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城,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城,大興王朝建立之初,它便以地勢險要,兩面環山處於兵家重地。雁城亦是隨着大興王朝逐步的繁榮起來。從孤冷城到雁城需要三個時辰,寒城等人進入雁城後直接在雁城城主寧理塵府上歇下。寧理塵是寒城的親舅舅,寒城如今寒卿公子的身份多半都是這個舅舅支持的,因此他們關係甚好。
雁城比孤冷城要溫暖的多,城主府上的景緻也是接着接一個,掠過正堂從偏門而入,之後廊腰縵回,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多有北方建築風格的氣勢宏偉,又不缺南方的玲瓏剔透,各處景緻,穿過曲回長廊進入其中一座小院,小院裡載滿了蓮花,只不過如今還是一片青綠。
寒城輕車熟路的進了自己的房間,與寧理塵輕聲交談了好久,兩人都面帶沉重,寧理塵劍眉微挑,神采出衆,舉手投足間略帶脫塵氣質,倒是與寒城有了五分相似,兩道白影在屋裡呆了一刻鐘左右,寧理塵才大步離開。
用過飯後,何莫溪主動帶着春丫頭去街上逛了,寒城與冷遲兩人去了四口巷,經過詢問是在北城,並不難找,這裡住着的都是做小生意的商人,剛進巷裡就能看見不遠處掛着的一個神醫的牌子,不覺有些好笑,這麼偏僻的地方誰能找到。掛牌子的是一處簡單宅院,走進院子裡入眼都是草藥,不識的人還以爲都是雜草呢。
金色的陽光下,一個銀髮老頭正在給院子一邊的草藥除草,坐在石頭上正好背對着他們,老頭耳力很好,聲音蒼老:“有貴客來了。”指指院子裡的石凳,“來看病的?坐下吧。”
寒城甩袍而坐,立刻就聞見石桌上剛泡好的龍井漸漸散發出的茶香,他坐的很端正,“神醫怎麼稱呼?”
老頭也不急着回答,等拔完最後一根雜草才轉過身來,“叫我神醫不就得了,名諱可是秘密不能隨便告訴人,桌上的茶自己倒上喝,跟我別客氣。”一雙半清明的眼睛打量了一遍寒城,“看你身體很好不似有病,來找我何事?”
“是想讓神醫給家妹治病,她幼時中了毒,一直遭受病痛折磨,看了很多大夫都無用。”寒城也不客氣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接着說道,“還望神醫能夠移步爲家妹減輕病痛。”
老頭冷哼一聲:“你來求我還得叫我移步,這不行。”像小孩子般別過臉。
“家妹不能長途勞頓,還請神醫見諒,神醫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老頭眼底閃過陰謀得逞的神情,不過還是裝作正經模樣,“你不缺銀子,我也不缺銀子,可是我年紀大了身體不好。”說着扶着自己的腰,指着另一半邊院子裡的草藥,“那你就幫我把那邊的雜草都拔了,我才勉強能夠答應你。不準這個人幫忙。”最後還不忘指指冷遲。
“公子……”冷遲有些不善的看向老頭。
寒澈倒是淺淺一笑,答應了下來:“只要神醫肯爲家妹治病,我做什麼都可以。”起身把長袍捲起壓到腰帶裡,走到一大片草藥旁,彎下腰專心的拔起了雜草,其中還有一些不知道,便時不時的問問神醫,神醫倒也一一回答了。
臨近天黑,何莫溪已經帶着春丫頭回了院子,春丫頭提着香噴噴的包子跑進了公子房間,裡面卻沒有人,又跑出來問莫溪:“寒城哥哥不是去請大夫了麼,怎的還沒回來。”
何莫溪捏捏她的鼻子:“聽說那大夫性子古怪,估計是因爲一些事情耽擱下來了。”
春丫頭失落的搖搖手中的包子,“看來寒城哥哥吃不上包子了。”隨即想到什麼臉上燦然一笑,“正好丫頭可以都吃了,丫頭要去房間裡等着寒城哥哥回來,莫溪姐姐,也陪丫頭來一起吃包子。”
四口巷裡昏暗的街道里,神醫搗鼓了半天也沒有把大門的鎖鎖上,身後的寒城滿身都是泥土,很是狼狽不堪,冷遲冰冷的眼神緊盯着神醫的動作,手裡卻提着一個重木箱,也不知裡面放着什麼,饒是他用了內力都胳膊痠痛的,真懷疑那老頭是不是故意的。
只聽“咔嚓”一聲,“好了,這鎖經常不用,呵呵,咱們走吧。”三條身影才漸漸向南城去了。
聽到院子的響動聲,春丫頭半困的眼睛立即清醒了不少,拿起還溫熱的包子跑了出去,“寒城哥哥,終於回來了。丫頭正給你留了包子呢,可香了,來先吃一個。”遞過去,寒城看了看自己的手有放了下去。春丫頭纔看清寒城的一身狼狽,眼眸一瞪,“哪個混蛋的,什麼性子古怪的大夫,竟然把寒城哥哥弄成這樣。”
