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嫂子,不好了,你家丫頭掉河裡了!”一所破落的茅草屋門口,一個衣服上打着布丁的婦人正在門口菜地裡播種,一聽到這消息,頓時嚇得魂不附體。
“顧二姐,你說啥?我丫頭掉河裡了?”婦人一把拽住前來通知她的人,焦急的詢問道。
“哎我騙你幹啥子喲,你丫頭真掉河裡了,你還磨蹭啥,趕緊去找人救她啊。”顧二姐見白氏愣住,也顧不上許多,拉着白氏的手就狂奔向河邊。
小河邊本來聚在一起洗衣服的婦人就多,現在白家丫頭掉河裡了,人就更多了,都圍在河邊看熱鬧呢,河裡一個小夥兒撲棱撲棱的游過去,將掉進河裡的白家丫頭費力的拉住,然後把她抱起來,一步一步的游到岸邊,剛上岸就看到白氏過來了,忙放下白家丫頭,站在旁邊。
“哎呦,我的丫頭喲,你怎麼好好的掉河裡去了啊,你快醒醒啊,沒了你娘怎麼活啊!”白氏一把推開圍觀的人羣,撲到昏迷不醒的白鈺旁邊,使勁的拍打着白鈺,白鈺只感到一陣疼痛,渾身像是被碾壓了一樣痠疼,肚子裡還漲得慌,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看到一羣衣着樸素,而且大多數衣服上還打着補丁的人圍在她身邊,而她旁邊有個婦人正在哭着,眼睛通紅,見她醒了忙扶起她,一把摟在懷裡:“丫頭,你終於醒了,嚇死娘了。”
白鈺被她摟的有些緊,比較難受,稍微掙扎了一下,腦海裡浮現出一些事,眼前的這人是她現在的這具身體的娘,自己則是她的女兒,叫白鈺,家裡還有一個結了婚的哥哥和在農田裡幹活的爹,家裡窮的家徒四壁,連飽飯都吃不起,自己心疼爹孃,就想出來到河裡撈着小魚回去熬湯,給爹孃補補身子,減輕些壓力,結果腳底一滑,掉進河裡了。
“娘,我沒事,你別擔心,我們先回家吧,我冷。”白鈺安慰的拍了拍白氏的背道。餘光看到一旁同樣渾身溼透了的男子,估計就是剛剛救她的人。一米七不到的身高,灰色的汗衫上打着幾個補丁,渾身的肌肉倒是壯實,劍眉星目,頭髮高高的紮成一束,正擔憂的看着她。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丫頭我們回去,以後不來河邊了,要來我們兩個一起來。”白氏一聽白鈺說冷,趕緊鬆開她,將她扶起來,白鈺臨走前看了那男子一眼,道了聲謝,周圍的那些看熱鬧的人等她們走遠了,這纔開始打趣他道:“衛小子啊,你救了白家丫頭,白家丫頭也是懂事的,你們兩家也靠一起,我往常就見你老看白丫頭,怕是你喜歡她的緊吧,如今機會送上門,我們這些老人可以爲你牽線搭橋,給你和白家丫頭做個媒,你看成不?”
