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不同
蕭嫺的摔倒只讓幾位貴女們怔了怔，一點也沒有化解兩位公主劍拔弩張的氣氛。
宮女匆忙上前攙扶。
謝箏佯裝吃痛，歪歪扭扭爬起來，又去扶蕭嫺。
蕭嫺死死扣着謝箏的手，眼睛都紅了，低聲喚痛。
那老嬤嬤走到近前，在蕭嫺身邊蹲下，手掌摸了摸她的腳踝，目光一凌：“壞了，姑娘這是扭着了，不如尋個地方坐下來，奴婢替姑娘好好揉一揉。”
蕭嫺含淚點頭。
老嬤嬤起身走向兩位公主，稟道：“蕭大姑娘傷到腳了，奴婢帶她先去看看？”
壽陽公主回頭看了蕭嫺一眼，見她一臉痛苦地坐在地上，心裡不由有些虛。
人是她請來的，雖說蕭嫺摔倒跟她沒半點干係，但若是攔着不看傷，回頭連白皇后都要訓她兩句的，壽陽揮了揮手，算是應了。
長安公主急匆匆過來，是與壽陽公主說道長短的，無暇爲難旁人，亦不開口阻攔。
當着老嬤嬤的面，蕭嫺沒有多作解釋，但她心裡清楚，李昀的變化是她很難用言語來形容清楚的，只是一種感覺。
老嬤嬤腳步飛快，道：“大姑娘客氣，奴婢也是依着主子的意思辦事。”
陸培靜柔聲道：“擡頭讓我看看。”
直到看不見了，蕭嫺才收回了目光，抿了抿脣，與謝箏道：“五殿下和幾年前不一樣了。”
“是五殿下。”老嬤嬤看了一眼，又趕忙與蕭嫺道，“怕是去尋長安公主的，大姑娘忍一忍，莫要露出端倪來。”
老嬤嬤自是應下。
陸培靜又轉眸看向謝箏，見那姑娘立在一旁，垂着腦袋，乖巧恭敬，儼然一副世家丫鬟的樣子，不由哭笑不得。
蕭嫺心裡一清二楚。
陸培靜在一旁坐下，看着蕭嫺的眼睛，道：“紅通通的，當真摔痛了？”
趙嬤嬤的化妝功夫了得，陸培靜湊近了看了良久，纔算是看出了些貓膩來。
對上陸培靜那雙沉沉端詳的眸子，謝箏的心擂鼓一樣，猛得就反應過來，對方很清楚她的真實身份。
只可惜，鬧出那麼一場冤案來，如今頂着別人名姓，連翻案都不知道還要多久，更別說恢復身份了。
不過，這也不奇怪。
主子是誰，老嬤嬤無需說透。
但是，能叫她那個沉穩又待人疏離的侄兒牽掛在心，又巴不得擺在眼皮子底下，還特特讓她幫着看顧解圍，想來模樣是不差的。
“怎麼回事？”李昀問道，又打量了蕭嫺幾眼，她的腦袋埋在老嬤嬤懷裡，看不清模樣，只那身衣裝與宮女完全不同，他便問，“誰傷着了？”
謝箏趕忙問那老嬤嬤，道：“前頭來的那位，是哪位殿下？”
那老嬤嬤繞回蕭嫺身邊，道了一聲“得罪了”，橫腰把蕭嫺抱起來，快步往來路走。
蕭嫺伸出手掌給陸培靜看，掌心一排白色月牙印。
那人身形頎長，穿着圓領袞龍袍，長髮束冠，冠上鑲了幾顆東珠，襯得他溫潤極了。
她好奇極了，也不知道這孩子擦去這一臉的粉之後，會露出一張什麼樣的容顏來。
自家姑娘離開了，謝箏哪裡還會留下來看神仙打架，當即一瘸一瘸地跟着溜了。
能作如此裝扮，又不靠內侍引路，隨意出入禁宮的少年，也就那麼幾位了。
毫無疑問，陸毓衍把她的老底全揭了。
陸培靜皺眉搖頭：“你呀，她們鬧她們的，誰還管你是真哭假哭，傻孩子！”
蕭嫺抿脣直笑。
這兩個丫頭都是一個樣，唱戲都比別人投入，也難怪自小就要好。
李昀微微蹙眉，復又恍然大悟：“先皇后娘娘的侄孫女？”
不止是模樣，性情定也出挑。
謝箏還覺得陸毓衍比五年前順眼好看多了呢。
不是劍眉星眸，一眼看去就震人心神，李昀的五官很是秀氣，淡淡的，像極了江南三月的朦朧煙雨，粗看不覺特別，再細細看兩眼，又是另一種味道。
蕭大姑娘？
在這後宮之中，會對她伸出援手的唯有陸婕妤。
謝箏跟在後頭，出了花園，遠遠瞧見有人迎面而來。
謝箏詫異，只好硬着頭皮擡起眼簾，又照陸培靜說的，上前走近幾步。
“是。”老嬤嬤道。
菁陽宮是陸培靜的宮室。
蕭嫺窩在老嬤嬤懷裡，眼淚一點點收了回去，低聲道：“多謝嬤嬤相助。”
謝箏愣怔。
兩廂走到近前，老嬤嬤特特往甬道邊退後幾步，她抱着蕭嫺不好行禮，便只垂下了頭。
腰間束帶，墜了塊玉墜子，隨着李昀的腳步微微晃着，明明走得很快，卻有給人一種不疾不徐、成竹在胸之感。
女大十八變，男子亦是如此，身量高了，五官也會長開。
老嬤嬤依着李昀的吩咐，讓人備了軟轎，送蕭嫺到了陸培靜跟前，安置在了榻子上。
原本以爲李昀會擦身過去，哪知道那人就在幾步開外停下了。
拐了個彎，露出半側容顏。
蕭嫺轉過頭來，依着規矩，又怕被瞧出端倪，沒有直視李昀的臉，垂着眼簾道了謝。
謝箏跟在老嬤嬤身邊，恭謹地福身行禮。
李昀又匆匆往後頭花園去了，蕭嫺越過老嬤嬤的肩膀，正好看見那走遠的身影。
李昀頷首，吩咐道：“這個樣子出宮也不方便，你帶她去菁陽宮，讓內侍備個軟轎，就說是我允了的。”
老嬤嬤趕忙回話：“殿下，這是蕭大姑娘，進宮赴壽陽公主的宴，剛纔在園子裡不小心扭傷了腳。”
蕭嫺幼年自然出入過宮闈，也見過李昀，但謝箏未曾見過，因而不懂蕭嫺所說的“不一樣”。
陸培靜遺憾極了，自家嫂嫂離京前曾進宮來看她，話裡話外都是來年開春要準備娶媳婦了，如此一來，還不曉得要耽擱到什麼時候。
蕭嫺和謝箏在菁華宮裡“避難”，後頭花園裡兩位公主鬧了一場，以李昀趕到，好言好語勸走了長安公主收場。
淑妃夜裡沒歇好，下午小睡了會兒，一覺醒來就聽說長安和壽陽鬧了，一口氣憋在心口，怎麼都順不了。
更讓她氣得要砸東西的，是傍晚時不曉得從哪兒傳出來的話，說李昀做事不合規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