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立天地。
根系連接着過去,枝葉伸展向未來。
在古老的藍星文明中,它一直都是通天地的靈物。
傳說世界的東方,有一棵巨大無比的神樹,柱三百里,其葉如芥,以樹幹之力就足以貫穿天地。
它是太陽神升起的地方,也是世間萬物開啓靈智的地方。
偉大的先人藉助它的力量,與天地對話,與過去與未來對話,雖被困於一方囹圄,但他們的思想和意志依然能超越時空的限制,尋求到這個世界的真諦。
這是古老的藍星人的世界觀啓蒙,也是對於天地宇宙的初步理解。即使後來科學技術再發達,這些傳承下來的意志依然貫穿着整個文明。
因此自古到今,人類對於樹木保留着極高的崇敬之意。
繁花盛開的世外仙境,隨着那棵樹的消失,也一起不見了,天空又恢復成末日暗沉沉的顏色,來到九號區格蘭維爾的車站,天空中就開始下起了細細綿綿的小雨。
還處於呆滯狀態下的乘客,感受到臉頰上滴落的雨滴,這才驚醒過來,他們安全的活下來了。
所有人都在喜極而泣,唯有坎賽拄着刀,勉強支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目光始終緊盯着列車中,某個早已人去樓空的角落。
要不是從未如此輕鬆的精神圖景時刻在提醒着他,他還覺得剛纔不過是他做的一場美夢。
遠處,依稀還有軍部車輛遠去的鳴笛聲。
一個小小的影子,避開所有人的視線,在陳舊發黴的車站牆角,探出腦袋來。
它身上還穿着當初上車時的那件衣服,只是經過一場惡戰,已經爛的七零八碎了,露出的肌膚與人類無異,要不是那一對過分醒目怪異的眼睛,一時還真讓人難以分辨,它是個異種。
它望着林喃遠去的方向,稚氣的帶着電流的聲音,從胸腔中響起。
它說:“姐姐。”
“喂,小傢伙,你也是這輛車上的倖存者嗎?過來一趟,做個記錄。”
不遠處有留下收拾殘局的工作人員發現了它,對它招手。
那名軍人絲毫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走到它身後,抓住他的肩膀想要讓他轉過身來。
“你是哪裡的人,一個人還是和大人一起?他們也在這列車上嗎?”
軍人一邊漫不經心的問,一邊低着頭擺弄終端,準備呼叫後勤部的人員過來。
只是方纔還好好的終端,這一刻像是受到了什麼干擾無法運作了,機器裡還傳出“呲呲——”的電流聲。
“怎麼回事?喂?”軍人奇怪的嘟囔了一句,然後下一秒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冰涼——
他全身都僵住了,雙眼不可置信的擡頭朝前看,男人漆黑恐懼的眼瞳中,那個小小的身影開始逐漸長大,然後最終形成一個怪異的龐大黑影,在他還未來得及看清楚對方是個什麼東西的時候,一隻鋒利的爪,已經刺入他的腦袋——
鮮血如噴泉般涌出,濺在陳舊的牆壁上,光與影交錯的暗處,響起了一陣啃食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這個身影才心滿意足的停止,它將男人的衣服穿在身上,幼小的身體套着大人的衣服,渾身還充滿血跡,要多怪異就有多怪異,但是它絲毫不在意這些,大搖大擺的在一羣人面前晃晃悠悠的走過。
而那些人,彷彿看不到它的存在,也有一些眼尖的注意到了,但是僅僅只是一秒,他們又若無其事的被其他事物吸走了注意力。
它歡快的在馬路上行走,追着林喃離開的方向。
格蘭維爾的天空,常年陰沉沉的,空氣中蔓延着溼意。
陰暗的角落,到處潛藏着蠕動的身影,它們如同附骨之疽,隱匿在潮溼的磚牆縫隙、腐爛的木板之下。
青苔覆蓋的縫隙裡,凝結着暗紅的液體,不知是乾涸的血跡,還是某種怪物的黏液。
溼漉的雨氣,腐爛的黴味,陰沉的天空……形成了這個獨特的城市獨特的畫像。
小異種歡快的在路上行走,嘴巴里哼着不知從哪裡聽來的歌謠:
【天上的雨,悄悄下】【路邊有個蟲娃娃】
【蟲娃娃啊蟲娃娃】
【你爲什麼不回家】
【是不是你也沒有家】
……
【黑黑的木盒,長長的釘】
【小小的娃娃孤孤零零】
【白色的風箏,閃閃的星】
【娃娃再也看不到天明】
……
這是林喃第三次被路邊的暴民攔下。
凱薩已經下車處理他們,唯有林喃留在越野車的副駕上,看着眼前混亂的一幕。
格蘭維爾的市民不知道什麼原因,脾氣變得莫名的暴躁,尤其是成年男性,他們已經喪失了基本的理智,動不動就發怒狂躁,肆意破壞着身邊的一切。
有些人甚至連工作都不顧了,成天舉着武器,在街上游行,看到什麼就砸什麼,破碎的玻璃碴鋪滿街道,燃燒的汽車殘骸冒着黑煙,空氣中瀰漫着刺鼻的焦糊味與血腥味。
暴民們的嘶吼聲、物品的碎裂聲,混着遠處不知何處傳來的淒厲慘叫,讓這座城市變得烏煙瘴氣。
政府出動了特殊部隊整頓,但是效果並不理想,這些人越是遭到壓迫,反抗就越厲害。
因爲都是一些平民,中央不能真的拿他們怎麼樣,只能停止一切社會運作,優先將這座城市的老弱婦孺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以此來減免人員傷害。
因此,現在的格蘭維爾城,除開必要的醫療人員,大街小巷,到處都是情緒暴躁的人。
越野車在佈滿碎石與燃燒殘骸的街道上顛簸前行,車身不斷遭受石塊與鐵棍的撞擊,發出沉悶的聲響。當四隻車胎都被鋼針扎破的時候,凱薩終於忍不住,罵罵咧咧的下了車。
“見鬼,哪個混蛋紮了老子的車!”
凱薩踹了踹癟掉的車胎,刀已經出鞘握在手中,四周的暴民見狀,發出興奮的嚎叫,但他們也知道自己不是這些身負異能的哨兵對手,見目的已經達到,便拉着同夥撤退了。
因爲車上還有林喃在,凱薩並沒有去追,而是返回到了車上。
“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
林喃看着那些逃跑的市民,輕輕問道。
“一個月。”凱薩回,“剛開始就是零零散散的發生過幾起暴力鬥毆的事件,治安部把這些人抓進牢裡教育了幾天就放出來了,結果沒想到,後面的事情越來越嚴重,這個城市的男人,好像集體得了狂躁症一樣,變得瘋瘋癲癲的。”
凱薩邊說邊拉扯着自己的衣領,這裡的天氣溼漉漉黏糊糊的,他的精神體屬於大型貓科,覺得特別難受。
歌曲是根據一首叫《紙娃娃》的改編的,我改了幾個字。
這隻小異種以前出現過哦,有誰能找到它在哪裡呢?
嘻嘻,萌萌的,一口一個大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