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很熟練,之前還幫誰束過發?”
“……”
這種被嚴刑拷問的既視感是怎麼來的?
未免不小心戳中這大閻王的某根神經,溫初九小心的在心裡組織語言:“小的說了不會的,自然沒有幫別人束過發,只是剛剛突然想起沐靈姑娘之前幫王爺束髮的場景,所以模仿着綁了一下。”
溫初九睜着眼睛說瞎話,反正這頭髮梳在後面,這閻王再怎麼能也不可能後腦勺再長一雙眼睛看見自己的髮型,自然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當然,這只是溫初九個人的美好想象,對於一個從小就自立自主爲自己束髮的王爺來說,就是有人不小心拔了他一根頭髮絲兒,他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溫初九的話他一聽就能知道是真是假。
“你是不是覺得本王很好糊弄?”
鳳逆淵問,聲音冷了下去,經過多日的相處,溫初九已經能敏銳的感知到,這是這人要發怒的前兆,心裡一虛,直接跪下去:“小的絕對沒有糊弄王爺的意思,以前我大哥經常幫我二哥束髮,所以我看得多了就學會了。”
“所以在我之前你還幫誰束過發?”
“……”
這個難道纔是問題的關鍵麼?她還以爲這閻王要治自己一個欺上瞞下的罪名呢。
“沒有誰,這是我第一次幫人束髮,應該是我天資聰穎,所以纔會讓王爺覺得我是個中老手。”
“是嗎?”鳳逆淵勾脣,回頭定定的看着溫初九的手,銳眼如刀,一寸寸剜過溫初九的手腕:“日後若是讓本王知道你還替旁人束髮,本王便剁了你的手!”
“……”
這人敢不敢再不講理一點?這樣的要求對一個隨侍來說會不會太嚴格了一點?
心裡雖然不滿,溫初九面上卻半點不敢表露出來。只笑着回答:“好好好,小的都聽王爺的。”
得了滿意的回答,鳳逆淵的眉眼柔和了些,朝溫初九招了招手。
“幹嘛?”
溫初九戒備的問,鳳逆淵眼睛微微眯起:“過來。”
過來做什麼?剛剛的問題不是都已經回答完了嗎?難不成還要動手?
身體緊繃着一點點挪過去,肩膀被按着坐在凳子上,然後手裡的木梳被搶了過去。
“王爺!?”
溫初九詫異,想拿回梳子被鳳逆淵按得無法動彈。
“別動!”
簡短有力的命令讓溫初九老實了,隨便纏了一下的頭髮被解開,還沒完全乾透。男人大掌運力,有熱量源源不斷的從他掌心涌出,頭髮很快就烘乾了。
烘乾之後,鳳逆淵用木梳幫她梳頭,然後眉頭皺在一起:“你的頭髮怎麼跟枯草一樣?”
“……”
你特麼要是也整天風裡去雨裡來,還總是飲食不規律,用乾巴巴的乾糧填肚子,頭髮不變成這樣就見鬼了!
?腹誹,溫初九扯脣笑笑:“王爺,我先天不足,後天家裡窮又沒什麼吃的,所以頭髮就枯躁了些,還是讓我自己來吧。”
讓這閻王梳一次頭髮,能掉一撮,要是多梳幾次,估計能直接把她送進佛堂跟老王妃作伴!
溫初九笑着去拿木梳,被鳳逆淵避開,直接動手用木梳把她有些打結的頭髮暴力梳理開。
“嘶……”
溫初九倒吸了兩口冷氣,不敢和這閻王對着幹了,連忙求饒:“求王爺手下留情!我還年輕。不想這麼早做禿子!!”
聽見‘禿子’兩個字,鳳逆淵脣角抽了抽,面色不怎麼好看,手上的動作卻是溫和了些。
鳳逆淵的動作比溫初九剛剛更爲熟練一些,梳好後,溫初九下意識的摸摸頭髮,竟然和她剛纔弄的髮式一模一樣!
