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在空中,容易泄露行蹤。柳晏改變策略,落地之後,偷偷潛入廢園。
在一堵殘破的古城牆的缺口處,幾個魔兵舉着火把來回巡視。突然天空中飄來一支潔白的羽毛,緩緩落在一個魔兵的頭頂上。他伸手抓過,放在手心裡看了一眼。但這是他這輩子看到的最後一件東西,那支羽毛嗖的一聲從他的眼睛穿了進去,又從腦後穿了出來。
他的屍體還沒有倒下,白羽又接連穿透了他的同伴。最後,他們竟同時倒了下去。但即便是倒下去的時候,也是輕柔緩慢的,似乎是被人扶住,慢慢放倒,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們手中的火把仍然漂浮在空中,只是火焰隨風抖了抖。
柳晏從缺口處出現,對着火把吹了口氣,像吹燈一樣,一個個將其熄滅。可是,當他準備熄滅最後一個火把的時候,一條狗突然竄了出來。
不,那不是狗,而是一種從來沒有見過的魔界怪物。跟狗的體型差不多大,但身上的長着反光的鱗片。它的速度極快,一口咬在了柳晏的腿上。
柳晏終究是個凡人,正常情況下,一定會被咬傷。但這個時候,他體內的神力突然被激發,紫光一閃,護住了他的身體。那個怪物也被彈開,慘叫一聲,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柳晏不敢大意,還是用鳳羽穿透了它的腦袋。
雖然沒有傷着,但怪物的叫聲卻引來了一小隊魔兵。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柳晏揮手講怪物的屍體掩埋起來,然後迅速換上了其中一個魔兵的衣服。爲了避免被這種狗一樣的東西聞出來,他又弄了點魔兵的血塗在衣服上。
“出什麼事了?”巡邏的魔兵小隊靠近之後,問道。
“沒事,剛纔看見一個人影,他們幾個帶着狗追了出去。”柳晏回答。
“是嗎?”魔兵小隊繼續靠近,爲首的一人說:“那要立刻通知元帥!”
柳晏一聽,頓時覺得不妙,好在他早有準備,提前把鳳羽放了出去。這種時候不能猶豫,他的意念一動,立即結果了這羣魔兵,然後提防着怪物再次出現。
等了片刻,“狗”沒有出現。看來,這幫巡邏的魔兵沒有帶狗。他立刻把這羣人的屍體藏了起來,往廢園的深處走去。
就這樣,一路走一路獵殺,不知不覺就到了就到了黎明十分。期間,他被發現了幾次,也引起了騷亂,但他的行蹤飄忽不定,魔族人也是無計可施,只能下令士兵撤回到塔樓附近,集中起來,避免更大的傷亡。
清點了一下,一個晚上死了好幾百人,魔帥拿定了主意,如果柳晏敢來,他就解除塔樓的封印,把那個魔族王族放出來。但他一直等到天亮,也沒有見柳晏過來。
其實,柳晏已經意識到他要做什麼,見無機可乘,便悄然離開了廢園,回到了沈家。
一見到他,阿香就趕忙報告,夜裡果然來了幾個鬼,其中一個還曾是沈家的僕人。據他所說,慧心和沈恆雖然都已經死了,但沒有魂飛魄散。他們被冥界的軍隊抓住了,帶到了廢園裡。趁着天還沒亮,柳晏立即去了後院,見到了那個鬼,細細地問了一遍。
“冥軍……”他念叨着這兩個字,不知道他們是無意之間抓了慧心夫婦,還是另有所圖。但不管怎麼樣,這都是個好消息。只要靈魂不滅,就有復生的可能。至少,鳳凰城的神樹可以做到這一點。
阿香聽柳晏這麼說,也很高興,但眼神中也透出了深深的憂慮。除了自家的主人,她的心裡還裝着一個人,一個讓自己牽腸掛肚的男人。既然柳晏說,人死了可以復活,她便期待着那個男人的魂魄能夠找到這裡來。
柳晏沒有注意到她在想什麼,吩咐道:“天就快亮了,白天的時候更不能放鬆警惕。等會兒吃完了飯,我去城中尋一些糧食回來,你們耐心等在這裡,不要亂跑。”
……
魔族白天的時候都躲在封閉的房間裡,柳晏再度來的廢園的時候,除了一些屍體,沒看見一個活動的。突然,他在一片空地上發現了一些人的屍體,這些屍體擺放成了一把劍的形狀。這是魔帥的安排,目的就是警告柳晏,他開始屠殺人質了。
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柳晏雖然覺得不舒服,但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即便他不來,這些人也難逃被殺的命運。他所能做的就是不親手殺死這些人。
相較於這些人,他更關心的是如何找到和救出慧心夫婦,然後想辦法讓他們重獲新生。思慮再三,他決定和魔族人攤牌。於是,他又招來一片雲,在上面寫了幾行字,告訴他們,他們可以活,但必須在天黑之前撤出新城。
魔帥得到消息之後,嗤之以鼻,他認爲這是柳晏的陰謀,暴露在陽光下的魔族基本沒有什麼戰鬥力,出來之後只能任人宰割。所以,他又派人帶着幾個人質出來,當着柳晏的面殺掉。
柳晏被徹底激怒了,他俯衝下來,結果了那幾個魔兵。然後大聲喊道:“你們不要以爲手裡有人質,我就不能把你們怎麼樣。你們既然這麼喜歡殺人,不妨就把他們殺光。看看我到底會怎麼做?”
