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眼見,那“艾滋針”的針孔已然穿過自己那天藍色的T恤。肚皮起碼給扎入了2cm的深度!既痛、又冰,針錐般的觸覺。
“老張!”一旁的趙辰見狀,倏地飛撲上前。欲將那直插在老張小腹上的“艾滋針”給拔開,倏地,張峰峪宛若一樽不倒翁般,好容易才起身!
“別碰我!”趙辰才跑上前,場面一片沉寂、死若潭水。張峰峪顫巍巍的手,慢慢揚起,巴掌撫地,已經滿是灰塵、贓物。
但是,他還是示警!叫他甭過來……
“唰—”的聲兒,那“艾滋針”給他狠狠地一揪,給揪了出來!他的臉上,分外痛苦,溼漉漉的臉蛋,叫人難分是汗、是淚。
“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張峰峪幾近竭斯底裡,剛纔的指揮、叫喊,已經讓他的嗓音破開。
“是……是真的!”謝穎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局面!眼見,她慢慢地挪動着腳跟、剛纔一番激烈,鞋子已經飛了出去!
奇怪是,腳跟是紅斑、黑斑遍佈,腳掌卻又是一如既往的白淨、宛若一塊玉器,襯着五顆剝殼的青提子。
“你他媽……”張峰峪感覺那脊樑骨給斷了!生命一下子給豎起倒轉了沙漏,開始倒計時!
“啪—”張峰峪繃直了雙腿、那筋骨提起的感覺,宛若一個標準的軍姿,叫他上前直接一巴掌摑到了謝穎的臉上……
可怕是,他的手倏地染上的一片半黑、半紅!而受耳刮子的謝穎也是倏地退後三步,竟而露出了左臉髒、右臉淨的模樣!
張峰峪將右手巴掌一擡,那兒盡是一股刺鼻的、酸氣瀰漫的顏料味兒……上當了!
他率領的一個刑警大隊,竟而給這樣一個演技拙劣的“艾滋病人”給欺騙!給三個咋咋呼呼的“硫酸水”欺騙!
他氣的,攥緊右拳打在地面上!揚起一撣灰塵!
“你們別過來啊……我是有艾滋的!你們……你們,誰過來!”謝穎沒了“把柄”,但是,她還有鑰匙!
她原本姿態曼妙、靈巧美豔的雙腿,也開始漸漸地打顫。尤其,是失去了一隻鞋子……踩在紮腳的地面上,如個瘸子,交叉步地倒退,生怕前來的公安幹警擒獲!
而,一串大門鑰匙,尖尖的、凹凹凸凸的鑰匙,正給她右手緊扣!她不怕死,倏地瞄準自己的左手靜脈處,眼見!大門鑰匙欲扎到血管,但……才接觸皮毛的一剎!
趙辰卻先聲奪人,朝着大廈警衛亭處臨時取出了把警衛半月叉!他倏地上前,一個滑鏟!半滾地,如猛狼捕食般,縱身躍起!
“啪—”的聲兒,大門鑰匙給掉落地上。靜脈沒有劃破,那纖弱的右手胳膊卻多出了一道紅印,那是半月叉擊中的痛楚!
她傾倒在地上,公安幹警見狀、齊齊撲上抓捕!
趙辰拾起,鑰匙叮噹響。而他才轉身,放下警衛叉,那潘慧婷則已經雙眼溼潤地上前,半驚半苦地緊擁着趙辰!
潘慧婷哇地聲兒,她是個堅強的
女子!且又曾在公司的要塞部門多次擔任高管、主管,但是,今天卻落下了委屈的淚水。
趙辰只覺二臂給箍緊,胸口處一片柔軟。她可是將心兒交了出去……真相卻難以接受。
“好了……”趙辰撫順了她的秀髮,她卻將臉全埋在他的心口處。欲聆聽他的心跳,是否同步……
她道:“爲什麼,會這麼殘忍?!一定要,你死我活麼?!”
趙辰卻直言:“你知道,這串鑰匙是什麼嗎?”趙辰輕輕地,揉着她肩膀。
警笛聲還在盪漾。看樣子,是要告段落了。潘慧婷抹去淚滴,倏地取出紙巾來,遮住半邊臉擦淚水、擦鼻涕,然後望着那串日頭下分外閃爍的鑰匙。
她打量許久,卻道:“這……這不是公司的大門鑰匙嗎?!還有保險箱、辦公桌……還有!”
趙辰道:“嗯,這是我離開之前,那位臨時的代理經理,所配置的。但是,爲什麼會出現在秘書的身上呢?秘書的權力,難道可以直接跨級,掌管公司的財務部、監控部之類的嗎……”
潘慧婷卻止言,狂嚥唾沫。道:“趙辰,我對不起!”
趙辰道:“何來的對不起之有呢?”
