。
“人頭,啊——哪裡哪裡?”盈盈迅速跳上牀,將被子矇住整個身子,原來大家的方法一樣,我忽然想笑,沒想到她比我更害怕,我想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告訴她我的經歷了,以免她晚上做惡夢,再說,那是我的錯覺也說不定。
“好了,出來吧,沒事的,我只是見到一具死屍而已。”我將被子從盈盈身上拉下,盈盈瞪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突然,她大笑起來:“哈哈哈哈,什麼呀,就一具死屍啊,把你嚇成這樣,啊哈哈哈”盈盈笑地很誇張,連眼淚都笑出來了,所以,我決定捉弄一下她:“恩,是一具死屍,只不過他跳起來追我而已。”我仔細地看了一眼盈盈,她果然停止了笑容,我估計她快喊叫了,於是,我慢喲喲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哦,去洗澡羅。”說着我跳下牀,身後傳來盈盈的尖叫聲,回頭一看,果然,盈盈躲在被子裡直哆嗦。
坐在盈盈爲我準備的浴桶裡,以前只是在那種休閒浴室裡纔會有這種浴桶,當時還是因爲好玩才花了許多錢去享受一下,沒想到,以後都要用這個東西了。以後?我怎麼會覺得以後都要用呢,說不定明天我就能出去了,哼。想到這裡不覺心情大好,飢餓感也隨之而來了。
洗完澡,精神氣爽,穿上盈盈爲我準備的衣服便向盈盈的房間走去,恩?怎麼沒人?奇怪,剛纔盈盈還在的呀:“盈盈——盈盈——”我大喊着,按道理這裡那麼寂靜,盈盈應該聽到纔對,莫非?
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我慌忙尋找盈盈,“盈盈,你在哪兒?”前廳沒有,院子裡沒有,偏廳也沒有,究竟在哪兒,繞了一圈,我又繞回了後院,盈盈的房間前,盈盈的房門緊閉着,不對,剛纔我出來的時候,房門明明是開着的,就在這時,裡面的燈光突然滅了:“盈盈!”我驚叫了一聲,她不會真的出事了吧,我趕緊去推盈盈的房門,我並不覺得害怕,之前人頭事件使我的膽子大了不少,現在我只是擔心盈盈會出什麼事。
可是房門好像被鎖住了,怎麼也推不開。“啊——”裡面突然傳來一聲慘叫,是盈盈的聲音,我開始用力撞門,突然,門開了,我一下子跌在地上,隨即,燈又被點燃,“哈哈哈哈”一連竄笑聲也隨之而且,正是盈盈的笑聲,該死,捉弄我。我站起身,瞪了一眼笑彎腰的盈盈:“好玩吧,看我一身汗,白洗了。”
“嘻嘻,誰叫你剛纔嚇我來着,害地我差點不敢出屋子,所以我也嚇唬一下你啊。”盈盈朝我扮了個鬼臉,“話說回來,你剛纔說的不會是真的吧?”盈盈忽然很認真地看着我。
“呃——這個嘛,你說呢?”我壞壞地笑着,“哎呀,忽然覺得好餓,我們吃東西去吧。”
盈盈一聽就連說好,看來她剛纔也被嚇到了,所以也想轉移一下注意力吧。
和盈盈走出她的宅子,這才發現外面比屋子裡亮地多,街道兩邊的燈籠都已點燃,店鋪也是開着大門,並沒有打烊的意思。
“哇,這些燈好漂亮哦——”盈盈驚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不是比我早來嘛,怎麼不知道?”
