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蠢樣
茶館生意好，二樓的走廊不時有人經過。
謝箏沒有時間細想，垂下眸子，輕輕合上了雅間的門。
“怎麼樣？”蘇潤卿問她，“樑夫人是怎麼說的？”
謝箏正要接話，就見陸毓衍不疾不徐把一盞茶推到了她之前的座位上，她哭過了，嗓子有些乾澀，便上前端起了茶盞。
“你是去問話的，還是去陪哭的？”陸毓衍的指尖輕輕點着桌面，目光從謝箏紅腫的眼睛上略過。
謝箏一口水含在口中，聞言險些嗆着，深吸了一口氣，輕哼道：“衍二爺這話就不對了。樑夫人哭得險些要背過氣，奴婢少不得要陪些眼淚，總不能她哭了，奴婢反倒笑吧？要真這樣，奴婢豈不是要叫人趕出來了。”
蘇潤卿撲哧笑出了聲，連連點頭，道：“說得在理，本就該是她哭你也哭，她笑了你才笑。”
陸毓衍沒理會蘇潤卿，只是衝松煙擡了擡下顎。
松煙會意，出去喚小二打水進來。
謝箏沒那般嬌貴，背過身隨意揉了揉眼睛，便把樑夫人說的事情細緻轉述給了陸毓衍與蘇潤卿。
謝箏回了安語軒。
謝箏撲哧笑出了聲。
捻了兩顆花生米，蘇潤卿笑了起來：“宮宴上，殿下總算是能交差了。”
蘇潤卿還渾然不覺，直到陸毓衍清了清嗓子，他才醒悟過來，思及剛纔說的話，摸了摸鼻尖，尷尬道：“其實……”
突然被問起這麼一樁，松煙微微怔了怔，湊過來低聲道：“本事不行，不還能靠一張嘴皮子嘛！奉承拍馬，那也是旁人學不來的能耐了。”
什麼叫幾年不見成了什麼蠢樣子？
其實什麼，蘇潤卿自個兒根本不知道，明明還算個思緒敏捷的，這個當口，只覺得背後陰測測的，讓他連胡扯都扯不出來了。
謝箏站在一旁，捏着指尖，心裡惱得要命卻又半點表露不得。
陸毓衍站起身，理了理衣襬，與蘇潤卿道：“走吧，你去尋殿下，我去順天府，把後頭的事兒辦了，免得整日裡牽着脫不開身。”
“反正，我們爺和你們臨大爺，跟那位段公子不是一路人。”松煙道。
謝箏不禁打了個哆嗦，暗戳戳餘光掃了陸毓衍一眼，心虛極了。
站在邊上的謝箏暗暗鬆了一口氣，陸毓衍走了正好，若不然，再像昨夜一樣把她送回蕭家去，這一路上，她都不知道該以如何態度相待了。
聲音壓得雖低，但底下大堂裡不曉得爲什麼，突然之間靜了，使得蘇潤卿的嘀咕聲在這小小的雅間裡一下子清晰起來。
“駙馬爺？”蘇潤卿挑眉，順着留影過來的方向擡眸望去。
鄭夫人清白，之前的案子亦斷得乾乾淨淨，只要衙門裡整理好了案卷，案子就算結了。
謝箏靜不下心琢磨與陸毓衍相關的事兒，乾脆胡思亂想一般，琢磨其他事兒，想了一路，倒還真有一事讓她琢磨不透了。
“長安公主的駙馬？”謝箏壓着聲詢問松煙。
留影去後頭牽馬，很快又小跑着回來，道：“奴才遇見駙馬爺了，駙馬爺剛得了一頭鹿，說要請兩位爺一道去五殿下府裡嘗一嘗。”
“樑夫人的神情模樣，看起來並非扯謊。”謝箏判斷道。
謝箏瞭然點頭。
謝箏的任務完成了，見小二端了水來，便絞了帕子按了按雙眼，稍稍舒服一些之後，起身告辭。
要不是還有其他人在，有那麼一瞬，她都想站到陸毓衍跟前，叫他仔細看看，她現在就長這幅樣子！
一行人前後出了茶樓。
曉得了來龍去脈，蘇潤卿是徹底鬆了一口氣。
貴女有貴女的圈子，勳貴子弟亦有各自熟悉往來的人羣。
松煙也被陸毓衍這番話說得莫名其妙，半晌摸了摸腦袋，道：“好像、好像埋舊都去了？”
陸毓衍留下松煙送謝箏回去。
樑夫人的確是三孃的母親，要不然，也不會叫謝箏那麼幾句話就觸動得把事情和盤托出。
“脫不開身的是你又不是我，你是被抓了壯丁，我是數年如一日替殿下跑腿，”蘇潤卿嘀嘀咕咕道，“脫身了能做什麼？父母都不在京中，一個人賞月？難不能是要去鎮江，未婚妻的墳給挖開來審審？”
謝箏亦看了過去，姿容出衆的駙馬爺在幾位親隨小廝之中很是顯眼，她雖從未見過駙馬，也能一眼分辨出來。
林駙馬笑着過來，道：“莊子裡剛送來的，我讓人運去五殿下那兒了，聽說你們也要過去，不如與我一道走。”
“她的墳可不在鎮江，要不然，還真要挖開來看看，幾年不見，到底長成什麼蠢樣子了。”陸毓衍張口說完，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先一步推開了雅間走了出去。
三孃的死因亦與樑夫人所言一致，若是鄭夫人謀害，殺女之仇，兩位夫人不可能和睦親近交往幾十年。
等轎子落在角門外，謝箏下來，問松煙道：“蘇公子說段立鈞段公子才學不行，徒有虛名，我聽聞駙馬爺丹青出衆，怎麼會與段公子往來的？”
林駙馬笑意更濃：“公主喜歡，殿下怕娘娘怪罪，不肯給公主，我這也是盡力而爲。”
蘇潤卿本就要過去李昀府中，便沒有多推辭，與陸毓衍道：“一起去吧。”
好不容易能破了連環兇案，無論是他，還是李昀，都不希望再牽扯出一樁官家女眷行兇的案子來，尤其是鄭博士依舊在國子監任職，而鄭夫人在京中口碑極好。
蘇潤卿眨了眨眼睛，扭頭問松煙：“那她埋哪兒了？”
“駙馬爺客氣了，”蘇潤卿拱手道，“你想討的是殿下那幾壇米酒，卻偏偏拉我們做說客。”
謝箏以前曾聽謝慕錦說過，林駙馬的畫技的確出衆，並非徒有虛表之人。
駙馬爺姓林，有一位翰林祖父，自身也頗有才情，一手山水畫入了聖上的眼，又得長安公主親睞下嫁。
陸毓衍點頭應了。
蕭嫺聽了事情的詳情，皺着眉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都不是那麼個味道，最後也只是嘆了一聲氣。
松煙趕緊點了點頭。
--
謝箏：我告訴你，激將法是沒有用的！
陸毓衍：不是激將法。
謝箏：我這樣子哪裡蠢了？
陸毓衍：蹦躂得很蠢。
謝箏：！！
——
等下有二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