乓—
一口巴掌大的“鳥巢”菸灰缸，跟一塊鐵餅一樣轉悠悠地飛快閃過衆人的眼前！
菸灰缸，竟而精準地打在了三德子的腦殼子。
咣噹一聲—
那玻璃缸，四碎在地上，帶着幾分微微的血跡。
這叫六子和坑子，站在仨兒的眼前，驚呆了。尤其是坑子，他輕撫了一下冰涼的耳朵。
乖乖，差之毫釐，立馬砸到我的後腦勺啊！三德子，怒了。
“我，日，他，媽，的！誰，誰丟的！”
三德子的眼睛，感覺像給掄了一錘子似的疼。
他試探性地伸出手，輕撫了一下眉口子。一巴掌沾滿了血。
“誰，誰丟的！搞事是不？！”
釘子脾氣比較烈性，他人如其名，渾身上下都打滿了釘子。
耳釘、鼻釘、脣釘、都打得閃閃發光。更恐怖的在於，他張開嘴巴時，舌頭是一分爲二的！
六子不敢看釘子，更不敢看他的嘴巴。但看仨兒，穿着背心、運動長褲的樣子，滿身的腱子肉，一看就知道是道兒上的人。
六子，坑子的心兒開始狂跳，他們緩緩地將視線轉移到了那白光光的牆壁上，那是布袋拴着的膠棍。
“咋了？！哎呦，我闖禍了。”
六子，坑子回頭看向了小中原。小中原走出來，搔着光亮的大額頭。臉上佈滿了靦腆的笑容。
小中原這臉“唰—”的紅，乍像一箇舊社會十一二歲出嫁的黃花閨女。動作、體態都是扭着地。
這反倒激怒了三俠，小中原這標誌性地靦腆，召來了禍根！
“你，你剛在幹什麼？”
三德子的眉口給開了，伸出指尖來憑空戳向十米開外的小中原。
小中原緩緩地揚起那，剛買的酷派大神F2，上邊兒拍了倆張照片。
他輕聲道：“我，我在模仿米隆雕塑的古希臘擲鐵餅者。我心血來潮，拍了幾張照兒。剛纔，我發現這兒沒鐵餅，又想留念，隨手抄個菸灰缸！不小心，砸了出去了我。”
六子，坑子看着小中原那婉轉的臉，那表情特別的滑稽！又特別地應景。
萬一，當年小中原早生幾年，給關錦鵬相中，那肯定給小中原參演藍宇啊！那劉燁得靠後幾年才能拿金馬獎了。
“你，過來！”
釘子揚手。他們已經磨拳霍霍，準備大打出手。
小中原上下打量，任憑是傻瓜都知道這仨兒的來歷不淺。一場惡仗，已經難免！
六子，坑子等人屏住了呼吸。只要一個機會，一個箭步。他們要拿起膠棍，準備廝殺。
而小中原，愣在原地。他的樣子傻了。六子，坑子納悶，這小中原又要唱哪出？
“你，給我過來，我數三下，你信不信我提着你走，後果會很嚴重！”
小中原這次沒有裝傻，完全是本色演出。他的樣子，像極了恐怖片裡受驚的女主角。
小中原擡頭，電燈管在“滋滋—”地閃。一閃一亮的，在這鴉雀無聲的場
合，增添了好幾分詭異的氣氛。
“三俠”本是非常勇猛的，他們在黑市拳披荊斬棘。殺人越貨，這樣的事兒他們幹得巴掌都起滿了繭子。
但是，後來小中原回憶道，他事先不知道這仨的背景。但他那天，真給嚇到了。
眼見，小中原指着這仨兒膘肥體壯的男子身後，慘叫一聲！
發生了什麼呢？
夜市檔，趙辰飲了整整三瓶啤酒。他現在發現了，人生在世，你必須要有演技。
屙光了一泡尿，來往的電動摩托車，違規的、不違規的，車主都不像善類。
夜市檔的停車場滿是汽車，趙辰不願看見面包車。更不願看見皮卡車，他害怕一羣人一哄而上，揚起刀棍向他砍來。
這是夜市檔，身後是一塊偌大的平地。這是一個駕校的分站點，要想跑，爬過一堵三米多高的圍牆，是一戶造紙廠的居民小區。
他走回了餐桌上，沈劍平依然氣定神閒地吃粥。說是吃粥，更像是嘆茶一樣，慢條斯理的樣子跟那夜市裡飲酒笙歌的快節奏產生了極大的違和感。
趙辰憋不住那心內的好奇，他問：“劍平同志，你能告訴我。你的職務，你的目的，你的想法嗎？”
沈劍平沒有看着趙辰，而是警惕地看着趙辰的身後！他立馬豎起食指，將食指擋在脣間中央位置。
他的眼神非常深邃，這對於趙辰來說，是一個信號！
這個姿勢，這個動作。他半弓着腰，香甜的海鮮粥依舊往嘴裡送。但是，這是一個危險的標緻！
沈劍平的過往，立馬給趙辰覺察。沈劍平起碼曾經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偵察兵！而且，他還是一個優秀的狙擊手。
