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不說話,自個坐到了一邊,看着窗外。
一直以來陸莫封對她的態度固然強硬,但是對她也是縱容寵愛無度。
第一次聽他說失望這兩個字,她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感受。
她總是在不知不覺的間依賴着陸莫封,從心裡最深處對他難以抗拒。她那樣堅定的以爲自己不愛陸莫封,但是現在呢?
如果不愛的話,聽到他說失望爲什麼會難過,聽到他那樣心灰意冷的口氣,爲什麼想流淚。
要是按照往常的樣子,她肯定喊着司機停了車,自己走掉。
去他的陸莫封,你失望,你心灰意冷又關我什麼事情。
明明你瞞着我那麼多事情,韓洛都沒來記得說。我也不追究,可是你不聲不響的就來了這麼一出?
怎麼,難道現在來責難我對你的薄情寡義嗎,早幹什麼去了。
顧傾開啓了吐槽模式,在心裡噼裡啪啦的開始吐槽,但是偏偏悶着不說。
陸莫封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坐着沒動。
兩個人就這樣膠着着,一路到了機場。
顧傾自顧自的下了車,一轉身就去找韓洛。
他跟銀光坐在另外一輛車上,此刻也正走了過來。應該是剛剛處理過傷口了,韓洛的臉色看起來好了很多。
“吵架了?”顧傾一走近,韓洛就聞到了火藥味,他反而心情很不錯。
“你就幸災樂禍吧。”顧傾哼了一聲,跟他並肩而行,“戒指回去給你,你別忘了咱們的交易。”
“我自然是不會忘的。”韓洛悠閒的說道:“可是顧傾,你覺得陸莫封會讓咱們順利交易嗎?”
其實顧傾要想知道韓揚的消息,直接拜託陸莫封調查一下就行,還省卻了跟韓洛交易的這一道程序,能免去許多麻煩。
但是在韓揚的事情上,顧傾總覺得陸莫封有許多事情瞞着他,對他不免有了戒心。寧願聽韓洛說,也不願意去求他調查。
韓洛自然能猜到顧傾的想法,估計陸莫封也不例外。
兩個人戀愛的人,無論碰上什麼事情,都會摻扎着感情。
如果顧傾不跟陸莫封彆扭,陸莫封也不吃韓揚的醋,事情就要簡單多了。
問題是,愛情要能算得清清楚楚,掰扯的明明白白,那還叫愛情嗎?
“怎麼不能?”顧傾一想到陸莫封就來氣,“他要是敢阻撓,我能跑第一次,就能跑第二次。”
韓洛瞧着她黑壓壓的小臉,心想,再跑第二次,我就得去見閻王爺了。
顧傾心裡不爽,說話都冒着火氣,“韓洛,你也是個戰鬥機。明明不是韓揚,假扮起他的身份倒是輕車熟路。”
要不是青黴素的事情把他給暴露了,一時半會顧傾根本認不出來。畢竟韓洛演的太像了,無論是語氣神態,還是做事的方法,都跟韓揚一模一樣。
就算有些小細節對不上,也可以歸咎時間的原因。
還有一點,顧傾有點彆扭的想着。韓揚對她的感情毋庸置疑,韓洛居然還能如法炮製,簡直太神奇了。
韓洛彷彿能看穿她在想什麼,忽然就說到:“那是我的感情,不是韓揚的。”
“啊?”顧傾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走在一旁的銀光聽兩個人越說越遠了,趕緊介入,“韓先生,請你走這邊。”
韓洛對顧傾笑了笑,先走了。
陸莫封被顧傾晾在一邊,冷眼看着她跟韓洛說說笑笑的,情緒翻騰的厲害。
顧傾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同樣也是個不長記性的。如果不讓她疼一次,她是記不住好壞的。
可是就算陸莫封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顧傾,這麼多年以來,他又怎麼捨得讓顧傾疼,寧願多受些苦,好好地看顧着她。
就像是現在,本來想讓她長點記性,以後不要隨意淘寶。可是自己倒先忍不住了,一來不想看她自己生悶氣,二來受不了她跟韓洛那樣嫺熟的關係。
身體比思想走的更快,陸莫封的想法剛剛浮上來,他已經走過去抓住了顧傾的手臂。
“幹嘛?”顧傾不冷不熱的看着他,“不是說對我很失望嗎?怎麼,現在陸先生又改變主意了嗎。”
陸莫封不理會她的陰陽怪氣,牽着她的手往裡面走。
顧傾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甩開他的手。難不成以爲她是桌上的菸灰缸,用的時候彈兩下,不用的時候晾在一邊。
一個要抓,一個要躲,兩個人你來我往的就打了起來。
陸莫封的擒拿手用的優雅強硬,顧傾身子柔軟,躲避的姿態像是在跳一支舞。
兩個人長相俱佳,一來一往之間就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顧傾略遜一籌,穩當當的被陸莫封抓到了懷裡。
這裡鬧得大,地勤人員都過來,警惕的問道:“這位小姐,請問你需要幫助嗎?”