“我昨晚沒入夜就躲在被子裡不敢出來,今天有你在,纔敢出來的。呵呵。”盈盈不好意思地笑着,發現這女孩挺可愛。
“啊,好餓啊。”盈盈大聲叫着,叫地我更覺得餓了。
走出民宅區,來到早上的那條大街上,這才發現這裡並不是只有我和盈盈兩個人,我和盈盈都驚愕地說不出話來,此刻我們眼前的大街上出現許多人,他們的着裝有很強的時代感,什麼時代的衣服都有,他們在街上匆匆地走着,有的則到店鋪裡買東西。
而早上無人看管的店鋪也出現了掌櫃,那些酒樓裡也是人頭竄動,時時傳來夥計的報菜聲,甚至妓院門口也都有漂亮的古裝女子迎來送往,一片繁華的景象,全無早間的死氣,盈盈立刻上前和路過我們身邊的人打招呼,可奇怪的是,那些人要嘛慌張逃開,要嘛不理不睬,好怪啊。
“都是怪人,他們是怎麼了。”盈盈氣呼呼地回來。
“是啊——他們的確好奇怪啊,算了,別理會他們,我們先吃飯吧。”
“好,恩,就去那裡吧。”盈盈指着前方不遠的酒樓,那可真是間大酒樓啊,屋檐的四角都掛着大紅燈籠,一塊金漆招牌懸掛在酒樓入口的門楣上,上書:珍餚酒樓。光看名字就知道里面的菜一定都是人間極品了,從酒樓中飄出的香味更是挑逗着我和盈盈的味覺。決定了,就這家。
我和盈盈剛走進那家酒樓就被夥計攔下,“喂喂喂,你們有錢嗎?”
怎麼我們不像有錢的人嗎?我和盈盈對望了一眼:“等等,夥計,不是說不要錢的嗎?”早上明明就不用錢的呀?奇怪。
“哈哈哈,您別開玩笑了,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夥計嘲笑着,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
“可是明明早上的時候不要錢的呀。”盈盈還是不服氣,大聲喊道。
“早上?——”突然小二露出驚愕的神情,四周頓時一片寂靜,剛纔還在吃飯笑鬧的人不知怎地突然都愣在那裡,恐慌地嘲我們這邊看來。
隱約聽見有人在小聲嘀咕:“他們早上出沒,難倒是鬼族?”
“不可能啊,鬼族晚上不敢出來的,而且聽說他們是沒有身體的。”
“那他們?——”
聽地我和盈盈莫名其妙,什麼鬼族?我們又不是,盈盈立刻怒目圓睜:“什麼鬼不鬼的,你看!你看!你好好看看!我們是有身體,有腳還有體溫呢!”說着伸出手抓了一下小二,小二嚇地退了好幾步,差點摔了一跤。
沒有身體的鬼?我不由打了個寒顫,難倒正是我早上看見的那些,我慌忙不敢再想下去,那並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還是儘快忘記的好。
“他們是我的朋友。”渾厚有力的聲音從我們身後傳來,小二立刻由驚愕轉爲笑臉,“喲,您來啦,樓上請,其他幾位尊使已經在上面等您了。”
轉身一看,是風。竟然是他。見到這個人,我並不是很高興,因爲他以及早上遇到的一男一女都和這個城一樣,是個謎。但是盈盈卻非常高興:“太好了,見到你真是太好了!”隨後她轉向小二,很明顯,她要報復,“看見沒,以後記住我們倆的長相,我們可是貴客,哼!”