這個姿勢，包括他的手勢，正是狙擊手獨有的信號展示。一般人，看不出來。唯有上過戰場的人，才能分辨得出。
趙辰身後，即六點鐘的位置。出現了危險。
趙辰沒有回頭，而是拿起潘慧婷幫忙定製的iPhone6 plus當成一面鏡子。反射到了身後，而停靠在這家海鮮夜宵店的電動車輛逐漸增多。
本來，只是三五成羣，後來圍成一桌，整整有三十條好漢。
沈劍平的眼睛一動不動，替趙辰當了一面極佳的望遠鏡。趙辰知道，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他們的身後，亮起了紅燈，傳出了非常危險的信號！
“喂，三兒，你快叫四兒過來。對，彩虹夜市。今天晚上，我們蹲守在這。我們一切聽從武哥的，對。今晚撬不到趙辰出來，別說咱在雄雞街混的！”
危險，接踵而至！又是一輛超載搭乘的電動車，竟然坐上了整整五條漢子。
他們統一地黑不溜秋，統一地城鄉結合打扮。他們可以出現在任何一個髮廊，可以出現在任何一戶網吧。
但是，他們匯聚起來，哪怕是一堆細如灰塵的螞蟻，同樣有搬家的本領！
是趙辰倒黴，還是他們幸運？！潘慧婷發來了一條短信，上面是一條短短十分鐘立馬給轉發過千的微博！
趙辰成
了混子們捉拿的對象，而公安沒有介入此事。
趙辰沒有靠山，但圍着他的混子愈來愈多。他們開始說趙辰的壞話，說趙辰不知道天高地厚，說趙辰自投羅網！
因爲，他們歪曲了趙辰。他們，將趙辰定性成了一個殺人犯！
趙辰輕聲，朝沈劍平的臉上湊去。那是一股清涼油的味道。
看得出，沈劍平睡得很少，一天頂多睡四個鐘頭。歷經過戰役的人，睡眠通常是顛倒黑白的。
趙辰問：“劍平同志，你給我個指示。我們是該逃呢？還是該打呢？”
沈劍平輕聲道：“打是途徑，逃是手段。你想知道我的身份嗎？趙辰。我現在告訴你。”
趙辰的心兒開始懸起來，沈劍平在述說自己的身份。而他的身後，已經響起了越南人字拖拍打地面的拖沓聲。
“哥，不對！你看這人，這人列哥通緝的不？！”
趙辰的身後，豎起了統一樣式的拖鞋拍打聲。
趙辰，像一塊金子。不，他比金子還要值錢。這樣的夜晚，趙辰攥緊了拳頭，青筋在手背上凸起。
沈劍平說：“我的身份和你一樣，但我參加的是對越自衛反擊戰。我畢業於桂林陸軍學院。只是，我們參加工作的地方不一樣。你在社會工作，我在省政廳工作。”
趙辰聽完了沈劍平的一席話，他的肩膀已經給一隻帶着芥末味的髒手抓到。
趙辰一回頭，是一張凶神惡扎的非主流面孔，留海往下一揪能揪到下巴。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趙辰理清了沈劍平的身份，他輕聲一笑。他得到了授權，他明白了，他一切，都明白了。指導員，真是煞費苦心。
沈劍平，是趙辰在暗裡的上級。他是這所城市的大腦，而趙辰更像是一雙手。他必須成爲這所城市的一雙手。
“趙辰！”
非主流沒有見過趙辰，但他們在手機屏幕前觀察趙辰的面相，是要比那專門研究面相的算命先生還要下心機。
登時，趙辰在混子的電腦、手機屏幕前的搶鏡率，已經堪比剛剛出道的瀧澤蘿拉。
這羣“求種像條狗”的傢伙們，終於發揮了惡犬的本性！一場惡戰，朝着這一拍肩膀的“噗—”一聲，給敲響了大本鐘。
且說，小中原！小中原，他豎起了食指頭，一臉慘白。他的演技，入木三分。但他這次，真是給那門外的景象給嚇壞了。
坑子，六子，隨着他的大驚小怪，一一地朝那門外望去。登時，坑子，六子的臉上本來是臉色紅潤的，立馬嚇得跟個癌症病人一樣！
他們撞了鬼嗎？三兒看着天花板上“滋滋—”作響的電燈管，他們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尤其是巴通姆，他已經將指虎戴入手中，廢掉這仨穿警制服的物業人員幾條肋骨，還是輕輕鬆鬆的。
但是，忍不住好奇的三德子一回頭，同樣嚇得驚呼起來！
後來，三德子每次喝酒時都會一拍大腿，懊惱地回憶道：“他媽的！那天我就不該回頭，這完全是一場空城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