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聰明
今年衙門封印的日子是臘月二十二，眼瞅着也沒兩天了。
封印前，最招眼的就是一道賜婚的聖旨。
蕭府的大姑娘被聘爲了五皇子的正妃，要趕在年前過了小定，來年春天就辦大禮。
皇子娶親，只幾個月工夫，看起來有些緊巴巴的。
京中添了不少傳言，最叫百姓人信服的是“沖喜”一說。
蕭家的老太太傅氏年事已高，病中拖不得太久，而五殿下的養母淑妃娘娘亦是染了風寒，纏綿病榻，早些辦了喜事，也好早些安心。
蕭嫺已經及笄了，李昀也十八九了，萬一叫孝期所累，又要拖下去了。
白日裡，謝箏去了蕭府。
安語軒裡，蕭嫺坐在羅漢牀上看底下丫鬟婆子們忙碌。
明日就要放小定了，過府來插簪的是大長公主的嫡次女，也就是李昀的表姐惠寧郡主，另有成國公夫人、定國公夫人兩位相陪。
成國公夫人想說些什麼挽回顏面，只見定國公夫人往前一步，幾乎是臉貼住了她的臉。
就爲了這樁事，兩位夫人交惡多年。
這等出身，纔會有郡主插簪，有國公夫人相陪。
謝箏剛過來就被阿碧拉住了，見她神色凝重，一副怕李昀惱了蕭嫺的樣子，不由心一暖，道：“我們姑娘什麼出身，滿京城誰不曉得？殿下也是早早就知道的。你只管放心，殿下不是那等淺薄之人，不會因爲那些閒言碎語，就待我們姑娘不好的。”
定國公夫人笑眯眯道：“還是郡主說話聽着暖心，老太太，您可千萬要保重身子。”
阿碧咬着下脣點頭：“老太太那麼好，誰能捨得呢。”
蕭嫺莞爾：“我這可是冬天，斷斷不會熱得坐不住，催着婆家快些全了禮數。”
成國公夫人的面色刷得白了白，收緊了袖中的雙手，死死盯着定國公夫人，良久，突得笑了：“你知道？你知道什麼呀！虛張聲勢！”
盡了禮數，一行人去看望傅老太太。
可要說成國公給李昀送人，那他還沒那個膽子，成國公夫人也沒那個膽子，畢竟，李昀頂着溫和名聲，但還真做出過把十幾個教坊司的樂工送進長安公主府，給駙馬爺沒臉的事兒，成國公夫人真怕一個不好，李昀就這麼對付她了。
“媽媽，我老笑話阿箏催着婆娘盡禮數，可我如今……”蕭嫺苦笑搖了搖頭，“我也是急切的那一個呀……”
理是這麼一個理，從定國公夫人嘴裡說出來，實在叫人牙癢癢的。
惠寧郡主寬慰道：“表舅母莫要這麼說，大禮就在明天春天，您仔細養好了身子，等行大禮時，您還能親手給皇子妃蓋蓋頭嘞。”
插簪時，惠寧郡主說了不少吉祥話，整個人都樂呵呵的，兩位國公夫人彼此不對付，對着蕭家人笑得熱忱，對上彼此，笑容又淡了幾分。
只留下定國公夫人，咬着牙對着前頭那背影，翻了個白眼。
“我早上回家裡去，外頭都在說，殿下是沾了咱們蕭家、傅家的光，殿下不會不高興吧？”阿碧躲在廡廊下，拉着謝箏暗悄悄道，“你總在外頭走動，衍二爺也與殿下相熟，你可知道什麼？”
定國公夫人頓了腳步，拉長着臉，道：“夫人與其說我，不如管好成國公，別動不動就往別人府上送女人，也不知道是沾了哪兒的習氣。
傅老太太含笑道：“就這麼一個孫女，日盼夜盼想她嫁出去，好不容易等到了放小定，我卻只能躺在這兒，不能去觀禮。”
蕭嫺回過神來，睨了謝箏一眼，附耳過去道：“放個小定而已，你又不是沒經歷過，不就是穿得厚厚實實的，在這兒端坐一整日嘛！”
定國公夫人附耳道：“別自作聰明，你們兩夫妻在搗鼓什麼，真當別人都是傻子不成？”
這一聲表舅母叫得窩心，傅老太太笑了起來。
翌日是個晴天。
甩下了這句話，成國公夫人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便走。
“姑娘捨不得老太太。”謝箏嘆道。
惠寧郡主與兩位國公夫人到府。
李昀的正妃放小定，遠比他的幾位兄長隆重，只因他娶的是蕭家的大姑娘，是先皇后的侄孫女。
這些年，成國公的確喜歡到底送人，也就是定國公夫人這隻母獅子，一頓咆哮着把人送回來，還推說是定國公的意思，偏定國公是個耳根子軟得不得了的，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半點不給成國公臉面。
我聽許媽媽說的，太太已經給明州去信了，催老爺回京來，看着樣子，老太太怕是真的……
阿碧聽她一口一個“我們姑娘”，親切又認真，懸着的心漸漸落了下去，引着謝箏往屋裡走，道：“這幾天府裡都怪怪的，弄得我也說不出來的慌。
安語軒裡，蕭嫺脫去了厚重的衣裳，換了身常服，指尖把玩着金簪，眯着眼就笑了，笑過之後，又擰着眉嘆了一聲。
許嬤嬤看在眼中，問道：“姑娘這是怎麼了？”
只看這排場，外頭就曉得宮中對這門婚事的看重了。
這個當口上辦喜事兒，我瞅着姑娘的樣子似乎也不大開心。”
提及當時，謝箏啼笑皆非地嗔道：“別顧着笑話我，明日我來笑話你。”
謝箏撩了簾子進去，見蕭嫺盤腿坐着，出神了似的，她走過去搬了繡墩坐下，指了指蕭嫺的腳：“當心腳踝。”
“你！”成國公夫人氣得仰倒。
齊妃過世多年，齊家也不招眼，淑妃的孃家夏家，瞧着也還風光，但與其他嬪妃的孃家相比，也就是那麼一回事，沒有顯赫到鶴立雞羣。
成國公夫人與定國公夫人不合，聞言輕哼了一聲，想着是在傅老太太跟前，到底忍住了沒嗆聲，等出了延年堂，這才嗤笑着道：“夫人這馬屁也不知道拍到了哪兒，老太太那面色，到底還是多少時日，你看不明白？”
我們國公爺脾氣好，只讓我將人退回貴府上，等殿下成了親，成國公可千萬別再往殿下府裡送人了，到時候別說退回一個，殿下把半個教坊司搬進成國公府，夫人就有的忙碌了。”
許嬤嬤鼻子一酸，拍了拍蕭嫺的背：“姑娘，也許老太太能熬得住。”
蕭嫺斂眉，道：“生老病死，媽媽不用勸我，我都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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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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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