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煙滅咯，過來問你一些話。”王濤站在男子面前道。
那男人一看就是老實的莊稼人，聽王濤這麼說，趕緊把沒抽完的煙丟到地上用腳踩滅，眼神充滿畏懼的看着王濤。
“你別緊張，我們只是例行公事問你幾個問題。”
一聽只是問幾個問題，男子表情一下放鬆了不少。“那行，到屋裡去問吧。”男子咧着一嘴大黃牙道。
三人前後進到屋裡，坐好後，由王濤問話，我來做筆記。
“姓名！”王濤問道。
那男子愣了愣，似乎不懂王濤說的什麼意思。
“他問你叫什麼名字。”見王濤也不着急，我忍不住幫忙解釋道。
男子恍然大悟，說他叫李大有。
“現在說說你是怎麼發現在廚房罈子裡的屍塊的？”王濤繼續問道。
李大有皺了皺眉頭，說我剛纔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嗎？
王濤不滿地“嘖”了一聲，讓他從頭再說一遍。
李大有見王濤似乎要生氣，趕緊把他怎麼發現屍塊的事情重新又講了一遍。
李大有說他自己是光棍，去年老孃死了後家裡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平日裡他都在鄰鎮的木廠工作，差不多每隔一個星期纔會回一趟家。
因爲今天廠裡放假，他便想着回家看一看。回到家後他覺得有些餓，想到廚房裡還有上次回來剛醃的酸菜，就打算拿幾棵酸菜出來炒。
可誰知他抓起來的竟然不是酸菜，而是一塊上面沾滿粗鹽粒的肉！
他說他當時被嚇了一大跳，馬上把手上的肉給丟回壇裡。
一開始以爲是自己家裡來賊了，可後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因爲沒有哪個賊會買肉放在他家罈子裡面醃。
之後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就把剩下的幾個罈子都打開了。罈子裡面都是一塊塊切得整齊的肉塊，泡在紅紅的水裡。最上面的肉塊上面還灑了一層白白的粗鹽粒，看起來就像農村過年做臘肉前的準備。
“臘肉怎麼做呀？”因爲我沒親眼見過臘肉製作的過程，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
王濤瞪了我一眼，似乎對我的打斷很不滿。
李大有一直低着頭，所以他並沒有看到王濤瞪我。開始爲我講述臘肉的醃製過程。
他說每到過年的時候，大家都會去買好的豬肉回來，用水洗乾淨後把肉晾乾水，等水乾了後就往肉上抹鹽巴，然後把肉放進罈子裡，一塊一塊疊好，等過幾天就可以拿出來放火上用煙燻，薰到肉變黃色，發硬就差不多好了。
“楊越你能好好記錄別搗亂嗎？”王濤終於忍不住出聲道。
我跟他道了歉，讓他繼續問下去。
“咳咳。”王濤清了清嗓子，繼續道，“那你最後又是怎麼發現這些是人肉的？”
李大有擡眼看了下王濤，嘴巴動了幾下，卻沒有聲音出來。最後他用手在自己胸前比劃了兩下。滿臉通紅地說是因爲自己在一罈子裡看到了兩個圓圓的肉團，知道那是女人胸前的兩個肉團。
王濤點點頭，用眼神
示意我趕快記上。
之後他又問了幾個問題，李大有都一一回答。
王濤站起身子，說他已經問完了。在離開之前又叮囑李大有在案子破了之前不能離開縣城，順便讓我記下李大有的手機號碼。
此時方倩他們也從廚房那邊走了出來，看到我們，便招手讓我們過去。
張法醫讓人把那幾個裝有屍塊的罈子搬上警車，準備帶回去做進一步的化驗。
“怎麼樣，有沒有問到什麼線索？”方倩邊脫手套邊問。
我一聽趕緊把筆錄遞到她面前，她看了我一眼，接過筆錄認真看起來。
“這筆錄是你做的？”她擡眼問我道。
我點點頭。雖然是第一次記筆錄，但我自認爲已經記得很認真了。
“字寫得不錯。”她把筆錄還給我，語氣淡然道。
方倩的話讓我一下蒙了。她既沒說我筆錄做得好，也沒說做得不好，只說了一個‘字寫得不錯’就沒了，讓我的心一下變得忐忑了起來。
“還有一部分屍體沒找到，你們兩人留下來和我再找找吧。”方倩站在院子中央，眼顧四周道。
我和王濤對視一眼，看來今晚有得我們忙了。
老陳跟張法醫一起走後，院裡就只剩下我們三人。
方倩開始跟我們講述剛纔張法醫對屍體的初步鑑定。
