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笑容（求月票）
眉眼彎彎。
謝箏笑起來時，臉上有兩個梨渦，淺淺的。
映在陸毓衍的眼中，嬌俏模樣讓人心靜，更叫人心暖。
若不是身處順天府中，他定會將她擁入懷中，離得近些，再近些，將這笑容看得再真切些。
一手做拳抵在脣邊，陸毓衍清了清嗓子，道：“走吧。”
中途雖沒有耽擱，但較之匆忙小跑着去的衙役們，陸毓衍和謝箏到的時候，姚小六已經叫兩個衙役架到了大街上。
謝箏沒瞧見白日盯着易仕源的那個陸家家僕，與陸毓衍道：“看來易仕源回家去了。”
陸毓衍頷首。
要不是回去了，怎麼能叫掌櫃的父子在街上大呼小叫，引得周圍百姓指指點點的。
聲音雖大，底氣不足。
掌櫃的惱得險些背過氣去，見衙役們走了，想催他婆娘回易府報信，剛一回頭，瞅見她胖乎乎的身子搖搖晃晃的，眼前不由一黑。
易仕源一張臉憋得半青。
松煙怔了怔，摸了摸頭，猶豫着答道：“王婆？”
姚掌櫃前腳來報惹了官司，後腳陸毓衍登門，門房上亂糟糟的，趕緊請人進了府。
古阮轉身嘿嘿朝他一笑：“你是跟着去看你兒子挨板子，還是去你主子那兒搬救兵呀？”
圍觀的百姓看了一出鬧劇，眼見要收場了，便各自散了。
到了花廳裡，謝箏左右一打量，這易家果真是有錢，什麼貴就擺什麼，不像個官家，倒像個附庸風雅卻俗氣難耐的富商。
陸毓衍挑眉，不疾不徐落了座：“他自個兒做得混賬事，敢叫他老子知道？”
再是上竄下跳，也拗不過衙役的粗胳膊，古阮催着兄弟們把人押回去，楊府尹還在大堂上等着審問呢。
可偏偏，人都被帶到順天府了，他去大堂上堵姚小六的口嗎？
至於那姚掌櫃……
姚小六見衙役們鬨笑，越發難堪，梗着脖子虛張聲勢：“我去他孃的！郭從那個軟蛋，婆娘跟人跑了，他就去睡別人婆娘。他做了殺武大郎的西門慶，還反過頭來冤枉我！那狗玩意！說我指使他殺人，我、我呸！”
雖然沒有遞帖子，但陸毓衍的名字就足夠用了。
“陸兄這會兒過來，是爲了姚小六的事兒？”易仕源的臉上難掩怒意，聲音硬邦邦的，“衙門裡這麼做事，不太妥當吧？”
楊府尹能把姚小六拖回去，可沒憑沒據的，拖不了易仕源。
易仕源只覺得頭皮都要燒起來了。
一個爲非作歹的刁奴，打死纔是應該的。
這小姑娘腦袋瓜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呀。
謝箏面朝着掌櫃的離開的方向，見他跌跌撞撞地跑，不由道：“我們去易家瞧瞧？”
姚小六自有楊府尹審問，即便抵賴，有郭從的指證，也夠他褪一層皮了。
正好，駙馬爺與秦公子一定很想聽一聽段兄被殺一案的堂審，我們別耽擱了，走吧。”
可知道歸知道，還是叫謝箏這突如其來的念頭給弄得啼笑皆非。
易仕源的面色廖白。
陸毓衍點頭，與其去看姚小六挨板子，不如再逼一逼易仕源。
松煙正鄙視姚小六金玉其外，偏過頭瞥見謝箏笑眯眯的，不禁奇道：“姑娘笑什麼呢？”
別人都說，陸毓衍整天沉着個臉，沒半點笑容，一看就是個清高的。
桃花眼半笑不笑，陸毓衍道：“我也是這個意思，不如易兄與我一道去衙門裡，當面審給楊大人聽，如此既不損了楊大人的面子，又顧全段家，我也好跟殿下交差。”
別說本就憋着笑的謝箏，連一旁的陸毓衍都忍俊不禁。
境遇再痛苦，能有些細碎小事兒，哪怕是不着調的，讓謝箏莞爾，那烏雲總會散開的。
掌櫃的追在後頭，大喊道：“衙門裡辦案，也是要講規矩的！我們是給易家做事的，要帶小六走，跟我們老爺說去！”
不過，能笑就是好的。
易仕源深吸了一口氣，咬着牙，道：“姚小六畢竟是家生子，不管犯事沒犯事，自該由我們來審，真要犯事了，我會送去衙門裡。”
陸毓衍這是在告訴他，楚昱傑一個監生，段家都沒放在眼裡，姚小六就一個奴才，段家能把易家放在眼裡？
段家給了楊大人面子，沒把楚昱傑打趴下，楊大人自然投桃報李，麻溜地把姚小六帶回去。
打狗要看主人，可易家一個從七品的主簿，在順天府尹跟前，那只有低頭的份，郭從交代得明明白白的，易家敢攔着衙門拘人？根本就是笑話。
這個時辰，潤卿和殿下應當快回京了，午後長安公主設宴，差不多要散了。
眼下要擔心的，是姚小六一人抗下罪過，他是易家的家生子，老子娘都靠着易家吃飯，萬一心一橫要做個忠心不二的，咬死了段立鈞是叫他捅死的，與易仕源無關，那衙門裡還真拿易仕源沒辦法。
易仕源咬牙切齒，本以爲姚小六找的倒黴蛋靠譜，哪知道這纔多久，衙門裡的人就上門了！
若是提前防備，他趕在之前打死姚小六，這事情也就交代過去了。
謝箏和松煙一左一右立在陸毓衍身後，道：“一會兒來的是易主簿還是易仕源？”
各個都周全了，那他呢？
話音剛落，只聽腳步聲匆匆，易仕源快步從外頭進來了。
指望這胖婆娘的腳程，小六隻怕板子都挨完了，她都沒走到易府大門！
還是自己去吧。
姚小六雙目瞪得通紅，根本不肯服軟。
幾個衙役鬨堂大笑。
他曉得謝慕錦從不拘着謝箏，她的性子遠比世家閨閣女子大膽跳脫，若不是突遭變故，逼得整個人沉悶了，原本該是更加輕快纔是。
這罵人有什麼好笑的？
陸毓衍往外頭走，經過易仕源身邊，擡手拍了拍他的肩：“不走嗎？還是趕緊隨我去吧。
陸毓衍擡起眼簾，道：“衙門做事，自有規矩，我只是替殿下跑腿的，管不了衙役們抓人放人。你之前不也瞧見了，段兄的幾位叔伯對着楚昱傑一頓拳腳，要不是楊大人拉着，楚昱傑只怕要去了半條命，姚小六被架回去問話，已經是客氣了。”
易仕源虛得厲害，他怕姚小六熬不住板子，把他供出來，那就要命了。
謝箏眨了眨眼睛，道：“郭從是西門慶，那指使郭從殺人的姚小六又是什麼？”
他寧可陸毓衍冰着個臉，也好過現在這樣，好像是在笑，卻笑裡包着刀。
謝箏低着頭掩飾她揚起的脣角，陸毓衍這一番話，真真是打蛇打在七寸上，易仕源聽見林駙馬和秦駿的名字，只怕是骨頭都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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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