一個長相明豔的小姑娘,被一個男人抓到懷裡,而且一臉的不情願,激烈的反抗着,怎麼看怎麼有貓膩。
“這個男人強迫我。”顧傾立馬擺出一個泫然欲泣的表情,可憐嬌美的,就像是雨中荷塘裡,最美的那朵花。
正義感瞬間爆棚的地勤人員,一下子就覺得自己被凹凸曼附身了,他臉色嚴肅的說道:“這位先生,請你放開這位小姐,有話好好說。”
銀光剛讓人看管着韓洛,一轉眼的功夫,這邊就鬧成了這個樣子,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擡擡手,讓隨行的保鏢上前去。
十個身材精壯的保鏢嘩啦啦的圍上去,隔開了圍觀的羣衆,開闢出一條道路。
陸莫封抓着顧傾走了特殊通道,銀光擋住那位要追上去的地勤人員,彬彬有禮的說道:“這是家事,請你不必憂心。”
地勤人員還想說什麼,銀光卻已經轉身離去了。
小姐撞期可憐來,簡直隨隨便便就能俘獲旁人的心。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他就聽到許多人議論她的容貌,也難怪少爺的表情冷的嚇人。
經過機場的一番波折,終於是登機了。
現在情況好了點,起碼顧傾再怎麼鬧騰,都沒人圍觀了。
因爲陸莫封包下了整個頭等艙……
顧傾看着空蕩蕩的艙室,大聲說道:“有人可以拿喝的嗎?”
結果老半天都沒人搭理她,她氣道:“銀光,你們是打劫了這架飛機嗎?連個服務人員都沒有。”
銀光知道她現在心情不好,端來飲品,笑着問她,“小姐,你想喝什麼?”
顧傾掃了一眼,拿起一杯酒就要喝。一隻手橫插過來,將她手裡的酒杯奪了過去。
銀光看見這個場景,悄然退下了。
“連酒都不讓喝嗎?”顧傾瞪着陸莫封說道:“你還真是什麼都要管。”
渾身是刺的小刺蝟,最難安撫了。
陸莫封摸了摸她的頭髮,輕嘆一聲,“顧傾,對不起,我跟你道歉。”
只是這樣一句話,輕易的就讓顧傾紅了眼睛,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她胡亂的抹了抹淚,吸了吸鼻子,悶聲悶氣的說道:“你有什麼錯啊,帶人逃跑的是我,沒有體諒你心情的是我,你爲什麼要道歉。”
“說你讓我失望的話,那樣冷淡指責你的話,在機場強硬的抓你。”陸莫封瞧着她的淚眼,一字一句的說道:“所有的事情我都道歉。”
“我不接受,我一個字都不接受。”顧傾將臉上的淚蹭到他的襯衫上,倔着脾氣說道:“憑什麼你說抓我就抓我,說對我失望就冷淡的要命。反過來道歉,難道我也得感激涕零的受着嗎?陸莫封,你想的倒美。”
早知道會這樣,把顧傾惹得惱火,輕易都哄不回來。有些話說出去,就是潑出去的水,無論如何都收不回來了。
明明是想給顧傾一個小小的教訓,讓她長點記性,到頭來,所有的賬都算到了他的頭上。
不過陸莫封早就習慣這樣的場面,也最知道怎麼去順顧傾的毛。
他抱着顧傾坐下,拿過熱毛巾,仔細的擦乾淨她臉上的淚水,親了親她乾淨如初的臉頰。
“顧傾,韓洛的事情沒跟你說清楚。到頭來逼着你帶她逃跑是我的錯。”
陸莫封的語氣平穩,聽起來都是真誠。
顧傾聽到他道歉的時候,十分火氣已經散了八分,現在又聽到他這樣說,也不怎麼氣了。
但是就這樣放軟了態度,又覺得太便宜他了。
“剛剛我喝酒,你爲什麼不讓我喝。”
“喝多了,你得把飛機拆了。”
陸莫封親了親她還有點發紅的眼角,“寶寶,往後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許逃跑,知道了嗎?”
“哼,看你表現吧。”顧傾坐在他的懷裡,過了一會兒又彆彆扭扭的說道:“我也想你了的,這麼久沒回去,也是怕你生氣。”
換句話說,顧傾小刺蝟都這麼乖了,陸先生一見面就擺出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她能不生氣嗎?
又或者說,陸先生,你別以爲就這樣輕易的就能過去了。一筆一筆的,都記在賬上呢。輕易別人惹她生氣,否則咱麼就看看賬本,該怎麼處理你的罪行。
陸莫封聽出了幾分嬌氣的味道,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