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本王的寵妾,就需要付出代價。”齊寒亦毫無感情瞥了她一眼,然後驟然鬆開她的手,腳步加快,先回了君亦苑。
單春撇撇嘴,滿不在意的放慢腳步,後面跟來的蘇棉見她一臉沉思的模樣,便安靜的與她並肩而行。
皇宮中,因爲明隴王爺的事情,皇上第一次和雲貴妃之間差點翻臉,剛開始明隴纔回來時,雲貴妃得知皇兒身殘,要終身躺在牀上,露出進宮以來的首次憤怒,她立即去找皇上要求給自己的皇兒一個公道,皇上竟然果斷的不見。雲貴妃只好夜跪乾清殿前,只希望皇上能夠軟下心來,跪了半個時辰不見動靜,她便主動起來回了永春/宮。
第三次,皇上親自擺駕來到永春/宮,雲貴妃以爲他是想好了處置的辦法。沒想到皇上出口便說,相對於攻下闕星國的這件大事,明隴王爺受傷的事情微不足道。如果因爲此事來懲罰明亦王爺,定會讓大臣們寒心。而且此事一開始就是明隴王爺與敵方夏皇暗地勾結,這是明隴王爺有錯在先。
據宮女說,當時雲貴妃怔在原地,聽完這番話後拂袖而去。皇上因此面子上過不去,自己親自過來解釋還讓一個妃子來擺臉色,當即怒氣衝衝移駕永福宮,皇后娘娘勸慰了幾番,皇上臉色才稍好一些。
當夜,乾清宮內,明亮的夜明珠下,皇上正在批閱奏摺,旁邊的管事宮女韓怡柔習慣性的爲皇上砌上一杯清熱消暑的花茶,沏茶後目光轉動間,瞧見明黃色賬簾飄動,她扭頭看去,是一個宮女正在揮手叫她,韓怡柔才輕聲走了出去。
“可是有什麼急事,皇上不是吩咐着今晚要專心批奏摺麼。”
宮女小聲道:“外面,雲貴妃非要見皇上,說是要認錯。奴婢便來問問姐姐,這事該如何是好?”
“你先出去讓雲貴妃稍等片刻,由我去稟告了皇上再給她回話。”看着窗外一臉面色不佳的雲貴妃,心裡暗贊倒是一個知進退的女人,懂得拉下面子先來賠罪。韓怡柔收回目光,輕聲回到書房,仔細觀察着皇上的臉色,待到了時機成熟時,她把花茶盛上去,“皇上,若是累了便歇一會。”
皇上威嚴的五官緩緩平和下來,見她似乎有話要說,便接過茶來問道:“想要說什麼。”
韓怡柔曲膝一拜,半低着頭沒有起身,語氣恭敬:“回皇上,剛剛有宮女進來稟告說雲貴妃非要見您,說是來認錯的。”看着皇上的臉色依舊,她稍頓了一下,“想是貴妃娘娘知道當時是一時衝動了,事後心裡極爲後悔,便主動過來向皇上賠罪。”
皇上端着花茶,先是聞了聞,才緩緩抿了一口:“此事,你如何看?”
“奴婢倒是極爲理解貴妃娘娘的心情,任何一個做母親的對自己的孩子總是傾注了超乎一切的愛,看到自己孩子下輩子只能躺在牀上渡過,哪個母親不心痛,不怨恨,總是想給孩子更多的彌補。而皇上你不是不愛自己的孩子,只是身不由己,明亦王爺立下大功,此時因爲本來明隴王爺就有錯的事情上進行責罰,更是不可能的。”
“其實皇上應該多陪在貴妃娘娘的身邊,讓她感覺到在遭遇痛苦時是皇上支撐着她渡過的。也多給明隴王爺一些作爲父親的安慰,從另一方面做出補償,貴妃也就會心裡稍稍舒服一些。恩威並重,貴妃娘娘就是再傻也不會怨恨皇上,只會更加理解皇上的苦衷。”韓怡柔這番話說來,先是動之以情,再是出謀劃策,不知不覺中讓皇上感覺到心頭壓着的石頭穩穩落下。
皇上豁然開朗後輕鬆靠到龍椅上,“應該從另一方面做出補償,這個想法好。”滿意的點點頭,他就喜歡這樣以大局爲重的女子,又喝了幾口花茶才起身,“怡柔,今日你先早早下去歇息。朕今晚就歇在永春/宮。”
不過片刻時間,宮門打開,只見皇上心情大好的走出來,扶起跪在地上的雲貴妃,兩道身影互相依偎着朝着永春/宮去了。
第二日,皇上就下旨,明隴王爺在戰場上因功受傷,朕尤感欣慰,特封明隴王爺爲永安王,後世代代享受封爵,且特賜下免死金牌一枚。只從封賞來看,對於各位皇子已是極大的榮幸,着便意味着永安王可以一生享受朝廷供奉,無性命之憂。可知內情的人都知道用身體殘缺換來這個尊貴的王位中間含着多少辛酸,和忍痛。
皇上因爲此事,絲毫不針對明亦王爺,不知是在畏懼,欣賞還是認同。於是衆人紛紛猜測,一時間,一些大臣們紛紛前來拜訪這個從不受寵的王爺,可是皆被拒絕門外。衆人心裡便立即產生了不屑,這個明亦王爺太過自大,囂張。讓大臣們徹底摸不清頭腦,明亦王爺竟然在幾日後主動撤下兵權,決定在府上休養半年。這和當初擊退匈奴的做法完全一樣,難道他真是隻是一位喜歡打仗的王爺麼。
人們正在對明亦王爺紛紛議論之時,永安王那邊又有人透出消息,王妃劉含佳果斷的提出和離,雲貴妃得到消息後,劉含佳已經回到劉付府住了近三日之久。永安王不想告知母妃,可是這消息根本藏不住。只好主動進宮,雲貴妃可算是受了重重打擊,當場打碎了一盞自己最愛的彩色琉璃茶杯。