衛江紅了臉,有些結巴道“不…不用了,我只是出於人之常情救了白鈺,沒想過別的,三爺別取笑我了,我家裡還有農活等着我做呢。”說完飛奔似得逃走了,像是有什麼狼蟲虎豹在他後面追着他似得。
“哈哈,這小子害羞個什麼勁,都十幾歲了,再說他喜歡白丫頭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咋這麼害羞呢。”周圍的人看着衛江逃走的身影笑道。
好在小河離家不遠,也就幾十米,沒一會兒功夫白氏就拉着白鈺回了家,白家窮,但也是有炕的,這房子是當初白鈺爹娶白氏時候起的,白氏怕冷,特地盤了炕,而且還是兩個,一個房間一個炕,現在西房也就是白鈺的房裡也是有炕的,現在才四月,還是比較冷的,而且眼下才早晨,風又大,更冷了,好在昨晚燒的炕還有些溫度,白氏心疼的讓白鈺先上了炕,自己拿了衣服給白鈺,又從外面抱了些柴火進來,點着之後放進炕裡。
白鈺凍的直打哆嗦,白氏忙去廚房裡燒了熱水,然後倒進浴桶裡,正好白鈺她爹聽說白鈺掉下河的事匆忙趕回來了,白氏讓他搭把手把浴桶擡到白鈺房間裡,把窗戶門關上,又檢查了一遍,讓白鈺她爹先出去,然後自己也出去,讓白鈺洗個熱水澡再進被窩。
白鈺見爹孃都出去了,趕緊換下溼衣服,進了浴桶,舒舒服服的開始泡起了熱水澡,又順便洗了頭。然後趕緊換上衣服,用乾淨的布擦拭潮溼的頭髮,進了被窩。
進了被窩後這才朝外面喊了一聲,她爹孃進來把浴桶擡出去,倒了熱水,然後給她端進來一碗薑湯,讓她趁熱喝了,驅寒。
薑湯的味道不好聞,不過白鈺還是捏住鼻子一口氣全喝了下去,然後白氏趕緊讓她鑽進被窩,好好的睡一覺。
等白鈺睡着後,白氏這才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把碗拿了去洗了,然後坐到外面的板凳上,白岐看到自家媳婦直掉眼淚便知道剛剛怕是被嚇的不輕,他又是個不會安慰人的,只能拿了凳子坐在她旁邊,用手輕輕的擦拭去白氏的眼淚,有些嘴笨的安慰道:“孩子她娘,別哭了,孩子沒事,咱不哭,萬一孩子醒了看到你眼睛哭的這麼紅,孩子不得自責啊。”
白氏一聽,趕緊擦掉眼淚,擡頭看了眼旁邊的丈夫,“你不知道,剛剛我聽到丫頭掉河裡時候差點沒嚇死,我不想再經歷一下那種痛苦了,如果大女兒沒掉下河裡,沒死,現在也好大了啊。”
一提起三年前掉下河裡死去的大女兒,兩個人心情也都沉重了起來,是啊,如果大女兒沒死,怕是他們已經做外公外婆了吧,可惜死了。
“唉,以後我得多注意點了,我不想悲劇再重演了,我不想再失去一個女兒了,她爹,你以後也多注意些,丫頭老去河邊,我有時候也看不住,你以後也得稍微看下她。”
“曖,我知道了,丫頭這次怕是也受了驚了,咱家裡還有幾隻老母雞,你待會兒殺一隻雞給丫頭煲湯喝,讓她補補,她身子太弱了。”白岐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田裡捉蟲子的老母雞,堅定的道。
家裡再窮,不能窮了孩子,反正這幾隻老母雞也有好幾年了,家裡現在還有些餘錢,過幾天再去捉幾隻小雞崽子家來養也是可以的。
“嗯,我知道了,那你先去田裡吧,我去殺雞去。”白氏起身向老母雞走去,白岐則扛着鐵鍬去田裡了。
白氏今年也才三十出頭,她十六歲嫁給了白岐,那時候白岐十七歲,也就比她大了一歲,她十七歲生下了大丫頭和大兒子,龍鳳胎,當時家裡可高興了,十八歲生了白鈺之後就沒再生了,家裡養不起了。大兒子如今十七歲,前年娶了媳婦,可惜兩個性子都不好,也不能說不好,只是喜歡鬧騰,也經常欺負白鈺這個妹妹,不過外人敢欺負白鈺他也不是不會放過的。
