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春桃笑了笑,冷哼道:“皇后平時裝出一副大度賢德的樣子,實際上卻比任何人都要狠毒,害了一個又一個皇子,只可惜無法在皇上面前揭開她的真面目!”
明知道是皇后害得辰妃小產,然而卻一點兒把柄都尋不到,每每想到這些,春桃就難以甘心。
聽春桃提起皇子,辰妃眼眸中閃現出一絲凌厲的恨意,緩緩吐出的話語就像在寒冬臘月的河水中浸過一般,透着噬骨的冷意,“本宮會讓她付出代價的!”
她可憐的孩子,她有望繼承帝位的孩子就這麼沒了,她跟皇后,註定是不死不休之局。
“奴婢相信主子以後一定會如願的。”
“不是以後,是現在。”辰妃涼涼道。
“現在?”春桃微微一愣,搖頭道:“主子,皇后已經嚴令宮人不許議論流言,否則一律發落去辛者庫,至於嬪妃,昭妃常年不見聖顏,其他嬪妃不是膽小就是跟皇后交好,怕是無人會去告知皇上。”
“你以爲沒人說,皇上就不知道麼?”隨着這句話,辰妃從椅中站起來,繼續道:“本宮記得內務府昨天剛送來一些蜜桔,你去挑幾個最好的,本宮親自送去勤政殿。”
聽到這話,春桃哪兒還有不明白的,有些緊張地阻止道:“主子,奴婢知道您恨極了皇后,但她是皇上的結髮妻子,雖然感情沒有那麼好,但也不是尋常嬪妃可以比的……”
“皇后做事一向乾淨不留把柄,想挑她的錯自然不容易,但這次流言傳的有板有眼,斷不可能是空穴來風,皇上心裡必然有數。”辰妃沒有再跟春桃多解釋什麼,只是
催促道:“快些去,若是皇后先一步請了皇上去用午膳就晚了。”
見辰妃一臉嚴肅,春桃不敢耽擱,很快準備好了東西,主僕二人朝勤政殿去了。
行至勤政殿外,遠遠看到有人朝這邊來,春桃定睛一看,小聲道:“是皇后身邊的歐陽姑姑,主子果然沒猜錯。”
後半句話她的聲音壓的很低,因爲歐陽姑姑已經近在咫尺了。
“奴婢給辰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皇上聖旨已下,合宮上下也大都以貴妃相稱,但歐陽姑姑深知自家主子對辰妃的厭惡,是以還不曾改口,因冊封禮尚未舉行,也不算越規矩。
看到歐陽姑姑,辰妃心裡一陣厭煩,但面上卻是不曾流露出半分,只似笑非笑道:“姑姑也來面見皇上?”
“是。”歐陽姑姑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皇上前幾日提及想吃叫花雞,皇后娘娘今日得空,親自下廚做了,明奴婢請皇上去昭陽殿用午膳。”
“皇后娘娘賢德,難怪能長久得皇上寵愛,跟娘娘比起來,本宮真是要羞愧地無地自容了。”
宮裡誰都知道皇后不得皇上寵愛,每月侍寢不過兩三次,辰妃如此說,諷刺意味顯而易見。
聽到這話,縱使是歐陽姑姑也忍不住色變
,不過她終究是久經風雨之人,只短短一瞬間神色就恢復如常,淡淡笑道:“娘娘一手帶大太子殿下和三皇子,爲人母者,廚藝自然會稍稍精進一些,待娘娘有了小皇子,一定也什麼都會了。”
想比與皇后的不得寵,無子且再也不能生育的事實無疑更具諷刺意味,歐陽姑姑不愧是皇后身邊最得力的下人,這補刀水平,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見歐陽姑姑肆無忌憚地揭自家主子的傷口,春桃忍不住色變,語氣不善道:“姑姑,因爲你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主子向來都敬你三分,但你非但不領情,還對主子如此不敬,是何道理?”
“春桃姑娘這話我就不明白了。”歐陽姑姑淡淡挑眉,面色誠懇道:“我只是希望娘娘早生貴子,怎麼就成了不敬呢?”