“……”
所以她剛剛撒謊的時候,這閻王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個……”
溫初九正想着該說點什麼來緩解一下內心的尷尬,房間門被推開,張一斧從外面衝進來。
“王爺。屬……”
說話聲戛然而止,張一斧瞪大眼睛看着溫初九,然後又看看鳳逆淵,這個弱雞爲什麼會在房間裡?還坐在王爺面前?王爺手裡面爲什麼會拿着木梳?難道王爺剛剛是在幫這個弱雞束髮!?
張校尉活了二十多年,人生觀在開門短短的時間裡,受到了毀滅性的碾壓,碎成了渣,且呈現出一種撿都撿不起來的狀態。
溫初九的腦袋也難得有一瞬間的空白,她該怎麼合理的解釋她出現在這裡並且讓這個大閻王爲自己束髮的事實?難道說他有特別的癖好,就是想幫人束髮?
溫初九和張一斧大眼瞪小眼的時候,鳳逆淵面不改色的放下木梳,單手背在身後,踱步走到桌邊坐下,沉聲開口:“發生何事,如此慌張?”
簡單有力的一句話拉回張一斧的思緒,他快步走到鳳逆淵面前,微微垂首:“北宿城主派人到驛館來了,說要請王爺去城主府赴宴,王爺去嗎?”
張一斧有刻意壓低聲音,但他天生嗓門大,即便是耳語,也足以讓溫初九聽得清清楚楚。
北宿城主竟然這麼快就得到消息了?難道已經發現他們的身份?不過就算他們的身份沒有被曝光,怎麼看這個宴會,都像是一場鴻門宴。
既然是鴻門宴,去的話自然是有很多風險的,但現在城門已關,就算不想去,也沒有後路可退了,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這般想着,溫初九的目光不自覺落在鳳逆淵身上。
似乎是感覺到她的目光,鳳逆淵扭頭朝她看過來:“既是北宿城主誠邀,怎能拂了城主的面子?自然是要去的。”
這句自然說得十分坦蕩,一下子將溫初九心裡那點不安掃蕩一空。
是了,這是名震天下的南麟王,有他在,即便是隻身深入別人腹地又有何妨?
這個男人,總是有本事讓別人信服依賴。
張一斧眼神古怪的在兩人之間轉了轉,最終拱手錶明自己的態度:“屬下聽王爺安排!”
“待會兒去了城主府,沒有本王的命令不許輕舉妄動。”
鳳逆淵開口,張一斧張了張嘴。最終只說了一句:“屬下遵命!”
溫初九跟着點頭:“王爺放心,小的一定會隨機行事,絕對不給南麟王府和南橫軍抹?!”
她說的是隨機行事,並沒有說一定會聽他的安排,耍了點小心思偷換概念,鳳逆淵聞言多看了她一眼,卻沒有點破。
從樓上下來,遠遠的便看見驛站外面站了一羣帶刀的官兵,爲首的是一個和張一斧長得差不多,滿臉絡腮鬍的男子。身上穿着短衫布衣,一身硬鼓鼓的肌肉,光是看外形是和張一斧旗鼓相當的。
溫初九下意識的往張一斧那邊靠了靠,小聲嘀咕:“大斧哥,你和他誰比較厲害?”
“哼!”張一斧冷哼了一聲,有些不屑:“反正比你這個弱雞強。”
“……”
不想回答就不回答,人身攻擊做什麼?
溫初九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上前一步扶着鳳逆淵,有模有樣的開口:“公子,仔細臺階。”
張一斧眼睛瞪得如銅鈴,這弱雞好生大膽,竟敢擅自動王爺的尊軀貴體!
剛要發怒,卻見鳳逆淵借勢靠在溫初九身上,甚至還配合的掩脣輕咳了一聲。
“……”
?嚥下到嘴邊的呵斥,張一斧忍不住抓抓腦袋,是他最近腦袋不夠用了嗎?爲什麼感覺這弱雞和王爺之間不知何時形成了一種旁人無法明瞭的?契?
