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過後本該迎來黎明,但是當楚南生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依舊還處於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他茫然看向四周,無邊的恐慌再度從他的腳趾蔓延到全身,他只覺四周匍匐着隨時都會將他吞噬殆盡的黑暗巨獸。
恐懼源於未知,在面對無法掌控的未知環境,當然會因爲一些未知的事物而感到害怕,人的天性本就如此。
而楚南生恐懼的地方不僅僅源於未知,他陡然發現自己的身體竟被一根繩子捆在了某根柱子上而無法動彈。
“誰,誰幹的,有種的給我滾出來,偷偷摸摸算什麼本事,出來啊……”
楚南生瘋狂的嘶吼着,然後他發現自己的聲音就好像丟盡深淵的一顆石頭,沿途竟不斷有悠長的迴音傳來。
這裡就好像一座寬廣無邊的巨大石洞,也只有石洞內纔會出現這種漫長的迴音。
他的嘶吼聲並未傳來任何人的答覆,他只覺每一秒鐘比一年還要漫長。
他爲什麼會在石洞裡,他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又是誰把他捆到了這裡。
更讓他感到驚駭欲絕的是,他發現自己身上的修爲完全沒有了,就好像完全變成了一個普通人,這一發現更是讓他從頭涼到了腳。
楚南生忽然一個激靈,他想到了那個村莊,想到了那個給他做飯的年輕人,他正是吃了那些飯菜之後昏迷過去的。
這麼說,就是那個年輕人把他帶到這裡來的。
他想做什麼,他爲什麼要這麼做,楚南生既驚疑又憤怒。
想他堂堂真聖強者竟栽到了一個小娃娃手中,簡直就是生平奇恥大辱。
就在他驚懼無助之時,身前陡然傳來一道聲音:“楚南生,初次見面,爲防止你情緒不穩,我只能用這種方式邀請你來我家中做客。”
這個聲音沙啞而低沉,就好像是從九幽秘窟中傳來的惡魔咆哮聲,聽他說話渾身連雞皮疙瘩都能冒出來。
更讓楚南生駭然的是,此人說這裡是他的家,什麼人會把家設在一座洞穴之內,此人難道真是怪物不成?
“你是什麼人,有種的放了我,咱們一對一看看誰厲害,在這裡故弄玄虛,算什麼人物。”楚南生雖然底氣十足,可是內心的惶恐絲毫沒有減緩。
此人說話的方式和語氣給人的一種感覺就彷彿是一隻惡鬼,也只有地獄裡的惡鬼纔會有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但這種聲音並不是從惡鬼嘴裡發出來的,那隻不過是白玉風變換了一個聲音,如此便能讓黑暗的環境顯得更加詭秘可怕。
白玉風淡淡道:“我本來就不是什麼人物,這次邀請你來我家就只是想讓你參觀參觀這裡的宏偉壯闊。”
楚南生大怒道:“這裡比鍋底都要黑,怎麼去欣賞?”
白玉風說道:“這正是告訴你要用心感受,眼睛能夠欣賞到的美景有時反而沒有那麼美。”
楚南生已快要接近崩潰的邊緣,他提起所有力氣吼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你到底要對我做什麼?”
白玉風根本不理楚南生的咆哮,他說道:“你是不是聞到這有一絲淡淡的香氣,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散發的味道嗎?”
楚南生怒吼道:“我沒聞到什麼香氣,這裡只有臭氣,熏天的臭味。”
這倒是沒有說假話,他的確聞到了一股難以忍受的臭味,而且隨着白玉風的話說完,這種味道竟越來越濃。
白玉風大笑一聲說道:“你怎麼能說是臭味呢,要知道在你身後那座寬大十米的池子裡有整整一池子的血,你知道那些血是誰的嗎?”
楚南生連靈魂都已開始顫抖,他勉強提起力氣說道:“是……是誰的……”
白玉風狂笑一聲道:“當然是人的,那一池子全都是人血,池子上面還有好多新鮮的屍體,你要是不信,我這就給你拎個人頭過來讓你聞一聞那絕妙的味道……”
白玉風的腳步聲在這空曠的黑暗中格外刺耳,他每一步踏下就好像踩碎了某些易碎的渣子。
對,是骨頭渣子碎裂的聲音,也只有骨頭碎掉纔會有這種聲音傳來。
難道他身下遍地都是人的骨骸,難道他身後那個池子裡真的是一池活人的血。
難道這裡是一個專吃活人的惡魔洞穴,只要有人被抓到這裡,根本就沒有活着出去的希望嗎?
楚南生只覺渾身的汗毛都在此刻倒豎而起,明知此人有可能是在故弄玄虛,可他又不得不認定這裡絕對是一個世人難以想象的陰森惡魔之地。
白玉風的腳步由遠及近,然後楚南生就感覺到身前有一種粘稠而腥臭的味道傳來。
“你可瞧的清楚了,這是一個人頭,纔剛剛放進血池兩天時間,你根本不明白,眼珠子的味道有多麼美妙……”
“不,不……放了我,我和你無怨無仇,你讓我做什麼我都答應,只求你放了我吧……”
楚南生那脆弱的防線再也抵擋不住內心深處迸發出來的恐懼洪流,落到這惡魔的手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白玉風卻並不着急,他接着道:“你別急啊,我還沒介紹完呢,你知道在你左邊牆上掛着的是什麼嗎?”
