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夜晟與鳳無霜出發的前一天,祁子軒的弟弟祁子謙竟是突然進了王宮。看着眼前這與祁子軒有氣分相似的臉,夜晟與鳳無霜的內心依舊是沒有半分波瀾。只不過鳳無霜兩人無動於衷,不代表這祁子謙什麼都不會做。
“草民祁子謙,見過王上,見過王后。”祁子謙見鳳無霜與夜晟都是沉默的看着自己不出一言,頓時就一撩衣袍,跪在了地上,“此前草民做了不少有害於漠北之事,幸的王后與王上寬宏大量,不與草民計較,方纔使草民能夠苟活至今。”
祁子謙的話說的誠懇,但鳳無霜兩人卻是沒有相信分毫。畢竟祁子謙此前是被查出來與回春樓有不小的關聯的,當初放過祁子謙,不過是看在了祁子軒的份兒上,加之回春樓的人也是處理的差不多,兩人這纔沒對祁子謙動手。總歸祁子軒是個聰明人,他自是明白該如何做。
不過此時這祁子謙突然來這麼一出,倒是讓鳳無霜與夜晟搞不清楚他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了。
“草民知曉此前做下的種種是罪大惡極,因此也是不奢求王上與王后能夠原諒草民,只是……”
祁子謙說着,便是對着鳳無霜與夜晟磕了一個頭。清脆的撞擊聲讓鳳無霜頓時有幾分怔愣。她不明白這祁子謙想要做什麼,也不明白他爲何要做到這種程度。鳳無霜雖是與這祁子謙沒有什麼交集,甚至於連一面都沒有見過,但是鳳無霜卻曾是從夜晟的字裡行間中聽出了這祁子謙是個有傲骨的人。
所以此番見祁子謙竟是做到了這種程度,鳳無霜直覺他不會有什麼好事。
“說吧,你今日來,是爲了什麼。”夜晟見祁子謙這般,心中也是疑竇叢生。只不過夜晟心中即便是有着不少的疑惑,他的臉上依舊是掛着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自然,除了夜晟是這般以外,鳳無霜也是如此。她與夜晟呆在一起太久,以至於不少的習慣都被夜晟潛移默化的影響着。
這兩人也還沒有察覺到,他們的行事作風也是變得與身邊的這人越發的相似。
見鳳無霜與夜晟這般淡然的反應,祁子謙也是早有預料。因此此時見兩人不怎麼願意搭理自己,祁子謙也是沒有絲毫的喪氣,反而擡起了頭,挺直了腰,雙目看向了夜晟,隨後便又是一拜。
“求王上與王后救草民兄長一命!”祁子謙的這話說的很是大聲,甚至可以用‘吼’來形容,“草民自知罪該萬死,但請王上與王后看在草民的兄長也是爲王上做過不少事的份上,救救草民的兄長!”說着,那祁子謙又是狠狠的磕了一個頭。
鳳無霜見此,眉頭頓時微皺。她本是對這祁子謙的話有幾分不屑一顧,畢竟祁子軒一直都是好好的,只不過見這祁子謙滿臉哀切,鳳無霜卻是鬼使神差的信了幾分。而在鳳無霜反應過來之時,她竟是已經開口詢問了這祁子謙。
“你兄長,可是祁子軒?”鳳無霜的聲音很輕,但是足夠讓夜晟與祁子謙聽得真切。
而在鳳無霜說完之後,夜晟便是有幾分不解的看着她。夜晟與鳳無霜想的是一樣的,祁子軒一直都是很正常的樣子,怎會需要他們相救?若是當真有什麼不妥,他與鳳無霜都應當能夠看出來的。
只是既然鳳無霜已經開口詢問,夜晟自是不會打斷她,因此此時的鳳無霜與夜晟兩人,倒也算是安靜的聽着這祁子謙的下文。祁子謙也是沒有想到鳳無霜竟會開口詢問此事,他本是以爲還得過上許久。所以此時聽見了鳳無霜的聲音之後,祁子謙也是愣了片刻。
“草民的兄長是祁子軒。”但不過片刻,祁子謙便是回過了神,“草民也知道兄長身體一直無恙,只是王上與王后想必也是知道,祁城的城主府中曾經有不少回春樓的人,那些人雖是被處理了,但是他們留下的東西卻是沒有被處理。”祁子謙說着,眼眶便是開始微微泛紅,“那些東西,都是些害人的東西!”