潘慧婷道:“謝穎……是我的人!她是我們‘龍躍’娛樂城最優秀的公關小姊,而且她是個勤奮的人!她在自考……她想脫離!我才把她調到雄鐵馨園,也順便給你個照應!畢竟是我的人……”
趙辰道:“你有調度的權力,然後也給予了她作爲一個秘書的權力。我要是做的不好,我還心甘情願的讓總部沒收我的權力!但是……現在這樣子!”
趙辰望着這把殘局。回首,望着張峰峪。張峰峪倚靠在警車車門前,一片頹然。不是哭,也不是笑。只是一臉的慘白,手裡緊握着聽紅牛,叫人不禁三分膽顫。
潘慧婷道:“我……我真是罪孽!”
突然,那剛兒給趙辰打了三連擊泰拳的黃文向,又聲嘶力竭起來。道:“趙辰!你知道……我最恨你什麼嗎?!”
“我最恨你是事後諸葛亮!打什麼馬後炮?!充什麼和事佬?!還有你……潘慧婷!你是三歲孩童?!你們都不是好人!”
他欲掙脫開那手銬,但是,結果卻是徒勞。反而受了公安幹警那冰冷冷、尖銳的皮鞋腳尖踢到了小腿上。忙道:“上車!扯什麼大炮?!”
“呵呵……一個和尚有水喝,兩個和尚擔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我會記住今天的時日……還有你!”
謝穎,也給銬上了雙手在背後。她連穿鞋的權力都沒有了,原本給捧得高高貴貴的金蓮兒,也給扎的是賤如螻蟻。
“你知道你會面臨什麼後果嗎?你面臨的後果,比他們三個還要嚴重。你惡意襲擊警務人員、攜帶危險品,而且造成各方人員的極度恐慌。證物我們會保存好,我們馬上拿去檢驗。”
“如果我們張隊長有事,那麼等着你的可不是大獄這麼簡單了!”
謝穎上了車。
而張峰峪手上剛兒還在緊攥的、滴血的注射器。已經給密封在了一個塑膠袋裡面,他整個人頹唐萬分。
“我不知道,我會面臨什麼後果。但是,我只知道,做好人是沒有後果、沒有好報的!”
謝穎又受了一個耳光,但是,不是警察的巴掌。而是,趙辰的巴掌。
她今天受了兩個巴掌。潘慧婷心疼道:“趙辰!謝穎……我。”
趙辰道:“那麼,你以爲,做壞人就是有好報嗎?”
謝穎受了巴掌,面對着“嗚嗚”的警車空調,正徐徐地拍打着她的衣裳。她正要上車,但是那“病態”的妝容,則已經成了亂花雜草。
她道:“善良人永遠天真到。做好心不信得惡報!走着瞧……潘經理,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的!”
她上車了,車子溜出一道尾氣。而另外一輛警麪包車,也給拉上了門,倏地也遛出一道尾氣。那鏗鏘三人行,也終於隨着這最後的一道尾氣,跟隨着觀衆、看客散場。
“哐當!”紅牛瓶,摔落地上。張峰峪還未走!他倚靠着一根大理石柱,往上看則是雄雞市的人民檢察院,要走樓梯,上面盡是花團錦簇。
趙辰上前,示意潘慧婷止步。
“怎麼?!幸災樂禍麼……”張峰峪如同醉漢。
趙辰道:“放寬心。你要相信,他們也無非一羣烏合之衆!要有這樣的膽氣,還只是在街上以卵擊石嗎……”
“我感覺我的身子都被抽乾了,你懂嗎?!那不是一把針,那是一隻蝙蝠!一隻抽血蝙蝠!它伏在我的身上,我看不見、摸不着,它就這樣!使勁地抽、使勁地啃!直到我生命殆盡……”
趙辰道:“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你不會明白的……”張峰峪的消極。讓他,難以袖手旁觀。趙辰道:“既然我們都不明白,那我相信,有人願意明白。”
張峰峪警覺。道:“什麼?!”
趙辰道:“我現在馬上打電話給曲穎。”
張峰峪二目一亮。道:“不行……你這樣,只會破壞警隊團結!”
趙辰道:“不論她跟我是什麼關係,又跟你是什麼關係。但是,她也是我們共同在乎的人。”
鈴聲在響,趙辰開了免提。張峰峪又緊張起來!這份緊張,也不亞於剛剛的搏鬥、視死如歸。
但是,趙辰卻覺察出了三分異樣。他下意識地關掉免提,卻也能聽到鈴聲在響!
趙辰望過去,樓梯口上,那也是一副叫人垂涎三尺的嬌體……正掛着手袋,雙目通紅地站在那。
眼見,她接過電話。
趙辰道:“你,都看見了?”
那是曲穎。她的眼睛,則像一面鏡子。反映了二者的軟弱,卻給她刀絞般的痛楚。
她道:“嗯。”
一滴淚珠,滑到臉下。尖尖的下巴分外地修長。
“不會有事的,是嗎?”她反問了一句。
趙辰沉默。沉默是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