不等楚南生說完,白玉風湊近到楚南生耳旁輕聲道:“悄悄告訴你,那裡掛着五張我珍藏了十多年的完整人皮,那是我最得意的作品,要知道完整的人皮可沒那麼容易剝下來……”
“不……放了我,你放了我,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楚南生的聲音已近嘶啞,他渾身已發軟已然失去所有力氣,他只希望這是一場噩夢,一場讓他足以爲之銘記一輩子的噩夢。
白玉風悻悻道:“既然你不願欣賞,那就算了,看你這麼怕死,那不如我們玩個遊戲好了,遊戲玩的開心,也許我可以突然放了你呢。”
聽到這個惡魔有可能放了自己,楚南生說道:“好好,你要玩什麼遊戲,我陪你玩。”
白玉風說道:“咱們就玩一個問問題的遊戲,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問我一個問題,這樣即合理又公平,只要你老實回答我,也許你就不用成爲那血池的一部分了。”
“好好,你要問什麼,我知道的全告訴你……”
“不過事先說好,你的回答要是不能讓我滿意,我就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切下來。”
“我一定老實回答所有問題,你問吧。”
白玉風的臉上始終都掛着那淺淺的笑容,只是在這黑暗中,楚南生又怎麼會發現那種恐怖的聲音是從這樣一個年輕人口中說出來的呢。
白玉風說道:“第一個問題,你知道白清雄這個人嗎?”
楚南生忽然沉默了一下,他說道:“你爲什麼要問這個人?”
白玉風的聲音忽然冷漠了下來,他說道:“現在還不到你問問題的時間,回答錯誤,切一根手指作爲懲罰。”
“不不,我說我說,我知道他,我知道他是什麼人。”
還帶着幾分僥倖的楚南生已是大驚失色,他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說出來,只因他已聽到了兵刃出鞘的刺耳聲。
他接着說道:“白清雄是白家家主,因爲他搶走了好幾個大勢力想得到的一個秘密,所以最後被人害死。”
白玉風面無表情,從這句話他便已能判斷,楚南生的確知道不少消息。
但他並未着急,他說道:“現在該你問我問題了。”
楚南生有些猶豫,不過他還是問道:“你……你是什麼人?”
白玉風說道:“我是一個把你抓到這裡並且打算將你切成碎片的屠夫。”
這根本就不能算是答案,可是楚南生根本沒有任何提條件的資本,現在他人都在對方手中,他只求白玉風別發瘋的把他給碎屍了就行。
白玉風接着道:“該我了,請問白清雄得到的秘密究竟是什麼?”
楚南生說道:“這我真的不知道,天地樓也只有內執事以上的高層估計才知道那個秘密,其他人都只知道白清雄膽大包天,敢隻身闖進無數強者包圍中,然後搶走了他們都不敢輕易拿走的一件寶物。”
白玉風說道:“也就是說,白清雄是因爲搶走了一件寶物最終身死的。”
楚南生本想說,我還沒問你問題,你怎麼能接着問我呢?
可是楚南生不敢啊,他只能諾諾道:“對,那個寶物就是秘密,只不過就算他死了,最終也沒人得到他搶走的那個寶物。”
白玉風沉聲道:“該你問問題了。”
楚南生連忙問道:“你和白清雄是什麼關係,爲什麼要調查這件事。”
白玉風淡淡道:“誰不想調查白清雄的死因,誰都想知道他得到的是什麼秘密,我當然也不能例外。”
這麼說當然也說得通,這件事本來也就是白玉風一直要調查清楚的事情。
不等楚南生說話,白玉風便接着問道:“害死白清雄的除了天地樓之外,還有其他什麼人?”
楚南生毫不猶豫的說道:“不不,你搞錯了,害死白清雄的不是天地樓。”
白玉風內心一震,他忍不住問道:“但我聽說他是因爲中了天地樓的天蠶蠱才死的,天蠶蠱可只有天地樓的人才會使用。”
楚南生說道:“天蠶蠱雖然可怕,但是白清雄同樣是實力超羣,天蠶蠱根本沒對他產生多大影響,我聽說真正害死他的是白氏家族內部的人。”
“不可能……”
白玉風差點脫口驚呼。
他從來都認爲是天地樓纔是真正的兇手,但楚南生卻說兇手是白氏家族。
難道他在說謊欺騙自己不成,可是在這種情況下,楚南生根本不可能說謊。
楚南生似乎對這件事也有所回味,他接着道:“據說當時有四五個頂尖高手圍攻白清雄,但他依舊能夠獨戰四方不落下風,就在這時候白氏家族的兩個長老前去支援,他就放鬆了警惕,一名長老這才趁機從後背一掌擊碎了他的心口。”
白玉風雙拳緊握,眼中已有滔天怒火在噴涌,早知白氏家族就是一個狼窩,如今方纔知道家族內竟已可怕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