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誰的女兒?
溫初九睡得迷迷糊糊的,下意識的往旁邊那人的懷裡鑽了鑽。
下一刻,臥房門被人踹開,哭聲停頓了一刻,復又響起,變成惡意的譏諷:“喲,快看呢,這寡婦耐不住寂寞在家裡藏人,還一藏藏倆,也不怕死在牀上!”
這話說得粗鄙難聽,溫初九睜開眼睛,醜丫的爹正叉腰站在那裡,身後站着個唯唯諾諾的女人。
就是他們剛剛在外面哭嚎?
溫初九坐起來,劉翠紅面色難看的站在旁邊,鳳逆淵更是一臉擋不住的殺氣。
當然,任誰大清早被人這麼吵醒,都不會有什麼好心情的。
鳳逆淵長得高大,現在又一臉兇狠。醜丫他爹自然是不敢對他動手的,劉翠紅在村裡也是出了名的潑婦刁蠻,屋裡三個人,只有溫初九看上去瘦瘦弱弱好欺負些,醜丫他爹果斷選了軟柿子捏,直接朝溫初九走過來。想要拉她,被鳳逆淵一把推開。
醜丫他爹順勢倒在地上哀嚎:“哎喲,快來人啊,這兩個人害死了我女兒,現在還要打死我滅口,還有沒有天理了……”
這人哭得起勁,活脫脫一個地痞無賴,溫初九心裡卻是‘咯噔’一下,醜丫死了?怎麼會這樣?她昨晚走的時候不是還好好地嗎?
門口又涌進來幾個村民,他們動手把醜丫他爹拖出去,又讓溫初九他們出去給個說法。
一走出去,溫初九才發現。全村的人都擠在劉翠紅的院子裡來了,密密麻麻的一堆,透過人羣,隱約可以看見院門口放着一卷破草蓆。
溫初九想過去看看,醜丫他爹立刻激動起來:“大傢伙看看,他們就是殺人犯。昨晚醜丫在他們這裡待了一陣,回家身上全是淤青,半夜的時候就沒了氣,我就這麼一個女兒,被他們害死了,今天不給我個說法,我就一頭撞死在這裡……”
醜丫他爹說着要撞牆,被一羣人攔着,場面一時混亂起來,男人清潤的聲音卻好死不死的響起:“讓他死。”
“……”
大哥,你是要搞事情啊!
溫初九甩了鳳逆淵一記眼刀子,然後笑着安撫這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羣衆情緒:“大家不要介意,他腦子不好,別聽他胡說,醜丫昨晚的確在我們這兒來玩了一會兒,但走的時候是好好的,我們也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
按照醜丫她爹的說法,醜丫回家渾身都是淤青,鳳逆淵昨晚的確是打了醜丫兩下,但就算力道再大,也不至於打得她渾身都是淤青。
溫初九正理智的分析,劉翠紅卻是嚇得臉色一變,她到底是個老實本分的村婦,頭一回遇到命案。自然是慌了神,想到昨晚鳳逆淵打了醜丫兩下,便下意識的覺得他就是兇手。
醜丫他爹是個人精,自然沒有放過劉翠紅的表情變化,指着她就喊:“劉寡婦你心虛了吧,就是你害死我女兒的。你給她償命!”
“閉嘴!”
鳳逆淵再次開口,表情已經是不耐煩到極點,擔心這人然暴走血洗了這個村子,溫初九扒開人羣來到院門口,掀開卷着屍體的破草蓆。
村裡人對這個很是忌諱,全都往後退了一步。
草蓆打開,醜丫傷痕累累的身體露出來,饒是溫初九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孩子昨晚離開的時候還是完好無損的,現在卻從頭到腳沒有一處好的地方,額頭還有膝蓋手肘好幾處都破了皮,一眼就能看出是被人暴力毆打成這樣的。
是誰會對這樣一個小孩子下如此重的手?
溫初九愕然,蹲下身來想仔細查看醜丫的傷勢,一直在旁邊隱忍哭泣的女人跑過來,她悲痛的哭嚎着,抓着溫初九的衣服不停地捶打着她,嘴裡發出野獸般的嘶吼:“都怪你,都怪你……”
她沒有像她相公那樣直接說溫初九他們是殺人兇手,只是一直重複說都怪她,溫初九的眉頭狠狠皺起,難道醜丫變成這樣真的和她有關?
見女人跑過來,醜丫她爹也想跑過去,卻被鳳逆淵抓着手臂一個擒拿手按在地上,手臂脫臼,那人立刻嚎叫出聲:“啊。救命啊,殺人了!這個來歷不明的人要殺了我!他先是裝啞巴,現在又殺了我女兒,說不定他是妖怪變的,以後你們誰都跑不了!”