白鈺哥哥叫白擎,娶的媳婦叫陳溪,陳溪性子也鬧騰,兩個鬧騰的搭一起更鬧騰了,去年就分了家,兩夫妻拼了命,在家裡老老實實的伺候田地一整年,都沒顧得上欺負白鈺,把田地照顧的可好了,賣了糧食最後也得了不少錢,然後重新起了房子,就在前面不遠,也就幾十米的距離。
眼下才四月,天冷,陳溪雖然鬧騰,但也是個勤勞的,早早的起了牀,做了早飯,白擎則去鎮上做工了,做完早飯聽說白鈺掉下了河,也有些着急,忙端了早飯過來,一過來便看到白氏在逮老母雞,便明白了白氏要殺老母雞給白鈺吃。
“娘,小鈺沒事吧?我煮了早飯帶來給她吃。”
“曖,媳婦啊,白鈺沒事,不過已經睡了,等她醒了再吃吧。”白氏一邊逮雞一邊道,陳溪把托盤放到旁邊的桌子上,也幫着白氏一起逮雞了。
兩人費了不少力才逮到一隻老母雞,陳溪去廚房裡拿了刀,一隻碗,碗裡倒了一些油,端到外面,白氏則把雞夾住,把雞脖子上那層毛拔了,接過刀給雞放了血,血滴到碗裡,雞掙扎了一陣,沒掙扎多久也就沒勁掙扎了。
“小溪啊,鍋裡有熱水,你給娘盛些熱水出來,娘來燙雞毛。”白氏找了個木桶出來,把雞塞進去,然後陳溪去廚房裡舀了熱水出來,倒進桶裡,雞還撲棱了幾下,熱水燙人,又拎了桶井水出來,倒進桶裡,然後把雞往裡按了按,把一碗雞血端進廚房,放在桌子上,蓋好。
“娘,你是要煲湯嘛?”陳溪試探着把雞拎出來,還是有些燙人的,手也燙紅了,白氏見了,忙接過雞,心疼的道:“小溪啊,你去打些井水,手燙疼了吧。”
陳溪笑笑甩了甩手道“娘,我沒那麼嬌貴,不過熱水而已,咱還是殺雞|吧,燙久了也不好扯雞毛下來呢。”
“曖,娘知道,咱娘倆殺雞,一方面給白鈺補補,一方面也給你補補,你正懷孕呢,都三個月了,娘也該殺只雞給你補補身子了,都怪娘,家裡窮,你嫁過來也沒吃上飽飯。”
“娘,你說的哪裡話,我當初嫁過來又不是貪圖錢財,我喜歡的是白擎這個人,跟他在一起,我有安全感,而且去年家裡也存了些餘錢,生孩子補身體還是夠的。”陳溪想起當初她嫁過來的場景,臉上止不住的笑容,她家也窮,家裡就她這麼一個女兒,本來娘說要給自己尋思一門好親事,奈何自己一眼相中了白家白擎,她記得,那時候她才十四歲,白擎十五歲,整天帶着村裡的小孩子們上樹摘枇杷,下河捉小魚,小麥色的肌膚,身上都是肌肉,她因爲看的入了神,不由得走了過去,白擎下樹時候沒看到她,不注意碰到了她,她踉蹌了一下,就要跌倒時候被白擎有力的臂膀一下子穩住了,笑道“姑娘,抱歉,剛剛沒看到你。碰到你了,疼不疼啊?”
陳溪臉上飛起一朵紅雲,紅到了耳朵邊,“沒事,不疼。”
“不疼就好,姑娘,這是我剛剛摘的枇杷,送你吧,我叫白擎,你呢?”白擎將一大籃子枇杷遞給陳溪,陳溪推辭着不要,結果白擎硬是塞給了她,“姑娘,我以前見過你,知道你也是喜歡吃枇杷的,如今樹下的都被我摘了,樹上的你也摘不到,我今兒送你些,也當做賠罪了,姑娘千萬接受的好。”
陳溪這才接下了枇杷,一籃子也有好幾斤了,個個皮薄肉多的。“那謝謝你了,我叫陳溪,籃子我過幾天還給你。”
白擎甩了甩手,示意道“不用,不過是我隨手編的,不值錢,姑娘拿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中午了,也得回家吃飯了。”
“好,那我也先回去了。”兩人說完後一笑,也就各自回家了。
