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月兒看着他,眼中滿是嘲諷。
“我知道你現在很憤怒。”她說,“一個最擅長騙人的人竟然被別人騙了,而且這一上當,還就不能再翻身,換成我,我也會很憤怒。”
“爲什麼選中了我?”那十咬牙問道。
“這纔是主題。”帝月兒看着他,認真地說:“從一個滿是廢水垃圾的街上起步的少年,竟然能一直走到神聖世界尊王與神皇的面前,成爲一界之主,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這與這些有關嗎?”那十問。
“有關。”帝月兒說,“其實了不起的並不是你,而是你的傳承、你的血脈。”
“什麼?”那十怔住。
這種說法真有點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我有什麼傳承?
我的血脈,不就是凡人的血脈?
如果我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我爸我媽又怎麼會……
帝月兒看着他笑:“被嚇了一跳是嗎?”
“是。”那十點頭。
“要說這件事,就要從起源之地的歷史說起了。”帝月兒說。“傳說,起源之地是一位強大真神化成,他以自己的軀體化爲星球,以自己的能量化成了日月,以自己的思維化成了智慧的種子,在這星球上創造出了種種生物,以及與他相同的智慧生靈,建立起了強大的文明。當然,這只是一個神話,一個傳說,無從證明。可有些東西,卻又使人對他深信不疑——比如說不論身在何地,都相同的長相,都相同的語言,都相同的文字,這些用正常的道理,完全解釋不通。只能理解爲——傳承。”
“後來,這星球上的智慧生物破解了種種宇宙秘密,終於有能力走出星球,建立起龐大的星系文明。但不論是野蠻人也好,文明人也罷,人性的弱點永遠都無法消除。已經站到了權力巔峰的神皇,卻希望能創造出更輝煌的功績,於是終於舉族稱神,並開始消滅那些意見不同者。”
那十一臉震驚。
“是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帝月兒說,“而讓後人知道這些真實歷史的,正是那位神皇。他並沒有成功——在那一場大戰之中,星系文明毀於戰火,他自己重傷逃入起源之地,以神聖殿堂的至高力量,引動了起源之地的最強封印,將自己保護起來,不被外敵追殺。他躲到了這裡,試圖利用這封印的力量恢復元氣,試圖培養新生的力量形成大軍,助他重新奪得一切,但沒想到的是,他最終被自己學生算計。”
她衝那十笑:“是的,帝姓皇族就是神皇的學生,就是本會被他當成工具,最終卻奪取了他擁有的一切的新一代皇族。”
那十情不自禁地感慨:“你們帝姓的崛起,就是伴隨着背叛與算計啊!看來後來天芒背叛你們,奪了帝胤的權,也是你們應得的報應。”
“人間一切歷史不都是如此?”帝月兒反問。
那十點頭:“是的,舊人不願離開,新人卻要崛起,於是就有衝突,就有廝殺……”
“生物存在的意義就是互相吞噬。”帝月兒說,“這是宇宙自然的法則,人類總妄圖用自己發明的道德規則代替它,那是自不量力。”
“這一切跟我有什麼關係?”那十問,“難不成,我其實是天姓皇族的後代?”
“不。”帝月兒搖頭,看着他說:“天姓皇族的貢獻,不僅是培養了我帝姓祖先,還在於提示了起源之地的秘密——它確實是由一位絕頂強大的真神化成,我們都是這位真神的傳人。”
那十震驚無比。
“這處家園聖地,就是由那位神皇開啓,再由我帝姓奪取流傳下來的寶地。”帝月兒說,“帝祥憑着它躲過了一劫,我父皇也借它之力躲過了一難。但這還不是它最重要的地方——要知道,它是創世神的腦,如果能得到它的力量,就等於是得到了控制起源之力,控制創世神神力的方法!”
那十看着帝月兒,眼睛越瞪越大:“你不會是想告訴我,我其實是……”
“是的。”帝月兒點頭,“你就是創世神在經過幾十億年歲月之後,凝聚成的一縷神念!你就是創世神的後裔,就是他的傳承者,就是他的兒子!你是唯一的真神之子!”
那十腦子裡轟然一響,亂成了一團。
他之前算中了很多事,但千算萬算,卻沒能算清這一點。
“你在開玩笑。”他認真地說。
“沒有。”帝月兒搖頭,“你以爲你爲什麼這麼幸運,隨便就能得到彭澤爾放置在各界的傳承?你以爲你爲什麼這麼聰明,隨便就能學到那些不同勢力擁有的強大力量?那十,你太不瞭解你自己了!”
