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風爽快的答應並沒有出乎林遷的預料,這種對自身有利的事情,換做誰也不會輕易拒絕。
林遷笑道:“三天過後就是甄選長老之位的時候,到時候還要勞煩公子走走流程,這個位置我們會爲你留着。”
白玉風也是笑了笑,道:“那就多謝林長老了。”
林遷接着說道:“對了,公子如果對第五峰有興趣,我們嵐山宗會破例爲你開放,你可以在此居住,不受宗規約束,半山腰就有一篇我們曾專門開闢的居所。”
其他人都是驚訝的看着林遷。
第五峰是嵐山宗的禁地,就連宗門內大部分人都沒資格來到這裡,現在林遷不但不追究白玉風,反而要讓他住在這裡?
只有白玉風明白,這是林遷在不斷給予自己好處,拉攏他和嵐山宗之間的關係,還有化解和他兒子之間的矛盾纔是林遷的目的。
白玉風說道:“多謝林長老,不過我住在紀蠻那裡就可以了。”
林遷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談話算是歡愉而散,林遷離開,白玉風忽然惆悵而傷感,他取得的成就再多,似乎都已無法挽回空靈靈的心。
這一切僅僅只是因爲他的一個失誤。
──沒有將周子棟的真實身份提前告訴空靈靈。
但實際上他理解錯了,根源根本不在這裡。
他太優秀了,優秀到空靈靈沒有安全感,所以空靈靈拼命想要把他攥在手中,哪怕出現一丁點問題都會讓空靈靈覺得白玉風出了問題。
但不論如何,現在空靈靈好像的確已經對他死心了,經歷過白玉風對她做出這種事情,她怎能不死心。
脆弱的心,憂傷總是多於歡樂,她的心的確太脆了,脆到一碰就碎。
林驚羽的心呢,他是不是一樣脆弱?
他當然不是脆弱的人,當他踏入赤炎洞的時候,他就發誓此生不殺白玉風,他林驚羽枉來人世這麼多年。
他本就仇恨白玉風,現在經過這樣的事情之後,他更把白玉風當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林驚羽沒有進過煉獄,但赤炎洞在他眼中就是煉獄,一座活生生的人間煉獄。
這裡非但有着極端惡劣的環境,洞內更還有不少強大的野獸甚至兇獸出沒,雖說憑他的能力還能勉強應付,可要知道得在這裡待整整半年時間啊。
“白玉風,我要你死,不殺你我誓不爲人。”
林驚羽仇恨的看着外面,於是他就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從前方走來。
林遷目光陰沉,他盯着林驚羽說道:“我出門的時候怎麼交代你的,讓你對空靈靈放手你聽不懂我的話?”
“爹……我……”
“你真是越來越過分了,嵐山宗差點就失去了一個玉風堂,你知道現在玉風堂在大炎聖朝有什麼樣的影響力嗎,那是秦山親自支持的產業,現在秦山在大炎城準備廢除他那個大兒子的皇位來重新執掌大炎聖朝,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爹,我……”林驚羽憤怒又無措。
“宗門的功德之力雖然無量,但遠不及一座聖朝的強大,我嵐山宗現在雖然實力雄厚,但你認爲就是大炎聖朝的對手嗎?不說其他,單單強大的功德之力就會讓嵐山宗萬劫不復。”林遷目光凝重着說道。
“我……我知道。”林驚羽目光閃爍,他只能答應林遷,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再說一遍,放棄空靈靈,半年時間就好生待在這裡吧。”
“爹,不要,你讓我出去,待在這裡我會憋死的。”林驚羽大急道。
林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盯着林遷:“等嵐山宗再上一個臺階,天下什麼樣的女人你找不到,非要和白玉風去爭空靈靈?”
林驚羽終究低下了頭,他不再和林遷爭辯,因爲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爭得過林遷。
“爹我知道了。”
“這纔像個話,在這裡安心修煉,不會有任何事務打擾到你的。”
林驚羽說罷又給了林驚羽一些療傷藥才離開這裡,林驚羽的表情又一次變得猙獰而扭曲。
“老東西,真是個老東西,就知道嵐山宗嵐山宗……”
他的眼神充滿仇恨,充滿憎惡,就好像要把白玉風一口吃下肚子裡去才能解開心頭只恨。
可他爲什麼會對白玉風產生這麼強烈的仇恨,難道真的是因爲空靈靈嗎?