後來因爲這枇杷,白擎給陳溪送了好幾回呢,被村裡孩子取笑說自己看上了陳溪,陳溪聽到只是笑,偶爾也挽留他在自己家吃飯,一來二去,兩人也就互相喜歡上了,陳溪娘起初不答應,被陳溪一頓哭鬧給嚇住了,最後沒法,只能妥協了,而且她也看的出來白擎是真心對自己姑娘好,知道陳溪喜歡吃枇杷,每天天不亮就起來,爬樹給陳溪摘枇杷,衣服被露水打溼了也正常,好幾次村裡的枇杷樹摘完了,白擎還偷偷去外婆村裡去摘枇杷呢,還摔下過樹,身上掛了傷呢,看的陳溪十分心疼,最後不肯讓白擎出去摘枇杷,白擎這纔不出村子呢。
前年七夕節時候,白擎特地找了鎮上的媒婆到自己家裡提親,自己爹孃考驗了他一番,然後直接答應了,親事則定在一月初一,兩個人成了親之後簡直蜜裡調油。
成親之後分了家,白家給了田,孃家也給了田,說來也巧,兩家給的田正好靠一起,一共三畝水田,三畝旱田,六畝田,也夠他們忙的了。
而且白擎和陳溪兩個人都是勤快的,平日裡喜歡鬧騰,但都是真心實意對家人的,絕沒有壞念頭,兩個人都喜歡逗白鈺這個妹妹玩,這也讓白鈺不止一次罵白擎和陳溪是壞哥哥壞嫂子,只知道欺負自己玩。
去年忙了一年,沒懷上孩子,好在今年春節時候突然吃什麼都噁心,吃不下去,陳溪纔開始還以爲自己吃壞肚子了,直到有一天一家人在飯桌上吃魚時候,陳溪突然狂吐不止,白氏這才問了一下陳溪什麼時候有這反應的,陳溪想了一下,好幾天了,如實說了出來,白氏激動的趕緊讓白擎把村裡大夫請過來一看,果然懷孕了,已經三個月了。
白家一家人激動無比,白擎也去通知了陳家人。兩家人在一起商量了怎麼照顧陳溪,各種方案都拿出來,最後還是陳溪說自己先在家裡,反正兩家距離都近,時不時的來看看她就好了,兩家人這才同意。
“小溪啊,是不是累着了,累了先回去睡一會兒,你這懷着身子呢,這裡還有娘呢。”白氏見陳溪滿臉的笑,整個人不知道在樂什麼,還以爲她累了,便問道。
陳溪一下子回過神來,看到白氏擔憂的眼神,笑道“娘,我是想起來我和白擎怎麼認識到成親的,心裡高興。”
“哦哦,這樣啊,說起來當初知道我家白擎看上你的時候,我是真心爲他高興,你是十里八鄉有名的勤快,可我家白擎除了上樹捉鳥,下河捉魚什麼都不會幹,農活也不會多少,我和他爹曾一度以爲這輩子是沒人會嫁給他了,可沒想他居然看上了你,而且還勤快了不少,地裡農活他都搶着幹了,每天天不亮就起牀,我們是真高興啊。小溪,別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你改變了白擎,嫁到我家來,我們高興啊。”白氏想起那段時間白擎從一個只會玩樂的人變成一個搶着幹活而且特別勤快,也孝順了不少的人就不由得高興。
“娘,你別這麼說,白擎哥很優秀的,在十里八村追求他的姑娘可不少,我覺得他能看中我還是我的福分呢。”陳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你們兩個啊,是上天賜的緣分。”白氏笑眯眯道。
陳溪點了點頭,兩人用力的揪掉雞毛,拿出鑷子把毛管拔|出來,然後打了一桶井水,又舀了熱水,把雞開膛破肚,裡面的內臟都清理乾淨之後回到屋子裡,拿了瓦罐,把雞和調料放進去,倒進井水,放在竈上開始煲雞湯。
白氏讓陳溪回屋子裡先睡一覺,等雞湯煲好了她再叫醒她和白鈺,陳溪也確實有些困,早上早早就起牀給白擎煮早飯,剛剛又一起殺雞的,她懷着孩子,確實累,所以她也沒推辭,直接回了家上炕睡覺了。
白鈺醒的時候已經中午了,美美的睡了一覺,感覺整個人舒服了不少,雖然外面天冷,自己也接受了已經穿越了的事實。既來之則安之是她的處事方式,而且起碼這一世有爹孃疼愛,哥哥嫂子也不錯的。比起上一世的孤兒已經好的太多了。
雖然現在家徒四壁,但她相信,只要努力,總有富裕起來的一天。
