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五這日淡藍天空上萬裡無雲,涼風也像是停止了般,正是出遊的好天氣。
都城的街道上突然馬車多了,街上一輛接着一輛的行駛而過,且這些馬車華麗定是官家人家纔有的,皇宮內亦是一大早就各宮收拾妥當,隨着皇上的御駕一起出宮晃晃悠悠向着背膠去了。
秋獵向來是大興王朝較爲隆重的一項,可以與皇宮宮宴堪比,因此早在皇上宣旨那日,大批的御林軍就前往北郊,首先在林子中進行細細的搜查,然後覺得沒有什麼危險之後就五步一崗的圍在林子周圍看守着,前一天還有搭好用作休息的帳篷。
明亦王府的簡單馬車緩緩行來停在了專門用作停放馬車的空地上,齊寒亦這次來可帶了不少的家眷,王妃雲若蘭和兩名侍妾單春和卿穎。他們來時空地上已經燃起了炊煙,單春見到這麼個景象有些不解,蘇棉才告訴她這次秋獵估計要在這裡呆上兩三日,第一日稍作休息,第二日才作圍獵。
皇上因爲身體不好,所以御駕足足用了一個半時辰纔到了北郊,一向空寂的北郊頓時熱鬧起來,各處洋溢着歡樂的笑聲。皇上一掃往日的沉悶,由着皇后扶着進了主賬裡,身後跟着各位妃子,每個人臉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她們久在宮中很難出來,唯有到了秋獵之時才能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氣,一下子身心都放鬆了下來。
很快就到了午時時分,從宮中而來的御廚精心準備着各樣膳食送進各處帳篷裡,唯有主賬裡纔是由皇室人圍在一起用膳。當然單春和卿穎這種妾侍身份沒有資格坐在主賬裡,她們只能在帳篷裡用膳,單春還樂得自在,與卿穎也熟了,兩人有的沒的聊幾句。
用膳後,大家稍作休息就紛紛出了帳篷。難得出來一次,大家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騎着馬去遠處奔跑一番,所以各位王爺們和年輕的大臣們結伴而行騎馬去了。女子都是在附近說笑着,還有的玩着一些閨中女子常玩的踢毽子。
單春當然是個不願老實呆在帳篷裡坐着的人,就拉着蘇棉出去,踢毽子她是不怎麼會,兩眼發亮的瞅着看有沒有什麼好玩。
從一個精巧帳篷裡出來的齊暖聽亦是想要出來尋些好玩的,目光一掃正好看見滿臉傻笑的單春,她眸底爬上輕傲,帶着自己的隨身婢女走過去,不客氣的叫住單春:“喂,賤人,你怎麼也回來這裡,真不知道三哥怎麼會寵着你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
此話一出,立即引來了好多女子的注目。單春眼神微震後,咧嘴勾出純淨的笑容,“奴婢參見暖聽公主。公主怎麼說都可以,奴婢應着便是了。”那明眸淡淡的倔強沒有幾個人看得見,她知道自己此時的身份不該給齊寒亦惹太多麻煩。
秀麗五官帶出不屑,齊暖聽走近些上下瞧着她,“幾日不見,你也學會以退爲進了,可是本公主不是好糊弄的。今日叫本公主遇上了,本公主就不會輕易的放你走,定然要讓你當衆出醜,讓她們都瞧瞧賤人的本性。”
“奴婢身子不捨,還望公主諒解。”單春不忘曲膝作禮。
“等等。”齊暖聽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冷笑道,“本公主纔不管你身子好不好,今日你別想找藉口迴避。既然是秋獵,那我們便比試騎馬好了。”她心裡已經料定單春不會騎馬,就會騎馬也定然沒有她的好,她可是從小就跟着自己皇兄練得。
單春無奈的笑笑,看着周圍看好戲的女子,她不經意的嘆氣問道:“公主真的要比?!”
齊暖聽聽她這種語氣,頓時大聲叫道:“當然要比了。而且我們還要定下賭注,不然多無趣呢。”勾着嘴角的深笑,她略微思索了一下,就道,“如果我贏了你,那你就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學狗叫。”
“那如果奴婢贏了呢?!”單春閃着無辜的眼睛歪着頭問她。
周圍抽吸聲四起,皆是面面相視。齊暖聽自然不能讓自己面子上過不去,“如果你贏了我,我就跪下你給磕頭三下。怎麼樣,敢不敢比!本公主很樂意看你學狗叫的樣子,現在想來都是極爲有趣的。”
“比騎術,兩個人比有些冷清了,不如多叫幾個人比如何。”單春篤定她會答應。
此時剛出帳篷的齊暖笑看到這邊甚爲熱鬧,又有單春在,便匆匆跑過來就聽見單春的話,忙舉着手叫嚷着,“我也要比,我也要比……”
齊暖聽環視一週,尋找着適合的女子,看到自己較爲熟悉的人,她跑過去拉住大公主齊暖晨的胳膊,“皇姐,我們比賽騎馬呢,你也來參加充個數好不好。”大公主齊暖晨小時候也是隨着父皇學的騎馬,自然要比閨中女子強的許多,她就要故意尋找這些騎馬不一般的女子。
齊暖晨丹鳳眼泛着清和笑意,點頭應下,“好,我也很久沒有比過了。”
“暖聽公主,我也來好不好?”竟然有人主動提議,衆人紛紛看去,就見明城王爺錦欣殷桃紅脣掛着明媚的笑容盈盈走來,步伐之間也略有幾分颯爽之氣。
齊暖聽目光一閃,拍手高興的應下,“那便這幾個了,不過既然有加了人,這賭注就得改一改,皇姐,皇妹和明城王妃你們就掏銀子好了,每人一百兩銀子,三個人誰贏了誰得,怎麼樣!”