不論是因爲什麼,林驚羽都絕不會甘心在這裡待上半年時間,半年時間發生的事情足夠改變很多事情了。
“暫時不能出去又如何,白玉風,經過這件事之後,我看空靈靈還對你死不死心,她要真對你死了心,那你的心也就死了,況且我的手段纔剛剛開始而已,哈哈哈……”
林驚羽一聲狂笑,笑聲不絕於耳傳遍整個赤炎洞。
白玉風絕對想象不到林驚羽會對他產生如此可怕的仇恨,他現在能想的就是該怎麼去化解自己和空靈靈之間越來越惡劣的關係。
他雙手枕在腦後躺在院子裡呆呆的看着那浩瀚無垠的銀色長河,這一刻他已忘掉所有一切,腦海中唯一存在的只有曾經和空靈靈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要怎麼做才能挽回曾有的一切。
儘管他知道這個誤會已經根深蒂固,外力已很難再去改變空靈靈對他的態度,可他還是想試一試。
放下一個人很難,特別還是因爲這種誤會而產生的矛盾,他更想盡力去解釋清楚一切。
紀蠻片刻不離的守在他身旁,自從他們回到院子裡之後,白玉風在這已經發呆了近兩個時辰。
看着那空洞迷茫的眼神,紀蠻生怕白玉風做出什麼傻事來。
“白玉風,你能不能行,她能因爲這麼一個誤會和你分道揚鑣,你認爲你們之間靠譜嗎,就算解釋清楚一切,將來她也有可能因爲其它原因離你而去。”
紀蠻的聲音在白玉風腦海迴盪。
可也僅僅只是迴盪而已,這些話根本就沒在白玉風的腦子裡激起半點波瀾,他根本連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紀蠻終於忍不住暴怒而起,吼道:“老子宰了那娘們兒去,她要毀了你,老子就毀了她。”
他起身的瞬間,看到了房間裡眼神同樣急切的楚小茵。
他走了進去,楚小茵看了看外面的白玉風,然後輕聲說道:“你說的這些都是氣話,你不是也喜歡空靈靈嗎?”
紀蠻忽然怒道:“你放屁,老子會喜歡……”他忽然也看向了外面的白玉風,突然放低了音量輕聲說道:“老子會喜歡那種蠢豬嗎?是你傻還是我傻?”
他的話沒有說完,楚小茵的眼神忽然也變得有些黯然。
紀蠻忽然垂着頭,接着道:“你說的對,以前的確是,但現在不是了,所以我比白玉風幸運,起碼這種事沒發生在我身上。”
紀蠻眼神恍惚間,似也看到了那個身穿碧綠長裙的少女正在飛奔而來。
只是她奔來的方向並不是自己,而是白玉風。
所以紀蠻的胸口忽然感到一陣劇痛,痛到無法呼吸,痛到他的胃部在劇烈抽搐收縮,似要將他的五臟六腑全部擰在一起才能罷休。
有件事他一直埋在心裡,只有用力將那由一層層土壤磚石壘成的墳墓扒開才能看到他的這個秘密。
只要不出意外,他可以將這個秘密埋一輩子,他會獨自守着這個秘密直到最後自己真正被埋進一座墳墓裡。
這個秘密也會隨着他一同埋進墓中永不見天日。
他喜歡空靈靈。
從見到空靈靈的第一天起,他就對這個女孩產生了好感。
可是空靈靈只鍾情白玉風,而白玉風是他的兄弟,在女人和兄弟之間,他做出了一個只有少數人才會做出的選擇。
他選擇了後者。
所以紀蠻在一直欺騙着自己,他僅僅只是把空靈靈當成妹妹而已,空靈靈也的確一直把他當成老大哥,他絕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妹妹和兄弟的事情。
現在空靈靈和白玉風之間出現了問題,這本是他的一個機會,可他還是選擇了白玉風。
他知道有些事情絕不能出錯,一旦出現絲毫的錯誤,他也許將失去他一輩子也追不回來的東西。
白玉風忽然回過神來說道:“你們說,空靈靈白天爲什麼對我的反應會變得這麼大,林驚羽究竟對她做了什麼?”
紀蠻又一次把所有一切重新埋進了墳墓。
這時候他已經把思緒轉到了白天他們第二次見到空靈靈的時刻。
那時候空靈靈衣不遮體,手腳被束縛,似乎遭到了某種侮辱,而那時候的空靈靈好像認爲這一切都是白玉風做的。
楚小茵說道:“如果空靈靈認爲那一切都是你做的,那就真有可能是你做的,但是你一直都在我們在一起,所以……”
“所以,很可能是林驚羽找了一個和你長的差不多的人冒充你對空靈靈做那些事情,讓空靈靈誤以爲是你。”
白玉風的眼睛一亮。
他驀然起身朝房間內走了進去。
這個道理本不難想到,只是他現在被悲傷衝昏了頭腦,以至於連思維都變得遲鈍,他連這個道理都沒辦法想到。
白玉風在房間裡坐下說道:“但空靈靈絕不會認錯我,那人有絲毫不對勁,甚至言語上的差別都有可能被空靈靈認出來,但她沒有,更何況這個世界也不可能和有和我長的一模一樣的人,還碰巧被林驚羽給找到了。”
白玉風的話讓紀蠻和楚小茵陷入了沉思。
白玉風則接着說道:“所以只有一種可能,林驚羽精通易容之術,他改換了容貌冒充的我。”
紀蠻一拍手道:“對,沒錯,就是這樣。”
白玉風皺了皺眉道:“但林驚羽對我並不瞭解,按理說,他一定會露出破綻纔是,空靈靈也應該能發現的。”
紀蠻說道:“那時候空靈靈一定驚慌失措,哪還能顧得了那麼多,再加上之前你在她心裡本來印象就已經變壞,她估計是第一個就認定了你。”
白玉風點了點頭,這的確是個很好的解釋。
但關鍵是,現在怎麼能讓空靈靈認爲這一切都是林驚羽的陰謀,至少當面解釋肯定是行不通的。
紀蠻怒氣沖天着說道:“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武力相逼林驚羽,生死危機下讓他自己去給空靈靈解釋一切。”
白玉風嘆了口氣:“這隻能算是下下策了,而且還會引來林遷這個敵人,擴張玉風堂的計劃在嵐山宗起碼是肯定行不通了。”
楚小茵的眼睛卻在這個時候一亮,她說道:“也許還有一個辦法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