“白鈺!加油!”白鈺給自己鼓勁打氣道。然後迅速穿衣穿鞋,把頭髮紮起來,去了廚房,廚房裡白氏正在煮着午飯,見她起牀了。便問她有沒有不舒服的,白鈺搖了搖頭道“娘,我很好,沒有哪裡不舒服,你放心吧。”
白氏這才安心,繼續燒鍋,“白鈺,你去你嫂子家裡把你嫂子叫起來,喊她來喝雞湯。”
“哎,好嘞。”白鈺噔噔蹬的跑出了廚房,按照記憶裡的方向去了陳溪家。
敲了敲門,在門外把陳溪叫醒,待陳溪梳洗好後兩人一起回了家,白氏把碗拿出來,一人舀了一碗雞湯,放在她們面前,讓她們先喝了,自己則跑到田裡喚了白岐回來。
白岐今天的主要任務是把地翻一遍,翻過了好播種,麥子在冬天就已經種下去了,稻則是這幾天種。
白鈺盛了四碗飯出來,拿了筷子,給每個人都發到了,然後這才坐下來開始吃午飯,雖然只有一個雞湯,但總比沒有好吧。
給每個人都舀了雞湯,最主要還是給陳溪,懷着孩子呢。肯定辛苦,自己的身體才十六歲,還小呢,不用補多少。
而爹孃兩個人整天在田裡忙碌的,肯定也累的慌,所以雞大腿理所當然的分給了她們,陳溪也是贊同的,反正她本來就不喜歡吃雞大腿。
最後四個人分吃了大部分雞肉,但也留了些到晚上給白擎晚上回來再吃,吃完後白氏收拾了碗筷,白岐則回臥室睡一會兒。
日頭慢慢升了起來,白氏找出來一些種子,拿小鍬子在田裡開始種豆子。陳溪本來要幫忙的,可白氏不允許,白鈺便過去抓了一把種子,跟在白氏後面,一個坑裡幾粒種子,種了一小塊田之後休息會兒,又開始種小白菜,芹菜,番茄,黃瓜。都種好之後白岐也醒了,吃了一碗飯之後扛起鐵鍬繼續去田裡翻地了。
白氏和白鈺這才坐到走廊裡,陳溪給她們兩個倒了溫水。遞給她們,兩個人也渴的要命,直接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喝完之後抹了抹嘴,在走廊下休息會兒。
一想到過幾個月就能吃到黃瓜,番茄之類的,白鈺就直犯口水,一擡頭看到屋子旁邊的枇杷樹上掛滿了枇杷,立刻閒不住了,起身回了屋子,拿了一個大籃子出來,陳溪一看到籃子就知道白鈺要幹什麼,也有些興奮,她最喜歡吃的就是枇杷了,眼下白擎不在家,她就是再喜歡吃也只能忍着。
白氏已經淺淺的睡着了,白鈺輕手輕腳的走到樹旁邊,陳溪也趕緊走了過去,扶住白鈺,白鈺穩住後像個猴子一樣呲溜一下爬上了樹,比起白擎毫不遜色,陳溪也第一次知道原來白鈺也是會爬樹的。
籃子上扣着繩子,自己腰間也扣着繩子,綁在結實的粗壯樹枝上,小心翼翼的摘起了枇杷,不一會兒就摘了一大籃子,陳溪在樹底下看了看白氏,見白氏還睡着,便打手勢告訴白鈺,白鈺看明白後坐在樹枝上把籃子一點點的降下去,完全降下去之後把繩子解開,自己也解開綁在樹上的聲音,慢慢的下了樹,拍趕緊衣服,兩姑嫂相視一笑。然後舀了井水把枇杷洗乾淨,坐在椅子上開始吃枇杷。
陳溪是孕婦,吃的比較多,白鈺是純粹圖新鮮,而且這裡也沒有其他吃的。
吃了一會兒後兩人就飽了,也沒有吃多少,見白氏還在睡,兩人默契的往屋裡走去,然後抓了一把穀子撒到地上,嘴裡還發出咕咕噠的聲音,吸引老母雞過來吃雞食。
老母雞聞聲而來,低頭在地上啄起了穀子,白鈺蹲在地上看着,陳溪也蹲着,等雞吃完了兩人看着掛在走廊下的辣椒又有了主意。
把辣椒籽從辣椒裡面扣出來,然後拿着鐵鍬在黃瓜旁邊的那一塊空地上開始種辣椒。種到一半的時候白氏醒了,看到她們兩個人在種辣椒,趕緊上前幫忙。
“小溪啊,你咋不叫娘呢,你懷着孩子呢,不能勞累啊,乖,聽孃的,先去躺一會兒,也剩不了多少了,娘和白鈺待會兒就可以種完了。”白氏邊種辣椒邊道,陳溪聽了也只好先去走廊下坐着了。