“是!是!是!是小的有眼無珠,該死,該死!。”說着,小二自己摑起耳光來。真是卑微的奴才。
盈盈拉着我跟在風的後面,她不停地張望着四周:“好美的唐式建築,真是雕欄玉砌啊,我到各處採風,見過不少的古式建築包括現在重造的,還真沒見過如此華麗原味的建築啊。你呢,月姐姐?你四處遊歷,見識一定比我廣吧。”
我搖了搖頭,現在我想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這座酒樓,那就是魅力四射,就算紫禁城如何雄偉,如何保護,終究隨着時間的流逝,失去了原有的活力,建築一旦喪失了活力,那就成爲人們觀賞之地,不能使人有融入其中的感覺,所以,現在大多數古代遺址都是死氣沉沉,毫無當初的魅力了。
走在鋪有紅毯的木質樓梯上,感受着古代建築的魅力,忽然想到在古代的酒樓裡,用着古代的器皿,品着中華地道的美食,到也是別有風味,若再有一女子猶抱琵琶半遮面,更是情趣萬分啊
風轉過頭,小聲說道:“若你們晚上出來且不要提起早上的事,還有,你們的衣服也不適合,太惹眼了啊。”
“爲什麼?爲什麼不能提早上,難道真的有什麼鬼族?”盈盈滿臉狐疑。
風看了看盈盈,臉上沒有表情:“算了,這已經不再重要,反正很快你們就會和這些人一樣了。”便不再搭理我們,繼續往上走着。
“什麼嘛,不說就不說,裝什麼酷,哼。”盈盈在風的背後拌了鬼臉,“夷?月姐姐,你怎麼到現在一句話也不說,難道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哦,我是餓了,懶得說話。”我隨便編了個理由。其實我是在想風剛纔說的那句話,什麼叫做我們很快和這些人一樣,難道我們也會成爲晚上才活動的人,而這些人早上又在幹什麼呢?怎麼不見人影?而我早上看到的人頭真的是鬼族?而不是我的幻覺?疑問?疑問真是太多了,我的腦子都快想炸了,算了,還是吃飽飯再說吧。
風在一間包廂停住了腳步,掏出了一個荷包:“在你們成爲和他們一樣的人之前,這些你們用地着,但是,早上是用不着的。”說着便將荷包遞了過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下了,挺沉,往裡一看,是銀子!“哇——”盈盈張大嘴吃驚地叫了一聲。
風推開了門,裡面的嘻笑聲隨之傳來:“呀,你這個傢伙怎麼現在纔來啊。”是一個男的聲音。
我和盈盈在門口站了一會,我想還是離開的好,反正現在有錢了,可是盈盈卻拉着我一起闖了進去,一羣人出現在我的眼前。
“情馨?!”一個漂亮婉約的女子望着我驚呼了起來,“天哪,你還活着?”
“水,她不是情馨!”風走到那個叫水的女子身邊
“喲,看來是我們的風多情,情馨又是哪個姑娘啊,嘿嘿?”
一聽聲音我不看都知道說話的女人是誰,就是早上遇到的澤。
“就是啊,看都找上門了,哈哈哈,誰叫咱長的醜呢!哈哈哈”
哼一定那個早上和澤吵架的山了,果然嘴裡吐不出象牙。
看着眼前這六個人,三男三女,就知道另外兩個不認識的男女不是天地,就是火雷了。
果然,那位先前沒見過的男子怒視着我:“風,如果你敢對不起我的妹妹,看我怎麼收拾你!”看來一定是火了。再看那個女子的腰牌,是個雷字,看來今天就只有天地沒來了。
“不,不是的,你們誤會了”水姑娘辯解道,臉頰更是紅粉撲撲,靠!現在是我被別人開玩笑,她臉紅什麼?“情馨其實是……”
“水,沒必要跟他們解釋。”風開了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將水拉在自己身邊坐下,而其餘的幾位也被風的嚴肅所威懾,也紛紛落座。
“我們還是走吧。”我小聲對盈盈說道。
“不要,剛纔挺有意思的,我還想再看看,究竟那個情馨是什麼人。”盈盈好奇地想上前坐下。我一看,慌忙拉住她,並對桌上的幾位一抱拳:“真不好意思,我們走錯路了,而這位風也好像認錯了人,我們就不打擾了。”說着就拉着盈盈出了門。
盈盈一路不解:“幹嗎不留在那邊啊,是那個風叫我們跟着他的呀。”
“人家是叫我們進去,可沒說請我們吃飯啊,你啊,哎,不說了,吃飯去。”
“喲兩位貴客怎麼要離開?”正是那個小二。
“哦,不是的,我們只想找個雅間吃飯。”
“哦,好好好!這邊請!”