這時,神醫才踏過院門,就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在罵他,鬍子一瞪,大步走過來,纔看清是一個小丫頭,伸手奪過一個包子咬了一口:“你這個野丫頭,說誰呢,我哪裡混蛋了。”說着蹭到丫頭身旁,春丫頭擡起腳狠狠的朝着他腳上跺了下去,神醫一時沒注意,包子卡在了嗓子裡,滿臉漲得通紅。
“哈哈……看你還敢說丫頭,丫頭這麼乖怎麼會野呢。”而後自覺的躲進寒城懷裡。
周圍的人看着神醫那窘迫樣也是忍着笑,神醫咳了好半天才順過來,伸手要抓住這個小丫頭要教訓,寒城則攬過丫頭,伸手攔住神醫,“這個丫頭頑劣,還請神醫見諒。”神醫只好憋着氣隨意坐到一邊哼哼着。春丫頭高興的躲在寒城身後朝着他做鬼臉,寒城瞧見心情大好的摸摸她的腦袋,“等我一會,我們即可就會孤冷城。”
“啊,這麼快就回去啊,丫頭還沒玩夠呢。”
“以後多的是時間,乖,回屋子裡小憩一會。”
神醫則幸災樂禍的與她說道:“下次來,非叫你這個野丫頭給我的草藥澆大糞。看你還敢說我臭麼。”這兩人個人似乎就槓上了,誰也不饒誰,春丫頭收到寒城的眼神,耷拉着腦袋乖乖的回房了,神醫坐了一會覺得無趣就提着自己的藥箱搗鼓去了。
回到了孤冷城天還沒有亮,春丫頭立即鑽回屋子睡覺去了,其他人也相繼歇下。
豎日一大早,寒城便帶着神醫去了後院,穿過小紅門,來到閣樓中。神醫見到暖芙並沒有說什麼,直接把脈,良久的等待後,神醫只是搖搖頭就讓旁邊的幾人擔心了起來,下面的話更讓寒城感到難受:“姑娘的病本來就是從母體帶着的,然後被人下毒能活到現在已是奇蹟,徹底清除毒已然不可能。”
“神醫,我只想問一下自己還有多少年。”暖芙輕輕的笑着,彷彿早已經知道了般。
“最多三年。”
於是神醫便在此住下來,就住在當初寒城對面的屋子。
夜晚,春丫頭和駱明坐在屋頂上看星星,她指着夜空中最亮的兩顆星星說道:“那肯定就是爺爺和阿婆了,阿婆說即使她不在了,也會在天上看着丫頭,駱明哥哥,你也快尋尋你阿孃和阿爹。”
駱明看着她柔和的側臉,純真的笑容,不覺把她攬入懷中,溫柔道:“丫頭,嫁給我好不好?”
懷裡的春丫頭一驚,推開他的懷抱,有些尷尬,嘴角勉強扯出笑容:“駱明哥哥,丫頭還小呢,再過個兩年好不好,等丫頭再長大一些,一定嫁給駱明哥哥好不好。”又重新把頭放到他肩膀上,“丫頭其實很喜歡小孩,嫁給駱明哥哥後,丫頭多生幾個小孩,哥哥喜歡麼?”
“喜歡,只要是丫頭的都喜歡。”
“那就好。其實阿婆一直不讓丫頭來中原,臨走前一個晚上還要丫頭髮誓呢,可是丫頭……丫頭不來中原能去哪呢,遇到了寒城哥哥是丫頭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了,就算是天打雷劈丫頭都不怕了,希望阿婆能原諒丫頭。”
雖然駱明很好奇爲什麼阿婆這麼討厭中原,但是在夜色下他只希望好好安慰丫頭,“放心,阿婆一定會原諒丫頭的。”疼惜的把她的碎髮攏到耳後,春丫頭是他看着長大的,她對於他來說更多的是一種超乎於親情的感情,很早他就下定決心要一輩子對她好,特別是在去年親人都去世後,他更是努力增加武功就爲了保護這個小丫頭。
又是一夜雨霏霏,神醫在這裡已經住了半個多月了,每天除了給後院的姑娘看病就是與春丫頭鬥嘴,兩人不管是在哪都要鬧個面紅耳赤,不罷休。就連幾次在寒城的飯桌上都是,不過誰都不佔上風。細雨不斷,清新的空氣中帶着泥土味道,一隻白鴿破開雨幕飛了進來停在窗臺上。
院子裡春丫頭正站在自己門口由何莫溪挽着頭髮,另一邊的神醫悠哉的躺在躺椅上,兩人才安靜了一會又準備鬧起來,同時見那隻白鴿便要搶了去,豈料屋內的寒城先人一步搶走了白鴿,何莫溪閃了閃眼神,繼續幫丫頭挽好頭髮後進了公子房間。
春丫頭怒看着神醫:“臭老頭,就是你站在雨下也是臭的,丫頭站這麼遠都能聞見。”
神醫躲回自己屋檐下,緩緩悠悠的奚落着:“你家寒城哥哥再過幾天就不寵你了,後院的小美人身體就快好了,你家寒城哥哥可是很疼她的,不惜降低自己身份求我。你這個不佔親也不帶故的野丫頭就沒有人管了。”搖着雙腿一臉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