“小鈺啊,你別老纏着嫂子,她都懷孕了,你還不讓她閒着,你啊你,我該說你什麼好。”
“娘,適當運動對懷孕有好處的,而且嫂子本身也閒不住啊,你看,我們兩個在這裡種辣椒,嫂子一個人在旁邊坐了看着也沒人和她說話,嫂子不是很無聊嘛。”白鈺隨便扯了一個理由道。
白氏一聽感覺好像也是,自從陳溪嫁過來後,她以前的朋友都不怎麼和她來往了,而且距離也遠,就是那些距離近的也很少來和她一起玩了,平日裡也就和白鈺吵吵鬧鬧了玩玩了,白擎白天到鎮上打工,家裡就剩陳溪一個人,也確實無聊的慌,真委屈了這個孩子。
“唉,還是家裡窮,咱一定要努力賺錢,最好能在鎮上買一套房子,一家人住進去,到時候陳溪的孩子出生了,也可以送了去讀書,咱家裡以前窮,你哥哥雖然也讀過幾天書,可連考試都沒參加就鬧了饑荒,白白耽誤了你哥,現在陳溪懷孕了,我可不想將來孫子也只能一輩子窩在這個鄉下窮地方。”
“娘,不會的,我們只要勤勞肯幹,一定能賺錢的。”白鈺安慰她道,這話倒是不假,勤勞的基本也都是前期窮,後期富,只要他們努力了,就一定會得到回報的。
“娘,家裡有那種特別小孔眼的漁網嗎?我想現在是春天,河裡肯定有小魚小蝦了,咱家如果有漁網可以撈些魚蝦回來吃啊。”白鈺忽然想起來眼下是春天啊,春天萬物復甦,小魚小蝦肯定多,而且古代鄉下完全無污染,那些魚蝦指不定多好吃呢,自己別的不會,做菜什麼的還是會的,一想到龍蝦的滋味她就忍不住泛口水。
“丫頭,我今天說的話你是不是沒聽進去,你今天才掉下河裡被隔壁的衛江救起來,怎麼還沒吸取教訓還想去河邊?你當孃的話是耳旁風是不是?”白氏一聽到白鈺要去河邊撈魚蝦,神情立刻嚴肅了起來,白鈺眨了眨眼,明白白氏是早上被她掉進河裡給嚇住了,生怕她再一次掉進河裡。
“娘,我當然聽進去了,但是早上只是一個意外,真的,只是一個意外,我發誓絕對不會再掉進去,再掉下河我一輩子不靠近河邊!娘。你就相信我嘛。”白鈺拉着白氏的胳膊撒嬌道,白氏心有些軟了,她知道自己女兒很少像現在這樣撒嬌的,唯一的一次撒嬌還是鬧饑荒的時候她騙自己說吃過了,把她的口糧給了自己吃,後來還是聽到她肚子響才知道她壓根沒吃,都分給她們了,也就是那一次她撒嬌說以後再也不會了。
而正是那一年,大女兒因爲飢餓在河邊沒站穩,掉下了河裡死了,也是他們一家人最大的痛苦。
一想起這些陳年往事,白氏就止不住的心酸,看着自己的女兒,也只能點頭答應了,不過讓她一個人去她是不放心的,衛江那孩子心地好,實誠,而且還有游水,是一把好手呢,丫頭和衛江兩個玩的也好,不如就請衛江和丫頭一起去吧。
想到這兒,白氏便同意了白鈺的話,等兩人把辣椒種完,白氏去了隔壁和衛家說了一聲,衛江爹衛揚便爽快的答應了,還借給她一個專門用來捕魚蝦的網和兜子,白氏也不推辭,她和衛揚以及衛揚媳婦容沁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呢。
衛江換了衣服跟着白氏回了白家,陳溪已經上炕睡覺了,白鈺則坐在樹底下吃着枇杷,見白氏帶着今天早上救她的衛江一起過來,手裡還拿着漁網和兜子就知道了白氏的心思。
從容的站起身,朝着衛江甜甜的一笑,遞給衛江一把枇杷“衛江哥,謝謝你今天早上救我了,不然我娘怕是得哭上一陣呢。”
衛江呆呆的接過枇杷,耳朵上不由得騰起了一抹紅暈,“不用謝的,小事而已,而且咱都是鄰居了,我也不會見死不救啊。”
白氏打斷他們的話道:“今天呢,是得好好謝謝衛江,要不是你啊,怕是白鈺也不在了,等你們撈到魚蝦後嬸子給你做好吃的,嬸子的手藝你是知道的,你也別客氣或者推辭了知道嘛?”
