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會武功!”齊寒玉一下子消化不了這個消息,六弟七歲時騎馬摔斷腿,就一直躺在牀上,十五歲時封王另立府衙,亦是終日躺在牀上,直到五年前他派出去的探子回稟說六弟雙腿已好。從沒有聽說過會武功,暗暗咬牙,齊寒玉長劍一挑直指向齊寒城的胸口。
齊寒城護着單春到門口,把她推出去,薄脣輕抿了兩個字,快走。單春明眸一顫,她也知道如今兩人的處境,便轉身向外跑去,齊寒玉怎能讓到手的好處從自己眼底逃走,赤紅着眼,“你們把她給我抓回來!”
兩名黑衣人聽令迅速追出去,單春慌亂的跑着,不料腳下被絆住身子直直撲在了地上,摔得兩腿發疼,扭頭眼看着兩名黑衣人凶神惡煞的追來,她努力的爬起來,腦力只有一個想法就是逃出去找人來救寒城哥哥。
正從乾清殿趕來的溪昭儀提步飛來,就看到單春狼狽的樣子,她撥出腰間軟劍刺入一個黑衣人的胸膛,一邊吩咐自己的宮女,“把單春送至長春/宮。”雖說一名黑衣人已死,但是另一名黑衣人凌厲的掌風掃過來時,她差點被掃飛出去,可見不是好對付的。而且她必須速戰速決,不讓明玉王爺發現。
殿內的兩人此時也是糾纏在一起,招式不相上下,明玉王爺聽見外面的打鬥聲急得想要出去,齊寒城已聽出是何莫溪,便不停的阻擋齊寒玉,齊寒玉見此眸中殺氣更甚,手中的動作也是越發狠戾起來。
齊寒城學武之時只是學了幾套拳法,唯有輕功算是最好的,所以對付齊寒玉顯得有些吃力,況且他手中沒有劍,時間長了便處於劣勢,只希望外面的何莫溪能早點離開。
外面的何莫溪亦是殺的費力,這一黑衣人的招式太過猛烈,那雙掌似乎是帶了強勁的風力直直朝着她臉上而去,何莫溪臉色一白飛過側過腦袋,才勉強躲過去,可是隨即而來的掌風拍到了她胸口上,劇痛瞬間竄到全身,喉間涌上腥甜,她連連退了好幾步。
黑衣人冷哼一聲,覺得勝券在握,步步緊逼,再次連續出掌,這時半空中飛來一把匕首直直插入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晃了晃身子轟然倒在地上。
何莫溪才鬆了一口氣,向後看去,見一名宮女緩步過來扶住她,這名宮女看着很眼生,但是單從髮髻上的那支朱釵就知道是皇后宮中的人,兩人悄然離開。
殿內的齊寒城聽見外面的打鬥已經結束,緊繃的身體此刻也放鬆下來,齊寒玉抓住機會騰空躍起,一劍刺出,齊寒城退至門口不能再退,外面突然響起御林軍的搜查的聲音,齊寒玉臉色一變硬生生的收回劍,不過還是劃傷了齊寒城的胳膊。
兩人對視一眼,齊寒玉把劍收起,“今日之事,我不會善罷甘休的。”推開宮門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見迎面而來的御林軍統領雷鳴,他主動山前指指地上已死的黑衣人,“我與六弟在宮中無意發現兩名刺客,不想驚動了你們。”
雷鳴抱拳,一臉嚴肅,“屬下是剛剛聽到宮女說這裡發生了打鬥聲,就帶手下來看看。既然是兩位王爺再抓刺客,那屬下便放心了。”扭頭吩咐其他人,“把屍體擡走處理掉。”
“此事就不需要驚動皇上了。”齊寒亦一臉輕鬆的揮揮自己的衣袖,大步而去。
齊寒城這才走出來,看了一眼雷鳴,只用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說道:“你再晚來一步,我就沒命了。”艱難的動了動自己受傷的胳膊。
“屬下不是來的很準時麼。”雷鳴目光從他胳膊上掠過,嘴角輕扯了扯,“屬下還有事在身,先退下了。王爺儘快到長春/宮包紮一下。”說完便帶着自己手下離去。
長春/宮向來都是冷冷清清的,相比皇后和雲貴妃金碧輝煌的宮殿,這裡顯得樸雅簡單,殿裡常年瀰漫着一股薰香,各種擺設亦是極爲簡單,唯有一處較爲引人注目,坐塌右下方挽起的青賬後襬着中紅包金漆博古架,上面擺滿了精巧剔透的各種玉器,這些都是齊寒城常年在外時收集起來的。
那幾年,齊寒城一年回來一次時,碧妃經常站在此處,對這些物品愛不釋手,宮女們都知道不是自家主子喜歡這些,而是在想念已經逝去的兩個公主和久不相見的明城王爺。
齊寒城之所以帶這些語氣自是因爲兩個公主自幼便喜歡,他答應過長大後會給她們收集各種漂亮的玉器,擺的滿滿的,可惜……兩個公主年幼便不在了。
單春坐在榻上目光不離這處,碧妃瞧見溫柔一笑:“這孩子,性子就是單純了些。”幫她手腕上輕輕抹着藥膏,還有剛纔腿上摔傷的地方,“疼就喊出來,在我這裡就和在自己家一樣,別拘束。”
單春粉脣蔓延出甜甜的笑來,“不疼。碧妃娘娘一個人呆在這裡不孤獨麼?”
