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風並未立即入睡,他手中依舊還在拿着龍頭小龜在沉思。
此物看似就好像個普通玩具,但它少說也有七八斤來重,再加上龜內氣息透徹,白玉風更加肯定此物絕對不凡。
可它不凡在什麼地方連見多識廣的白玉風也一無所知,除了沉一點兒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發現。
“難道真的就是個裝飾品?”
藉助夜明珠明亮的燈光,白玉風發現龜身之上佈滿着複雜的紋路,這些紋路就像一條條凹陷進去道路,它們呈現着異樣的規律佈滿全身,而道路的盡頭正好是烏龜前方那尊龍首的嘴角。
白玉風靈光一現,似發現了了不得的事情。
抽出長刀,刀尖刺破食指,一滴鮮血滴到龜背中央這些複雜紋路的起始位置。
讓白玉風震撼的一幕頓時出現,只見鮮血順着紋路流動最後佈滿小龜全身,最後流入龍首嘴角消失不見。
也在這一瞬間,龍龜周身金光四射,神聖而逼人的氣息將整個房間變成了刺眼的金光色。
龍龜從桌上緩緩浮空而起來到了白玉風胸口一米的位置,龜身忽然響起有節奏的翁鳴震顫聲。
隨着聲音的擴散,白玉風看到龜身有一道道金色的浮影朝四周不斷震盪,伴隨着他只覺自己的靈魂和身體也跟着振盪起來。
“這是……”
不等白玉風反應過來,只見一道金色身影如長虹般出現在了白玉風跟前。
他通體泛着金色流光,但依舊能夠看清他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此刻正笑眯眯的盯着白玉風。
“年輕人,你好。”
“呃……好!”
白玉風萬分驚奇,但他依舊還保留着鎮定,只因在家族內他見到過類似的情況,這好像是一種……傳承。
很多絕頂強者在生前沒有找到合適的傳承者,無法將他一身本領或是一些珍貴的東西傳承下去,於是在臨終前他們會將自己不想從此失傳的一些的東西裝進某些寶物之內等待有緣人的開啓,眼前正似這種情況。
老人淡淡的說道:“年輕人莫怕,你能打開玄武盾,就說明你和我玄武族有緣,老夫的出現正是傳授給你玄武盾的。”
白玉風驚奇道:“玄武盾是什麼?神通嗎?”
武技之上爲神通、神通之上爲道術,武技可多傳,神通不可授。
神通是比武技要高一個檔次的功法,而道術據說更是唯有絕頂大能方能修煉的功法,白玉風都未曾見過道術是何樣子。
老人的眼中有着輕蔑之色一閃即逝,他說道:“神通?你把我玄武族的玄武盾想的太弱了,玄武族曾也是威震天下的大族,不曾想到也會落寞到無人知曉的地步。”
白玉風震驚道:“玄武盾莫非是道術不成?”
老人淡淡的說道:“玄武盾,它是一門武技!”
白玉風:“……”
老人連忙說道:“但它不是一門普通的武技!”
白玉風沒好氣的說道:“再不普通的武技,它也是武技。”
老人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邪笑道:“你修煉到鎮龍印呢,它嚴格來說也算是一門武技,你覺得它普通嗎?”
白玉風忽然啞口,同時驚異這老人的恐怖能力,連他修煉了何等功法都能一眼看穿,而且這還僅僅只是這個老人的一個投影罷了。
見白玉風不說話,老人這才滿意的說道:“年輕人,我見你體質不凡根骨奇佳,你正是修煉玄武盾的最佳人選。”
白玉風說道:“玄武盾究竟是什麼?”
老人說道:“玄武盾,上品武技,主攻防禦,武技共分五層,一層一階梯,一梯一世界,意思也就是說,第一層它只是武技,但如果能將其修煉到第二層,它就成了神通,修煉到第三層就成了道術,年輕人,心動嗎?”
白玉風不爲所動,他接着問道:“如何修煉?”
老人說道:“取靈獸之血,融還骨之丹,鍛七魄之軀,備九魂之草……”
白玉風的面色是越來難看,單就這些材料就足夠讓人頭疼的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鍛造體魄的過程和他修煉鎮龍印簡直一般無二,但兩者卻又不能互補,就是說修煉鎮龍印之後又得再來一遍玄武盾,那一整天下來估計他就徹底廢了。
而且玄武盾有一個巨大的缺陷,它的確可以讓人的防禦力呈幾何倍的增長,但與此同時,行動力也會跟着巨幅下降。
白玉風一向喜歡的就是速度和爆發,這和他修煉的理念背道而馳,所以玄武盾雖然很強,但他卻已失去了興趣。
就在這老人滔滔不絕講話的時候,白玉風連忙說道:“老前輩,這個……我對這東西不是特別感興趣,如果你非要找一個傳承人的話,我可以推薦給你一人。”
“什麼?”