“就是你們?”
領頭的人問,聲音粗聲粗氣,和張一斧沒兩樣,溫初九習慣的笑起:“是的,官爺,就是我們,沒想到城主這麼熱情好客,竟然還要親自宴請我們公子。”
“……”
領頭的人看溫初九的表情宛如看着一個智障,有點眼力見的人都應該看出來這不是真的要請他們吃飯這麼簡單的事吧!
沒理會溫初九的話,領頭的轉而看向鳳逆淵,按照溫初九的叫法稱他一聲‘公子’。
“公子,請,城主已恭候多時!”
說完,主動退到一邊,把路讓出來,鳳逆淵自然沒有推辭,任由溫初九扶着向前走去。
走出驛站,外面有馬車接送,看上去雖然不怎麼豪華,掀開簾子進去之後才發現裡面的配置十分有心。
裡面鋪滿了軟綿綿的墊子,中間還擺放着茶水和糕點,而且還有一股獨特的淡雅的香味,坐在裡面怎麼看都不輸於偃月國任何一個大家閨秀出門坐的馬車。
坐了三天硬邦邦的馬車,突然坐到這樣的車上,溫初九不自覺的東摸摸西看看。
有專人駕馬車。張一斧自然也是坐馬車裡面,他人高馬大的,蹲在馬車裡,看上去竟有些莫名的憋屈,溫初九忍不住笑了一聲。
張一斧眼睛又瞪大了些,似乎要把溫初九吃進肚子裡:“你笑什麼,沒坐過馬車嗎?土包子!”
“……”
如果可以,溫初九很想抽出腰間的軟劍跟他幹一架!
什麼叫土包子?她好歹也是在皇城當差的!別說馬車,就是碗大的夜明珠她看見了也不會驚訝好嗎!
大眼瞪小眼的較着勁,馬車外突然一陣喧譁,溫初九立刻扭頭撩開馬車簾子朝外看過去。
兩邊的街道三三兩兩的有人出來,好奇的看着他們的馬車,眼底帶着期盼,有人甚至追着馬車在後面跑。
溫初九詫異,鑽出馬車蹲在車轅上和駕車的車伕攀談。
“哥們兒,這些人怎麼都盯着我們看?莫不是他們知道我家公子風華絕代,想要招我家公子做上門女婿?”
張一斧:“……”
我呸!我家王爺頂天立地,纔不會去做什麼倒插門的上門女婿呢!
車伕也是一陣無語,很是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小兄弟你想太多,這是城主出行專用的馬車。他們只是在看這輛馬車而已。”
城主專用的馬車?
溫初九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這輛馬車,這才發現馬車的四個角上都掛着一個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一個‘宿’字。
用這輛馬車來親自接人,算不算在傳達一種善意?
對這位北宿城主,溫初九倒是有所耳聞。
聽說他是北鋅王鳳珩宿在路邊撿的一個小乞丐。
坊間傳聞,鳳珩宿在到達封地第一天,被一個小乞丐當街刺殺,而小乞丐用的武器是一個碎瓦罐片,鳳珩宿毫髮無損,並沒有怪罪這個小乞丐,反而把他養在身邊,給他起名鳳珩衍,悉心教養,告訴他用什麼樣的兵器才能最快最準最狠的要了敵人的性命。
後來,鳳珩宿和小乞丐有個不成文的約定,如果小乞丐有朝一日能殺掉鳳珩宿,北鋅王的王位便由他繼承,如果不能,這小乞丐便要一輩子做鳳珩宿的護衛。
這個約定是真是假溫初九無從知曉,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在鳳珩宿血濺朝堂之後,便是這個小乞丐鳳珩衍揭竿起義,帶着北疆百姓脫離偃月國的治轄,成立了如今的北宿。
這個人會是怎樣的一個人?會不會和張一斧一樣粗獷高大甚至帶着點莽撞?還是像鳳逆淵這樣,風華絕代,有種與生俱來的貴胄之氣?抑或是長相平平,並不惹眼,腹中卻大有乾坤?
