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歸京
陸培靜從於嬤嬤嘴裡聽到消息時，擰眉搖了搖頭。
這就是後宮，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從哪兒冒出個新人來，也不知道哪一刻又會添多少糟心的話。
“淑妃怕是氣得夠嗆了吧？”陸培靜放下手中的筷子，掏出帕子按了按嘴。
說長安公主怒氣衝衝尋壽陽公主的事兒，半點沒有做姐姐該有的樣子，長安與林駙馬近來關係不睦，長安這聽風就是雨、愛鬧騰的脾氣也脫不了干係。
又說官家女進宮，沒得聖上和幾位娘娘首肯，是坐不得軟轎的，李昀做主應允，又算什麼規矩。
陸培靜心裡明白，這些不過是雞蛋裡頭挑骨頭，沒事一定要找些事。
長安再是脾氣衝動，壽陽不辦這賞菊宴，兩人又怎麼會鬧起來？
壽陽今日會有這麼一場宴席，又把蕭嫺主僕叫來，原本就是衝着長安公主去的，半點沒給長安留顏面，知道之後不發作的，那就不是長安了，她是忍不下這口氣的。
再說拿蕭嫺坐軟轎的規矩說事兒，更是挑剔李昀了。
蕭嫺並不是普通的官家女，以聖上待先皇后的敬愛和如今待傅老太太的看重，李昀若今兒個看見了當沒看見，一樣要被說上一通。
可蕭嫺在看着李昀的側臉時，沒有找到那點睛之處。
竹霧迎出來，低聲道：“老爺和爺都在書房。”
如此一來，謝箏反倒是愣住了，那句“五殿下好看還是韓家十四郎好看”就這麼哽在了嗓子眼裡，她問不出口了。
思及此處，蕭嫺覺得這些也沒那麼難熬了。
目光往皇后娘娘的中宮瞟了一眼，陸培靜暗暗想，這麼無聊的事兒，定然不是白皇后做的。
陸培元沒回來時，等着也就等着了，既然回了京城，她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蕭嫺生辰那日，蕭府上下熱鬧極了。
舊都蕭家並幾家姻親，一輛輛載着及笄禮箱籠的馬車入京。
藉口養腳傷，又快要及笄，蕭嫺閉門不出。
蕭嫺下意識回了一句：“在想五殿下。”
罵了長安一通，壽陽也脫不了干係，白皇后眼下恨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全作沒今日這鬧劇纔好，這些閒話，怕是哪位四妃在興風作浪了。
謝箏進去東次間時，蕭嫺抱着引枕，歪在榻子上出神。
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也不願意一句話不慎，讓傅老太太身體不妥，自是連聲應下。
翌日一早，謝箏陪蕭嫺用了早飯，剛撩簾子走出正房，就見一婆子匆匆過來。
謝箏的呼吸一窒，一時之間只聽到自己一下快過一下的心跳聲。
謝箏重重點了點頭。
與蕭嫺報備了一聲，謝箏快步走到了角門上，門外樹下，松煙正候着。
“阿黛姑娘，”婆子繃着個臉，謹慎極了，“松煙在前頭等姑娘，似是挺着急的，姑娘，莫不是京中又出事了吧？”
再朦朧的江南煙雨山水，都缺不了點睛之處，只那麼輕輕一點，讓整個畫面都鮮活起來，帶着水氣霧氣，伴着絲絲微涼的風，撲面而來。
陸培元回京了。
謝箏跟着蕭嫺回到蕭府，自是不曉得宮裡的那些後續。
這一場及笄禮，可算是規矩周全，主客皆歡。
謝箏跟着松煙到了陸府。
陸培靜扶着暮雨的手，走出大殿，在院子裡消食。
一個人的心態不正是如此？
傅老太太的精神還算不錯，一身赭紅五福臨門的襖子，配了個盤絲金領釦，銀髮梳得整整齊齊的，笑呵呵與相熟的賓客說話。
正賓是一位舊都世家出身的全福侯夫人，有司和贊者亦是京城裡數得出名號的貴女。
謝箏叫她這擔憂中帶着些許激動的神色弄得哭笑不得，道：“我也不曉得，去問問就有數了。”
不僅如此，聖上和皇后也添了賀禮，給足了蕭家體面。
“好看的呀。”蕭嫺答得大大方方。
她再不喜及笄禮數，謝箏卻連替她操持的父母都不在了。
謝箏撲哧就笑了，想到甬道之中經過的那位少年人，便道：“五殿下長得好看嗎？”
淺禾給蕭嫺抹藥，謝箏回屋裡洗去那一臉的妝容，重新抹了些香膏，對着鏡子照了照，順眼多了。
等謝箏坐下候了一刻鐘，也不見蕭嫺回過神來，她不禁問道：“姑娘在想什麼？”
未免刺激到傅老太太，沈氏與幾位夫人都打過招呼了，請她們切莫提鎮江謝家的事情，若老太太自個兒說起，順着說上兩句。
紹方庭的殺妻案，她與陸毓衍的婚約，鎮江大火，很多很多弄不清楚的細節，陸培元能給她多少答案？
“我們爺說，老爺晚些要去衙門述職，到時候忙碌，少不得又要耽擱上三五日，怕姑娘等得心焦，趁着老爺現在還沒出門，請姑娘這會兒就過去。”松煙道。
及笄之後，婚事就不能再拖了，沈氏會用盡全力把她好好嫁出去。
陸府地方不大，與一般的官宦之家也沒什麼區別，只是佈置擺設之中，有一股子舊都世家的味道。
蕭嫺挪了挪身子，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道：“好看是好看，卻太過溫潤了。”
見謝箏來了，松煙迎上來，壓着聲兒道：“姑娘，我們老爺剛剛到家了。”
畢竟，真正叫她頭痛的事兒還在前頭。
一整日下來，蕭嫺累得夠嗆，趴在牀上讓淺禾替她按壓，閉着眼睛想和謝箏抱怨幾句，突然想起許嬤嬤的話，便閉了嘴。
李昀當真是如此性情，還是他掩蓋了本應有的光芒？
蕭嫺說不出來，她倒是覺得，比起現在的李昀，小時候那位眉宇間透着幾分傷感的李昀更真實些。
許嬤嬤說得對，如今她抱怨的事情，對謝箏來說，已經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蕭嫺唱戲唱全了，歪歪扭扭下車，讓人擡回了安語軒，只說是腳踝還痠痛得厲害。
謝箏這幾日也空閒許多，反倒是陸毓衍，剛剛到都察院就職，忙得不可開交，連讓松煙來叫謝箏出去下棋說話的工夫都沒有了。
謝箏是頭一回來，但她的心思全然不在此處。
陸毓衍站在廡廊下，聽見動靜，他循聲望了過來，桃花眼沉沉湛湛落在謝箏身上，脣角似有淺淺笑意。
待謝箏走到近前，陸毓衍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按了按她的掌心，道：“別怕，想問什麼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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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