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氏和那兩個孩子呢!有沒有救出來!”老侯爺御雷氣急敗壞的快步走着。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府裡頭出現什麼死人破壞風水,要死最好死外面去。
“回老侯爺的話,小的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裡面人已經燒死……啊!怎麼會!”小廝驚之又驚的喊出口,他剛踏進院子就見到原本已經被活活淹死的北歌滄正蹲在地上神色陰鬱的盯着他看,嚇得腳一軟險些絆倒。
北歌滄緩緩站起身來。
原本套在脖頸上的純金項圈在他們踏入院子之前瞬間熔化又迅速凝結,此時一條純金小蛇正悄悄纏繞上她的手腕,金色小蛇首尾相銜,兩粒色澤瀲灩的水晶按鈕點亮蛇瞳掩在袖中。
那根原本用來栓着她的繩子早已焚燒成燼散落灰飛。
她雙眸中帶着幾根赤紅的血絲,瘦削慘白的臉龐上,結了血痂的“十”字傷痕醜陋顯眼,此時頭髮**貼在身上,整個人猶如惡鬼一般狠狠瞪着來人,周身都佈滿了陰森可怕的氣息。
御雷一見到自己這個癡傻外孫女這幅鬼樣子心裡也是被嚇得咯噔一跳。
上一次見到這兩兄妹是五六年前他們被送到文遠侯府的第一天,期間聽說北歌滄摔壞了腦袋變傻了也沒有在意,今日親自過來也只因小廝稟告說這邊失火心疼院子。
現在看來,這個外孫女已經不單單是癡傻了,簡直就是瘋瘋癲癲的不成人樣!
當他看到那座被燒燬的房屋,就是一陣控制不住暴跳如雷的咆哮道:“你們三個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房子被你們燒成這樣!還想不想繼續待在文遠侯府了!”
不心疼自己妾室和外孫、外孫女血肉之軀的安危,卻只去心疼一座破房子,文遠侯御雷果然是個自私刻薄的老頭子!
北歌滄輕眯了眯眼,臉色蒼白嘴脣卻異於常人的豔紅如血。
她譏諷的望着原主這個所謂的外祖父,揚起了下巴帶起一絲不服軟的陰沉倨傲:“這房子本就破爛不能住人,燒破了更好,您給我們另換一座乾淨整潔的院子吧。”
一聽北歌滄要求換新院子,御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指着她罵道:“你想得美!就你這半吊子還想要乾淨整潔的院子?哼!不想待就滾出文遠侯府!”
“侯爺不給換?很好!”北歌滄點點頭,走到一旁拎起一塊磚頭二話不說衝着御雷身旁一個小廝就是狠狠砸了過去!
磚頭從她乾瘦的小手中擲出,竟是飛速而有力。
院子裡的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那小廝“啊”的一聲發出慘叫,等看過去時,那小廝已經是頭破血流的倒在地上,捂着額角的手指縫裡鮮血溢出,瞬間染紅他半張臉。
就是這個小廝一把火差點燒死他們。
北歌滄知道他只是受命於人,也沒有真的奪走他們祖孫三人的生命,所以她也不會要這個小廝的命。
但他既然選擇做了這種草菅人命的事情,就必須要承受相應的後果!
她雙目赤紅的瞪着那個小廝,眼珠子一動,看向了被自己舉動嚇的驚疑不定的御雷,擡手指向身後兩人冷冷道:“這兩人,一人是老侯爺曾經的正室髮妻子桑氏,一人是老侯爺的親外孫、皇后娘娘的親外甥北泓戰!我這就帶着他們流落街頭,見着文遠侯府裡的人就用磚頭砸破他們的頭,告訴平頭百姓們是文遠侯和皇后娘娘心胸狹窄狠毒,偌大的侯府容不下我們祖孫三人,燒了我們的房子不說,更是將我們趕出府要斷了我們的生路!”
話一說完,北歌滄又是不斷地撿起腳邊的碎磚頭石塊,接連狠砸過去。
這些磚頭都是衝着御雷砸去的,但都擦着他一一砸偏,說砸偏了吧,卻又都奇準無比的打中他身邊那幾個參與縱火的小廝。
“快、快拉住她!”文遠侯被氣得不輕眼皮突突直跳,他又不能上去收拾北歌滄,只能穩在原地招呼僕從去制住她。
兩個僕從大着膽子躥到北歌滄跟前,一人要奪走她手裡的磚頭,另一人作勢要控制住她的雙手,誰知不但連她的衣角都抓不住,兩人還齊齊被北歌滄砸破了額頭!
只消片刻的功夫,幾個小廝紛紛頭破血流的倒在地上痛苦哀嚎好不狼狽。
見狀,其餘衆人則是一邊手忙腳亂的躲着磚頭襲擊一邊心裡暗暗疑惑,北歌滄怎麼好像突然不傻了?又好像她只是傻的更加徹底更瘋癲?
北歌滄行爲舉止都透着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瘋狂勁兒,手裡頭磚頭亂飛,院子裡一陣哭爹喊娘!
文遠侯好利但更重虛名,此時一聽北歌滄說要壞他名聲,又這樣胡亂傷人鬧得他心焦,自不敢真將她趕出府惹是生非。
他看了一眼地上人事不省的子桑氏,想起子桑氏剛嫁過來的時候也是青澀嬌美,如今三十多年過去了,竟蒼老的連府裡最下等的粗使婆子都不如!
一旁的管家婁觀在這時開口感嘆道:“老奴忽然想起,老侯爺五十大壽時,年僅十歲的北小公子給您祝壽時的情景來。”
文遠侯到底做不了殺妻滅孫的狠毒事,婁觀的話更讓他想起一些久遠的往事,不禁動了惻隱之心。
最後,他一揮手對管家不耐煩的皺眉說道:“算了算了!老婁,你帶他們去南院住!這裡好好收拾乾淨!”
語罷便擺手走人。
北歌滄這纔將手裡剛撿起的磚頭隨手扔在腳邊,那幾個被她砸傷了額頭的小廝正怨毒的瞪着她,卻只得來她輕蔑陰森的一下冷笑。
“是,侯爺。”管家婁觀在後面恭聲應道。
看看滿院的狼藉,又看看北歌滄祖孫三人,當他看到北泓戰一身染血神情恍惚的可憐樣子,不禁唏噓搖了搖頭。
老的老,小的小,瘋的瘋,傻的傻,殘的殘,廢材的廢材。
昔日北國公府的世子和郡主,如今寄人籬下,竟落得這樣悲慘下場,再無前途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