一路猜測着,馬車停下來,溫初九率先跳下車,然後把鳳逆淵扶下來。
城主府雖不如南麟王府氣派,但門口蹲着兩個巨大的祥瑞,看上去也是很大氣的。
領頭的上前引路,溫初九扶着鳳逆淵跟在後面。
從大門進去,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片茂盛的青翠的竹林,恰好有風拂過,幾片竹葉隨風飄散,竟有種文人特別喜愛的風雅。
溫初九卻沒有心思欣賞這些,只覺得訝異,竹子一般生在南方。北宿地處北疆,在鳳珩宿成爲北鋅王執掌這裡之前,只是蠻荒之地,可以說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怎麼會有竹子在這裡存活?
竹子掩映交錯,從下面的鵝暖石鋪成的小徑穿過,然後便到了一處茶園,茶園的茶樹剛冒出嫩芽,正是採摘的好時候,時不時還有馥郁的茶香襲來。
溫初九更是疑惑。這個時節,南方有雨前龍井還可以說得過去,北方怎麼會有茶樹?還長得這麼好,未免太詭異了一點?
穿過茶園,城主府的主屋出現在眼前,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北宿城城主的主屋,是用竹子做的,不同於封洛天的竹屋那樣閒適,這個竹屋完全是按照王府大院的樣子建造的。
整個竹屋看上去十分的氣派,但又透着幾分雅緻,並不會讓人覺得過度的驕奢,反而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什麼樣的人才會把城主府建造成這個樣子呢?
溫初九越發的好奇起來,眼神也不自覺的到處看。
正看得出神,一道略顯稚嫩的低喝傳來:“站住!給本城主跪下!”
本城主?
循聲望去,一個十三四的少年出現在眼前。
少年身上穿着一件硃紅色的錦衣,衣服料子很好,上面用金絲繡着祥雲和駿馬的圖騰,腰間別着馬鞭還有鹿皮做的酒袋,是很典型的北方漢子裝束。
然而少年生得脣紅齒白。一雙眼睛明亮閃爍,身形頎長卻並不特別壯實,反而透着幾分南方孩子的秀氣,乍一看竟和鳳逆淵年少時的畫像有幾分相似。
這孩子難道就是北宿城城主?
不可能吧,從他的相貌來看,十年前鳳珩宿血濺朝堂的時候,他頂多也就是個三四歲的孩子而已,他能帶着北宿民衆揭竿起義?
兀自想着,溫初九看上去有些呆,少年抽出腰間的馬鞭朝溫初九揮了一下:“本城主讓你跪下。你耳聾了?”
這一鞭不怎麼重,只是成功拉回了溫初九的思緒。
低頭,對上少年乾淨的眸,溫初九不知爲何有些想笑,不過還是拱手行禮:“小的見過城主大人。”
“本城主讓你跪下!”
少年不依不饒,擡手再次揮鞭,鞭子卻沒落在溫初九身上,而是被鳳逆淵伸手抓住。
“這是我的人,好像沒有理由給你下跪。”
“大膽!”
沒想到會被忤逆,少年瞪大眼睛怒喝一聲。鳳逆淵眉梢微挑:“冒充北宿城城主,你不是更大膽?”
“你……”
少年氣結,白皙的臉上染上些許紅,似乎是被人當衆戳穿有些尷尬。
少年還想爲自己辯駁兩句,身後傳來一聲輕斥:“君臨!不得無禮!”少年脣瓣囁嚅了兩下,終是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跑回竹屋,拱手跪下:“君臨知錯。”
隨着這一生道歉,一個纏着玄色錦衣,穿着男子裝束的女子走出來。
女子看上去應該有二三十的樣子。雖是做男子打扮,但身上自有一股成熟的韻味,可見已爲人婦。
她身上其實並沒有任何女子的柔婉,身形比一般女子要高大,整個人看上去甚至比男子還要有陽剛之氣,就算沒有藉助任何的外物變裝,一般人也不會認爲她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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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初九之所以會在第一時間認出來,只是因爲直覺,同樣身爲女子的直覺。
“屬下見過城主!”