魔帥並不相信他的話,又派人帶着幾個人質出去殺掉。柳晏眼睜睜看着他們慘死,卻表現得無動於衷。但等那幾個人死了之後,他也隨之殺死了那些魔兵。然後說道:“殺吧,你總有殺完的時候,到時候我再殺了你們替他們報仇。”
魔帥這才意識到,自己遇到的並不是個英雄。於是,他終於從塔樓中走了出來,問:“你到底想幹什麼,要殺光我們才甘心嗎?”
柳晏冷笑:“看你的樣子,也是一個統領千軍的魔帥,怎麼連這點道理都不知道?戰爭已經開始,不死不休。”
魔帥問:“那你爲什麼不殺進來?”
柳晏道:“我雖然想殺死你們,但也是有底線的。這個底線就是不會親手殺自己的同類,想必魔族也不例外吧!所以,對於那些人質,你們儘管殺,只要他們不是直接死在我的手上,我就沒有任何愧疚。最後,我會殺光你們,爲他們報仇。”
魔帥無言以對,立刻退了回去。他已經下定決心,解除塔樓的封印。
柳晏等了一會兒,見魔帥並沒有繼續殺人,稍稍鬆了口氣。但不久之後,就感覺到大地一陣震顫,破敗的塔樓開始震顫,牆面開始脫落,然後整個崩塌了。
他意識到將有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慢慢退開了一段距離。
震動停止之後,廢園恢復了平靜。那種安靜,如同世界末日前的寧靜,讓人感到不安和恐懼。他正要靠近查看,塔樓突然發生爆炸,煙塵瀰漫之中,走出一個巨大的身影。
他看的清楚,這個三人多高的怪物,與剛纔跟他對話的魔帥很像,只是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變得這樣巨大。難道這是魔族的某種特殊能力嗎?
“轟轟……”變大的魔帥每踏一步都引起巨大的動靜。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剛剛解除塔樓封印的時候,一股力量從他的眉心鑽入,然後就變成了這副模樣。但這沒有什麼不好,他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舉手擡足之間就能把柳晏撕碎踩扁。
他也是這麼做的,穩定身形之後,一腳踩向柳晏。
柳晏靈活的多閃開,然後飛了起來,身上的鳳羽盡數射了出去,在這個巨大的傢伙身上穿梭着。可是,他突然發現,鳳羽儘管可以傷到他,卻無法給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即便是穿透他的腦袋和心臟也不行。
魔帥開始反擊,抓起一堆磚頭瓦塊砸向柳晏。一個人可以多開一塊磚頭的攻擊,卻躲不開一把沙子。跟魔帥巨大的手掌相比,這些磚頭瓦塊跟沙子毫無區別。柳晏立即被幾塊磚頭擊中,雖然有神力的防護,卻還是被震的連連後退。
鳳羽殺不死這個怪物,只能依靠剛剛掌握的雷電了。柳晏儘量飛的高一些,釋放出一團閃電球。閃電球飛到魔帥的頭頂,噼裡啪啦地釋放着電光火舌,宛若一場燦爛的煙火。這次攻擊終於取得了效果,魔帥護着頭,四處躲避。
然而,這一招仍舊沒能殺死他,充其量只是把他渾身的衣甲燒的零落不堪。魔帥從廢墟之中抽出了一根鐵鏈,鐵鏈的一頭連着一個銅鼎,在他的手裡卻變成了一個流星錘。許是柳晏大意了,一不小心就被上千斤重的銅鼎擊中,立刻被擊飛。
不僅如此,那重重的一擊,直接打破了神力的防護,震得他差點暈了過去。他墜落在數裡之外,落進一個池塘裡,激起了幾米高的水花。
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柳晏在水裡掙扎冒出頭來時候,發現水面結上了一層冰。雖然是寒冬臘月,但這裡畢竟是新城,生活在這裡的人可能一輩子都沒有看見冰是什麼樣子。
從水裡出來之後,他又發現,自己的身上也結了冰。問題並不是處在天氣上,而是出現在他自己身上。他跳到岸邊,讓自己冷靜下來,審視着身體發生的變化。當他閉上眼睛,彷彿看到自己的身體裡流竄着色彩斑斕的氣流,紅、藍、綠、黃、紫……而奮力想要衝出體外的則是一股藍色的氣流。那氣流冰冷,幾乎讓他凍僵了。
他盡力讓那股氣流往回流,接觸到紅色氣流的時候,身體才慢慢回覆溫暖。
“這是怎麼回事?”他沒能遏制住紅色氣流,讓他衝出了體外。他的衣服開始燃燒,散發出焦胡的味道。他呼出一口氣,居然從口中噴出了火。
他只得又跳回池塘裡,這才抑制住那股紅色氣流。
躲在水中,他慢慢找到這些氣流的來源——胸腹中心的一團白霧狀的東西。第一次使用神力的時候,也是來自這裡。難道這就是神力的源泉?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它衍生出來的色彩斑斕的氣流又是什麼?
他嘗試着讓藍色氣流外放,在水中結成了一個冰坨子。
“冰、火……五行!”他立即想到了曾經看過的許多經典,心中豁然開朗。原有的神力,衍生出了五行能量,肯定是這樣的。
他跳出了池塘,嘗試讓另外幾股氣流外放,也逐漸證實了心中的猜想。藍色和紅色代表着五行中的冰與火;綠色爲木,黃色爲土,紫色爲金。當他嘗試着使用綠色能量的時候,發現自己可以和植物溝通,並操縱它們生長和活動;當他使用黃色能量的時候,能夠輕易操縱地面發生巨大的變化,還附帶着風雷電;而金紫色的能量比較單純,釋放出來之後如金石砍削。
他又嘗試了幾次,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天。看着西垂的殘陽,他決定重回廢園。這一次,他一定要將那個魔帥碎屍萬段。可是,到達之後,他卻發現廢園裡已經再也找不到一個魔族人,那個突然變大的魔帥更是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