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婷的手在顫抖,終於從腰間垂下。
那十鬆了一口氣。
還好,小婷不是九兒那個不冷靜的丫頭,她知道應該怎麼做。
沙薩走了過來,用手銬將那十銬住。
他看了肖婷一眼,說:“小姑娘,我並沒有看見過你。”
然後他彎腰,拾起了那十的槍,插在腰間:“這是證物之一。”
“再見。”那十衝肖婷笑笑。“這位警長是個好人,不要恨他。”
肖婷艱難地點了點頭。
“走吧。”沙薩轉身而去。
除了手銬之外,他並沒對那十採取任何措施,這似乎是在鼓勵那十逃走。
但那十知道,這是一個可怕的陷阱。如果自己真那麼做了,可能幾秒鐘後就會被打倒,而其餘人也要跟着倒黴。
所以他只是乖乖地跟上。
那十的選擇,讓沙薩很滿意,行走間,他說:“在法庭上我會爲你作證,證明你不是被擒獲拘捕,而是主動自首。”
“那就多謝了。”那十鬆了一口氣,然後又緊張地問:“可即使是這樣,我的罪名也不輕吧?”
“是啊,畢竟死了六位警員。”沙薩說。
“他們死有餘辜。”那十笑笑說,“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還是會殺他們。不,應該說我本來就沒有選擇的機會——不殺他們,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都會死。”
“以你的能力,可以逃掉。”沙薩說。
“他們那麼信任我,我怎麼可以拋下他們不顧?”那十搖頭。
沙薩淡淡一笑:“看來這世界上,哪裡都不缺你這樣的傻子……”
“您過去是軍人,那麼一定打過仗吧?”那十問。
“算是吧。”沙薩點頭。
“您在戰場上,也遇到過我這樣的傻子?”那十問。
沙薩不語。
“這與你無關。”他加快了腳步。
那十回頭,衝跟來的肖婷搖了搖頭,指了指遠處。
肖婷會意,雖然很不甘心,但還是快速離開了。
海姆市不是行走的大怪物,它永遠矗立在那裡,不會消失。
當務之急,是先讓大家撤離到安全的地方,如此,那十纔敢有所行動。
那十看着肖婷的背影,很是欣慰。
人有時難免會被情緒左右,做出錯誤的選擇,結果不但救不了自己心愛的人,反而倒害了對方。
所幸,肖婷不是那樣愚蠢的人。
那十想想,覺得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這話很有道理。不是一樣的人,也沒辦法長期生活在一起,總會起衝突,然後分散。
既然能在一起,沒有衝突、沒有分散,就說明大家都是一樣的人。
我家裡沒有笨蛋。
那十驕傲地想着。
來到公路上,那十看到了一輛警車。沙薩打開門,那十自覺地坐了上去,沒多久,就被帶回了海姆市。
進入市區,置身繁華之中,那十瞭解到海姆市有多麼繁華。他是見識過首都約城的人,但在他看來,約城除了比海姆市面積更大外,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不同。
那十被沙薩帶到了海姆市警察總局裡。初見沙薩身邊這個戴着手銬的年輕人,許多人都以爲那十隻是個小偷或騙子什麼的,於是很感奇怪。
大廳裡,有一位警長看着沙薩笑,故意攔住了他的路:“我們的大英雄今天是怎麼了,放着同事犧牲的大案不去,竟然抓起小流氓來了?”
沙薩微微皺眉:“小流氓?”
“這小子犯了什麼事?”那位警長打量那十,眼裡滿是不屑。“是偷了哪位中年大媽的大內褲,還是騙了哪個純潔小姑娘的小胸衣?”
旁邊的許多警察都跟着笑了起來。
“又或者是用彈弓打碎了幾盞路燈?”一個警察跟着湊趣。
“讓開。”沙薩說。
“急什麼。”那位警長擋着路,“海姆市治安良好,平時也沒什麼大案子可辦,今天好不容易出了一起,能出動的人都出動了,我以爲像沙警長這樣的精英,一定是要積極追查這件大案的,沒想到卻跑去抓小流氓了。令人意外啊。來,跟我們聊聊這小流氓的大案吧,要不我們幫着您一起審問?”
“抱歉。”沙薩冷冷地說,“他會被帶到隔離室,進行正式的審訊。”
“喲。”警長笑了,“這小流氓能犯下什麼大案,還要帶到隔離室?”
“還真挺大的。”那十認真地說。
“有多大?”一個警察笑問。
“殺人。”那十一臉的嚴肅認真。
警察們鬨笑:“真會吹牛。”
有個警察起鬨:“年輕人,你該不會是殺了個充氣娃娃吧?”
警察們再次大笑,有人認真地說:“那可了不得,這得算是變態殺人狂了吧?”