這話明顯是在危言聳聽,但在場的人臉色都是一變。
對於這種有可能會危害到自己的事,大多數人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所以原本只是來看熱鬧的人,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嚴肅起來,看向鳳逆淵和溫初九的眼神也不那麼友善了。
不過因爲不知道鳳逆淵和溫初九的底細,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朝劉翠紅髮難。
“劉寡婦。這人是你撿回來的,現在鬧出了人命,你必須給我們一個合理的交代。”
“就是就是,你嫁到我們村這麼多年,平日裡作風不好我們也就忍了,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是啊,你命硬剋夫我們都知道,現在還撿個怪物禍害我們全村的人,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
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多,討伐也越來越大,不大的院子好像變成了菜市場。
溫初九沒有遲疑,直接推開女人查看醜丫的傷勢。手探上醜丫的脖子,意外的發現還有一絲微弱的脈搏。
“都別吵了!”溫初九低吼一聲,喝止衆人的議論:“孩子還有氣息,喉嚨有異物堵塞了呼吸,還有救!”
此話一出,院子裡陷入詭異的沉?,片刻後,醜丫她爹先反應過來,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力氣,竟然掙脫了鳳逆淵的手。
“你他孃的別在這裡妖言惑衆,我女兒今早就斷氣了,難不成還能詐屍?我看你就是想拖延時間!”
聽見‘詐屍’兩個字。人羣又是一陣譁然,所有人都往後退了兩步,看向溫初九的表情有些驚疑不定。
醜丫的娘癱坐在地上,她看看醜丫,又看看那個凶神惡煞的男人,最終還是選擇抱住溫初九的腿撒潑:“你還我女兒。還我女兒!”
女人哭鬧不休,聲音悲慼倒是極有感染力,眼看這男人也要上前來糾纏,溫初九直接一腳把他踹翻在地,然後抱起醜丫快步往屋裡走,邊走邊大聲道:“二傻子,把門守着,誰要是想進來,別打死打個半殘就行,大姐,幫我燒點熱水!”
話落,溫初九前腳進了屋。鳳逆淵隨手拿了一根竹竿便殺神似的擋在門前,眼神冰冷的掃視着院子裡的人。
膽子大的只覺得後背發涼,膽子小的直接嚇得腿肚子打顫。
劉翠紅回過神來,連忙進屋幫忙燒水,醜丫的爹見情形鬥轉直下,眼底閃過心虛。卻又不敢和鳳逆淵直接動手,只能在前面叫罵,越罵越起勁,什麼話難聽他就罵什麼,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就氣得七竅冒煙了,鳳逆淵卻充耳不聞。不動如山。
一刻鐘後,屋裡傳來小孩的哭泣,女人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想要進屋,被鳳逆淵用竹竿打到一邊,女人卻好像不知道痛。又哭又笑:“我的孩子活過來了!她沒有死!哈哈哈……”
女人的神態近乎癲狂,醜丫的爹見了,沒好氣的踹了她一腳:“你瘋了!那賠錢貨死都死了,怎麼可能活過來!”
吼完,他神色狠戾的看向鳳逆淵:“臭小子,我告訴你,我不管你用的什麼借屍還魂的邪術,你害死了我女兒是事實,我已經讓人去縣城報官了,你休想抵賴,你不想蹲大牢的話,就給我把身上的錢都交出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身上揣了很多金葉子!”
“啊?竟然有金葉子?”
人羣發出小小的驚呼,溫初九從屋裡走出來,眼底閃過一絲嫌惡。
她大概能明白這個女人剛剛爲什麼要說都怪她了,那天晚上她雖然沒有當着醜丫她爹的面拿出金葉子,醜丫回去還是跟他說了。
人心就是這樣,一旦起了貪念,哪怕是親生骨肉,也可以成爲利用的工具。
“你想要金葉子?”
溫初九走到醜丫她爹面前,語氣平和的問,男人眼神閃躲着,有些底氣不足,似乎不好意思這樣直白的說出自己想要金葉子。
“你他孃的這話是什麼意思?想用金葉子買我女兒的命!?”
男人倒打一耙,好像完全不記得先提出金葉子的人明明是他。
溫初九從懷裡拿出一片金葉子,金葉子在晨曦的照射下熠熠生輝,被溫初九白嫩的手捏着,煞是好看,院子裡的人都被晃了眼,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一步,想看得更清楚一點。
一看見金葉子,醜丫她爹就變了張臉,耍狠的開口:“我辛辛苦苦這麼多年才把我女兒養這麼大,你們以爲用一片金葉子就能了事!?”
嘴上是這麼說,身體卻很誠實的伸手來拿金葉子,眼看要碰到金葉子,溫初九直接反手一巴掌把人打倒在地。
男人翻身想起來,溫初九直接一腳踩在他胸口,勾脣悠悠的笑起:“既然是用金葉子都解決不了的事,那就用武力解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