“難道你們更瞭解我?”那十問。
帝月兒笑了:“告訴你一個秘密吧——世間其實並沒有彭澤爾這個人,他只是我父皇的一個分身。他不斷在諸界散佈傳承,爲的就是尋找真神之子。他之所以在遇見你、將知識傳承給你之後就沉睡起來,只是因爲那道分身已經沒有用處,父皇也就不必再繼續維持這道分身,以浪費自己的力量而已。”
那十被震得心靈顫抖,精神世界幾近崩潰。
這一切……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帝月兒繼續說:“父皇爲了養傷,沉睡了幾近千年。但這時光並沒有浪費。就像烈元和在沉睡中漸漸與死獄融合一樣,父皇在千年沉睡之中也漸漸更瞭解家園聖地,與家園聖地的部分力量相融一體。他感應到了你的存在,於是纔會不惜一切代價,使用種種手段放出了種種傳承,目的就是尋到那個真神之子。於是,你才能一路不斷有所收穫,在無數個得到了父皇傳承的人中脫穎而出,自己走到了父皇面前。”
“怎麼就知道肯定是我?”那十問。
“只有真神之子,才能在冥冥之中得到整個起源之地的護佑,經歷無數危險,卻均能將危險化成機遇。”帝月兒說,“也只有真神之子,纔能有那樣的本事逢凶化吉,遇難成祥,一路不斷向前,將種種不可能化成可能。”
帝月兒看着他,笑着說:“不是你還是誰?”
那十內心的震撼無法言表。
他深吸了一口氣,問:“那麼現在呢?你們有什麼計劃?”
“只有真神之子才能融合真神之腦,得到真神傳承。”帝月兒說,“父皇的目的不是你,而是這傳承。”
“你們要利用這封印使我與真神之腦融合,然後……你父皇再吞了我?”那十問。
帝月兒一笑:“不。”
她看着那十,目光一時變得陰森:“是我要吞了你!”
“你?”那十一怔。
“父皇並不知道,我也已經學會了他的吞噬融合之術!”帝月兒得意地說,“混血兒的天資總比一般人要強,這一點你能理解吧?我本就是天才,再加上血脈傳承上的優勢,其實各個方面並不比你差!父皇本來的意思,當然是他親自吞噬融合了你,但他沒想到的是我也早就打好了主意!父皇已經老了,他應該退休享受安閒,而我正年輕,不論天資、智慧、能力還是其他,都比他還要強,我纔是適合成爲神聖世界新神皇的人!”
那十沉默了半晌,忍不住問:“如果真不是我呢?”
“知道爲什麼直到現在,纔將你帶來這裡嗎?”帝月兒問。
那十搖頭。
“一者是機緣巧合將事情推到了這一步,再者……”帝月兒看着他,低聲說:“只有在臨近神境之時,真神之子才能與真神之腦呼應,才能真正得到傳承,融合一切!而你現在已經步入了神境之前最後一階。”
那十愕然。
這一切不論是巧合還是算計,都太令人震撼了!
帝月兒看着那十,一陣冷笑:“你知道我爲什麼願意這麼詳細地將一切講給你聽嗎?”
“爲什麼?”那十不解地問。
“爲了拖時間啊!”帝月兒大笑,“依你的本領與天資,如果一開始就全力反抗,說不定家園聖地的力量也會幫你對抗我,所以我要用這些秘密拖時間,讓你專心聆聽這些無用的秘密,而放走抵抗我的大好時機!現在融合就要開始了,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形成一個胚胎——神子之胎。你的意識將轉化爲神念,而那一刻,初生的神念會衰弱如嬰兒,正是我吞噬你的最好時機!那十,再見。對,是再見,不是永別,因爲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成爲我的一部分,那時……我們再見,還是一家人喲。”
她看着那十,笑得天真爛漫。
那十看着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現在,所有的秘密都揭開了。這很好,很好。”
帝月兒收起笑聲,仔細打量那十,發現那十也在笑。
“你不怕?”她問。
“我不怕。”那十說,“因爲針對這種極端危險的情況,我早就做了預案。”
帝月兒怔住:“你說什麼?”
“還記得我們剛剛認識的時候嗎?”那十笑着問。
帝月兒面色陰沉:“你想說什麼?”
“那時你曾對我說:你父親說你們是神,而你母親說你們是人。”那十說,“那是你爲了騙取我的信任,讓我相信你是一個天真沒有城府的小孩子而故意說出的話,但我相信那是真話。”
“當然是真話。”帝月兒說,“我的母親本來就是起源之地的人族。”
“帝祥怎麼可能娶一位凡人爲妻?”那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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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月兒一時愕然,隱約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
那十笑着說:“最初對你起疑,就在大致瞭解了神族歷史之後。那時我覺得奇怪——帝祥是神皇的正統傳人,上一代神皇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太子娶一位凡人爲妻?我當時只以爲那是你母親對你的教育,讓你不要將自己擺在高高在上的神位上,不理凡人的生死。”
“你可真聰明。”帝月兒冷笑,“可萬一我只是爲了騙取你信任,拉近你與我之間關係而假裝出天真樣子說的假話呢?”
“這話不論真假,都只能說明你未懷好意。”那十說,“如果是真話,就說明你不是帝祥的女兒;如果是假話,就說明你在故意騙我。”
帝月兒臉色數變:“那十,你真不愧是真神之子,確實厲害。但這又如何?”
“那時起,我就開始防備。”那十說。
“防備?”帝月兒一怔。
“還記得元鏡嗎?”那十問。
“誰?”帝月兒又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