小二將我們引致一間包廂,着間包廂雖然沒有剛纔那件大,但對於我們兩個人來說已經相當寬敞了。打開窗戶,眺望遠方,竟然看見了那片詭異的竹林,我慌忙關上窗戶,不敢再看。
等小二上完菜,我們已經顧不得形象,大吃起來,味道果然一級棒。
就在我們快吃完的時候,門口有人輕輕地敲了幾下。
“一定是小二,我去開門。”盈盈來到門口將門打開,她愣了一下,隨後做了個請進的姿勢,將門口的人讓了進來。原來是那位水姑娘。
盈盈坐到我邊上向我慫了下肩,表示不明白怎麼她會來,是啊,她怎麼會來。
“剛纔的事真是不好意思,尤其是這位姑娘,我們冒犯了。”水姑娘輕柔的話語有如春風,讓人聽起來很舒服,再看她的裝扮,果然是飄溢而脫俗。不過還是有別扭的地方,就是叫我們姑娘,我和盈盈心領神會地互相吐了吐舌頭。
“呃,沒什麼的,水姑娘請坐啊。”面對一個古人,我突然不知如何做答,後悔當初不好好學習文言文。
“你長地可真像情馨啊。”水姑娘上下打量着我。
“對了,水姑娘,那個情馨是什麼人啊?”盈盈好奇地看着水
“她是風的妹妹,早在風來到這裡她就已經死了,是因爲災荒。”
“啊?那你怎麼會見過她?”
“是風的一副畫像,風告訴我畫像上就是他的妹妹。”
“切,小姑娘,你真好騙。”盈盈壞壞地一笑,“說不定畫像上是那個風的舊情人呢,就只是副畫而已。”看來盈盈又要搞惡了,我就在一旁看看好戲。果然水姑娘被盈盈說地花容失色,“不會的,風不是這種人。”
“你喜歡他纔會那麼相信他呀,我們纔不信呢!”
“不!不!不是的,我,我”水姑娘突然說不出話來,盈盈緊追不放,“你不要告訴我,你不喜歡他哦?”
“我,我”水姑娘滿臉緋紅說不出話來。我用腳踢了一下盈盈,叫她適可而止。可就在這時,門突然被踢開了,進來的正是水的哥哥:火。
火進來用蔑視的表情掃視了我和盈盈,拉起了水:“叫你不要過來,她們有沒有欺負你?”
盈盈見狀趕緊拽住了我的袖子。
水被火的突然行爲嚇了一跳,這更加引起了火的懷疑:“哼,我就知道她們欺負你,讓我來教訓她們。”火剛擡起手就被另一隻手握住了,是風。後面便是那羣人,看來是來看熱鬧的。
“不要生事!”風將火舉起的手慢慢放下。
“哼!”火發出一聲悶哼,瞪了我們一眼。
“我們沒有欺負你妹妹。”盈盈鼓起勇氣對火大聲說着,小臉漲地通紅,接着她小聲說道,“我們只是在問你妹妹是不是喜歡那個風嘛。”雖然很小聲,但明顯屋子裡的人都聽見了,首先作出反映的是水,她害羞地看了看風便逃了出去,接下來是火,對着風和盈盈瞪了一眼便去追水,最後只剩下風及後面那羣看熱鬧的。握看形勢不妙,於是拉着盈盈的手忙往外走,剛走到門外便被那羣人攔住:“惹了麻煩還想走?”
“讓她們走,不然會有更大的麻煩!”風發了話,那羣人不情願地散開。
在我拉着盈盈急走的時候我隱約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風,你幹嗎這麼袒護那兩個尚未定奪的人?”是山的聲音。
“什麼人!在尚未定奪前,她們就不能算是人,或許會是鬼呢?”澤嬌媚的聲音特別明顯。
“不管是人是鬼,風也不該這麼維護她們啊。”一個女的聲音,估計是雷。
“這是我的事,與你們無關。”最後聽見的是風的聲音,此後便再也聽不清了。
逃也似的來到門外,盈盈喘着粗氣:“月,月姐姐,你聽見他們的對話沒。”
“恩”我點了點頭。
“什麼人啊,鬼啊的,我們明明是人啊,幹嗎要定奪?”
我望了望天空,感覺特別陰翳:“這地方有古怪,總之今後我們還是小心爲妙,儘量一起行動。”
突然,盈盈非常嚴肅地望着我:“你告訴我,你早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是鬼族,他們所說的沒有身體只有頭的鬼族。”
“天哪!”盈盈臉色頓時煞白,“你,你?太太恐怖了。”
“好了,不說了,說起來就害怕,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
於是我和盈盈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