老人好像沒聽清白玉風在說什麼,他只好又把剛剛的話重複一遍。
老人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他怒道:“小娃娃,你知道我玄武族曾有多麼強大嗎,你知道有多少人即破腦袋想要得到玄武盾嗎,你知道玄武盾修煉大成是能超越道術的頂尖功法嗎,你你你,你居然說你不感興趣?真是氣煞老夫也!”
老人氣的面色鐵青,雖然他只是個透明的人影,但那怒火沖天的模樣還是清晰可見。
白玉風連忙說道:“老前輩別動氣,我推薦的這個人天資更強,他一定更適合修煉你們玄武族的功法。”
不等老人說話,白玉風便朝門外一聲大喝,叫的人自然是紀蠻了。
白玉風的聲音攜帶着巨大的內勁嘶吼而出,紀蠻自然聽的一清二楚,不到三息時間他就一步衝了進來,然後老人怒氣沖天的模樣戛然而止,他的目光陡然閃過驚異之色。
“這……這是什麼軀體,竟然蘊含如此強大的生命力?!”
老人湊到紀蠻身前上下打量着他,許久之後,老人忽然說道:“年輕人,我見你體質不凡根骨奇佳,你正是修煉玄武盾的最佳人選。”
白玉風的臉再度一黑,剛剛他好像也對自己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他連忙說道:“紀蠻,好好接受前輩的傳承,這是你的大造化,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箭步奪門而出,關上門,白玉風這才鬆一口氣,留下一臉茫然的紀蠻怔在原地還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白玉風相信玄武盾絕不是凡物,但他覺得有鎮龍印就足夠了,修煉這東西就夠他受罪的了,現在又來一個玄武盾,他怎麼吃得消。
相比於他自己,紀蠻應該更適合修煉這門功法,所以白玉風並不吝嗇。
看着黑色的夜空,白玉風的思緒又一次來到周子棟的身上,那個堅強到足以讓人動容的女孩。
她的出現的確給了白玉風很多啓發,特別是白天的交談讓白玉風受益匪淺,也讓他徹底意識到,玉風堂如果只按照目前的進度發展,不到一年的時間根本難以獲得巨大的功德之力,而依靠掠奪的白玉龍他們就要輕鬆很多。
但他們身上揹負的罪惡也會更多。
有時功績伴隨的本就是罪惡。
一將功成萬骨枯,鮮血鑄就帝王路,刀劍成就至尊天。
整個白氏家族都會爲白玉龍他們斐然的功德之力而自豪歡呼,但誰又會去祭奠那些曾死在他刀下的亡魂?
掠奪雖並非一定要殺人,但他很清楚白玉龍是什麼樣的人。
他從來不在乎別人的性命,所以他所到之處常常都伴隨着流血。
有他自己的血,但更多的是別人的。
思緒紛飛,白玉風一直停留在房門外的天台,雖然把玄武盾的事兒推給了紀蠻,但他也怕出現什麼問題。
時間已到後半夜,房門終於被紀蠻推開。
他看着白玉風面色通紅,眼神有興奮也有感激,許久之後才說道:“你……你把這等級別的功法,就這麼送給我?”
白玉風笑道:“不送給你,難道送給空靈靈去嗎?”
紀蠻無話可說。
白玉風一向這樣。
金錢如糞土,珍寶如垃圾。
他根本不在乎那些別人可以爲之豁出性命的重寶。
所以他也從不在乎玉風堂能給他掙多少錢,也許是因爲他的錢已夠多吧。
他活的一向很沉重,可他活的也一向很灑脫。
紀蠻嘆了口氣把一個小抄本遞給了白玉風,道:“武前輩說相比於你,我的確更適合接受玄武盾的傳承,但他也非常欣賞你的品性,所以特意讓我手抄一門功法叫我帶給你,這門功法雖然比不上玄武盾,但可以讓你加快修煉鎮龍印的速度,而且還能消除修煉鎮龍印帶來的一些副作用。”
白玉風眉梢一挑,接過手抄本後稍微掃了幾眼,他眼中頓感驚異萬分。
“這東西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對我的確很有用。”
他說完又轉頭看向黑暗的遠方道:“那四個人至死也不知道他們身懷着這等重寶,真不知是他們的幸運還是不幸。”
紀蠻道:“可惜,的確可惜!”
白玉風道:“可惜什麼?”
紀蠻道:“他們錯失這等功法,難道不可惜嗎?”
白玉風淡淡的說道:“我覺得他們很幸運,如果知道了玄武盾,他們根本活不到今天,也許有很多人都活不到今天。”
紀蠻若有所思,他忽然明白了一切。
這四人知道了玄武盾會不惜一切代價據爲己有,自相殘殺會給他們帶來什麼後果誰也無法斷定。
也許一個都活不了,也許還有人還活着。
但像他們那樣的人如果修煉了玄武盾這等頂尖的功法,又會給這世界帶來多少災難?
所以其實幸運的不僅僅是他們,還有很多曾經和他們有仇怨的敵人也該感到幸運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