大家再次笑。
那十認真地說:“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充氣娃娃,反正殺他們時,也沒見他們有什麼抵抗力。”
“他們?”那位警長一怔。
“一共六個人。”那十一本正經地說:“穿着跟你們一模一樣的制服,一開始也像你們一樣嘲笑我,後來就都不出聲了。”
一羣警察驚愕地看着那十,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這就是兇手。”沙薩說,“殺了我們六位警員的兇手。”
“這……”警長瞪大了眼睛。
許多警察猛地站了起來,情不自禁地往後退,彷彿在避什麼瘟疫。
“你……不是開玩笑?”警長看着沙薩,眼中有驚慌。
“要不然我給您示範一下?”那十笑眯眯地問。
警長下意識的按住了腰間的槍。
“好了。”沙薩說,“我們沒時間在這裡耽誤工夫。”
“我也是這麼想的。”那十認真地點頭,“和愚蠢的人說話本身就是一件極愚蠢的事。”
他向前走,那位警長自動讓開了路,然後忍不住問:“沙……沙警長,這小子是怎麼殺掉我們六位警員的?”
“你可以過來聽審。”沙薩頭也不回地說。
警察局很快震動,警察局長親自過來,到隔離室外聽審。
那十坐在隔離室裡,雙腳雙手都被銬在特製的金屬椅上。
隔離室裡有一面大鏡子,那十不大明白這東西有什麼用,於是問沙薩:“爲什麼搞這麼大一面鏡子?”
“鏡子是單向的。”沙薩說,“從這裡看是鏡子,但從外面的房間裡看,是一面玻璃。”
“搞這種東西有什麼意義嗎?”那十好奇地問。
“方便外面的人監督裡面的情況,而裡面的人卻又看不到外面。”沙薩說。
“簡單來說,就是高層的警察既想看整個審訊過程,又怕被嫌疑犯看到他們的長相?”那十問。
“現在應該是我來問你。”沙薩說。
“不用您來問。”那十一笑,“我從頭說起吧——那些人都是我從約城騙來的,是想趁他們無家可歸無錢可賺沒有營生做時,爲自己大撈一筆。我打算把他們帶到礦山或者什麼工廠去,利用他們賺錢。沒想到在海姆市被你們的警員攔住,而那些混賬傢伙竟然要搶我的生意,我只好動手把他們都殺了。”
沙薩愕然看着他。
那十衝着他笑:“這個理由很充分了吧?”
沙薩知道他在說謊。
一個寧肯犧牲自己,也要維護那些劣等種安全的人,怎麼可能只是想利用他們賺錢?
但沙薩沒有質疑,而是問:“你是怎麼殺的他們?”
“用指劍刺死了一個,用槍打死了三個,用之前在約城弄到的一枚炮彈炸死了一個。”那十說,“還有一個是用拳頭打死的。”
“你怎麼能隻身一人,殺掉六名警察?”
“您要是不相信,大可再找六個那樣的警察跟我打一場。”
沙薩點頭:“這是筆錄,你籤個字。”
說着,將自己寫好的筆錄遞了過去。
那十看也不看,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十?”沙薩拿回筆錄,看着那名字問。
“是的。”那十點頭,“這裡那裡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沙薩點頭,拿着筆錄走出隔離室。
迎面,警察局長走了過來。
他皺着眉,問沙薩:“你確定這就是兇犯?”
“我知道看起來不像。”沙薩說,“但請您相信,這年輕人的戰鬥力很強。如果有槍在手,再有一枚炮彈,他完全可以變成一架射程有限的行走火炮。”
“可我們有兩位轉職的軍人。”警察局長說。
“相信我。”沙薩說,“就算六個人都是轉職軍人,也一定會被他全部殺掉。”
“那麼他帶領的那些劣等路呢?”
“我沒看到。他一個人守在路口,似乎就是在等我們。我們沒交手,他是主動自首的。”
“這太離奇了。”警察局長皺眉搖頭。
“確實是他。”沙薩說,“他自首後我也有懷疑,所以讓他展示了一下本事。確實很厲害。”
先前對沙薩無理的那位警長在旁聽着,忍不住說:“你說得也太離奇了吧?”
“你自己進去驗證一下?”沙薩問。
那位警長搖頭:“我們有的是方法驗證,對吧,局長?”
“你有什麼主意?”局長問。
警長一笑:“既然他已經認罪,那麼就可以收押到監獄裡,等待法庭開庭。我建議……將他收入第五監區。”
沙薩皺眉:“第五監區?出了事怎麼辦?”
“能出什麼事?”警長說,“無非是某個混賬被他打死,又或者是他被某個混賬……”
他說到這裡笑了:“當然,他這一身細皮嫩肉,那些混賬是不會捨得讓他死的。”
“我不能同意。”沙薩說。
“這事由不得你。”警長說,“局長,我們死了六個兄弟,如果不給大家一個交待,今後誰還會敢爲聯邦賣命?他如果不是兇手,我們就還要追查;他如果是兇手……”
他沒繼續說話,只是冷笑。
局長想了一會兒,然後擡手阻止了想要勸他的沙薩。
“沒錯,應該把他送到第五監區。”局長說,“各位記住,這只是一次測試,是爲了驗證他的實力的測試,而不是報復。”
“那是當然。”那位警長得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