別說辰妃再不能生育之事皇上並不知曉,就算知道,她也完全可以說自己是在祝福對方,跟不敬完全扯不上干係。
春桃畢竟年輕,見歐陽姑姑一句話就給自己頂了回來,偏偏自己還沒話可接,氣得差點背過氣去,指着對方,神色激動道:“你……”
這會兒,辰妃已是從剛纔的氣憤中緩過神來,看到春桃的動作,擡手阻止道:“你這丫頭,怎可對姑姑無禮,看來本宮平日裡太慣着你了。”說罷,蓄起一絲難以明說的笑容,向歐陽姑姑道:“都是本宮教導下人無方,讓姑姑見笑了。”
“主子,她明明……”
“姑姑的好意本宮豈會不知。”辰妃打斷春桃的話,仔細整理了一下裙襬,淡淡道:“本宮出門前命小廚房燉了一鍋川貝烏雞湯,一會兒就會送過來,皇后娘娘……怕是要白忙活一場了。”
皇上和皇后情分原本就寥寥,出了這個流言,他更會懷疑皇后到底對獨孤夜做了什麼,怎麼可能還願意見她。
……
歐陽姑姑很想反駁,卻也明白有辰妃橫插一腳,局勢必定會變得錯綜複雜,只靜默不言,跟在對方身後進了勤政殿。
走到殿門口,守門的小太監連忙上前向辰妃行禮,待看到她身後的歐陽姑姑後,微笑道:“今兒個真是巧,娘娘和歐陽姑姑一起來了。”
辰妃微微一笑,“勞煩公公通報一下吧!”
“您稍等,奴才這就去。”
小太監進殿沒多久就再次出來,恭敬道:“奴婢請娘娘和姑姑進去。”
“有勞公公。”
辰妃對皇上身邊的人向來客氣,稍稍使了個眼色,春桃立刻悄悄往那太監手中塞了一錠銀子。
勤政殿門窗緊閉,進殿後,辰妃整個人瞬間被一種無形的強大氣壓籠罩,竟本能地有一種想要逃離的衝動。
看來皇上不僅聽到了流言,而且還深信不疑。
辰妃微微定了定神,待請安後,方纔緩緩走到皇上身邊,柔聲細語道:“臣妾瞧着皇上的臉色不太好,可是沒有休息好?”
看着這張跟譽妃有
六七分相似的精緻容顏,皇上的目光中不自覺含了幾絲溫柔,招手示意辰妃上前,溫言道:“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臣妾一個人在宮中閒着無聊,就跟小廚房的人學習做烏雞湯,現在已經燉上了,想請皇上嚐嚐臣妾的手藝呢。”如此說了一句,辰妃微微嘆息一聲,繼續道:“剛纔在外面遇到歐陽姑姑,得知皇后娘娘做了叫花雞要請皇上去昭陽殿用午膳,可是臣妾來的不巧了。”
皇上的心情本就不好,自然不願這個時候跟皇后見面,只看向歐陽姑姑道:“朕今日有許多摺子要批,就不出去了,改日再陪皇后用膳。”
歐陽姑姑雖然一早就料定會是這個結局,但親耳聽到皇上當着妾室的面回絕自家主子,心裡仍是氣憤不已,然而就算再生氣,她也斷然不敢表現出來,只恭敬地答應道:“奴婢遵命。”
在歐陽姑姑要退下的時候,暗自冷笑的辰妃突然開口道:“皇上,臣妾雖不懂廚藝,卻也知道叫花雞做起來十分繁瑣,如果您不去,豈不是辜負了皇后娘娘一番心意,不如命人把菜端到勤政殿來品嚐。”
辰妃肯定要留在勤政殿用午膳,若是把叫花雞端過來,就等於變相讓皇后給自己做了廚子,哼。
辰妃能想到的,歐陽姑姑自然也能想到,但如今已不是她能做的了主,只盼望皇上能夠看在結髮夫妻的份兒上,千萬不要答應辰妃無恥的請求。
氣氛頓時僵住了,兩個人都忐忑地等着皇上的答案。
皇上雖然對皇后有所懷疑,但畢竟還沒有真憑實據,而且皇后多年來一向表現的十分賢德,皇上也不忍心讓她白忙活,稍微想了想,回答道:“也好,讓皇后來勤政殿用膳吧!”
……
皇上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辰妃和歐陽姑姑皆是一驚,不過後者顯然喜大於驚,恭敬地行了個禮,連忙去昭陽殿傳話了。
在歐陽姑姑離開後,皇上握了握辰妃的手,淡淡笑道:“以後燒菜這種事情讓下人去做就是了,省得辛苦。”
“皇上日理萬機,臣妾不能爲您分憂,只能在這些細枝末節上儘儘心意,難道您也不肯麼?”說話的時候,辰妃起身站到皇上身後,輕輕爲其揉着太陽穴,似無意般繼續道:“剛纔臣妾進來的時候,感覺皇上的臉色很難看,可是遇到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了?”
雖然祖制有規定後宮不得干政,但平時閒聊中皇上也會偶爾跟她說一些朝中之事,她如今只是以玩笑話的口吻提及,卻也不算過分。
辰妃的手法很到位,皇上微微閉上眼睛,享受着片刻的舒適,只覺得身上的疲憊緩解了些許,方纔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雅涵,你覺得皇后如何?”
辰妃自然明白皇上所指的是什麼,然而卻萬萬不能表露半分,只故作茫然地反問道:“皇上指的是爲人處事麼?”說罷,不等皇上回答就笑呵呵地繼續道:“皇后娘娘端莊優雅,對臣妾等人很關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