“好的,我知道了,嬸子,那我和白鈺先去撈魚蝦了。”白氏點了點頭,看着他們兩個向河邊走去,自己則坐在凳子上,拿了個枇杷剝了皮吃了,止不住的想如果這兩個人在一起的話該是多好啊,兩個人都沒有什麼壞心思,而且人都勤勞肯幹,雖然小時候也曾和衛揚開玩笑說給他們訂娃娃親,可到最後也沒訂,主要是兩家都捨不得,衛江這孩子對白鈺的心思兩家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可沒看出來白鈺對人家有心思啊,所以兩家都只能先等着,好在他們兩個還小,有的是時間等。
白鈺和衛江完全不知道白氏的心思已經拐了十八個彎了,要是知道怕是也哭笑不得啊,就她現在這個薄弱的身體,也就幹一會兒活就累了,而且才十六歲啊,還是挺小的,以她現代人的思想起碼得要到二十才結婚吧。十六歲壓根就是一個沒長開的小孩子,可她這麼想,並不代表衛江也這麼想,他倒是挺喜歡白鈺的,喜歡好幾年的,從小看到大,越看越喜歡,奈何白鈺和木頭一樣完全不懂他的心思,他也無奈了,但他也抓住一切能和白鈺相處的機會,幫忙捕魚蝦什麼的簡直太樂意了。
兩人走到河邊,專門挑了個水草茂密的地方,上面還有樹擋着,正是龍蝦出沒的地方,把網撒下去,然後把兜子也放下去,放下去之後便挑了個陰涼地方坐在那裡等魚蝦上網,衛江把口袋兜裡的枇杷拿出來,遞給白鈺,白鈺拿了個剝皮吃了,眼睛緊盯着河面,生怕錯過任何動靜。
河邊沒多少人,但也是有一些人的,基本都是半大的孩子,把褲腿紮起來在河裡撈魚蝦呢,那些孩子一看到他們兩個便也跑過來,嬉皮笑臉的問衛江要枇杷吃,其實旁邊就有枇杷樹,還是好幾棵,但都比較高,大人才爬的上去,小孩能夠到的都已經摘完了。
衛江將大半枇杷都給了他們,只留下幾個枇杷遞給了白鈺,白鈺毫不客氣,直接收下了,反正本來就是她摘下來的。
幾個孩子坐在白鈺旁邊問道:“白姐,今天早上掉下河沒事吧?”
“沒事兒,沒注意而已。”白鈺隨口答道。
“沒事兒就好,我們那時候還沒醒呢,結果爹孃回家一說你掉下河了,給我們嚇的,我們本來要去看你的,但家裡忙,也沒顧得上去看你,耽擱了,好在你沒事呢。”坐在白鈺旁邊的虎子拍拍胸口道,白鈺可是他們心裡的老大,除了白擎以外的老大,經常帶他們上樹掏鳥蛋呢,打架什麼的也在手,老贏呢。
“哎,虎子,你們來撈魚蝦多久了?撈到多少了?”白鈺目前只關心這個,只要是吃的,她一般都是挺上心的。
她上一世是個現代普通白領上班族,是某美食網站的主編,所以她知道很多美食的做法每個季節都相對應有什麼植物動物,會做很多菜,但很少親手捕撈,採摘,所以這也成了她的一個大遺憾之一。
如今到了古代了,而且就在農村,有清澈的河流,魚蝦,桑葚,枇杷,桔子等等,滿足了她的要求,也可以填補她的遺憾。
“撈到好多呢,白姐你等着,我拎給你看看。”說完虎子便一溜煙的跑到河邊的一個小樹下,拿了一個竹篼子又跑回來,白鈺拿了一看,還真不少呢,活蹦亂跳的,而且個頭也不小。
基本都是些鯽魚,草魚,鯉魚之類的,還有一些餐條兒。都是些好吃的魚,肉質肥美,口感極佳。
“白姐,你要吃的話就送你了,反正我們都是撈了玩的,一年四季都吃魚吃膩了,而且又腥又不好吃。”虎子見白鈺眼裡冒着光就道。白鈺一聽也高興,她知道古代人雖然會做魚,但真正好吃的也不多,還不如讓她來做呢,她的手藝還不錯的。起碼可以哄這些小孩子。
衛江見白鈺笑了,也跟着樂,他就喜歡看到白鈺明媚的笑容,白鈺既然這麼喜歡吃魚他得多打些魚纔好呢。
“嗯,也好,這樣吧,你們待會兒和我一起去我家,我做了給你們吃,你們到時候嚐嚐看好不好吃,怎麼樣?”
