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派夜一他們前去找尋吧。”林卿心中的擔憂絲毫不比獨孤夜少,而且此時她也沒辦法自欺欺人地勸慰對方,因爲連她自己都不相信會沒事。
“也只能這樣了。”獨孤夜點點頭,在將命令吩咐下去後,微微嘆了口氣,繼續道:“但願我給父皇和林將軍的飛鴿傳書已經到了,若是再出什麼意外,我們都還好說,但邊境這些老百姓的處境怕是不好了。”
蘇倫之前沒能在他手上佔到便宜,之後更是不會,但戰爭一旦發起,又沒有軍隊能夠第一時間抵擋,難保赫赫人不會拿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開刀,那種血流成河的場面,獨孤夜只要稍稍一想,就會覺得頭皮發麻。
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室中長大,他自問不是什麼好人,然而內心深處卻始終保持着一絲良善,不願意看到無辜的人受難。
“中原地區和赫赫爲了搶奪地盤,自古就兵爭不斷,不是到了咱們夏朝纔開天闢地第一遭。”林卿倒了一杯熱水遞到獨孤夜手中,淡淡一笑,“我們所能做的,只能是將這場殺戮控制在最小範圍內,若是不來這一趟,任由蘇倫攻進京城,國將不國。”
她只是一個柔弱的小女子,沒有指點江山的能力,可既然倒黴催的被蘇倫選中,捲進這場漩渦中,就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些什麼,就算是爲了獨孤夜吧。
傾巢之下,豈有完卵。
“你說的對,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我必須要時刻保持冷靜。”獨孤夜輕柔地把林卿攬入懷中,無不感慨道:“卿兒,有你陪着我出生入死,我很幸運。”
“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認真地迴應了一句,林卿擡頭看向獨孤夜,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的西北總督是成聖光,對麼?”
“是,爲什麼突然想到這個?”獨孤夜沒想到林卿連這個都清楚,但還是如實回答了。
“這個人……似乎有些問題,寧河怕是真遇到麻煩了。”林卿用力拍了一下腦袋,爲自己的後知後覺自責不已。
上一世,獨孤睿能夠打敗獨孤乾順利登基爲帝,除了林氏家族的有力支撐,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助力就是西北總督成聖光,雖然算着時間,此時距離前世獨孤睿奪位還有六年時間,但他們一定早有勾結,而且她曾無意中聽說成聖光是有私通外敵,蓄意謀反的把柄落在獨孤睿手中,獨孤睿放了他一馬又恩威並施才讓他爲自己所用,如此推斷,那次謀反很可能就是勾結赫赫……
她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信息點都都忘了,真是笨死了。
“卿兒,你知道些什麼?”獨孤夜呆愣了片刻,看向林卿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凝重。
卿兒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官家小姐,爲
什麼會知道連他都不知道的官場之事,難道是林青雲告訴她的?
可是,且不說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林青雲怎麼會知道,就算知道,他跟林卿說這些做什麼?
當然,獨孤夜完全不會懷疑林卿的話,他只是震驚……加好奇。
林卿將獨孤夜的疑惑看在眼裡,淡然笑道:“此事說來話長了,若你想聽,我以後慢慢給你講,現在必須馬上多派幾個暗衛去幫助夜一,必須要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把成聖光拿下,逼迫他出兵,否則事情就會變得更加錯綜複雜了。”
西北總督是封疆大吏,掌管一個地方的兵力,實力絕對不容小覷,況且這裡山高皇帝遠,三年才需進京面聖一次,平時在地方上,總督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根本不會把寧河一個小小的侍從放在眼裡,更何況他已經起了謀反之心。
若不是她的經歷特殊,且及時想到了,等朝廷大軍一到,他跟蘇倫來個裡外夾擊,這場仗就絕對沒有任何勝算了。
“好,我馬上就安排他們去。”獨孤夜毫不遲疑。
見獨孤夜安排的是夜部五十號以外的暗衛,林卿連忙阻止道:“讓夜二夜六他們一起去,勝算大一些。”
夜部是按照勢力排位的,排位越往前,綜合素質越高,這次要的是百分之百的成功,必須要用一等一的高手。
“夜二夜六幾個是保護你的,他們去了,萬一有意外情況,你會很危險,絕對不行。”獨孤夜想都沒想就堅決拒絕了,語氣中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在他心中,林卿纔是重中之重,任何事情都沒辦法與之相提並論。
“獨孤夜,我相信不需要別人,你也一定可以護我平安。”林卿定定地看着獨孤夜,眼眸中透着毫不退讓的堅毅之色,一字一頓道:“獨孤夜,成聖光不是一般官吏,他身邊一定養着不少暗衛,夜二幾人武功精湛,應變能力強,能夠應對突發狀況,我們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一次成功。”
這時候,就算要林卿用自己的性命去換這場戰爭的勝利,她也願意。
不是她有多高尚,而是值得。
“卿兒,你……你說什麼都沒用,我不會同意的。”感動和矛盾輪番佔據着獨孤夜的大腦,讓他的思想有片刻的動搖,然而也只是那麼一瞬,最終,他還是不會讓步。
“她們從跟着我那一天起,就是我的人,由不得你做主。”林卿瞪了獨孤夜一眼,淡淡道:“夜二夜六五人聽命,即刻前往西北總督府邸與夜一匯合,不惜一切代價控制住成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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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能假裝什麼都沒有聽到麼?