“本宮的皇兒與她相知相識在一起整整十七年,竟然不能讓她相濡以沫,互相扶持?本宮本來也不奢望她做到這些,只要好好做她的王妃有什麼不好。如今卻要鬧出和離這件事,本宮堅決不同意。”因爲皇兒之事,她自己做出的讓步已經夠多了,劉含佳這麼做是覺得自己好欺負麼,白皙姣好的面容上在短短几日竟顯出了蒼老。
永安王示意宮人把他擡到雲貴妃身旁,“母妃,你不要氣着身體。皇兒已然想通,那賤人本就生性放浪,不是終身託付之人。她去了便去了,皇兒也不稀罕。”說完傲慢爬上側臉,他好歹也是個尊貴的王爺,纔不要撇在面子求一個女人。
雲貴妃恨鐵不成鋼的敲敲他的額頭,“你怎麼這麼傻。劉含佳這個王妃我們是堅決不能放走。劉文在朝中的地位愈發的重,劉含佳是他唯一的愛女,即使怨恨也也不會舍掉這個女兒,只要劉含佳在我們手裡,劉文就會顧忌。”
“母妃不是說,父皇已經答應把皇位傳給皇兄了麼。我們還需要什麼勢力。”
“只要齊寒亦,齊寒城在,本宮怎麼能夠放心。皇上只是答應傳位,並沒有說要努力阻止其他王爺。所以本宮也要做好萬全的準備。”紅脣處掛着嫵媚的深笑中冷意濃濃,雲貴妃手指觸及到永安王的雙腿,“真的沒有感覺麼?”
永安王眼底閃過清苦:“沒有,皇兒如今已經習慣了。一開始還總是覺得自己可以下地走路,所以總是把自己摔個狼狽。”
雲貴妃聽在心裡陣陣痠痛,抱着永安王的腦袋放到自己懷裡,“放心,本宮一定要給皇兒一個交代。”
明辰王爺一這進到殿中就看到這幅讓人心酸與讓人感覺溫馨的場景,他袖中的拳頭握了握,面色依舊溫和如春,“原來二弟也在,今日正好我們母子三人好好吃個晚膳。二弟可是在爲王妃事情心煩?”他這個做大哥的向來關愛二弟,對於二弟遭遇的這一切,他亦是痛在心裡。
永安王抹抹眼角的溼潤,“讓皇兄見笑了。我連自己的王妃都管教不好,還得讓母妃和皇兄擔心。”
“放心,皇兄進宮之前已經去見過劉大人了,今晚你回去之後就可以到看到王妃了。皇兄能爲你做的只有這些。”明辰王爺濃密的劍眉眉頭稍稍沉着,拍拍永安王的肩膀,目光落到他的腿上,“當年齊寒城的腿都可以完全治好。我不信你的腿就沒有辦法,我已經派人去尋神醫了,會想盡辦法治好你的腿。”
殿內纔出現久違的笑聲,不過很快又被來人打破。
宮女匆匆跑進來,“回稟主子,靜妃娘娘朝着這邊來了。”說完退到一邊去了。
雲貴妃整理好自己的髮髻,不覺冷笑道:“靜妃就最會看人笑話了。不過她連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好,還來本宮這裡來挑釁,真是讓人可笑呢。”面色遇到自己的皇兒立即柔和下來,“辰兒,帶着隴兒進內室歇會。你們就不用當面見她了,免得心煩。”
內外室之間的珠簾剛剛停止擺動,就聽着雜亂的腳步聲走了進來。爲首的靜妃自是是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臉心情大好,朝着雲貴妃敷衍一拜,便熱情的走上來要坐到雲貴妃身旁,雲貴妃不客氣的把身子側躺上,“本宮這幾日覺得甚爲疲憊,靜妃妹妹怎麼有空來了?”
靜妃臉上閃過不滿,隨即嬌笑着坐到一邊,“妹妹便是聽說姐姐這幾日心情不好,就特意帶了些東西過來看看。再者陪姐姐說說話,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就需要和別人多說說話,不然憋在心裡可是真真的難受。”
“那妹妹如此說來想,想是親身經歷過了。”雲貴妃迅速接下話來。
靜妃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快,捂嘴用笑掩飾了不自然,“姐姐真是愛說笑。妹妹我難受的時候最喜歡砸東西,把最恨的人想成茶杯或者是花瓶,然後狠狠砸下去,便覺得很解氣了。只是瞧着姐姐這般柔和的性子,就想到了說說話這個法子。”
“本宮前幾日聽說,暖聽公主鬧得和鄭憂和離鬧得挺嚴重的,聽說都傷人了。”不顧靜妃的詫異,雲貴妃收起驚訝神色,“妹妹可是要好好管教着暖聽公主,女兒不能太過寵溺,總是這樣很容易吃虧的。”
靜妃勉強一笑:“妹妹自是曉得的。他們畢竟是夫妻,總是小吵小鬧也不覺得乏味。倒是明隴……永安王和王妃,倒真讓人覺得擔心,如此也看到出劉含佳是個薄情的。”她必須掌握着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