領頭的人上前跪拜,溫初九這纔跟着跪下見禮:“小的見過城主,我家淵公子先天有疾,如今是來北宿求醫的,驚動城主親自設宴接待,真是受寵若驚!”
一番話,把鳳逆淵的身份和來意都點出來,儘管只是假的,至少場面上是過去了。
女人的目光落在鳳逆淵身上,目光坦蕩的和他對視,片刻後淡淡的開口:“淵公子看上去器宇不凡,怎可屈居在驛站,我這就派人去驛站幫你們把行李拿到城主府來,既要求醫,待會兒在城中貼個告示,重金懸賞之下,自會有人到城主府來爲淵公子診斷,這樣也不用你們到處尋醫,減少奔波,淵公子覺得可好?”
這一番話倒是句句都爲別人考慮,明明什麼都已經安排好了,最後還要問一句可好,叫人挑不出任何錯處,也找不出理由反駁。
“多謝城主照拂。”鳳逆淵拱手道謝,說完狀似隨意的掃了溫初九一眼:“城主,我的隨侍可以起來了麼?”
“自然。”
女人點頭,溫初九應聲站起來,老老實實的站在鳳逆淵身後,從踏進城主府開始,受到的震驚就一波接一波。
北宿城城主鳳珩衍,當年被北鋅王鳳珩宿救下來的小乞丐,竟然是個女子!
就是這女子,沿襲了鳳珩宿的主張,將北宿一步步發展壯大到如今的局面,也是這個女子,率領北宿民衆,一次次抵抗住偃月國各大將帥發起的攻擊,守住了北宿的城池不曾動搖。
史書記載的女子從軍甚至領兵的事蹟不少,當朝巾幗不讓鬚眉的也大有人在,但耳聞和親眼看見完全是兩回事。
這樣一個奇女子,她身上並沒有太多的血腥和殺戮,甚至沒有過多的威壓,她的背脊只是挺得比一般女子要直,她的眼神更多的是堅定。
她的身上,沒有強者的威懾,更多的是強者的淡泊與寧靜,好像萬千變化,皆在胸中。
沒有什麼可以讓她畏懼,也沒有什麼可以讓她心中驚起波瀾。
“一個隨侍而已,就是讓他跪着又如何?”
少年不服氣的插嘴,一臉不爽的瞪着溫初九,好像她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溫初九把頭埋得更低,並不打算和少年發生正面衝突。
“鳳君臨!”
鳳珩衍加重了語氣,連名帶姓的喊他,少年眼神變了變,最終垂下肩膀,扯着鳳珩衍的衣袖撒嬌:“娘,我錯了。”
“……”
娘!?
北宿城主不僅是個女子,還有了個十三四的兒子!那麼問題來了,這孩子的爹是誰?
溫初九的腦子裡立刻浮現出北鋅王鳳珩宿溫潤如玉的臉,那個男子,遺世而獨立,若是遺傳了他的容貌,少年長成這樣,似乎也不足爲過。
只是,北鋅王在路邊撿了個小乞丐,然後養了幾年發現這乞丐是個女孩子,最後和這個女孩子有了個娃,這事兒聽起來怎麼都有些像話本子裡面的事。
“自己去抄書。”
“娘,我已經知錯了,可以不抄書麼?”
少年繼續撒嬌,鳳珩衍不爲所動,少年知道沒戲,只能撒手,憤憤不平的往一邊走去,走了沒兩步突然轉身衝溫初九做了個鬼臉:“我記住你了!”
“……”
我好像什麼都沒做,少年,你記住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