兩個主子的意見明顯有嚴重的分歧,他們夾在中間實在不知道該聽誰的啊,嗚嗚。
夜二等人恨不得用眼石化在原地。
“卿兒!”
“獨孤夜,我在跟我的手下說話,沒讓你插嘴。”林卿完全無視獨孤夜,只冷冷看
着夜二幾人,“我給你們兩個選擇,要不立刻執行我的命令,要不立刻消失,從此以後就不要跟着我了,我說到做到。”
獨孤夜事事以她爲先,她不是不感動,可越是這樣,她就越要爲對方着想。
……
夜二幾個簡直要哭了,那什麼,來個雷把他們劈死可能會比較好一些。
“卿兒,你能不能別鬧了。”事情緊急,夜部其他人已經上路了,只剩下這幾個人還在僵持。
“我很認真,非常非常認真。”林卿再次命令道:“即刻出發,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是!”掙扎許久,夜二終於艱難地做出了決定。
那什麼,無論主子們怎麼鬧,只要離開這個屋子,他們就安全了。
機智的夜二已經看穿了一切。
……
獨孤夜簡直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在夜二等人以光的速度閃出去後,林卿輕輕挑了挑眉毛,嘆氣道:“我不喜歡吵架,更不喜歡這種莫名其妙的吵架。”
“誰跟你吵了?”獨孤夜坐到林卿身邊,寵溺的目光中帶着深深的無力,“卿兒,對我來說,你的安危纔是最重要的,如果一旦跟蘇倫交手,我雖然能最大程度地保護你,但難免會有所分心……”
“對我來說,夏國的江山纔是最重要的,因爲這是你祖輩留下的基業,若是丟了一寸土地,你們都沒有臉去見列祖列宗。”林卿不知不覺溼了眼眸,摸出一直掛在脖頸上的金鑲玉扳指,聲音低沉道:“我想,若是換了譽妃娘娘,她也一定會做出一樣的決定。”
若不是愛皇上愛的太深太深,譽妃當年不會甘願放棄跟心愛之人白頭偕老的機會,不惜以死來逼迫皇上回宮,若是換了她,她未必做得到。
獨孤夜怔怔地望着林卿手中的扳指,不知是不是用情太深的緣故,他突然覺得林卿林卿跟去世的母妃有太多的相似之處,或許正是這種冥冥之中存在的氣場,初見之時,他纔會不由自主地被對方說吸引。
“卿兒。”獨孤夜深吸一口氣,心底不斷涌出的感動將他冰封多年的心敲擊的七零八落。
幼年親眼目睹母親慘死的經歷讓他徹底將自己的心封閉起來,每當夜深人靜之時,那種如潮水般的悲傷和仇恨一點一點地吞噬着他的精神,讓他周而復始地行走在崩潰的邊緣,哪怕遇到林卿之後,這種痛苦也依舊存在,但是現在,他突然有種輕鬆釋然的感覺。
有一個人走進了他的靈魂,讓他生命中空缺許久的位置得以填滿。
“什麼都別說了,我想睡一會兒。”林卿明白獨孤夜的心情很複雜,適時結束了話題,在他懷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既然決定跟他在一起,他們就是一體的,她不需要他的感謝,只希望兩個人能夠彼此溫暖,放下過去種種刻骨銘心的悲慘經歷,好好面對眼前的困難,走好以後的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