聽祁子謙這樣說,鳳無霜的眉頭頓時微挑。只見她打量了祁子謙許久,之後纔開口說道:“若是如此,你怎的不早些處理?”見祁子謙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鳳無霜的心中隱隱有了幾分猜測,“還是說,你不能處理?”
“王后明鑑。”祁子謙一聽鳳無霜這樣說,立刻又是一拜,隨後便是從身上拿出了一塊玉佩,雙手奉上:“草民此前是幫着回春樓做事沒錯,但是草民是憎恨着大魏的人的。回春樓既然是大魏境內的組織,他們的人自然也是大魏的人,所以草民自是不願加入回春樓,於是回春樓在漠北一帶的負責人,就對草民的兄長下了藥。”
“可你兄長並無中毒的跡象。”鳳無霜聽到這裡,雙眸頓時微眯,隨後手指便是不自覺地敲打着桌面,“再者,此前你有不少的機會說此事,爲何偏偏等到今日?”
“因爲王后您與王上也是大魏人士。”祁子謙猶豫了片刻,之後纔是咬牙說道,“草民乃是大燕子民,如何能夠向大魏這屠了燕城的仇敵低頭!”說着,祁子謙便是再次垂下了頭,語氣也是弱了幾分,“可是,兄長的蠱毒,只有王后您能夠救他了……”
“蠱毒?”鳳無霜眉頭微皺,此時的她倒是信了這祁子謙幾分。
因着祁子謙的提醒,鳳無霜到是想起了她曾是燕國公主之時常聽燕皇提起的一個漠北家族。而那個家族,便是‘祁’姓。祁家在鳳無霜父皇哪裡是極其被看重的,倒不是因爲祁家家主多麼的厲害,而是因爲他們祖訓便是忠於大燕。此前大燕亡時,除去楚孜淵不肯離開燕城之外,便是隻有祁家死守漠北了。
此番祁子謙說出了這個理由,說鳳無霜的心中沒有觸動那是決計不可能的。只是,即便如此,鳳無霜也不過是信了幾分罷了。至於全信,是萬萬不可能的。
“對,蠱毒。”祁子謙說着便是狠狠地閉了閉眼,“王后可還記得那晚我們在祁城的百里之外偶遇一事?那一晚,草民便是出來尋找解蠱毒的草藥的。那晚見着王后之時,草民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將王后虜了去爲兄長研製解藥……”
聽到這裡,鳳無霜頓時便與夜晟對視一眼,隨後便見夜晟微微擺手。霎時間,一道黑影便是從屋中竄了出去,之後便是消失的無影無蹤。祁子謙也是會武功之人,因此也是看見了那黑衣人。與此同時,祁子謙心中也是明白,那當是夜晟身邊的暗衛之一。
“謝王上。”祁子謙見到那黑影出去之時便是猜到了夜晟當是讓人去查探虛實,畢竟依着夜晟的性子,若不是信了幾分,是斷然不會派人去查探的,“草民知曉王上與王后與對回春樓是深惡痛絕,爲了報答王上與王后的恩情,草民願以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作爲謝禮。”
祁子謙說着,便是從衣袖中拿出了一塊眼皮卷。那羊皮上畫着密密麻麻的城池,只不過有些城池是灰色的,有些城池是紅色的。總體而言,紅色的城池偏多。
“回春樓的駐紮地。”鳳無霜與夜晟對視一眼之後便是得出了結論。這張圖若是真的,倒是會幫上他們不少的忙。因爲鳳無霜與夜晟都是清楚的看見,他們即將要去的那座城池,便是一座紅色的。
這也就代表着,這座城池之中,有着回春樓的人,並且人數還不在少數。兩人默契的陷入了沉思,久久沒有說話。而祁子謙見兩人看懂了這圖之後也是不再開口,只是安靜的跪在下方,等着鳳無霜與夜晟說些什麼。這一份安靜不知道維持了多久,似乎是久到祁子謙眼中的期望快要消散了之時,鳳無霜纔是輕聲開口。
“所以,你今日是來投誠的。”鳳無霜眯起眼打量着祁子謙,“是,或不是?”見祁子謙微微抿脣,鳳無霜的嘴角頓時微勾,隨後便是不再言語。
聽鳳無霜這樣說,祁子謙沉默了片刻,最後終於俯首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