“當然孤獨了,進了宮的女人最可怕的就是承受每日的孤獨。可是一步錯步步錯,已經沒有退路了。”看見單春笑容,碧妃覺得好多年沒有看到過這種暖暖的笑了。
“母妃。”齊寒城進來就看見單春那純淨如梨花般的笑容,好像是好久沒有見過了,突然就覺得這樣很心安,只希望她能夠一直這樣笑着。
“捂着胳膊定是受傷了。紅葉,快去給他抹點藥膏。”碧妃抓着單春的手不放,今日難得露出一臉的慈愛笑容。
齊寒城不由抱怨了一句,“母妃有了單春,都不疼皇兒了。”那撒嬌的語氣可是單春第一次聽到,不覺的翹了翹嘴角。齊寒城坐下來自己把袖子弄起,接過紅葉手中的藥膏,“我自己來便好。”
幾人說了一些家常話,齊寒城才提到今日的事情,“紅葉,你可是知道何莫溪那邊怎麼樣了,她畢竟是一個人對付,想來應該是很吃力。”
“回王爺的話。溪昭儀受傷應是挺重的,聽那邊梅月說,溪昭儀回宮後就吐了一口鮮血,臉色蒼白。不過,現今已經無事了。”紅葉低眉順眼說道。
“今天讓她過來實在有些衝動了。”齊寒城非常自責的扶着額頭,何莫溪爲了他進宮本就是他心裡最過意不去的心結,如今還要爲了他受傷,心裡更是愧疚不已。
單春忙急急說道:“你們都是爲了我,每次都是你們來保護我,我卻什麼也不能做。寒城哥哥,下次不要爲了單春傷害自己了好不好,我真的心裡很難受的。”垂下頭來,兩隻手又放在腿上絞着。
齊寒城輕嘆一口氣,他就知道不應該在單春面前提這個事情。
碧妃則是笑呵呵的錯開話題說道:“外面天色不早了,你們早點出宮吧。我也不留你們用晚膳了,這裡一向冷清,吃飯也熱鬧不起來。”說着站起來,走到齊寒城身旁,“這幾日皇上身體好了些,我估摸着皇上一時來了興致,今年的秋獵避免不了。秋獵上最容易發生什麼意外,你一定要好好護着自己。別讓母妃擔心。”
齊寒城聽碧妃說秋獵纔想起這麼一回事,又想到今日明玉王爺吃癟的樣子,定然會在秋獵上做出什麼事情。他鄭重的點點頭,“母妃放心,我怎麼會讓自己受傷呢。”輕柔的拍拍碧妃的肩膀,而後看向單春,“我們該出宮了。”
“哦。知道了。”單春迷糊的走過來,站到臺上身旁。
碧妃也不由的摸摸她的腦袋,“以後有時間過來宮中陪陪我。”看着她,就總覺得像自己已經失去的女兒,如果還活着也該是這麼大了,這麼討人喜歡。
單春點點頭,隨着齊寒城出了宮。一路上兩人不發一言,都是各自尋思着自己的事情,直到出了宮門外,單春一眼就看到站在那處的身影,她兩眼一瞪,試着性子拉住齊寒城的胳膊說道:“寒城哥哥送我回府吧。我一個人害怕……”
齊寒城也是很快就看到了齊寒亦,又聽到單春這樣說,明白過來單春是故意這樣說的,嘴角掩下濃重的苦澀,“齊寒亦在那邊,你過去吧。他應是等了很久了。”也捨不得把她狠狠的推開,只能這樣生硬的站着。
“等了很久有什麼用,我被人抓了他做了什麼!”不滿的撅着嘴,單春憤憤然的發泄着自己的情緒,“要是等我死了,他才高興呢。”
“你說什麼!?”背後一聲寒氣逼人的氣息,顯然是齊寒亦已經走了過來,死死的盯着單春的後背,見她一動不動的站着,齊寒亦伸手把她拎過來,“一日不見你,膽子愈發大了。”不與齊寒城說句話,就提着單春上了馬,絕塵而去。
齊寒城心裡微微一點的期盼也落空了,只能看着袖子上留下的褶皺。
馬上前面的單春依舊是冷着臉色,嘟着嘴半仰着腦袋不知看着什麼地方,後面的齊寒亦手握緊她的腰肢,越發用力,“嗯?本王不在身邊管教一二,你就要登天了。”
單春聽聞只是睫毛微微顫顫,但是就是不說話。她憑什麼事事都依着他,低眉順眼的順着他,這次看到齊寒城來救自己,心裡不知道有多失落和難過,只有不在乎自己的人才會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她在他心裡就這麼不重要麼,越想越覺得生氣。
齊寒亦聞着單調的風聲,以往她都會反駁兩句或者是委屈的說出,這次怎麼這樣乖乖的不說話了,自己心裡反而覺得有些不舒服,難道自己是找虐型麼,恢復一臉的冷硬,拉緊繮繩,在府門前停下。
豈料,前面的單春自個兒推開齊寒亦的手,跳了下去,也不管後面怒氣衝衝的齊寒亦獨自回了府中。齊寒亦斂着怒氣回到君亦苑,就看到單春房門緊閉,裡面燭火跳躍着。
“開門!”他今晚不收拾收拾她估計會睡不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