死者爲女性，年齡應該在二十歲到二十五歲之間。具體的死亡原因和時間還不能確定，要作進一步的化驗才知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死者是死後才被人分屍的。
現在最關鍵的是要找到死者的頭部。
方倩找來李大有，又問了他一些情況。
李大有戰戰兢兢，面對方倩他似乎更加緊張了。
方倩盯了李大有好一會兒，纔開口問道，“李大有，除了你外，還有誰有你家的鑰匙？”
李大有眼睛飄向旁邊，似乎在猶豫些什麼。
“這個很重要，你必須老實說出來！”王濤見李大有不回答，大聲呵責道。
李大有縮了縮脖子，小聲說了一個名字——王巧芬！
“這王巧芬是你家親戚嗎？”王濤又問道。
李大有說那王巧芬不是他家親戚，而是住村頭的一個寡婦。前年王巧芬死了男人，他見她一個女人挺可憐的。每到農忙時他會主動去幫她做事，一來二去後兩人就好上了。他平時少在家，就給她家裡自己家鑰匙，讓她有空過來幫看看屋子。
王濤又問他那王巧芬知不知道他家有死人。
李大有點頭，說他發現屍塊時第一個就先告訴了王巧芬，本來他想偷偷把屍塊拿去河裡丟了的，還是王巧芬勸他報警，他才了報警電話。
王濤聽他說要把屍塊丟河裡，又訓斥了他幾句。
一旁的方倩沒說話，若有所思的似乎在想些什麼。
“那你現在能把那王巧芬叫過來嗎，我有點話想要問她。”方倩突然說道。
李大有滿口答應，拿出手機給王巧芬打了電話。
幾分鐘後，一個穿
着樸素的女人走進了院子。一看我們三人，她先是愣了愣，然後才走過來。
“你就是王巧芬？”王濤盯着眼前的女人，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王巧芬低着頭，怯怯的回答了聲“是。”
也難怪王濤會疑惑，眼前的王巧芬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七八歲，雖然衣着樸素，可看起來卻是略有姿色。再反觀李大有，怎麼都想不到王巧芬會看上他。
方倩問她李大有家的鑰匙有沒有借過給別人，王巧芬連連搖頭，說鑰匙一直放在她身上，沒借過別人，也沒丟過。
方倩又問她一般多久會過來一次，最近幾天有沒有發現李大有家有什麼異常？
王巧芬緊咬下脣，手指不停絞着衣角，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見王巧芬沒說話，李大有忙幫解釋道，“是這樣的警官，雖然我給了她鑰匙，可她怕村裡人說閒話，平時基本都不來我家。”
“哦，是這樣嗎？”方倩挑了挑眉道。
李大有扯了扯王巧芬的衣袖，讓她趕緊說兩句話。
王巧芬紅着臉，說她的確是怕被村裡人說閒話，所以一直沒有來過李大有家。
見王巧芬的樣子並不像是在說謊。農村人思想都比較保守，王巧芬剛死男人就和光棍李大有好上了，村裡肯定有不少人在背地裡說閒話，她爲了避嫌不來李大有家也是說得通的。
如此說來，李大有和王巧芬似乎都對屋裡的屍塊來歷不清楚。
爲了證明李大有沒有嫌疑，方倩讓我打電話去李大有上班的木廠問了一下。他工廠的工友幫他作了證，說他那幾天的確都在廠裡上班，下了班也都呆在廠裡，並沒有回過家。
“那這幾天有沒有聽說誰家閨女不見了？”王濤繼續問道。
王巧芬沉思片刻，隨後又搖了搖頭，說她沒聽到這樣的事情。
這兩人一問三不知，看來在他們身上是問不出什麼線索了。
此時天色已晚，李大有讓我們在他家吃飯。
我們三人不約而同紛紛搖頭，婉拒了他的好意。
李大有尷尬地笑了笑，大概也猜到了我們拒絕他的原因。
王巧芬問我們還有沒有問題要問她，如果沒有的話她就先回去了，因爲她女兒還在家等她回去做晚飯。
“那行，有問題我再找你。”方倩說道。
王巧芬點了點頭，踮着腳步離開了李大有家。
在李大有家沒找到死者的頭部，方倩把目光轉到了離李大有家不遠的小河。
雖然現在天色已晚，可河邊還是有不少人村民在洗菜。大家本來都在聊着天，一見我們過來，紛紛停止了話題。匆忙洗完菜，各自回家去了。
“剛纔你們有沒有聽到她們在談些什麼？”方倩站在河堤上，問道。
“好像是在聊李大有家出現屍體的事情。”我回答道。
方倩嗯了一聲，眼睛盯着河邊的那一排排竹子，說道，“打電話回隊裡，叫人帶兩隻警犬過來。”
王濤應了一聲，馬上掏出手機打電話回局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