其餘三人皆是點點頭,雖然銀子這些賭有些奢侈,但是難得這麼玩一次。
於是,衆人跟着四人來到外圍的空地上,四人選好自己的馬匹走到一處,等翻身上了馬,前面不遠處就是茂密的樹林,四人定下繞過那顆唯一的梧桐樹再返回來,誰先回到這裡便是誰贏。
齊暖聽興奮着,擺着手,大喝一聲:“開始,跑!”話音剛落,只聽一聲聲甩鞭聲落下,馬蹄掘起淺淺的塵土,四匹馬都不甘落後的向前飛奔着。
“駕!”單春抿着脣角,臉上看不出情緒,她此時又重新找回來在遙中鎮每年賽馬的那些日子,遙中鎮的女子各個都會騎馬,且各個都是騎馬高手,她每年賽馬比賽都是第一名,所以齊暖聽提出這樣要求,她心裡雖不說自信滿滿,但是對付齊暖聽她覺得自己很有希望。
齊暖聽扭頭與自己並肩騎行的齊暖晨和明城王妃錦欣,在往後就看到離自己不遠的單春和齊暖笑並肩騎着,齊暖笑嘴角蔓延着爽朗笑意,“單春,你快點啊,我可不願看着你學狗叫,那樣我會很沒面子的。哈哈……”
幾人不一會就繞過那顆唯一的梧桐樹,往回返去,單春手裡繮繩一緊,兩腿用力夾/緊右手的長鞭狠狠一甩,滿臉淡然的盯着前方,爺爺曾經說過死死盯住目標心無雜念的閉上眼睛她便是第一個,每次她都這樣遵循着,每次都得到第一次。
一如往日,涼爽的風在耳邊吹過,單春看到快要接近終點的時候閉上眼睛雙手撐開,旁邊的齊暖聽看到握着繮繩的手完全怔住,其他也皆是,不可思議的看着馬上的女子完全不顧自己安危的閉上雙眼。
不遠處的錦白衫男子看着那樣迎風一臉淡然的女子,清眸被深深的吸引,他曾與她在一起那麼多年都沒有見過單春這樣綻放過自己。
“她贏了齊暖聽,可是卻得罪了靜妃。”旁邊的明辰王爺幽幽說道。
齊寒城冷笑一聲:“要說得罪,得罪過靜妃的人不在少數,靜妃得罪過的人也不再少數。難道就爲了不得罪靜妃,讓她在衆人面前學狗叫。”目光又重新放回不遠處,那邊已經響起了歡呼聲。
人羣中單春嘴角咧着,但是並沒有得意的笑,而是看向那邊一臉猙獰的齊暖聽,衆人此時也紛紛止了聲,等待着這場賭注的實現,齊暖聽沒想到自己會輸了這場比賽,要她跪下來磕頭三下,簡直是奇恥大辱。
齊暖笑挽着單春的手臂,聲音不大不小,“我可是剛纔聽見三皇姐說如果輸給了單春,要給她磕頭三下,莫不是我聽錯了。”拉着單春往帳篷方面走去。
人羣看着齊暖聽煞白的臉,不作任何反應,就結伴而行回去了。這件事就這樣悄聲無息的過去了,但是在人們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齊暖晨走過去拍拍暖聽的肩膀,“暖聽,我們回去吧。”絕口不提剛纔的事情。
“哈哈,單春,你也看到了吧,三姐剛纔那一臉的煞白,可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看見她狼狽的樣子。”不由開心的拍起手來,又想到剛纔單春在馬上的絕世動作,她就滿臉佩服,“你剛纔那個動作有什麼寓意麼,爲什麼你就第一個衝過去了,我很是不解呢。”
單春嘟着嘴,“嘻嘻,我也不知道呢。”
卿穎正在站在門口看着兩個人走過來,對着單春粲然一笑:“王爺已經在裡面等着你。”
單春手指一滯,勉強笑笑,“好。”鬆開齊暖笑的手,舉步進了帳篷。帳篷裡齊寒亦坐在那處看不出陰晴,單春上前曲膝施禮道,“王爺回來了。”
“你可是高興了。”齊寒亦低着頭擺弄着案几上幾盞青玉茶杯,語氣也聽不出喜怒,帳篷裡一時只能聽見杯盞的碰撞聲,和茶水流動聲音,等齊寒亦倒好茶水,才擡眸向她看去,“不是說身子不適,怎的還能騎馬。”
單春別過臉,悶氣說着:“暖聽公主一直對我有不滿,今日之事我一開始推脫,後來見她硬拉着我的胳膊,我一個妾侍怎麼能再次拂了公主的面子,只好答應。而且她的賭注分明就是針對我,我明明可以贏爲什麼要輸。況且最後我也沒有非要她下跪磕頭,也算是留住了她的面子不是。”她說的有條有理,任誰聽來都今日之事她都做得不錯。
可是單春卻看見齊寒亦蹙着眉頭,她心裡一時擠壓的怒氣又竄上來,走過去使勁垂着齊寒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