“好啊,不過白姐,你會做飯?”虎子旁邊的二順懷疑道,他可從來沒看到過白鈺做過飯,基本都是在玩。
白鈺見他不相信,挑眉道:“二順,不信的話我到時候做出來你就知道了。”
虎子暗地裡掐了二順一把,示意他別那麼多話,到時候白擎知道了得揍他。
二順疼的齜牙咧嘴的,白鈺完全沒看到這一幕,只是興奮的看着魚蝦。蝦也有,不過不多,怕是因爲這天氣還不算暖和還沒出來吧。
“衛江,你說魚上網了沒?要不要我們去看看?”白鈺忽然想起來她們也是來撈魚的,不能把正事給忘了,衛江聞言立刻起身去了河邊,白鈺跟在他身後,虎子二順等人也跟着去看看了。
到河邊拉起網一看,裡面果然有魚,但不多,還沒有虎子他們一半呢,又拿起兜子一看,還真有蝦,不過也只有一些。
衛江把網收起來,白鈺則收那些兜子,虎子二順等人跟在他們後面去了白家。
眼下估計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了,這裡天黑的比較快,但估計最少也得五點多才能黑吧。
一到家裡便看到白氏正在晾衣服,而且就剩一兩件衣服了,白氏一看到他們回來了,趕緊招呼他們坐下,衛江把網上的魚倒進院子裡的一口大缸裡,白鈺把兜子也放進去,繩子系在旁邊的樹枝上。
“白嬸,我們來你家蹭晚飯啦,白姐剛可是說了要給我們做好吃的魚呢。”虎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了一個枇杷邊剝皮邊道。
二順見狀也一屁股坐了下來,拿了枇杷開始吃起來。
衛江則站在旁邊看着白鈺,白鈺見沒有凳子了,就從屋裡搬了幾張小凳子出來,遞給衛江一張,示意他坐下來說話。
“丫頭你啥時候會做飯了?”白氏一聽奇怪的問道,她記得白鈺可是不會做飯的,怎麼會說做魚呢。
“娘,我會做飯,只不過一直看着你和爹做飯,我就沒做而已,但我就是看着也該學會了啊,等會兒我給你們做出來你們吃了看看就知道了。”白鈺故作神秘道,白氏看了也就笑笑,任由她去了。
因爲魚在缸裡,缸比較大,不好捉,只能請衛江幫忙捉了一條大鯉魚出來,然後把魚殺了,自己去準備調料。
先把鯉魚處理乾淨,在身上斜切幾刀,用鹽提前醃上,把大蒜,生薑切片大蔥斜刀切段備用,白氏燒了鍋,把魚放入鍋裡煎城兩面金黃後盛出來,鍋裡倒入一些油,燒熱後用蔥薑蒜爆香夠放入剁椒繼續炒香,然後放入煎好的魚,加入醬油,糖,鹽等調味料調味,讓白氏把火燒大一點,鍋里加了水,燒開夠小火,然後蓋上鍋蓋燒,燒到鍋裡湯汁收掉一半多,拿了大盤子,把魚盛出鍋,鍋裡剩餘的湯汁用水澱粉勾了薄芡,澆到盛出的魚上面就大功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