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靜得支楚月可以清楚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震動鼓膜的聲音,她呼吸變得有些急促,笑意爬上了眉梢。
她躺在牀上遲鈍地眨着眼問:“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身側的人呼吸變得很平穩,像是要睡着了,他的疲態在剛剛都釋放了出來,躺在牀上,小半張臉露出來。
他的嘴巴埋在柔軟的牀裡,聲音平緩有力:“嗯。”
支楚月心尖的位置猛地蹦出燦爛的煙花來,心裡一下亮堂了,接連着一個月的陰霾全掃空了。
她一下子從牀上蹬起來,興奮地在小小的空地裡走了幾圈。
最後她鎮定下來,趴在牀邊,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綿軟地問:“那我能親你一下嗎?”
林哲頓了頓,整個人僵硬起來,好半響才幹巴巴地說:“不行。”
支楚月蠻失落地拉長尾音哦了一聲,然後目光又落下來。
這次她換了要求,眼巴巴地盯着他:“那我能抱抱你嗎?”
林哲被她炙熱直白的眼神盯得不太自在,他偏過頭去,語氣有些生硬:“不行。”
“我還沒有原諒你,支楚月。”
林哲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語氣裡露出些疲倦來:“你走吧。”
支楚月語氣輕快地說:“我知道,我知道。”
“我不能得寸進尺,我要慢慢來,慢慢等你原諒你。”支楚月盤算着,美滋滋地,心情頗好。
出去的時候差點樂得撞到門上,那疼痛的悶哼聲聽得林哲眉心一跳,但終究是忍了忍,沒搭理她。
支楚月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在牀上躺着紋絲不動的林哲,心裡一半甜一半酸,又酸又甜還帶着苦澀。
但終究是好的!
支楚月安慰自己,比以前好了,起碼林哲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而不是直接把她趕走。
支楚月昨天喝醉了,今天精神頭反而更好了,整個人明媚了不少。
先前支楚月臉上總有一層淡淡的灰霾,但是現在揚起一個笑容來,面目也明亮起來,渾身散發出一些光亮來。
所裡的律師都覺得奇怪,程桉和葉靜樂來的時候看見支楚月不僅沒事,整個人都樂得尾巴翹上天了。
他們的擔心不由得全消散了。
程桉笑了笑:“看,小月沒事。不過好久沒見她這麼開心了。”
葉靜樂頓了頓:“確實。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以爲還會影響她呢。”
支楚月正在喝咖啡,但是嘴角含着笑,那漂亮的弧度一直沒下來過。
兩人的動靜引得支楚月一頓,擡起頭來,有些迷惑:“你們兩個怎麼都過來了?”
程桉走過來,把她的包放在桌子上:“月兒,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有個包沒拿?我和靜樂哥擔心你擔心得一晚上沒睡好。”
葉靜樂也走過來,臉上帶着歉意的微笑:“沒想到那個趙總人模人樣,做起事情來真是連狗都不如。”
支楚月臉上出現了那種呆滯的表情,好半響才反應過來:“靜樂哥,你是在罵人嗎?”
旁邊的程桉笑出聲來:“你還沒聽過靜樂哥罵人呢。”
支楚月搖了搖頭,崇拜地看着他:“還蠻帥的。”
“那所裡的合作是不是要黃啦?”支楚月有些擔心,“昨天晚上那個趙總好像最後被打成豬頭了。”
葉靜樂依舊淺淺地笑着:“算了,和那樣的人合作我也信不過,委屈你了小月。”
程桉靠在桌子上,語氣輕鬆了不少:“還想着今天和靜樂哥和你負荊請罪呢,沒想到我們小月那麼厲害,跟個沒事人一樣。”
“遇上什麼好事啦?那麼開心?”
支楚月一開始聽見他們的話嚇了一大跳:“沒呢,這有什麼的,你們有什麼對不起我的。要對不起也是那趙某對不起我。”
說罷她嘿嘿一笑:“不過我算是懂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覺得我真的是太幸運了。”
程桉好奇地問:“怎麼?昨天晚上,應該不是你打的那姓趙的吧?”
“不是。”支楚月轉過身去,“是我的夢中情人。”
話音剛落,辦公室裡的另外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啊?什麼?夢中情人?”
支楚月臉唰地紅了,骨碌碌地轉了轉眼,頓覺大事不妙,藉口要忙了把兩個八卦心燃起來的人攆出了辦公室。
八字還沒一撇呢。
不能得瑟。
支楚月勸勉自己。
江月月的案件案情算得上簡單,只是支楚月沒有辦法從江月月嘴裡得到有用的信息。
她一直重複着公安講述過的信息。
支楚月嘆了口氣,想着要見江母一面,兩人約了地點見面。
支楚月在咖啡店等了半個小時,江母才姍姍來遲,她臉上流出些倦態,打扮得也不似上次一般光亮。
支楚月頓了頓,不由得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得久了一些。
今天她只是穿了個很簡單的黑色大衣,圍巾散散地掛着脖子上,臉色有些蒼白。
江母也注意到她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開口說道:“支律師,不好意思,來得太趕了,都沒有好好收拾自己。”
支楚月收回目光,溫柔地笑着:“抱歉,讓您不自在了。”
“支律師,這哪兒的話,倒是麻煩你了。”
她頓了頓,語氣沉下來:“月月的案子,怎麼了?”
“您放心,我會盡力爲她辯護,今天約你出來其實是想告訴你一些她想讓我傳達的話。”
支楚月先前約過江母,只是她看起來總是很忙,騰不出什麼時間。
她給江母撥電話,只接通幾秒,那頭就急匆匆地說:“抱歉,支律師,我這頭有些事,走不開,下次吧。”
下次吧。
說着說着居然就拖到了現在,支楚月都見了兩次江月月了,還是第一次成功把江母約出來。
“她說讓你不要白費力氣了。”支楚月頓了頓,斟酌着用詞,“大概是讓你好好照顧自己的意思吧。”
江母嘴脣顫了顫:“她真是這麼說的?”
女人痛苦地閉了閉眼睛,拿起桌上的涼白開灌了幾口,才平靜下來,喃喃着:“對,她應該很恨我。”
支楚月坐不住了:“爲什麼?江媽媽應該很愛她纔對,爲什麼會產生這樣的誤會?”
江母痛苦的表情有片刻撕裂,露出些警惕來:“支律師,這些對案件有什麼幫助嗎?”
嚴格來說,支楚月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幫助,但是現在江月月嘴不肯鬆,對她開庭很不利,如果可以從江母身上獲取到有用的信息也是不錯的。
於是支楚月只能態度含糊地安慰着她:“江媽媽,放鬆點,沒關係的。”
“世界上其實很多事情都是有聯繫的,就像現在我問你這些問題,看似對案件沒有幫助,但是如果結合起來,說不定就是有力的武器。”
支楚月一直擡着眼看着她,看她猶豫痛苦的神情有了些鬆動。
她繼續溫柔說着:“關於案件的一切,我是一個字都不會和別人說的,因爲這是我的職責。”
江母閉了閉眼,眼皮都在發顫:“支律師,你別逼我了。”
她的語氣竟透出些悲切來。
支楚月嘆了口氣,語氣依舊輕柔:“那如果我說,江月月的案件情況很不好呢?”
她忽然睜大眼睛,雙手不自覺地攀上木桌,緊緊地抓着:“這是什麼意思?”
“張旭已經死了,現在所有證據都指向江月月故意殺人,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支楚月頓了頓:“很快要開庭了,我……”
她擡起眼對上江母悲痛欲絕的眼睛:“我希望爲江月月做無罪辯護。”
“我需要您的幫助。”